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雲道:“只是我和趙執事去說,只是代表我們個人,所以未必能做的通這個工作。但是方總出面,等於是代表所有執事,代表執事廳,代表鎮守大殿,甚至是代表所有鎮守者!這是不一樣的你懂嗎?”
洪二瘸子如醍醐灌頂:“懂,懂了。”
但隨即皺眉惆悵起來:“但我怎麼去找方總呢?用什麼理由去找方總呢?哎……”
“直接去找!”
趙影兒道:“尤其是經歷了剛剛不久的唐正夫婦的事情,一直是方總心裡一個遺憾;你這時候因爲婚姻問題去找,他是不會拒絕的。”
景秀雲不由贊同的點點頭:“對。”
洪二瘸子還是有些害怕,猶猶豫豫道:“那我……再想想……再想想……”
唉聲嘆息,始終還是膽怯。
景秀雲和趙影兒也不理他,自顧自的吃果盤,注意着下面這寧家大院。
洪二瘸子唉聲嘆氣一會兒,然後似乎是想通了,一咬牙一跺腳,下定了決心。
於是也開始吃,而且吃的速度很快,跟搶似的。餓死鬼投胎一樣往嘴裡填。
咯嘣咯嘣……
兩女側目:這貨是瘋了?不是說好的請我們吃?
片刻後,洪二瘸子道:“今天也差不多了,咱們找個地兒吃飯去吧?下午再來。”
“恩?”景秀雲擡頭白眼。
“還有今天茶樓花銷,咱們三個湊一下吧,我出一半,你們倆合起來出一半就行。”
洪二瘸子道。
趙影兒驚愕愣住。
自己兩人幫他指了條明路,看來這貨是下定決心了。
這貨感覺有辦法了,用不着自己倆人了,居然接着就換了一副嘴臉。
不請客了!
景秀雲的臉一下子就氣得通紅,淡淡道:“我請了!洪二瘸子,伱等着,我若是讓你這輩子找到媳婦,我就不姓景!我立即就去找秦姐說你調戲我,然後去找方總說你品德敗壞搞大了寡婦肚子脅迫人家……”
洪二瘸子的臉一下子白了:“姐!……”
“你等着!”
景秀雲一拍桌子站起來,道:“老闆結賬!”
噗通!
洪二瘸子直挺挺的跪了下去,一臉哀求:“姐,您是我親姐……我請!我請!我請啊!”
“不稀罕你請!姐有的是錢!用得着你那三瓜倆棗!”
“別,別啊……”
洪二瘸子眼淚都快流了下來,哪想到習慣性的犯個賤,居然產生了如此大後果。
“姐,明天我也請!弟弟錯了,我就是個傻逼,您別和我一般見識啊姐。”
洪二瘸子一把鼻涕一把淚,苦苦哀求。
這要是被景秀雲這麼一告狀,以方總的脾氣,自己別說找媳婦入洞房了,估計方總能直接把自己給閹了。
景秀雲怒道:“除非請一個月,另外,我和影兒的胭脂水粉,都喜歡用天工鋪子的,每人兩套,此外我家你姐夫喜歡喝鐵血臺五十年的來幾壇……”
既然逮住機會那就往死里宰。看這貨以後還敢不敢。
趙影兒在一邊抿嘴強忍住笑,看着景秀雲整治洪二瘸子,只感覺太過癮了。
“天工鋪子鐵血臺……你殺了我吧!”
洪二瘸子生無可戀的跪在地上,兩眼都呆滯了。
“哼,讓你犯賤!真以爲治不了你!”景秀雲面如寒霜。
這時老闆進來了:“那位喊結賬?”
“我我我……”
洪二瘸子一躍而起,拉着老闆就出去了:“身爲男士當然是我結賬,和女士出來哪有讓女人結賬的道理,老闆你說是不是……老闆能不能給打個折……”
房間裡,趙影兒忍不住笑出來:“秀雲姐,還是你會!”
