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舊友
一個僕人走過來，對着南宮弈之恭敬地行禮道：“世子，這邊請。”
南宮弈之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又恢復那幅孤傲的樣子。他揮了揮手，淡道：“那就帶路吧！”
凌慕兒坐上郡王府派出的馬車離開郡王府。回到凌家時，楊氏和凌大志等人都不在。她把行李扔給商枝和降香，又帶着自己的藥箱出了門。臨走之前，凌慕兒對降香說道：“給你一個任務，你去馬行買輛馬車，然後買個車伕回來。”
現在不比以前，京城也不比那個鄉下地方。他們一大家子還是有輛馬車比較方便。至於趕車的人，那就特意找個吧！雖說家裡的幾個壯漢也能趕車，但是讓凌辰和凌黎這樣的高手去趕馬車，有種大材小用的感覺。
“來了。”姚氏聽見敲門聲馬上跑過來開門。
打開門看見凌慕兒，滿是皺紋的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凌姑娘來了。趕快進來。”
凌慕兒揚脣一笑：“姚嬸。朱公子最近怎麼樣？”
“託你的福，現在已經能看見一點東西了。凌姑娘，真是謝謝你。”姚氏拉着凌慕兒的手，激動地說道：“沏兒從出生之後就沒有見過光。他的世界裡一片黑暗。你帶給他光明，也是他人生的貴人。我們永遠也不會忘記你的恩。”
“姚嬸客氣了。身爲醫者，救死扶傷，爲民請命是我應該做的。”凌慕兒提着藥箱走進去。經過朱傾風的房門前時，她朝裡面瞟了一眼。今天房門緊閉，也不知道那位老古板在做什麼。平時她來給他兒子治眼睛的時候他都會出面的。難道知道兒子的眼睛恢復有望，放下心裡的擔憂，又開始作妖了？
姚氏看了一眼房門，輕輕地嘆道：“你別介意。他就是這個個性。這麼多年來了，怎麼都改不掉那個臭毛病。”
聽着凌慕兒關心的話語，朱沏感激地說道：“凌姑娘放心，我瞭解家裡的每個地方，就算不用看也摔不了。”
朱傾風考較了他們一會兒。對凌子煜的學識，朱傾風不時點了點頭，明顯是滿意的。輪到楊小虎和福兒時，朱傾風的臉色就難看了。倒不是說兩人有多差，而是他非常清楚地感覺到這兩人的靈氣不足，將來成不了大器。
朱傾風沒有說話。瞭解他的姚氏明白這是默認了。她高興地說道：“我收拾東西。”
過了一會兒，凌慕兒帶着一個壯漢走進來。那壯漢指着地上的行李說道：“就是這些吧？”
凌慕兒扶着他的手臂，低聲說道：“怎麼出來了？這裡有門檻，你要小心點纔是。雖說現在眼睛恢復得不錯，但是可不能受傷。要是在這個節骨眼受傷了，就算是神仙也沒有辦法起死回生。”
凌慕兒一邊搬東西一邊說道：“是的。麻煩大哥幫我搬一下。”
“沒有了，全在這裡。”姚氏不好意思地說道。
“那……現在就搬嗎？”凌慕兒試探地問了一句。
“你房間裡有什麼需要整理的？既然要搬過去，那就回去再給你看診。我先幫姚嬸搬東西。”凌慕兒說道。
姚氏一進門就看見佈置清雅的園林，以及打扮簡單的楊氏和唐氏。她畢竟做過官太太，倒不至於手忙腳亂。面對凌家衆人時，她還能保持最優雅的狀態。這一點倒是讓凌慕兒刮目相看。
姚氏看着凌慕兒離開的身影，越來越覺得這位凌姑娘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可惜她家兒子沒有這個福氣。
咯吱！房門打開。老者面不改色地看着凌慕兒。
朱沏揚起溫柔的笑容。雖然看不真切，但是現在的他眸子已經有了些焦聚。他在心裡感嘆：真想馬上見到她啊！
朱沏從房間裡走出來。清雅俊美的他就算穿着陳舊的衣服，仍然有着儒雅的風華氣質。看着這個男人，總覺得像是有個鄰家哥哥似的，讓人打從心裡產生好感。
房間裡的老者聽着凌慕兒的話，心神不由得一慟。連個小丫頭都能看破的事情，他又何嘗不明白？然而他無法選擇君王，更沒有辦法哀嘆自己生不逢時。除了每日厭棄自己外，真不知道應該做什麼。
朱沏的眼睛已經能夠見到一些光芒。在他的面前有一個模糊的影子，隱約可以看見一道纖細的身影。
朱傾風和朱沏畢竟是男客。他們來後，凌子軒出面負責接待。朱沏與凌子軒年紀相仿，他們說得上話。
