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動問,喜守勳少不了又是一番行禮一陣解釋,他雖是被死人堆裡扒出來的,可當年報的卻是戰亡,如今又活生生的站在這兒,要是誰有心,難保又要給他安上一個逃兵的罪名。
所幸,太子並沒有爲難他,得知喜守勳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又查看了喜守勳的斷臂殘腿,安撫了一番表示會向皇上爲喜守勳解釋,便把這事給撂開了。
喜清歡站在最後面,對這個太子,她有太多的疑惑,之前不是說皇上身體不好嗎?邵謙進京決非偶然,可爲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太子卻微服來到了這兒,他就不擔心自己一離開,京都後院會起火嗎?
這太不科學了。
只是,對於這些陰謀陽謀的東西,她素來不懂,就算有興趣也只是抱着八卦的心思去看的,這會兒,明顯不是打探八卦的時候,所以,她也沒指望誰能給她解釋一下。
到底是天家事,少知道一點兒便安全一分。
太子並沒有在院子裡耽擱太久,坐了一會兒,認了認喜家人,便和喜慶靖、朱之梵一起轉移到了書房。
“君姐,怎麼回事?”見壓力轉移,喜清歡蹭到了劉君華身邊。
“密詔出京。”劉君華幾乎以聽不見的聲音湊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太子這會兒正在宮中侍疾呢。”
哦哦,原來又是用的江楚航那一招啊。喜清歡無語的撇撇嘴,不再說話。
喜慶靖三人在書房待了一上午,等到他們離開後,喜慶靖的神情豁然開朗。
“這兩日,沒什麼事大夥兒都莫要輕易出去了,皇上的聖旨不日將至。”
“聖旨?”李氏愣了一下,太子來了,難道還有聖旨下?
“吩咐下去,今天的事莫傳出去一個字。”喜慶靖點頭,“太子是奉密詔出京,他……要不是我還沒老眼昏花,我還以爲是先帝回來看我了……”
一瞬間,喜慶靖的神情有些恍惚,又有些懷念,那時候的先帝……
喜清歡再次撇嘴,皇上這是對喜家不放心嗎?所以纔會讓像極了先帝的太子來打感情牌?
當然,這話可不能胡亂說出口。
太子來過的第三天,南林鎮的官道忽然熱鬧起來,一隊人馬從凌縣方向急馳而來,停在了三岔口的客棧前。
江洛和朱之梵早就派人留意這一帶的動靜,看到這些人,消息馬上便傳了回去,也有人馬上迎了上去。
沒一會兒,朱之梵和劉君華便到了,只是太子卻不見蹤影。
雙方見面以後,也沒有多耽擱,朱之梵招來了一輛馬車,把中間一人扶了下來,送上了馬車,接着,在衆人的好奇視目中,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喜家行去。
而此時的喜家,一家子早就聚在了前院,喜慶靖穩坐在前廳,只是,他手上端着的茶卻是一口都沒有喝過。
“來了來了,已經轉過街口了。”戚豐親自出去打探的消息,這會兒匆匆進來,臉上帶着慎重,來不及擦汗,便向喜慶靖躬身問道,“主公,要不要擺香案?”
“擺。”喜慶靖想了想,點了點頭,喝了一口已經涼透的茶水後站了起來,微僂的腰這會兒也直直的挺了起來,多少年了……
香案是必須要擺的,要是之前太子沒有來過,他們還能裝裝樣子,把這些能省的都省了,可是,太子來了,還表了身份,喜家要是再裝不知道便有些過了,少不了要被挑剔的人說欺君。
戚豐以前便跟着喜慶靖,對這些場面自是見了不少,擺個香案更是信手拈來,沒一會兒,前院擺上了香案,院子裡也收拾得整整潔潔。
就在這時,大門口傳來一陣馬蹄聲,在門口看着的喜世廉立即轉身沖喜慶靖說道:“爺爺,來了。”
“迎。”喜慶靖已經扶了李氏並肩走了出去,一家人跟在後面。
剛出門口,便看到一個頭發花白的臉上無須的老者被朱之梵從馬車上扶了下來,他剛站到地上,腳還微微發軟,所幸朱之梵一直扶着他纔不至於跌倒。
其他人齊刷刷的下了馬散到兩邊。
這麼大的動靜,又是一路急馳,這會兒,後面早跟過來許多瞧熱鬧和打聽消息的人。
“黃公公。”喜慶靖看到來人,眼睛有些潮潤,居然又是老熟人,不過,喜慶靖沒有衝動的上前,而是在離黃公公三步遠的地方,拱手行禮,“草民見過……”
“老將軍。”黃公公哪裡會受他的禮,忍着雙腿處的痛楚,衝上兩步便拉住了喜慶靖的手,他倒是比喜慶靖感性多了,一句話還沒說全,眼淚就掉了下來,“我還以爲再也見不着你了。”
