李氏突然提起喜安平,喜清歡一時也無話可接了,是啊,劉芷穎安然進了喜家,那麼,劉府如今怎麼樣了?那個能把情形分析的那樣透徹能猜到她會把劉芷穎當成小丫環收進喜家的劉家三爺劉江華如今又怎麼樣了?
他們也不過是偶然相遇了幾次面,他怎麼就會猜到她會這樣安排呢?喜清歡有些出神。
“小四,你跟我說說,你那位三表哥,是個什麼樣的人?你們是在哪兒露了破綻,讓他給瞧出來了?”李氏此時竟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劉江華,她已經知道出主意讓劉芷穎來這兒的人是他了。
“奶奶,我只見過他幾面,也沒怎麼說話,誰知道他怎麼查出來的。”喜清歡細想想,不由苦笑,說真的,他們家的破綻可多了,只不過一切都有江楚航的人給瞞了過去。
“你說說,他是什麼樣的?”李氏一時想到了自己那個或許就無緣再見的三女兒,不由悲從中來,“你三姑姑,有幾個孩子?你不是說她來到鎮上嗎?你能不能畫下來?我想知道,她現在是什麼樣子……”
“奶奶,您別難過,現在不是還沒消息嗎?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喜清歡忙放下筆,坐到李氏身邊安慰道,“三姑姑過得極好的,瞧着也就三十出頭,要不是事先知道芷穎是她孫女,乍一瞧我定會以爲她們是母女呢,我聽說,三姑姑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的叫劉湖華,如今二十七歲了,第二個是劉霜華,二十五歲,已經出嫁,不過不知道嫁的哪一家,第三個叫劉江華,二十歲還未娶親……”
喜清歡把之前見到劉家幾人的事一一細說了一遍,李氏才嘆着氣說道:“怎的二十了還不娶親呢?劉家那樣的門第,不應該啊。”
“奶奶,您就別操心這個了,想來是緣分未到唄。”喜清歡不由失笑,見李氏已經有閒心情操心劉江華爲啥至今未娶的原因,心裡略略鬆了鬆,老人家年紀大了,可不能因此垮下。
“小四啊,要是有劉家的消息,可不能再瞞着我,不然,我心裡難受啊。”李氏拉着喜清歡的話,千叮嚀萬囑咐,說起了兩個女兒以前的事。
三姑姑喜安平文文靜靜的,與喜玉歡喜潔歡很像,從小又是在父母兄弟們的影響中長大,便養成了柔中帶剛的性子,她會些拳腳,卻不太精,反倒是琴棋書畫頗有研究,整日裡便帶着她自己的畫架在府裡四處畫畫寫詩,當初認識劉柏安便是一次宴會時在花園偶遇上,劉柏安自此對她念念不忘,央着其父上門提親,喜慶靖見劉柏安一表人才,又素有才名在外,加上與劉父交好,便應下了這麼婚事,那時候,喜安平才十二歲。
訂親後,李氏擔心喜安平這不理世事的性子進了劉府成爲當家主母會有諸多不利,便逮着她使勁的教她怎麼當家怎麼支持中饋,她倒也乖巧,每每聽到李氏的長篇大論,都會像喜清歡那樣,拿了紙筆認真的記下。
喜安平極聰明,也沒見她怎麼問怎麼做,居然便學會了,進了劉家門以後,把個劉柏安治得服服貼貼的,身邊一直都沒有……
說到這兒,李氏停住了,轉而說起了喜安寧。
顯然,這後面的話必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不好多聽的話,不過,喜清歡卻聽明白了,前世可不是就有那麼多鬥來鬥去的後院故事麼?她也沒有開口問,只是認真的聽着李氏說話。
說到喜安寧,李氏又是一聲長嘆,靜默了許多才繼續說了下去。
喜守勳和喜安寧是雙胞胎,也不知是不是生在戰場上的緣故,這個女兒一直很好鬥,打小精力充沛,抓週抓的是寶劍,會走路後,愛看的也是士兵們“霍霍”的操練,僅三歲,便拿着她的木劍跟在人家後面比劃着學,反倒是喜守勳,顯然繼承了他爹的性子,沉穩、做事都會先思量周全,而喜安寧卻是風風火火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這一點兒,倒是和喜冰歡很像。
說起來,喜冰歡之所以能得喜慶靖看重,其中不無喜安寧的影子在。
喜清歡這還是第一次知道兩個姑姑的性格竟是這樣的截然不同,不過,細想想也不覺得什麼奇怪了,她和三位姐姐還是四胞胎姐妹呢,性格可不就是截然不同麼?