景秀雲小聲道:“對付這種賤貨,必須要拿住他的把柄,他以後成親了,若是再犯賤,咱倆就找他家裡去,去跟芳姐說他養小的……”
“哈哈哈哈……”
趙影兒笑了一會,才低聲遲疑道:“我總覺得吧,這個芳姐這麼做,是不是有點不大合適?”
景秀雲:“什麼不合適?”
“有點……當了那個啥還立那個啥……的嫌疑。”趙影兒不好意思說。
“我知道你啥意思,也明白。但是……妹子你不知道女人的苦。尤其是這種獨立生活不下去卻還揹着英雄遺孀的名頭的女人……”
景秀雲深深嘆了口氣:“妹子,芳姐是真的難啊……亡夫是英雄,自己生活不下去,又不能爲亡夫丟臉天天來鎮守大殿要補助,偏偏帶着孩子活不下去,孩子還有點武道資質,養不好孩子,養活不了家,不能給孩子好的條件,都會被人罵……人言可畏。”
“你當她真不想嫁給洪二瘸子?她比誰都想啊;但是無論如何,都要有契機和理由,否則,只是周圍人的舌頭,都能把她活活壓死。她現在偷偷摸摸的,但畢竟還是黃家媳婦,爲了生活爲了孩子接受洪二瘸子資助,大家就算心裡有意見也不會明着說,還必須要說個理解。畢竟還在黃家守着。但明目張膽嫁了就是另一回事……”
“當女人難,當寡婦更難,當一個帶着孩子的寡婦更難,當一個帶着孩子的英雄的寡婦……更是難上加難啊……”
景秀雲深深嘆息,語重心長:“影兒啊,有時候啊,千種理由,普世道德,都無法衡量一個女人的苦楚;未經他人苦啊……”
……
方徹正在研究雪扶簫當初給自己的融神丹。
當初雪扶簫送來,說是東方三三給自己的;而且服用的時候用神識將神性無相玉包裹,然後讓融神丹慢慢融合神性,還說這個過程起碼要三天。
但是服用融神丹,有一個限制就是王級六品。
但現在自己已經是五品巔峰了。
現在就服用的話,方徹感覺應該問題不大吧?
想了想,還是按下這個念頭,繼續積累雲氣,估計,距離六品也就是三五天的時間了,再急也不急在這幾天。
他現在奇怪的是……
東南大戰已經落下帷幕,怎麼神老頭等人和宋一刀範天條等人都沒有回來?
而且也沒什麼消息傳回來。
想着想着,就要查點資料,一把推開辦公室的門,方徹喊道:“唐正!你把那……”
外面,幾十個人的目光整齊的轉過來。
沉默不言。
方徹自己也愣了一下,然後才嘆口氣,眼神幽深起來。
唐正……已經死了,他再也不會迴應自己的命令了。
一股莫名的悲意從心底升起,方徹驟然感覺一股強大的怒火,也同步衝起來。
大吼一聲。
“都去!排查的卷宗!之前的卷宗!搬來,分開;對照,查異!速度!”
轟隆一聲,大家一起動作。
連看都不敢看方總那鐵青的臉。
似乎,方總的眼圈紅了……
……
然後方徹就開始不斷地翻卷宗,經過這段時間的排查,形成了新的卷宗,然後翻開舊的開始比較,對照有什麼地方不同。
整個鎮守大殿執事廳留守人員都在陪着一起翻。
找不出夢魔,方徹始終感覺心裡一股火無法熄滅,越燒越旺。
雖然滅殺了夢魔一個分身,但是方徹依然恨難消。唐正的仇,哪怕讓夢魔死一百遍,方徹都感覺不解氣。
唐正是一個小人物,而且一開始方徹到鎮守大殿的時候,唐正溜鬚拍馬,狐假虎威,偷奸耍滑……
但是一步步的改變過來,被觸動,被感召,開始努力,開始向上,開始負責,開始向着合格的鬥士轉變……甚至已經成了一個合格的鎮守者,甚至是守護者!
