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熱過了,平安符也送了,兩人總算坐下好好的說話。
不過,江洛還是一直扣住她的手指,柔柔的聽着她說家裡的事。
只是給他們的時間並不多,喜清歡也不可能說的很細,便挑着一些重要的事告訴了江洛,包括太子親征、京都異動之類的事,末了她纔有些遺憾的嘆氣:“可惜,我沒有像三姐那樣的身手,不能陪你一起去了。”
“你在家掌好一切就是陪我一起作戰了。”江洛微微搖頭,反倒擔心起喜清歡來,“這次爺爺身份被公開,爺爺奶奶又去了京都,我們又要離開,我擔心秦家會有所異動,朱先生也有他的顧忌,不可能事事幫到你,你自己……千萬小心。”
“我在家沒事的,還有四伯和四哥在,更何況還有二伯孃呢。”喜清歡搖頭,戰場上才兇險,刀劍無眼,稍不留神……她在家哪有什麼可擔心的。
“回去之後,莊上產出的糧食,儘快想辦法處理出去。”江洛湊近了些,神情有些凝重,“大軍開拔,需要的糧草不是一個小數目,只怕接下去,秦家會有大動作了,他們很可能借籌集糧草的名義,暗中動手腳,我們必須得有所準備。”
“秦家有這麼大本事麼?”喜清歡整個人一個激靈,要是糧草被斷,那會是什麼後果?
“這次的糧草官便是秦家的。”江洛嘆了口氣,見喜清歡緊張的樣子,忙安撫道,“莫怕,你只需把自家的糧好好安排了,其他的自有朱先生的人去應對。”
“江洛。”喜清歡卻忽的喊了一句,傾身向前定定的看着他。悄聲問道,“你說,如果我把糧藏起來應急,可行嗎?”
“你要好好的,等我回來。”江洛一愣,沒有直接回答喜清歡的話,只是一伸手再次攬她入懷,“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我會的。”喜清歡心底的不捨慢慢的浮了上來,“到了那邊,凡事都要謹慎。不要逞強,我會一直等你。”
“嗯。”江洛應下,再次低頭貼上她的脣……
只是。再不捨再牽掛也拖延不了離別的時刻到來,喜清歡和江洛相處了不到半個時辰,便傳來了一陣鼓聲。
喜守業等人要出發了。
“阿虎,務必保護好她。”江洛只來得及和阿虎說上這麼一句,便大步走向了喜守業那邊。邵亦然看到他過去,把手中的長槍遞給了他。
太子依然是那身打扮,他似乎並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站在喜守業身後不遠處,喜世廉喜世耿陪在他身邊,除了他們。還有湯豐和幾個喜清歡不認識的將領。
邵亦然顯然是以隨軍大夫的身份同行,依然穿着他們百草醫館的那身天藍色醫袍,他身後還跟了四名穿着一樣衣袍的年輕人。其中一個,喜清歡很是眼熟。
沒一會兒,所有人都到齊了,整個後營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
喜冰歡手拿大刀身着紅色盔甲從營房大步走了出來,站到了邵亦然和江洛中間。那一身裝扮越發襯出她的英風颯爽。
喜清歡看得又是一陣羨慕,如果是她。她能穿出這樣的氣勢站在到江洛身邊嗎?
想到江洛,她的目光移了過去,與江洛的視線在空中撞了個正着,只見江洛衝她微微一笑,擡手摸了摸他自己的頸項,扯了一樣東西出來。
喜清歡眼尖的發現,除了她送的那個平安符,還有一個東西,下意識的,她也擡了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來之前,她特意翻出了被她珍藏起來的那半片平安扣。
“等你。”喜清歡把平安扣拉了出來緊緊握在手裡,對着江洛無聲的說道。
江洛卻笑了,這一刻,他無比慶幸自己曾因好奇學會了脣語。
這時,出征前的祭旗儀式已經開始了,高高的旗子上繡着一個斗大的喜字,看來,太子現在是不想表露身份了,這會兒主事的人還是喜守業。
喜清歡等人不是軍營裡的人,雖然沾了太子的光沒有被馬上清出去,可離得也不可能太近,阿虎等人更是準備好了馬騎,準備隨時離開。
繞是離得遠,喜清歡還是聽到了喜守業中氣十足鼓舞士氣的一番話。
說完一番話,衆將士對着正北的方向跪下,喊了一通誓死效忠大夏保衛疆士的話,前先部隊便開始出發了。
看着喜守業翻身上馬,看着哥哥姐姐們追隨而上,看着江洛拎着那長槍穩穩的端坐在那棕色馬背上,喜清歡一時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雙眼有些模糊,江洛還有她的家人馬上就要走了,這一走,歸期是何夕……
這倒不是她悲觀的心理作祟,只是,一打仗幾年才能回來的事,古今皆有實例,便是之前聽爺爺的故事,也是有的。
軍營開拔,一會兒功夫,那些營帳便被小兵們全收拾了起來,紮營的地方頓時一片空蕩蕩。
“小四,我們回去吧。”喜婉悅已經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尹氏看了看她,嘆了口氣,當年她爹哪一次出征,她不是這樣依依不捨的?直到後來自己也跟着一起去了,才稍稍好些,可最後一次,功哥他奉命……早知那樣的結果,她便該跟着一起去的,可這會兒想這些未免有些不吉利,忙收斂了心思催促喜清歡回去。
“二伯孃,我還想送一程。”喜清歡依依不捨,說到這兒,轉頭去看阿虎,“知道他們從哪兒走嗎?”
