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 輔導員與秘密

新杭公寓,a棟,某三室一廳。

林鹿正平躺在牀上,手機則高舉在自己的臉部上方,也不怕失手砸到自己的小臉。

她是故意沒告訴程逐,說這次吃飯是自己的生日飯局。

也正因此,她纔沒有在羣裡和大家說吃飯的事情,而是選擇私聊。

因爲其他人都是知道她是聖誕節生的,特別好記。

“這頭大笨豬肯定不知道我是幾號生日。”林鹿嘻嘻一笑,臉上出現了兩個標誌性的可愛小梨渦。

殊不知早在新生入學的那一天,程逐就從沈卿寧的嘴裡打探到了這個消息,並將這個日期默默地記在了心中。

這位少女沒想讓程逐又破費又花心思的去準備禮物。

“12月25日,他能陪我一起單獨過生日,就很好啦!”

當然,她還很臭屁的自誇了一句:“貼心貼心!”

她很快就收到了程逐的微信回覆:“好滴,確實很久沒有大家一起聚餐了。”

這狗男人見她不提生日,就也先裝作自己不知道。

這樣方便後續的操作。

有些男人女人啊,心裡憋不住事兒,可能當場就會問:“是提早一天生日聚餐,然後凌晨吃蛋糕唱生日歌嗎?”

程逐可不會這樣,他很能憋,壞滴很。

當然,林鹿這個月也在憋,而且是憋一波大的!

她可是下定決心了,要跟程逐直接地表達自己的心意。

對於她這種性子直率熱烈的元氣少女而言,不明確的表達出自己的喜歡,她是很難受的。

不明確的表達,她就已經很不舒服了,憋得很難受了,所以在和程逐的日常相處中,她纔會經常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暗戳戳地跟你表達我的喜歡。

她還告訴你,我如果喜歡一個人啊,我就經常找他聊天,各種找他說話,哪怕可能說的都是一些廢話。

她還會在你問她“那今天和喜歡的人說話了嗎”時,告訴你“說了”。

甚至在你問她“說了什麼時”,變成一個小結巴,告訴你伱:“說了:說了!”

小鹿永遠真誠。

此刻,林鹿還放下手機,拿起牀頭櫃上那個寫着【程豬】二字的小豬公仔,哐哐就是兩拳。

“哼!你果然不知道我的生日!”

“揍你!揍你!”

可能這隻毛絨公仔在出廠之日時從未想過,自己要經受如此多的粉拳衝擊。

廠家可能也沒想過,咱把公仔質量做的這麼好,原來是用來抗揍當沙包的啊。

但她打完後,又把小豬公仔抱在懷裡,在牀上打了個滾。

滾到了被她丟到一旁的手機邊上。

她就這樣一邊用胳膊和鼓脹脹的胸脯夾着這隻公仔,一邊拿着手機和程逐繼續閒聊。

嗯,聊得依然是沒有什麼營養的廢話,分享着今晚的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她雖然沒打算告訴程逐自己要過生日了,但在得知他好像真的不知道時,心裡還是有點小失落的。

但隨着閒聊,看程逐在那插科打諢,說着一堆讓她覺得有趣的話,這些失落很快又都消失了。

對於小鹿來說,有的時候,喜歡一個人就是:委屈來的特別容易,可開心也只需一瞬的時光

另一邊,程逐躺在寢室的牀上,和林鹿互道完晚安後,才放下了手中的手機。

他當然記得林鹿的生日,甚至於生日禮物他都已經買好了。

現在他倆就是普通好朋友的關係,但關係又很明確的無比曖昧,那麼,挑禮物就是技術活了。

而且程逐這個人送人禮物吧,喜歡送一些實用的東西。

可以比較貴重,但一定要實用,要是能用得到的,而非一些花裡胡哨的東西。

送生日禮物這個事情,其實也是相互的。

你生日的時候我送你一個,我生日的時候你送我一個。

都送一些不實用的東西,那不相互糟蹋錢嘛。

這也導致他思考買什麼禮物也考慮了挺久的。

“現在是週三,距離林鹿的生日飯局還有一個禮拜的時間。”程逐心想。

當然,對他來說比較難搞的是:“鹿寶的生日派對,寧寶肯定也在。”

“還有沈明朗和江晚舟這兩個糟心貨色!”

“而且林鹿不可能只有我們這幾個朋友,肯定還有其他朋友會來生日,到時候就會多出一些我也不認識,且我也不瞭解的人。”

“這些人也會是一些不確定因素。”

“而且她家裡還有個親弟弟,喔,高三了肯定不會來,那又還好一些。”

“嘖,還真有點龍潭虎穴的感覺了。”程逐心想。

不過他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呢?

老規矩,鹿寶寧寶還是要齊頭並進比較好。

嗯,老子有自己的節奏!