從他身上,方徹看到了太多的希望,太多的感動。
但,剛剛走上正道,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還沒來得及往前走,就犧牲了。
這讓方徹心裡格外的憤怒。
而且還有一種懊喪。
看到太多人從鬥士隊伍裡慢慢的墮落了,慢慢的變得恐懼了,退縮了,隨大流了,隨波逐流了……
這種逆流而上的逆行者,實在是太少了。
太可惜了!
方徹一戶一戶的卷宗對照過去。
然後將有些異樣的,都單獨放在一起。
大家也是如法炮製。
在經過這麼細緻的排查之後,大家赫然的發現一件事:這不對啊,怎麼北城這麼多?
有異常問題的,基本都在北城。
而這段時間出事,也基本都在北城。
方徹眉頭越皺越緊,突然用手拍了拍卷宗:“這個,暫停下。這白雲洲的北城,有什麼特殊之處?”
這個問題,就需要那些老執事來回答了。
“白雲洲北城,向來是富人區;而且,屬於新區。北城是在四百年前往外擴的。”
“當時北城外小縣城,叫做北洲,越來越是繁華;人口越來越多,各種大型市場也開始聚集,然後影響越來越大;又是在城牆外的郊區,一旦出事,就是大問題。”
“所以當時就乾脆來了一個包裹,將原本城牆拆除,按照四方平均的態勢,將北洲和一片空白區域圈了進來。”
“北城的建築很多都不超過千年。”
“而且北城的有錢人,大戶人家,百年老店,格外多!”
“有很多在白雲洲有影響力的人,基本都住在北城。”
“北城距離魔神山域格外近。”
“……”
“停!”
方徹一揮手,口中喃喃的唸叨着一句話:“北城隔着外面的山域格外近……”
想起了東西南三個方向的山脈,都有,但是都有一段時間的路程。只有北城,出城一百來裡,便是魔神山。
然後再往北,便是連綿羣山,無邊叢林。
他眼神越來越亮。
因爲他想起來木林遠曾經說過的一句話。
“很多暗樁,常年潛伏,都經營成了百年老店。”
方徹眼神閃爍,如果這樣算的話,那天神教在白雲洲有幾個暗樁?
天神教一教之力支持的暗樁,勢力會大到什麼地步?
有多麼根深蒂固?
一百年?兩百年?或者更久?
那麼……
方徹拿了一張地圖過來,在衆目睽睽之下,將中城區之外,北城的一大片地方,給圈了出來。
“重點查這一片。”
“重點查富豪!”
“數百年世家,百年老店,各種享譽持久的老店面,老財主,大富豪!”
“是。”
衆人重新開始忙碌。
方徹則是開動腦筋,認真的查看每一份挑出來的對比資料。
然後他發現,真不少。
全都是大富豪,全都是百年以上大家族,要麼是財閥世家,要麼是武者家族,其中八級九級的家族,居然四五十家,七級的武者家族九家,六級的千年世家居然也有三家。
至於各種獨門秘方開店的數百年老店,更是超過二百餘戶。
“有錢人真多!”
方徹發出第一道命令:“先查查這幾次天災人禍,捐款數目。列個排名表出來。”
衆人都是眼睛一亮。
若是唯我正教的人,恐怕是不願意爲白雲洲普通百姓捐款的。從這點切入,倒也合適。
但方徹卻知道,未必有效。
比如天下鏢局,鄭雲琪等人還捐了不少呢……
但是他實在是沒有任何頭緒,只能這樣大海撈針的找。
……
正在忙碌中……
景秀雲三人回來了。
“怎麼樣?有沒有發現?”方徹問道。
“一切如常,有寧家大院等幾家感覺似乎是有點點不同,但是還需要觀察確定。”趙影兒考慮了一下,說不出確定嫌疑的話。
因爲……沒有任何證據,更沒有任何異動,只是緊閉大門而已。
而這樣的人家實在是太多了。
“好。”
方徹也沒指望他們,只是例行詢問而已。
“洪二瘸子說有事兒,找您幫忙。”景秀雲嘿嘿一笑。
隨即就拉着趙影兒跑了。
“恩?”
