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好轉
陽光透過紙窗透過牀幔照在凌慕兒白嫩的俏臉上，屋子裡點了暖爐，又是冬日暖陽，額頭竟有些密密麻麻的汗珠。
翻了個身，熱得很，也頭痛的很，她嚶嚀一聲起牀，口乾舌燥的，正打算取牀頭習慣性放下的茶水，卻發現這不是自己臥房。
思緒流轉，才後知後覺憶起她昨晚上一個人喝多了，在酒樓就這麼睡下了？
揉着太陽穴纔看到手心裡竟攢着一隻湖藍色的香囊，上面是飛鷹點綴，最下角還繡有一個策字。
難怪她昨夜睡的深沉，這香囊裡放了安神的香料，本着大夫的好奇，她將香囊打開查看香料成分，卻發現裡面安靜躺着一張字條。
“斷則半年，長則數載，那人不在京城期間，任何事情隨時找我，權當是朋友，我定全力護你周全。”
字跡龍飛鳳舞，剛勁有力，和他妖孽般的臉極其不符。
勾了勾脣，還沒等把字條裝起來，房門被人撞開，“姑娘，姑娘快跟老身去趟府上吧。”
話落，凌大志急促的聲音也繼而傳來，“我家閨女昨夜醉了酒還沒醒，你不能闖進去啊。”
凌慕兒這纔看清楚站在面前的老嬤嬤是蘇老夫人的貼身嬤嬤，她這般急促難道是荒院裡那位出了什麼事情？
“爹，沒事的。”對凌大志點點頭示意他稍安勿躁，凌慕兒給老嬤嬤使了個顏色，讓她繼續說。
“那人今早突然發病，情緒非常失控，老夫人急壞了讓老身務必請您過去。”
沒給老嬤嬤反應的機會，她已經離開雅間。
如此圈養一個發了瘋的女人，還是個身份不凡的人，可見這背後的真實目的有多陰暗。
蘇老夫人心急瘋女人的病態，沒有多做停留，一個眼神下去，原本人滿爲患的屋子立刻空蕩蕩的。
“這段時間我爲她看診，每次施針時我都會和她談話，久而久之她便記得我了。”
“沒錯，今天的一系列症狀皆是快要好轉的表現，她已經逐漸的想起什麼，只要繼續施針加上我配的藥，大概一月之內。”
“你瞧我這副樣子，總得讓我回去換身衣服吧，況且，我的藥箱也沒隨身攜帶，你是讓我徒手給人治病？”凌慕兒雙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等了多年，一個月而已，就像是明日一樣，蘇老夫人大喜。
“沒什麼事怎會突然發瘋，這裡是蘇府，凌姑娘還是莫要隱瞞的好。”老嬤嬤氣不過開口呵斥。
原本瘋瘋癲癲的女人此刻蓬頭垢面，渾身骯髒狼狽，可手上卻死死抓着針線，似乎要做什麼。她雙眸呆滯卻又帶着防備。許是怕她突然發瘋再跑掉，她的腰身纏着麻繩被綁在椅子上。
“怎麼樣？她狀況怎麼樣？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這個樣子呢？”
瘋女人先是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看到她拿出銀針，嚇得將帕子緊緊護在胸前，“疼，怕，疼……”
爲了節省時間，凌慕兒急促追問，老嬤嬤懂她的規矩，也沒瞞着。
蘇老夫人見狀道了句‘沒規矩’，便讓老嬤嬤帶着所有人出去了，再看凌慕兒，她依舊是往日的慈善面孔，“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我關着她自有我的目的，況且當初若不是我，她早已橫死街頭， 算起來我還是她的救命恩人。 ”
“噓。”凌慕兒急忙轉身，溫柔的眸子自立刻變得冷酷，“老夫人若想她儘快恢復記憶的話，還請不要干涉。”
“給，給玉，玉珩……”
凌慕兒見狀忙對蘇老夫人吩咐，“我要施針了，還請老夫人以及所有人先出去。”
“別怕，我扎針一點都不痛，反而還會很舒服哦，我們乖乖睡一覺，一覺醒來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乖。”
凌慕兒也笑了，但她不是嘲笑，是誇讚的笑，“真厲害，這繡工也棒，待我爲你施完針後，也教教我好不好？”
凌慕兒像個長者耐心的開導，瘋女人像個孩子似的乖乖坐着不動，一根銀針下去，她雙眼開始迷離，慢慢的，整個人陷入沉睡。
老夫人有自己的目的她能理解，可剛剛她竟然說‘這麼多年’便代表她把瘋女人關在府上很久很久。
蘇老夫人一聽不敢耽誤片刻，忙閃開身子讓她過去，當凌慕兒進入那廢舊的房子時，瞬間驚呆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凌慕兒從房間裡出來，立刻有婢女送上帕子爲她擦掉額頭的汗珠。
女人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溫柔的凌慕兒，從原本的排斥慢慢的試着接受了。