李氏回想完往事,心情似乎略略好了些,便讓喜清歡自去忙活,自己進了裡屋歇下。
喜清歡拿着那紙走了出去,細心的把門帶上,便回自己那屋去了。
屋裡,劉芷穎正端了一盆水正抹書架子,看到喜清歡進去,便迎了過來,說道:“九小姐,我有件事兒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
“想說就說嘛,哪有什麼該不該的。”喜清歡笑道,看了看被抹過的書架,倒是挺乾淨,也沒有水漬遺留,看來劉芷穎也並不是什麼事都沒做過的那種千金小姐。
“今天早上,我看到五小姐的丫環在門外收了一個男的東西,然後,五小姐就出去了一趟。”劉芷穎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了出來,眉宇間帶着擔心,“九小姐,這要是被人看見,怕是不妥。”
喜清歡吃了一驚,忙追問道:“你可看見是什麼人?”
“我也不認識,而且我是在門口抹走廊窗戶的時候看到的,並不太真切。”劉芷穎搖頭。
“下次要再看到,記得及時通知我。”喜清歡想了想,笑着叮囑道。
“好。”劉芷穎應得乾脆,她已經懂事,已經這樣與一個男的接觸是不對的,在京都時,丫環們管這個叫私相授受,如今,她是喜家的一份子,雖然與那個叫念歡的姑姑沒搭過話,可她還是不想讓她的親人們沾上不好的名聲。
“你怎麼又在抹這些呢?這些隨意打掃一下就好了,不用天天抹的,別累着自己。”喜清歡看她又洗了帕子擰乾了去抹門窗,忙阻止道。
“我也是閒着,想練練手。”劉芷穎卻笑得很燦爛,抹門窗的動作果然比初來時熟練了不少。
喜清歡看到她這樣,心底一酸,別看劉芷穎白天笑得這樣歡實,可在睡夢中,她卻是不安的,短短几夜的功夫,她已經驚夢過好幾回了。
罷了,讓她有點兒事做也好過天天閒着胡思亂想。喜清歡想勸的話到了嘴邊溜了一圈又咽下去了。
收回了這些心思,喜清歡坐在書案前專注的整理起新產品的種種資料,這個年代,是不需要要產品上貼成分表的,不過,蟹與許多食物都不能同時吃,這點兒忌諱卻是在寫個清楚的。
除此,還得寫上今天這三種蟹的成本,以及其中涉及的人工、製作功夫、售價的預算,洋洋灑灑的,便寫了兩大張。
喜清歡自覺再想不起什麼才停了筆,一擡頭,便看到劉芷穎一眨也不眨的坐在她對面看着她,不由笑道:“累了?”
“不是,我在想,你都是怎麼想出來這些的?”劉芷穎用一種很崇拜的目光看着喜清歡。
喜清歡笑笑,沒有問答這個,而是岔開了話:“你也不用天天抹那些了,有空就看看書,不懂的可以問我,那架子上的書,你儘管看就是,九小姐、小紫這些稱呼,只不過是應付外人罷了。”
“我是怕習慣了會說漏嘴嘛。”劉芷穎這才露了個喜清歡熟悉的笑容,吐着舌頭說罷,轉頭看了看那書架,“我想學做生意,等我長大了,我也要成爲三叔和九小姐這樣的人,賺更多更多的錢,好去接爺爺奶奶和爹孃回來。”
“你知道他們在哪?”喜清歡驚訝的問。
“我不知道,不過,三叔說過,劉家初初除了奸佞,正在風頭上,爺爺又一向清廉公正,那些肖小隻怕是抓不到他的大把柄,所以,劉家頂天了也不過是落個流放。”劉芷穎頓了頓,看着喜清歡問道,“九小姐,你知道什麼叫流放嗎?”
“我也不知道。”喜清歡看着劉芷穎滿臉的擔憂,知道的話也說不出來了,便搖着頭安慰道,“只要不是被斬頭什麼的,一切都還有希望。”
“我也是這麼想的。”劉芷穎想了想,點了點頭。
“別擔心,他們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兒的。”喜清歡給了個安心的笑,伸手拿過一本賬本,“你不是想學做生意嗎?那就先從看賬本開始吧,這樣一來,有人問起來,我也能說你是專門幫我分擔這些的丫環,便沒有人敢叫你做事了。”
喜清歡說的是之前有大丫環指使劉芷穎打掃院子的事兒,要不是看那個大丫環沒有什麼惡意,待劉芷穎也挺好,她或許就找那個大丫環麻煩了。
“大竹姐姐待我很好的。”劉芷穎連連搖手,替那個丫環說起了好話,一邊把手中一直還捏着的帕子掛到木盆邊,將那木盆端出去倒了清洗乾淨放好後,纔回到喜清歡的書案邊討教了起來。
一個有心教,一個有意學,進度自然就快了,劉芷穎本就有底子在,喜清歡也輕鬆一些,教了她一些簡單的算法,便由着她去琢磨。
至於喜清歡所知道的那些阿拉伯數字、加減乘除什麼的,她覺得並不合適在這個時代出現,便直接把這些法子剔了出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