方徹轉頭,皺眉看着一臉侷促,渾身都不得勁的洪二瘸子。
這賤逼哆哆嗦嗦的樣子,有事兒找我幫忙?
洪二瘸子自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看到方徹,本能的就渾身打哆嗦,然後就臉疼屁股疼頭疼……好像那疾風暴雨的毒打再次劈頭蓋臉而來。
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見到方徹就怕。
哪怕什麼錯誤都沒犯,哪怕立了大功,也這樣。
“你啥事?”方徹心情不好,眼神犀利,面容嚴肅,劈頭蓋臉一問。
“方總我我我……”
洪二瘸子此刻看到方徹目光清冷,頓時心中一慌,本來心裡正想着‘每次見到方總就捱揍又不是屁股癢’,但腦子一片空白之下,口不擇言道:“……我的屁股又癢了……”
剛走出幾步的景秀雲與趙影兒都頓住腳步,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轟的一聲。
洪二瘸子被踹了出去,隨後就被連踹三腳,化做了空中飛人。
“原來是屁股癢了找我幫忙。”
方徹一揮手,將洪二瘸子又吸回來,再次一腳踹飛:“這個我拿手!”
“居然還有這種要求!”
“賤人!”
方總踢皮球一般的踢了十幾個來回,纔將洪二瘸子吸回來:“夠了沒?”
“夠……多謝方總……”
洪二瘸子被踢的差點散架。
“不用客氣,以後需要幫忙還可以找我,我很樂意幫你這種忙。”
整個執事大廳頓時鬨堂大笑。
所有人包括方徹在內都明白洪二瘸子恐怕是被嚇懵逼了胡說八道的,但是大家還是很樂意看到這賤貨捱揍的。
方徹更不介意過過打人的癮。
洪二瘸子這才反應過來:“方總,方總啊……我找您幫忙的不是這事兒……”
“那是啥事兒?”
“能否借一步說話,方總?”
二瘸子哀求的說道。
方徹狐疑的看看他,然後看看遠處鬼鬼祟祟笑的就好像兩隻偷了雞的小狐狸似的景秀雲和趙影兒,道:“那你進來說。”
“好勒。”
洪二瘸子揉着屁股,屁顛屁顛的高高興興的跟着方總進了辦公室。
“賤人!哀求着捱揍居然高興成這樣。”
雲劍秋無限幸災樂禍的說了一句。
頓時鬨堂大笑。
關上門。
笑聲被關在門外。
洪二瘸子期期艾艾,結結巴巴,訴說着自己的訴求。
“就這?”
方徹是真的沒感覺有什麼。
對於從一而終,他從不反對,但是,丈夫爲大陸犧牲了,難道妻子就該孤獨終老?
那樣實在是太不公平也太悽慘。
更何況還帶着孩子,孤苦無依的在這世上生活?
“就這,方總您看?”
洪二瘸子希冀的問。
“不是什麼大事。我考慮考慮。”
“謝謝方總。”
“恩,你出去吧。”
方徹在考慮其他的事情,眉頭緊皺。
洪二瘸子不敢打攪,躬身倒退出去,輕輕掩上了門。
……
洪二瘸子這件事明顯是觸動了方徹的心事。
方徹在想,鎮守大殿犧牲的執事們,他們的家人現在怎麼樣?鎮守大殿有什麼說法?
日子能否過得下去?
隨後方徹又叫進來了景秀雲詢問。
“家屬?遺孀?”
景秀雲愣了一下,道:“鎮守大殿每年都有撫卹,上面也都撥下來資金,不過,銀子和資源並不多;反正,只是靠這些是活不下去的。”
“愧對英雄啊。”
方徹道:“那你下發一下通知,左右這段時間沒事,就在鎮守大殿,以我個人的名義,邀請所有鎮守大殿人員家屬,包括後勤財務等……所有家眷,包括歷年來鎮守大殿犧牲人員的家眷……務必要一個也不要遺漏的,邀請來鎮守大殿,舉辦一個聯誼會。”
景秀雲有些不明白:“啊?”