蘇老夫人非常着急，忙湊上去抓着凌慕兒的手。
“住口！”聽到那個熟悉的名字，蘇老夫人怒喝，嚇得瘋女人整個人蜷縮起來。
凌慕兒沒說話，也沒害怕，小心翼翼坐在瘋女人面前，剛落座時防備頗深的瘋女人立刻湊過來就要咬人，但礙於身子被人綁住，她的身子只傾斜了四十五度，再看到是凌慕兒後，她竟然笑了。
“……好啊……但這，是龍，龍。”
她緊張的身體都在顫抖，凌慕兒緩慢的放下銀針輕輕的撫摸着她的長髮，將她凌亂的髮絲撫順，“我保證絕不會把你弄疼了，我們說好的要相信我呀？”
“丫頭，這是怎麼回事？”蘇老夫人好奇。
“半個時辰，我定到府上。”
“放心吧，我的病人我比你還急，我凌府的轎子暢通無阻，速度比你盯着我要快。”
凌慕兒一個冷眼過去，一句話沒說，但強大的殺氣足矣嚇退衆人。
這回知道用請的了，可見那人病的有多嚴重，凌慕兒起身看了看自己，嗯，有些狼狽呢。
“夫人放心吧，她沒什麼事。”凌慕兒語氣淡淡的，任誰都聽得出來心情很不爽。
最後一個話音落下時，兩人已經到達荒院，蘇老夫人看到凌慕兒過來急忙要開口，被凌慕兒伸手示意，“大致情況我已經瞭解，蘇老夫人放心，這是我的病人，無論如何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救她，先讓我爲她檢查吧。”
再回眸時，凌慕兒的眼神又變得無比溫柔，好像坐在對面的不是發狂的患者，而是她的孩子，“別怕，老奶奶只是說話聲音大而已，你快告訴我，這繡的是什麼呀，教教我可好？”
凌慕兒從藥箱中取出一個藥瓶遞到她手心裡，“外服三日，不會落疤，多謝你的提醒。”
瘋女人指了指並未成形的圖案，洋洋得意的昂着頭，那驕傲的樣子引得周圍所有人掩嘴偷笑。
這是她的規矩，從不允許別人打破。
“凌姑娘快隨我來。”老嬤嬤一直在門口等着，看到凌慕兒的身影忙在前面帶路，一路小跑，非常着急。
“嘿嘿，嘿嘿，來……來。”
“先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發病多久了，什麼症狀，昨日老夫人不是還派人來說那人好好的嗎？”
不着痕跡的將自己的手拿出，凌慕兒後退數步，自覺與她保持距離。
老夫人先是一怔，很快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她的瘋病要治好了？”
心裡的隔閡多少減退了幾分，凌慕兒鬆了口氣，“慕兒在這裡恭喜老夫人，終於要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凌慕兒有些吃驚，顯然沒想到這裡面竟還有這層關係，那麼也就是說導致瘋女人流產三次的罪魁禍首不是蘇老夫人了？
凌慕兒沒有回頭，而是湊過身子與她近距離的一同看她他手裡的帕子，小心翼翼問：“你是要做衣裳嗎？做給誰的，打算做什麼花色？”
婢女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匆匆忙忙回家洗漱一番，換了身衣服，家裡有備用的藥箱，不必再繞路去醫館取，到達蘇府時剛好半個時辰後。
“昨日之前的症狀一直都很好，而就在三更過後，她突然發起瘋來，差一點衝出那院子，口中還一直唸叨着讓我們放她出去，被護衛攔住後，她竟抽出護衛的佩劍威脅，當老夫人以爲她想起記憶時，她卻突然又倒下了，再醒來時便什麼都不記得。”
“姑娘小心，她會咬人。”看到凌慕兒要靠近，一直負責伺候瘋女人的婢女忙提醒，並掀開手臂給她看。
她像個孩童一樣張開嘴笑的單純，所有人都驚住了，瘋女人好像認識凌慕兒似的。
一個帶血的牙印清晰入眼。
老嬤嬤一愣，彎了彎腰，“有勞凌姑娘，還請姑娘儘快。”
老嬤嬤面色慘白，“可把老夫人嚇壞了，這麼多年那人從未這樣失常過，就在老身去找姑娘時，聽說她曾又醒來過，瘋瘋癲癲的不知道口中唸叨着什麼，卻堅持讓婢女給她找針線，說什麼要做衣裳。姑娘，那人身份非同一般，您可一定要傾盡全力呀。”
話落，她起身欲離開，老嬤嬤卻擋住她的去路。
“太好了丫頭，老身就知道你有本事。說吧，想要什麼賞賜，只要除了我那……想要什麼，老身都滿足你。”
除了我那什麼？我那乖孫兒吧。
凌慕兒感到好笑，也許全天下的女人都想投進蘇策的懷抱，可她偏偏一點沒想。
若真的不能和上官紹宸走到最後，她想，她也不會考慮蘇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