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茶几旁,程逐與陳婕妤對坐着。
二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個小酒杯,裡面都還有小半杯果酒。
陳婕妤沒有想到,程逐會給出這樣的一句回話。
先前,她其實是沉浸在低迷的情緒中的。
她所求不多,只是維護住自己最後這一絲自尊。
真的,只要讓我保留住這最後一丁點自尊就好了。
她在男女之情上屬於一種懵懂的狀態,她完全不知道有些話題在這個時刻,真的很難聊。
對於程逐而言,他可能多說了一句什麼,便是錯!
可能少說了一句什麼,也是錯!
更致命的是——他還不能始終沉默!
她只是想要保留自己最後的尊嚴,程逐心頭一軟,肯定也不會不給。
最重要的是,今夜的氣氛很寶貴,他也想給陳婕妤留下最好的回憶。
很明顯,他這麼一句話,就讓陳婕妤瞬間心都亂了,臉也一瞬間就紅了。
“所以說一句你喜歡我,很難嗎?”
——自然是難的。
她大他這麼多歲,二人又是這種身份關係。
雖然已經有了歡愉,但要這麼直白的把自己的內心敞開來給你看,確實還是難的。
怎麼說得出口啊。
又如何說得出口啊。
但是,在這一刻她又明白,程逐話語裡的潛臺詞,其實等於是他認定了自己的心意,其實是明白她的心意的。
他笑着看着她,最後也沒有爲難。
事實上,很多從小到大就被愛所包圍着長大的人,往往會更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也更願意表達。
一些從小到大沒有享受到過多少愛的人,很多時候就是恰恰相反。
這個生活中吃了這麼多苦的人,已經把自己所能給的最珍貴的東西都給了他。
他確實覺得陳婕妤頂着一張嚴肅且禁慾系的臉龐,欺負她會很有意思,很好玩。
但在有些方面,他其實也是不忍心的。
陳婕妤感覺自己的心聲已經好幾次卡在嗓子眼裡了,她已經盡她所能的想要給出迴應了,但依然做不到。
她的顧慮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沒關係的。”
程逐走到她面前,然後蹲下身子。
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想要的效果也已經達到了。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他在走過來之前,已經悄無聲息的把青色茶几的案面上的杯子和酒壺都收了起來。
你不說也沒關係,我自己來問問你的嘴巴。
“唔——!”
這一次的陳婕妤,貌似也變得更爲主動與熱烈了。
不如試試民宿這個茶几的質量吧,也不知道它這青色的案面,牢不牢,冰不冰?
【鳳簫聲動,
玉壺光轉。
一夜魚龍舞。】——《青玉案》
夜深人靜,窗外的雨越來越小了。
程逐和陳婕妤洗漱過後在牀上相擁着,房間內也只留了一盞小夜燈,然後開着電視機。
電視裡,在放着什麼內容,其實也不重要。
電視聲開得並不大,其實就是二人在聊天的時候,它做個背景。
二人都已經是三日室友了,進階到了知根知底的關係。
在程逐的一些話語引導下,陳婕妤也更願意敞開心扉,和他具體的聊聊自己的過去,以及現在。
程逐絕大多數的時候,是在做一個傾聽者。
隨着她的講述,他也越發覺得這位美女輔導員的人生,可以說是天崩開局,一手爛牌。
她一路走來,自然有着很多的不容易。
程逐牽着她的手,然後看了看她的手掌。
陳婕妤的手指很修長,本來應該是一雙絕美的手的,屬於手控狂喜的那種。
這位輔導員,本該是位絕品扶導媛。
但她的手上,其實有着不少的繭子。
程逐用自己的大拇指輕輕拂過這些繭子,陳婕妤還因此眼簾微微一垂。
“其實我已經很注重皮膚保養了,但這些東西也沒有辦法。”她輕聲說。
年紀輕的時候,還能說是天生麗質難自棄。
但女人真的是需要真金白銀去保養的。
陳婕妤在護膚上已然盡她所能,但隨着年歲的增長,一旦過了三十歲,其實還是會很快就和那些富家女拉開差距。
而像手上這些自小就有的繭子,那可不是靠什麼護手霜能解決的事情,真要去弄,怕是也要一些醫美手段了。
“你小時候就一直在做各種家務,空閒的時候還要幫家裡幹活,上大學了又開始勤工儉學,沒點繭子纔不正常。”程逐說着。
說完,他還攤開自己手掌:“你看我,偶爾會去飯店裡幫幫忙,再加上喜歡運動,都有不少手繭。”
他把話題給轉移到了自己身上,立刻就把陳婕妤從回憶中拉了出來,還是好奇的在他的手掌上尋找着繭子。
“還要這樣慢慢找啊?我給伱感受一下?”程逐突然笑了一下,然後就把手掌伸進了被窩裡,劃過她的肌膚。
使得她不得不把自己的雙手伸進被窩裡,費盡力氣才把他的手給拉出來。
看着陳婕妤戴着金絲眼鏡且微微蹙眉的模樣,程逐不由說道:“有沒有跟你說過,其實你面無表情或者皺眉頭的時候,看着還挺嚴肅的。”
“呃。”陳婕妤與他對視了一眼,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她以爲對方是比較排斥這一點。
想想也對,這樣一來,不就更有距離感了嗎?