“要記住,以我個人的名義,不要以鎮守大殿的名義。因爲這牽扯到大陸所有鎮守者,不能成爲慣例。”
方徹囑咐道。“是。”
景秀雲道:“但這需要不少資源和銀子,方總,您要考慮好。”
“我有錢。也有資源。”
方徹道:“錢這玩意,賺來是幹嘛的?”
不等景秀雲回答,方徹淡淡的笑了笑。
“是。”
景秀雲只感覺心中一陣熱流涌動。
“就在明天下午吧,下午和晚上。時間久了,殿主他們回來,若是阻止的話,反而不美。”
方徹一揮手,直接下定決心:“且先來個先斬後奏。辦了再說。”
“好。”
“聯繫好酒店,然後一應採買……包括零食,喝的酒水,小孩子喝的吃的,等等……以及場地……”
方徹皺眉道:“從現在開始,到明天下午之前,能否完成?”
“完全沒問題!大家都是修煉者,而且,這是爲大家謀福利。每個人都會全力以赴的。”
景秀雲臉上露出一個艱澀笑意:“其實一直以來……大家都想做,只是沒錢。這不是幾十萬的銀子,也不是小規模資源……最低,白銀數百萬,各種資源的價值,還要遠遠的超過這個數字……”
她擔心的看着方徹:“方總,一個人做,非常吃力。”
“這些都交給你,你和財務安排人去採買,我要的只是周全,周到,以及大氣。不能摳摳索索的……”
他問道:“兩億夠不夠?”
“啥?”景秀雲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說兩億白銀夠不夠?”方徹問道。
“兩億??”
景秀雲咽口唾沫,努力的將秀麗的眼珠收回眼眶:“……夠了。太夠了,用不了……”
“我給你兩個億份額,你的任務就是花完,然後平均的分配到每一家去。”
方徹將抽屜拉開,直接拉出來滿滿的一抽屜銀票。
“花完!”
“明日活動,便在鎮守大殿會議廳進行,所有會議廳,全都收拾出來。能打通的打通。”
“晚上,一起晚宴。桌次安排,你也要考慮到。”
“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負責!”
“是,一定竭盡全力!”
方徹走出門外,拍拍手,然後宣佈:“鎮守大殿所有人員開會,通知一下。”
鎮守大殿一位殿主兩位副殿主都不在,就只有堂主元靖江主持工作,但這位堂主卻是成了副堂主的狗腿……
所以現在方副堂主的話,在鎮守大殿便是至高無上的聖諭。
一聲令下,剎那間所有人都擠過來開會。
甚至連飯堂的廚師也都來了。
“明天鎮守大殿開展一次……我個人的名義……不許有任何遺漏……你們的工作是場地等……安排,具體事務,由景秀雲負責……”
“必須全力配合!”
方總很是嚴厲的說了一句。
出乎方總預料,下面人的情緒明顯比他自己還要激動,歡呼聲震天而起。
“絕對配合!”
“誰敢不配合,誰敢配合不好,老子砸死他!”
元靖江瞪着眼睛開始指揮:“都忙起來!快點!”
隨即湊到方徹面前,低低的:“花錢不少,你那裡能撐住?我這邊還攢了點私房錢和資源……”
“你有多少?”方徹斜眼。
“十萬兩左右白銀吧,還有些黃金和別的資源……”元靖江一咬牙:“我全拿出來!”
“窮逼,滾粗!”
方徹鄙夷的:“我特麼在做大事,你說你拿着你那兩張毛票來充大款你是怎麼好意思的……”
元靖江:“……”
“留着當傳家寶吧你。”
方徹瞪眼對堂主道;“還不去幹活?!”
“好勒!”
元靖江轉身就走,衆人都笑。
元靖江走出七八步纔回轉身:“我特麼纔是堂主是吧?”
“那你出錢啊?”