“走官道只能橫穿凌縣,而且,縣太爺在東門等着給將士們餞行。”阿虎早把這些打聽清楚了。
“走。”喜清歡和喜婉悅兩個不約而同的往前走。
幾人便只好牽了馬跟在部隊後面,只是到了凌縣城門口,遠遠的便看到了大批的百姓夾道守在城門口,每人手裡還都拿了東西。
“這次六老爺招募了五千兵士,都是衝着護國公的名頭來的,這些百姓只怕都有親人在兵士當中。”阿虎主動給喜清歡幾人解釋。
“有沒有別的路繞過去?”喜清歡瞧着那架式便知道她們不可能輕易過去了,她又不想遠遠的吊在隊伍後面。
“有條小路,不過,到不了官道,繞過去便是個小山頭,只能看到人,靠近不得。”阿虎連地形都打聽好了。
當機立斷,尹氏等人都沒有意思,喜清歡便立即讓人調轉馬匹,一行人從小路直奔城東。
兩盞茶的功夫,喜清歡等人便站在了城東外十里處的山頭上,正面對着凌縣那條官道的方向。
“阿虎叔叔,怎麼一個人都沒有?會不會走錯了?”喜婉悅坐在馬背上直直的盯着安靜的官道瞧了許多,也沒見到一個人影,她不由疑惑的問道。
“不會,除了城裡的官道,也就這一條小路。”阿虎搖頭,很肯定的說道。
“那會不會已經過去了?”喜婉悅皺了皺眉,瞅着官道的眼睛捨不得眨一下。
“應該還沒到。”這次回話的卻是尹氏,她指着下面的官道說道,“瞧見沒?這麼多人過去的話,官道上不會一點兒痕跡都不留,而且,縣太爺和那麼多百姓爲他們送行,也需要費些功夫,兵士們又是步行,哪有我們一路奔馬的快,我們在這兒等着吧,一切順利的話,估摸着再過兩刻鐘就會到了。”
尹氏的話,喜清歡等人自然信,當下,全都下了馬,尋了地方等候,阿虎派了一個人守在這邊盯着。
兩刻鐘後,官道那頭果然出現了大批的黑點。
得到通報的喜清歡幾人馬上聚了過來,在衆人熱切的目光中,那些人漸漸近了,這會兒出了城,太子也不拘着,和喜守業兩人並肩策馬前行,喜世廉喜世耿在第二排,邵亦然和江洛一左一右把喜冰歡護在中排在第三排,湯豐等人則分散在隊伍之中。
尹氏一眼便看懂了,給喜清歡幾人介紹起湯豐帶的是中軍,誰帶的是左軍,誰又是右軍將領。
喜清歡幾人認真的聽着,尹氏可是經過戰火洗禮的,她最有發言權。
正說着,忽見那邊的邵亦然擡頭瞧了瞧,側身對喜冰歡和江洛說了一句。
江洛立即擡頭看了過來,不僅是他,連太子等人也注意到了。
“爹,記得把哥哥一起帶回來!”喜婉悅扁了扁嘴,忽的雙手攏在嘴巴前大聲的衝着喜世廉喊道。
喜世廉也不知有沒有聽見,高高舉起右手朝她們揮了揮。
長長的隊伍並沒有停下,喜守業等人就這樣坐在馬背是回頭再回頭的走遠,喜婉悅在山頭上一路急追,直到追到前面沒了路,她才停了下來。
喜清歡等人一來也怕喜婉悅出事,二來也是不捨喜守業等人,一直陪在邊上對着隊伍猛揮手,隊伍中赫然有不少人也衝着他們揮手,只是穿了兵士服裝,也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不過,喜清歡知道,這些揮手的不是尚峰他們便是她去訓練時的那些人,他們都還記得她還記得阿虎等人。
夕陽漸漸西斜,長長的隊伍遠去後,喜清歡才拉着哭成淚人似的喜婉悅往回走。
“今晚就在城裡留宿吧,補充些乾糧,明早再回去。”尹氏嘆了口氣,這樣分離的場面,她和喜翎歡見過無數無數,這會兒雖然也傷感,可比喜清歡和喜婉悅好太多了,很快便恢復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