所以,他在分析了一波後,很快就開始呼呼大睡了,超級淡定

翌日,下午。

今天的杭城溫度有所回暖,陳婕妤穿上了程逐送的駝色大衣,背上程逐送的新包,準備出門去買點帶去老師家的禮品。

嗯,小白鞋她沒敢穿。

“張院長是個經常會臨時興起的老頑童,指不定和他說事情的時候,他就會讓我把程逐喊來,他如果也穿了一樣的鞋子,那就有點尷尬了。”陳婕妤心想。

在出門前,輔導員照了照鏡子。

她並不覺得自己遇到了程逐之後,就從灰姑娘一躍變成了真公主。

但也很明顯,在他的作用下,自己好像真的從【精緻窮】,變爲了【真精緻】。

至少今天這一身行頭確實如此。

就好比她身上的這件大衣,價格昂貴,卻沒有任何明顯的logo,讓人去知道它是什麼牌子的,顯得無比低調奢華。

而普通人如果花這麼大筆錢,絕對不會選擇這個牌子的大衣,因爲她們恨不得衣服上的品牌logo越大越好,最好隔着一條街都能讓人看到,讓所有人都知道這件衣服他媽的死貴。

這種消費觀念上的不同,其實就已經能體現出很大的實力差距了。

陳婕妤喜歡這件衣服嗎?

自然是喜歡的。

不只是因爲它的版型和舒適度,也因爲這是程逐特地挑選的。

但有時候,她也覺得它時時刻刻在告訴自己,她與程逐之間是存在真實的階級差距的。

哪怕自己是輔導員,而他只是個學生。

陳婕妤經常會想:“我能給程逐做點什麼呢?”

除了做每個月幾次的那個之外。

還能做點什麼?

今天,便是答案。

陳婕妤在讀書時期,於網絡上看到過一句話。

“你幫過的人不一定會幫你,但幫過你的人極有可能再幫你。”

她年歲尚淺的時候對這句話不甚理解,但隨着她的社會閱歷越來越多,開始逐漸理解這句話,並覺得它還真是有一定道理的。

她一開始覺得,這句話的意思是,幫過你的人,都是在你身上投注過精力與心血的人,所以願意再幫你。

有點像是沉沒成本?

而後來她對這句話又有了更深的認知,是因爲她看了艾森·波德默的回憶錄,看到了一句話:

“許多人認爲,要贏得他人的友善,最好的辦法是給其恩惠。其實,這是對人性的誤解,在現實中真正對你友善的,都是曾經給過你恩惠的人。”

陳婕妤很清楚:“嚴格意義上來說,不管是老師還是她的丈夫張院長,其實和上面這兩點都是符合的。”

在陳婕妤讀書時期,他們就給她提供過幫助。

因爲他們憐惜她,也欣賞她。

但學業結束後,她和他們一直有着親密的聯繫,一方面是因爲師徒情深,她是真的由衷的感激他們,另一方面則是他們也能感覺的出來,陳婕妤是個好孩子,是真的在感恩,而不是對他們別有所圖。

他們這種層次的人,又到了這種歲數了,都是人精。

他們能感覺的出來,誰對他們的好是有所圖的,誰對他們的好是無所圖的。

包括她能成爲信息學院的輔導員,也壓根不是像外界傳的那樣,動用了張院長的關係。

時間久了,大家其實也像是半個家人。

陳婕妤是個從小就嘗過人情冷暖的女人,她心中其實很清楚,因爲這層關係,如果她真的去找老師和張院長來幫自己的一些事情,他們力所能及的話肯定會幫。

並且他們心中不會覺得這是欠下了一個人情。

但是,問題來了。

如果她是拜託他們去幫別人的忙,其實事情的性質一下子就變了。

但她依然選擇了幫程逐。

這會兒,陳婕妤去買了點水果,然後又買了盒鱈魚,和一箱純牛奶。

到了老師家後,她按了按門鈴,是老師來開的門。

陳婕妤的老師有一個不多見但又很好聽的姓,她姓簡,叫簡晚瑜。

是一個看着很有氣質,也很溫和的老太太。

但陳婕妤很清楚,張院長其實很怕她。

進屋後,她也很自然的去廚房裡幫忙,和家中的晚輩無異。

飯後,三人坐在沙發上,陳婕妤開始跟張院長提起了程逐,把話題往他身上引。

“那個,院長,您對程逐還有印象嗎?”她還講得挺扭捏的,畢竟頭回做這種事情。

簡晚瑜一聽是個男性的名字,還開玩笑呢,問道:“程逐?聽着是男名,婕妤,他是你什麼人啊,怎麼以前沒聽你提起過?”

陳婕妤是處於適婚年齡的女性,再加上她那扭扭捏捏的樣子,好像提起這個名字都有點不好意思,所以簡晚瑜纔會故意這樣打趣,大家就跟扯點家長裡短似的。

“他是我什麼人?”陳婕妤被問愣了。

這是一個不能真實回答的問題。

是的,程逐和她發生過最親密的關係。

他也是杭城爲數不多的知道陳婕妤的家庭情況的人。

一開始,他還以男閨蜜自稱,因爲他知道了太多陳婕妤的秘密。

那麼,現在呢?

——【一個用來傾訴秘密的人,變成了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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