方徹懟回去。
元靖江嗖的一聲沒影了。
外面很遠傳來他的喃喃怒罵:“……狗大戶!”
整個鎮守大殿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高效運轉起來,每一個人的情緒都高漲到了即將爆炸的地步。
奔走相告。
三個會議廳,被這幫傢伙在半個時辰之內就收拾妥當,直接打通,連中間的兩個會客廳都直接拆掉,而且還用立柱完美的撐起了架構。
變成了一個足夠容納七八千人同時在場吃飯而且還不顯擁擠的巨大空間!
甚至還有幾個傢伙很細心的飛上去抹平了所有棱角,刷上了白灰。
一直到竣工——半個時辰。
神速都不能形容了!
出去採買的更加是雷厲風行,直接封店選貨。
然後無數人飛一般的分片出去下通知。
他們早就想要有這麼一次活動;但是鎮守大殿經費實在是緊張;並非每個武者都像方總這麼肥的。
每一天要支撐修煉的資源,在普通人眼中都是天文數字。
比如說十萬兩銀子足夠一戶人家達到小康舒舒服服活半輩子;但是對於武者來說,或許只是一顆通脈丹。
一塊靈晶,一株草藥。
而這些東西,鎮守大殿雖然每月都會下發,但卻絕對不會滿足一個人一個月的修煉消耗的!
想要進步怎麼辦?買,或者繳獲。
窮文富武不是沒道理的。
修煉到了一定地步,普通吃喝也只能是滿足口腹之慾,需要那種帶着靈力的食物了。
普通的白米飯,吃到肚皮爆炸,也不會產生什麼靈氣;而靈米……一斤的價格足夠普通人家吃大米全家五口人吃半年!
而這只是相對普通的靈米而已。
但凡有點資源有點錢,遇到用得着的好東西不趕緊買下來,那麼等你急用的時候就有可能找遍白雲洲都沒有!
所以一個個的是真的窮。而大部分人並沒有方總這樣的渠道:唯我正教幾位大公子給資源,這個給了那個給,還有整個一心教給撐着……而這邊東方三三給資源……白雲武院慣着他……
而且還有個天下鏢局等於是私人財產一般。想花多少錢隨便支取。
而那麼多的鏢頭居然是不拿工資的打白工……
而且自身實力強悍,越級戰鬥如喝水,強取豪奪等閒事,隨便殺幾個人,好幾個身份輪換使用,誰也查不到他……所有戰利品全進了自己腰包……
所以方總的富裕絕對不等於天下武者都那麼富裕。
而方總的外快也絕對不等於所有人都能這麼撈外快……普天之下,僅此一人而已。
說句好說不好聽的,就連雁北寒辰胤封星他們給方徹資源,也需要從自己份額裡支取或者去跟家族長輩要……
所以說方總的條件,得天獨厚,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而鎮守大殿執事們也同樣是想要對同袍們的遺孀,孩子,老人進行照顧。
但是……實在是有心無力。只能是力所能及的照顧一些生活必須,至於孩子的修煉,固本培元,老人的延年健康,就真的是無能爲力了。
而鎮守大殿的資源由上面統一配發,基本一個蘿蔔一個坑,更加不可能有什麼富餘。
所以他們每一個心裡,也都是充滿了愧疚,充滿了渴望。
如今,方徹做到了他們夢想中的事情。
或者應該說,做夢都不敢想的美事。
豈能不積極?
我們是沒錢,但是方總出錢了,咱們下點力氣算什麼?
“方總有良心啊。”
大家都在發自內心的感嘆。
“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方總也是下了狠心了。”
“不得不說,有這麼多錢,是一回事,能拿出來,爲犧牲的同袍們家眷做點事,又是另一回事。這白雲洲裡,能拿出這些錢來的,絕對不止方總一人。比方總富裕的,更是比比皆是。但是方總拿出來了,在方總之前,卻沒有人想到!這就是差距!”
“以後方總就算是打死我,我也心甘情願,跟着這樣的頭兒,就算是每天都拎着腦袋玩命,也值了!”