當年,他的一家人都死在了戰亂中,而他也是那時被誤傷失了一個男人的最根本,那時候先帝還只是個義軍頭領,是先帝和老將軍把他救活了過來,要不然,這世間哪還有他?從那時,他便跟在先帝身邊,從一個小內侍一步一步成了先旁身邊的大總管。
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駕崩以後,新皇繼位,他便閒了下來,這些年,也算是新皇礙於情份,才準了他留在宮裡當了一個閒家散人,得知喜家的遭遇時,他一心想追隨而去,卻偏又不甘心,他總覺得,當初那個威武的將軍不會那麼輕易的殞落,沒想到,這些年的等待都值了。
新皇居然想起了他,還讓他帶着聖旨來給老將軍頒旨,能再見到老將軍,一路八百里加急的辛苦都不算什麼了。
黃公公似乎想起了自己一輩子的悲傷,抓着喜慶靖的手哭得一塌糊塗。
“黃公公,正事要緊。”黃公公身後還有一個將領打扮的年輕人,看到這情景,忙低身提醒了一下。
“是是是,是咱家太激動了。”黃公公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拉下袖子拭淨的眼淚,吸了吸鼻子對喜慶靖說道,“老將軍,我……”
“你我之間,何須多說?”喜慶靖微笑着拍了拍手,退到一邊請黃公公等人進門。
“皇上口諭,讓咱家把這份聖旨宣之於衆,還是就在這兒吧。”黃公公卻搖了搖頭,看了看不遠處圍得水泄不通的巷口,伸手解下了自己背上的長型包袱,這一路,他一直不曾解下這東西,無論是吃飯睡覺還是去如廁,都是有人相伴着,不過,黃公公畢竟從宮裡出來,知道如今的風向如何,皇上爲戰事心憂,而如今能化解這一切的只怕也就這老將軍還有幾分能力,皇上必不會在這個時候對喜家下手,所以,這裡面寫的必不會是壞事。
外面的布包被打開,裡面是個封了蠟的竹筒,竹筒口拆開,裡面纔是一卷明黃色的帶着五彩祥龍的布帛,黃公公雙手高高托起聖旨,暗中清了清嗓子,高聲喊道:“皇上口諭,護國公免跪接旨~~~”
“草民喜慶靖接旨。”喜慶靖想了想,還是單膝着地,而喜家其他人卻都在李氏的帶領下分男女兩列跪了一地。
圍觀的人自然聽到了黃公公的喊聲,不由大驚,沒想到這小小的連個縣太爺也沒來過的南林鎮居然住着赫赫有名的護國公,如今,竟還有聖旨傳到了這兒,不過,他們吃驚歸吃驚,誰也沒有託大到這會兒還敢站着。
一瞬間的功夫,除了站得直直的黃公公,邊上所有包括朱之梵以及同行的兵將在內的人都跪了下去。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黃公公展開聖旨,大聲的朗讀了起來。
喜清歡跪在後面,這聖旨寫的又那麼複雜,聽了一大段她不懂的話之後,她才聽到了重點,概括起來就…:一,護國公功殞卓越卻遭人陷害,皇帝這麼多年來一直被悶在鼓裡,沒能及時給護國公撐腰,覺得很愧疚;二,皇帝決定彌補護國公,歸還護國公府的一切,並封護國公爲南林王,以皇叔之禮相待,即日進京受封;三,邊疆戰事危急,朝廷急需良將,喜家必須出力。
喜清歡頓時啞然,按理說,爺爺這個異姓王當之無愧,而且對他們這些小輩來說也是無上榮耀,要知道,她可是成了異姓王的孫女了啊,可是,對於喜清歡來說,這聖旨無疑是對她爺爺以及家人的牽制。
出征刻不容緩,這個時候封爺爺爲南林王讓他進京,可不就是對出征的喜家人的警示嗎?說白了就是那意思:出征的要去賣命,不出徵的就上京當人質吧。
而且,除了喜慶靖的封號以及出征的事,裡面半句也沒提到喜家其他人。
就在喜清歡胡思亂想之間,喜慶靖已經領着人三呼萬歲謝了恩接了旨。
黃公公的正事完成了,整個人才鬆懈了下來,又把方纔那位將領介紹給了喜慶靖:“王爺,這位是尹將軍的侄孫子,如今是禁衛軍副統領,皇上開恩,特意讓他來見二夫人的。”
黃公公頒完旨,便改了口稱呼喜慶靖爲王爺了,不過,更讓喜家人驚訝的卻是方纔那位年輕人的身份。
尹將軍?喜清歡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可尹氏卻激動的看向了來人。
PS:這兩天寫文有些晚,昨天更是超過了十二天,今天實在頭疼,這種狀態勉強只會惡性循環,新文又不能斷更,所以,今天只能先一更了,親們見諒哦,關於番外,有想看的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