其他人可能這種時候都是你儂我儂,一臉依戀,再看看自己,根本就不是這樣。
她好歹是輕熟女年齡段的人了,雖然自己沒有經歷過這些,但肯定也看過不少電視劇,看過不少電影,知道那種甜蜜的畫面。
“男人應該都會更喜歡那樣的女人吧?”她心想。
殊不知程逐要的就是她的這份小嚴肅,要的就是她這種禁慾系的氣質。
等到她在某個時刻的時候,身上所爆發出來的那一股強烈到極致的反差感,正常男人心中都會滋生出無與倫比的成就感來。
今天截止目前爲止,她已經在沙發和茶几上展露過五回那極致反差的時刻了。
媽的,哪個男人能不愛呢?
哪個男人能不上頭呢?
“我看你又在胡思亂想了吧,我反倒是因爲這一點,才感覺你氣質與衆不同。”程逐很少見的誇了她一句。
只可惜陳婕妤已經對他在牀上說的話表示:“連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但不知爲何,心中還是產生了些許異樣的情緒。
程逐的手機在此刻連續震動了好幾下。
他微微起身,然後拿起來看了一眼。
說真的,這種時候,他還挺怕看手機微信的。
完全不知道是誰在找他。
打開來一看,沒想到是自己309寢室的羣裡。
寢室長董冬正在瘋狂的艾特他。
“逐哥,你在幹嘛?”他問。
程逐:“”
這他媽老子能告訴你?
這事情要是讓你們知道了,你們不得腦袋發嗡,直接炸裂!
他先是扭頭看了陳婕妤一眼,見她只是靜靜地看着電視機,似乎也沒有要問他是誰在找他。
在她看來,程逐信息會忙碌是很正常的事情。
下午程逐就打過好幾個電話,安排工作上的各種事情,順便和工廠那邊也溝通了一下。
都已經是這個年紀的女人了,她自己也在工作,早已過了那種認爲自己比天大,自己一切都重要,就算你很忙也要以我爲優先的年紀。
她知道工作的重要性,也知道工作上的辛苦。
對方已經在工作之餘抽出時間陪着自己了,還要怎麼樣呢?
要不怎麼說上了年紀的女人會疼人呢?
輕熟女,已經開始懂事了呀。
當然,其實她的原生家庭以及從小的生長環境,也會給她帶來一定的影響的。
她不是那種會在男人面前鬧,會在男人面前耍性子的人。
很棒,不是麼?
程逐看着她,笑着道:“是董冬,寢室裡的人問我在幹嘛,估計有什麼事情吧,我猜是有瓜要分享。”
陳婕妤卻突然警鈴大作。
他們兩個人目前的情況,其實就是在背地裡做“壞事”。
所以她警惕性可高了,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留意。
程逐則直接在羣裡打字:“有病啊,艾特我五遍,你有屁快放!”
果然就跟他想的那樣,董冬發了一個學校貼吧裡的貼子到羣裡。
貼子的內容是許劭和裴言已經在爲接手【柚來玩】造勢了,已經在提前預熱他們接手後的第一波活動了。
再過兩天,【柚來玩】就歸他倆了,程逐就不再是這家娃娃機店的主人了。
但沒想到他們還挺着急,現在就開始忙着造勢了。
“是我娃娃機店的兩個買家已經在進行推廣了。”程逐對陳婕妤說。
“嗯?店不是還沒轉嗎?”陳婕妤是知道具體時間的。
“對啊,這倆人還挺猴急。”他笑了笑。
程逐大概掃了一眼,活動是那種比較常規的,側重點在於顧客的留存率,在於對老客的維護。
輔導員則突然想到:“我之前在貼吧裡也看到了關於娃娃機店的貼子,感覺發的話有點帶你的節奏,有些人的評論也有點陰陽怪氣的。”
“我知道,是不是那些什麼:店換了老闆,就是不一樣。”他還哈哈一笑。
“你好像還挺無所謂的?”她問。
“對啊,現在這羣人越是跳,以後只會臉被打得更疼。”他無所謂地道。
陳婕妤一共去過娃娃機店兩次,是知道這家店對於女性消費羣體來說,殺傷力有多恐怖的。
很難不去店裡打卡啊。
“要不你看看,他們搞的這些活動有沒有用。”程逐把手機遞給她,自己則將她攬入懷中,一隻手還放在她挺翹的臀部上。
陳婕妤簡單地看了一眼,再回憶程逐之前和她說過的一些話,她表示:“還是有點用處的。”
“聰明!”程逐誇了她一句,手還拍了一下她右邊的臀瓣,引發了一陣臀浪。
“他倆算是誤打誤撞,走上了一條暫時來看是正確的路子。”他補充了一句。
程逐從活動貼裡的內容就能看出,許翹嘴和裴優雅這倆兄弟最近估計沒少研究他之前的運營模式。
他們估計在找自己的不足。
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這傻逼完全不做老顧客的維護的嗎?