“是!我就是這種想法。值了!”
“這個世上,還是有人真正將我們放在心上的,真正將躺在西山墓園的那幫兄弟們放在心上的!”
“只此一事,老子這輩子服他!”
“我也是!”
“我也是!”
“……”
“抓緊時間幹活吧,趕緊下通知,那些嫂子們孩子們這些年都不好過,別光顧着表忠心,萬一漏掉一家,一輩子內疚。”
“就是就是……趕緊趕緊。”
隨着挨家挨戶的通知,白雲洲逐漸的升騰起振奮的情緒……
方徹則是下值之後沒有回家,而是靜靜地到了最高的樓頂。
神識擴散出去,能隱約感覺到附近處,有鎮守大殿的執事們在來來往往。
能清晰的聽到近處,有烈士的家眷在驚喜而緊張的問:真的嗎?這是真的嗎?方總真的是這麼說的?
驀然感覺到了一陣心酸。
她們的男人爲了這個大陸,連命都捨棄了。
如是他們還在,日子卻又何至於此?
但是方徹同樣知道,這並不是個別問題,而是整個大陸的問題。而這個問題,無解。哪怕是東方三三再多十倍百倍資源,也無法做到完全妥善。
便如自己今天心血來潮做出這樣的決定;看似好事,但是,自己再慷慨再有錢也只能是在白雲洲這樣做。
這守護者天下,有多少個白雲洲?
有多少億守護者和鎮守者的遺孀孤兒存在?
他方徹可以照顧的過來?
所以他堅持這一次用自己的名義,而不是用鎮守大殿的名義,便是爲此!
因爲用鎮守大殿的名義,會給鎮守者帶來無邊的麻煩;給東方三三帶來無邊的壓力。
用自己的名義就沒事:最多就是白雲洲鎮守大殿的總執事是個暴發戶,愣頭青,有點錢燒的……與大局無關。
……
回家有點早,夜夢很是驚喜,於是趕緊去做菜;方徹很難得的在廚房打下手。
兩人居然配合默契。
夜夢都有一種很詫異的感覺,方徹的配合除了粗糙些,頗有一種‘飛快食用’的那種急迫之外,其他的,居然中規中矩。
那種‘常年闖蕩江湖養成的快飲快食的利索急迫’展露無遺。
“公子你還在外面闖蕩過啊,這種江湖人習性這麼明顯?”
夜夢笑着問一句。
頓時愣了下。
方徹意識到自己這方面也需要改變了。
畢竟自己乃是個自幼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兒不應該懂得這些更不應該這麼熟練。
於是倒打一耙:“咦,你還知道這是江湖人習性?你懂得不少啊。”
“我聽人說過這事兒。”夜夢抿嘴一笑。
於是心裡也在警醒:不行不行,最近太放鬆了。
兩大奸細,都在心裡反省之中,做完並且吃完了這頓飯,表面上其樂融融,談笑自若。
誰都沒有露出破綻。
而且,方徹意識到,這丫頭居然連心跳都沒亂。
這就了不起了啊。
看來冰澈靈臺,居然已經有了幾分火候。
吃完飯。
夜夢端了些剩菜出去放在房角。
方徹才發現,那邊多了一頭碩大的流浪貓,一身黑毛,兩眼亮晶晶的。
看到飯菜來,小貓興奮地叫了一聲,撲上來大快朵頤。
不多時就吃的肚皮溜圓。
愜意的將身子捲成一團在陰涼裡,開始仔仔細細的舔爪子。
夜夢想要去摸一下,小貓卻不願意,齜牙咧嘴露出兇相。
方徹吃飽喝足,在院子裡準備練功,兩手張開渾身舒展,伸了個懶腰。
那黑貓一愣,於是四爪前後撐開,後爪一蹬,背脊伸展——居然也學着方徹伸了個懶腰。
方徹瞪大了眼:“你特麼學我?”
黑貓不屑地瞥他一眼,高傲的轉身,一躍上了院牆,轉眼無影無蹤。
“我去……這特麼不是妖精吧!”