“只有這些東西嗎？還有沒有什麼必須要帶走的？”凌慕兒見面前的幾個包袱，除了一個大包是衣服，其他的都是書本。這個時代的書籍非常貴重，有些還是孤本。凌慕兒能夠理解朱傾風愛惜書本的心情。
“妹子客氣了。”姚氏觀察了一會兒，發現楊氏真沒有什麼心眼，也與她真心相待。
“好。一言爲定。”姚氏正擔心朱傾風的臭脾氣又要得罪人，沒想到凌慕兒爽快地答應下來。
面對凌慕兒不解的神色，老者冷漠地說道：“你弟弟的夫子找到了？”
姚氏看着朱沏的神情，心情有些複雜。
凌慕兒的溫柔就像一道陽光照進了冰冷太久的朱沏的心裡。同時，她也成爲他心裡不同尋常的特殊存在。
楊氏和唐氏早就知道凌慕兒想請個有威望的夫子給凌子煜做老師。凌子軒也想讀書，這是凌家人支持的事情。現在凌家不缺銀子，只要凌子軒和凌子煜願意讀書，他們舉雙手贊成。因此，朱家衆人的到來是所有人都很期待的。
姚氏回過神來，輕輕地搖頭：“沒有沒有，我挺好的。”
抵達凌府，凌慕兒敲響大門，讓裡面的僕人們出來幫忙。
“那好。你們在這裡稍等一下，我去叫個馬車。”凌慕兒說着，不等姚氏說話就出門了。
“如果那麼容易改變的話，他就不是朱老爺了。”凌慕兒淡淡一笑。“據我所知，朝中的很多人對他又愛又恨呢！他是沒有遇見一個明君，若是有個明君，必能成爲賢臣名揚天下。”
從貧民區到凌府需要坐一刻鐘的馬車。姚氏還偶爾出來買米買面，朱傾風和朱沏卻是很久沒有出來了。從兩人的神情可以看出來他們對外面的熱鬧很有興趣。只不過凌慕兒在對面坐着，他們不好失禮，只有忍着出去看看的心情。
姚氏沒想到楊氏會這樣客氣。以前她做官太太的時候也見過不少人，那些女人都是面和心不和。她雖不會害人，但是也防着被人害。做了那麼多年的官太太，還真沒有中過別人的計謀。不過楊氏與那些虛僞的女人不同。她看見了她眼裡的真誠。畢竟不是每個女人都會把大字不識一個這樣的話說出來。可見她心思坦蕩，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作爲朱沏的娘，她怎麼會不懂兒子的心思？只是這位姑娘一看就是能幹人，哪是他們能高攀的？
朱家早就落魄了。他們現在還要靠這位姑娘接濟。如果從一開始男方就弱了，以後想要讓女子看重那是很難的。
“我安排了墨香院。朱老爺和朱公子可以先看看，如果不喜歡那裡的佈局可以直接告訴我，我再安排其他的。”凌子軒待人溫和，這一點與朱沏有些相似。朱傾風縱然再挑剔，在看見與自己兒子性情相投的凌子軒時也軟了臉色。
現在的房子比以前還要大，凌慕兒前不久又買了幾個打雜的僕人。現在雖說不能和那些大戶人家相比，至少家丁有十五人，婢女有十五人，負責園丁的園丁三人，負責看家護院的有十人。還有凌子軒的隨從，以及楊大牛和凌大志的隨從，這樣算下來也有五十個下人。
“姚嬸，你怎麼了？”凌慕兒察覺姚氏的神情有異，不解地問道：“哪裡不舒服嗎？”
姚氏感激地看着凌慕兒。這些日子以來，凌慕兒解救的不僅僅是朱沏的眼睛，還有他們這一家子的死沉。如果不是她的到來，她還在爲生計奔波，家裡的兩個男人還活在陰暗的角落裡。
安置了朱家衆人，凌慕兒又帶着凌子煜，楊小虎以及福兒來給朱傾風審看。
“早就聽說嫂子是個能幹人。”楊氏拉住姚氏的手。“我是個粗人，大字不識一個，以後要麻煩嫂子指點我了。”
凌慕兒揚起笑容：“我們不想請夫子，而是想請個老師。朱老爺這是答應了嗎？”
“我要見了你弟弟再說。如果他沒有慧根，別說做老師，就算做普通的夫子也不行。”朱傾風板着臉。
“我可以教你弟弟，至於這兩人，就讓他們在旁邊聽着吧！”在旁邊聽着，那就是不會正式收下他們。他們能聽多少是他們的本事。他不會負責他們的學業。
這是朱傾風的意思。
凌慕兒有些不滿意。她的原意是朱傾風就算再刁難，好歹教他們學點東西。師徒這個名份又不是那麼重要。不曾想朱傾風不僅不願意收下他們，連教導他們的心思都沒有。他這是想要全身心地栽培凌子煜。
先不說楊小虎和福兒這樣的小孩有多麼敏感，就算是凌子煜也會不高興。他現在可是把楊小虎當成親兄弟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