臥槽,這人也太飄了!
這麼好的顧客基礎,居然不好好維護!
光是榨這些人的錢,就能榨出多少啊?
而且咱們是完全可以繼續開分店的,那麼口碑維護就很重要,老顧客有的時候就很關鍵。
綜上所述:程逐果然還是太年輕。
他弄火了一家店,這個是事實。但感覺他好像缺少點經營方面的經驗呀。
但還別說,他們現在開始注重維護老客,確實對他倆的情況是有利的。
陳婕妤被程逐突然這樣拍了一下,不由得再次秀眉緊蹙,有幾分嗔怪。
程逐則立刻順着這個話題往下說:“網紅店的價值其實已經快被我榨乾了,他們想繼續開發新客,運營成本會有點高,目前趁着熱度還在,好好維護一下老客,讓老客多來幾次,確實是不錯的。”
“只可惜這只是家娃娃機店,魅力主要在於網紅打卡,多來幾次就顯得越發沒有意義了。”
他本來就只想在最高處脫手,哪有心思去搞顧客維護啊,壓根沒必要。
他賺的就是女人們的第一波探店打卡的錢!
他只賺她們這一波就夠了!
陳婕妤看着他,聽他在這裡看似是在侃侃而談吸引着自己的注意力,實際上右手的動作在被窩裡就沒有停下來過。
她心中無奈,也只能由着他這樣去做,嘴裡則感慨着:“我其實第一次去你的店裡,就想着這樣一家準確拿捏女顧客心理的店,沒想到居然是個男人開的。”
“而且年紀還這麼小。”
程逐低頭看着她:“那還不是便宜你了?”
陳婕妤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居然在暗示我在老牛吃嫩草!
平日裡,她其實對於年紀這個事情挺敏感的。
但二人現在畢竟是在溫存,屬於溫存時光裡,他現在只屬於她,所以反倒也不會惱,還能滋生起點小得意。
程逐低頭看向她,然後往被窩裡看了一眼。
她順着程逐的目光,趕緊把被子往上一拉。
很奇怪,明明已經是這種關係了,但被看的時候還是會感到羞臊。
“你很好奇我能賺女人錢?那你知道我暑假裡靠電商賺的第一桶金,是靠賣什麼嗎?”程逐主動提起了這件事情。
這倒是一下子就勾起了陳婕妤的好奇心,臉上還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笑容。
“我還記得我那時候去男寢樓下找你,想讓你當班長,你跟我說了你暑假創業的事情。”她開始陷入回憶。
就是那天晚上,她還跟程逐說了,信息學院這塊很重視學生在網絡創業,結果,他當場就見縫插針,開始逼氣外露,裝了個逼。
網絡創業?
我已經創成了呀!
而二人命運的齒輪,其實在那一刻就已經開始轉動了。
陳婕妤在這會兒還笑着問:“你知道我那個時候爲什麼找你來當班委嗎?”
“那還不簡單,當然是感覺到了我和班裡的其他人不一樣咯!”程逐回答。
開什麼玩笑,我這不典型的鶴立雞羣嗎?
“是因爲我覺得你這人看着就是個刺頭,看着就不好管。”陳婕妤臉上居然很罕見的露出一抹略帶俏皮的笑容。
她身上的嚴肅感瞬間蕩然無存,明明氣質還是成熟女人的氣質,身子也是成熟女人的豐腴身體,但莫名的多了一抹少女氣,很少見的有了一絲靈動,整個人頃刻間越發顯得鮮活起來。
“好呀你!搞小學老師那套是吧?找班裡最吵的當紀律委員是吧!”程逐大怒。
我以爲你慧眼識人,結果你跟我搞這些是吧!
“誒!程逐!別鬧!”陳婕妤躲閃了幾下,雙手緊緊扣住他的手腕。
“你還沒告訴我,你電商是賣什麼的。”她強行迴歸正題。
“qq內衣。”他很坦率地道。
“嗯?你說賣什麼?”