方徹驚了。
剛纔自己還探查過,就是一隻普通的貓兒。
怎地還這麼多戲?
“咋了?”夜夢出來收拾。
“這貓,居然學着我伸懶腰,成精了。”方徹說着,又伸了個懶腰。
兩手前抓,身子舒展……
夜夢抿嘴:“你跟貓學的吧?”
方徹:????
……
夤夜。
方徹在自己腦袋上用刀背劃了一下,弄出個血腫但是將破未破的樣子,一副急匆匆的樣子來到了天下鏢局。這邊還有人等着送自己東西呢……
送上門的好處,可不能溜了。
“總鏢頭,有人來找你,已經等了您一下午一晚上。”
鄭雲琪上來彙報。
“知道了。”
會客室。
“真是不好意思,剛剛執行個任務,緊趕慢趕纔回來。”
星芒舵主一臉疲憊中帶着些振奮,很熱情的握住了來人的手,在來人‘等了許久你特麼這麼不懂事’的目光中,頭頂緩緩流落一道血線。
順着耳朵後流下來。
來人乃是一箇中年男子,目光審視:“受傷了?”
“些許小傷吧。”
星芒舵主淡淡一笑:“也就是沒處理乾淨,其實前輩您也知道,對咱們來說,這種傷……其實很平常了。”
他不在意的抹了抹,隨手掏了點藥粉,撒在頭上:“這只是個血腫,剛纔還沒破來着,沒事了,前輩一路辛苦了,待我略備酒宴……”
來人目光一掃,神識一查,神色就緩和了許多:“你這是被人差點削掉腦袋啊,這一刀再重些,半邊腦殼就飛了。”
方徹哈哈一笑,道:“但幸虧最終還是我勝了。”
“殺的什麼人?”
“是教主安排我去殺的,只知道容貌和所在,但這一刀卻不是他,任務很輕鬆,兩刀就殺了,只是剛要走遇到了一個鎮守者巡街執事,沒辦法,躲不過去。”
“原來如此。”
那人道:“酒宴就不必了,我完成了星少的任務,一會就要走了,星少還有別的安排。”
“那怎麼好意思……前輩這麼遠來了,卻連杯水都沒喝……”
星芒舵主道:“無論如何都要……”
“先辦正事。”
這人還是用神識仔細的測了一下星芒舵主頭頂的血腫;確定這是戰鬥被人砸的,而且還是毫不留情的生死之戰那種……
才終於散去了‘被怠慢了’那種怒火。
“敢問前輩高姓大名?”
“封十七。”
“呃,十七前輩好。”
封十七有趣的看着他,淡淡道:“我家先祖是封副總教主收養的家僕;我們這種有資格被冠以封姓的……合計一百零八人,你沒聽說過吧?”
“真沒有聽說過,還請前輩賜教。”
星芒舵主姿態很低。
封獨收養的家僕?這來歷可是有點嚇人了。
“不用我賜教,以後你便會知道了;像我們這種人,都是封家死士;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兒子修爲到了,便是新的封十七。”
封十七淡淡道:“若是上一代死了,下一代修爲不夠,封十七便會封存五代;五代之後,家族血脈並沒有夠資格繼承封十七這個名號的,便恢復本姓,搬出莊園,另行自謀生路。”
“我這個封十七的名號,乃是從我祖父那一輩傳下來的。”
看得出來,封十七對於自己的名號,很是驕傲。
而且充滿了成就感。
方徹有些不明白:祖祖輩輩用一個名字給別人家做奴才,就這麼值得自豪嗎?
我被你們這幫傻子搞蒙了。天天方徹要暴露要暴露,然後我就在拼命拾遺補缺,特麼今天突然醒悟過來,人家唯我正教只要有五靈蠱的就從來沒有出現過叛徒,人家從來不查叛徒,人家從來沒有對擁有五靈蠱的人疑心過忠誠度問題。
最多是辦事不利,完不成任務被懲罰。
談何暴露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