“賣qq內衣。”程逐再次重複,眼睛則又往被窩裡看。
唰——,陳婕妤的臉頰瞬間紅了幾分。
她怎麼都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小男生,居然會在高中畢業的暑假裡去賣這種東西!
“而且我其實還在賣,這玩意兒我做的很大,賣得很好。”
“也就區區淘寶同品類第一,而且是秒殺第二名,斷層第一罷了。”
陳婕妤在這個時候是真的感到了無止境的難以置信。
程逐願意告訴她這些,是因爲他覺得已經是這種關係了,後續早晚會暴露。
不如早點主動告訴她得了。
當然,他還有其他目的。
“這個事情,我可沒有主動告訴過學校裡的任何人,你要幫我保密。”程逐說着。
看似是在警告,實則是在告訴你,我對你很特殊。
鋪墊完這些,他才繼續看着她道:“話說,我賣這東西,有的時候也挺苦惱的,自家的產品,我有時候也不知道到底好用不好用,不如我們以後”
這意圖也太明顯了!
陳婕妤臉頰不由泛紅,腦子裡還腦補了一下那個畫面,沒忍住暗啐了一口。
她其實骨子裡還是一個比較傳統的女人。
聽到他是賣這種產品的,都有點懵呢,更別提是使用了。
程逐倒是不着急。
人是會變的,甚至於時代都是會變的,社會風氣也是會變的。
看戴着金絲眼鏡,一臉嚴肅且禁慾系的陳老師穿【堅持訪問】的產品,應該是很美妙的體驗吧?
產品和人,會形成強烈的反差。
此刻,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二人今天說好要稍微早點休息。
程逐把燈給關了。
落地窗外,本來已經停了一會兒的雨,又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兩個人一時半會都無法入睡。
程逐睡不着,純粹是因爲身體好?
陳婕妤睡不着,是因爲她一想到夢醒之後就要離開這個靜謐且只屬於兩個人的地方了,心中竟已開始有幾分留戀了。
在這山野之間的民宿裡,她感覺自己逃避了世俗中的一切,可以什麼都不去想,也可以什麼都敢去做。
回校後,終究還是會有不同的。
一個輕熟女年紀的人了,卻產生了患得患失的情緒。
房間內,只有牀頭櫃下方的小夜燈開着,散發着極其微弱的光,方便起夜。
程逐和陳婕妤都是側身向着左邊睡的,只不過他是從後背處抱着她睡。
這會兒的她,肯定是沒戴金絲眼鏡的。
反倒是程逐一直有睡覺戴眼罩的習慣,他不戴眼罩會睡不着,這會兒就戴着呢。
陳婕妤突然在此刻轉身,轉變爲了面部朝着他的胸膛,蜷縮在他的臂彎裡。
她在黑夜裡擡頭看了看戴着眼罩的程逐。
他的眼睛等於被眼罩給“封印”住了。
這個女人看着對方的狀態,深吸一口氣後,反正也喝了酒,壯着膽子輕輕的親了一下他的脖頸,然後是喉結,然後是下巴,然後是嘴脣。
——一響貪歡。
他則依然戴着眼罩,絲毫沒有要摘下的意思,卻自己轉爲平躺着,兩隻手掌則抓着她的肩膀,稍一用力就讓她趟在了自己平躺着的身上。
這個眼罩他暫時是不會摘的,這表達着他的一種態度。
他就這樣戴着眼罩,雙手卻緊緊的禁錮着她,讓她就這樣平趴在自己身上。
主動了就別逃,然後要自己主動到底。
陳婕妤無奈,看着他戴着眼罩的臉龐,俯身再度吻了上去。
外頭的雨頃刻間就越下越大了。
這不過是之前就設想過的劇本罷了:
他做一個俗人,她來當那菩薩。他放肆去撒歡,她耐心去坐化
落地窗外,雨停了。
四日室友陳婕妤右臉貼在程逐的胸膛上,二人都不是在用鼻子呼吸了,而是在口呼吸。
“程逐。”
“嗯?”
“我這兩天已經把我的事情都告訴你了。”
她指的是自己的過往經歷,還有自己的原生家庭。
“嗯,放心,我不會跟別人說這些。”他說。
陳婕妤是有自己包裝起來的人設的,只在我面前人設崩塌就可以了。
你的狼狽和窘迫,我不會讓別人看見。
相反,我也完全有能力讓你的人設變假爲真,這有何難呢?
但她提起這些,提起家裡人,也並不是這個意思。
二人都太累了,所以就準備這樣直接入睡了。
黑暗中,程逐早已重新戴上了眼罩,陳婕妤則一直睜着眼睛。
她能感覺到程逐的呼吸越來越平緩,越來越綿長,應該是慢慢睡着了。
她就這樣躺在他的身邊,心中想着的卻是:
“你不要像他們一樣,對我不好。”
“但,但也不要對我太好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