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儀看着這第三頁上的名字,震驚不解的說道:“這怎麼可能。”
謝長勝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也不信,因爲接下來排在第四的便是獨孤白,我們也怎麼都不相信他能排在獨孤白的前面,而且排在第四的獨孤白都是四境中品的修爲。”
“那怎麼可能?”沈奕不能理解的問道。即便是來自關中的他,都知道影山劍院並不算特別出名。
“弘養書院的老學究連一卷長篇經注都不可能錯一個字,當然不會犯這種淺顯的錯誤。”謝長勝看了他一眼,說道:“即便是在祭劍試煉時,我們也沒有覺得他有什麼特別的氣勢,只是有在岷山劍會上爭雄之心,卻沒有那種捨我其誰的氣勢。所以只有可能是在祭劍試煉之後,他得到了什麼特別的際遇。”
聽着這些年輕人的討論,看着這個第三頁的名字,薛忘虛也不由得微微皺起了眉頭,道:“影山劍院有一塊獨特的劍壁。”
南宮采菽等人的目光頓時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薛忘虛接着說道:“那塊劍壁據說是幽王朝的遺物,不管真實性到底如何,但那塊東西的確是高出影山劍院所有劍藏的東西,在長陵的史書記載裡,影山劍院只有一兩個人成功的從那塊劍壁上參悟出劍經或者修行之法,只是那一兩個人,都成了一代宗師。”
張儀呆了呆,問道:“洞主,您的意思是顧惜春在那塊劍壁上參悟出了什麼?”
薛忘虛白了他一眼,反問道:“那你覺得還有別的可能?”
張儀訕訕道:“真元修爲又沒有暴漲,不可能是得到了什麼強大的靈丹…好像也沒有什麼別的可能。”
“姐…丁寧,你怎麼一點都不在意麼?”謝長勝此時卻驚異的看着丁寧,他下意識的想喊姐夫,出口了一個字之後才覺得不對,馬上改口。因爲丁寧除了一開始有些意外之外,根本就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已經往後面的頁面翻去。
丁寧連頭都沒有擡起來,平靜道:“沒有什麼關係。”
謝長勝頓時有些誤解了他的意思,有些不快道:“雖然不一定遇到,可是我的確很想看到你在劍會上正好遇到他,然後擊敗他。”
丁寧看到第四頁確實是獨孤白的名字,便翻向第五頁,同時說道:“如果遇到他,我會擊敗他的。”
謝長勝和沈奕等人頓時一愣。
“好,有霸氣。”愣了數息的時間,謝長勝頓時笑了起來,拍掌道:“這才的確是你的性情,我就喜歡你這種毫無道理的信心。”
“第五位:陳離愁。預計修爲:四境下品。修行地:白露別院。”
“第六位:徐憐花。預計修爲:四境下品。修行地:徐侯府。”
“第七位:易心。預計修爲:四境下品。修行地:心間宗。”
“……”
丁寧一頁頁的翻下去,面容非常平靜,他很快翻到了最後一頁。然而沈奕卻是看得臉色越來越白。
這本弘養書院編修的才俊冊只是列了前一百二十名。
直到這本冊子上的第十七位之後,預計修爲才都在四境之下。
只是參加岷山劍會的年輕才俊裡,前面十七人裡,就已經有十六人都踏入了四境!
沈奕一直以來都自覺自己的修爲進境已經算是快的了,但是此刻看到這樣的冊子,他才真正覺得自己對於整個大秦王朝而言根本不算什麼。
原先他認爲丁寧排在第七十二太后,但是現在看起來,只要能夠排入這個冊子,本身就已經是了不起的事情。
“怎麼樣,有沒有感到壓力?”看着神色依舊平靜的丁寧,薛忘虛微微一笑,說道:“即便相對於往年,今年厲害的人物也似乎要多一些。”
“沒有什麼分別。”丁寧合上了冊子,卻是轉頭看着謝長勝問道:“怎麼往年裡沒有聽說有這種小冊子?”
謝長勝微微一笑,道:“再老的學究也要吃飯,一所學院的維持也要花不少的銀兩,聽說是今年內庫撥給下面許多地方的銀兩都削減了不少,所以都要想着做些賺錢的生意來貼補。這一本薄薄的小冊子可是價值千金。”
丁寧眉頭微蹙,道:“這數年未有大災,明明可以多給,爲什麼反而要削減?”
謝長勝自認來時已經做足了功課,但這個問題他卻沒有思考過,頓時一愣。
南宮采菽和徐鶴山互望了一眼,他們也根本未考慮這個問題,只是聽丁寧提起,都出身將門的兩人卻是直覺有問題。
“應該是因爲鹿山會盟。”
只是沉吟了數息的時間,南宮采菽便說道:“之前我大秦王朝和楚、燕、齊這三朝訂立盟約的時間已到,重新訂立盟約的鹿山會盟還有三個月…即便現在我大秦強盛,聖上又可能入了八境,那三朝不敢不重訂盟約,然而爲了預防變數,要打的準備肯定也是要做好的。”
“他們那三朝哪敢打?”雖然覺得南宮采菽說得的確有道理,但謝長勝還是忍不住嘲笑道:“大楚皇帝整天陷在溫柔鄉里,燕皇出了名的謹慎,至於大齊倒是有些危險,鬼氣森森的軍隊很難對付,只是國力和我大秦王朝如何相比。真打起來,拖都拖死他們。”
丁寧看着傲然的謝長勝,搖了搖頭,說道:“這不是他們想打不想打的問題。”
謝長勝頓時一愣。
在場所有人都不是笨人,都聽出了丁寧話語裡的意思。
“小…”張儀開口,他習慣性的想喊小師弟,但是突然反應過來現在小師弟已經是沈奕,他便有些不習慣的改口:“師弟,你覺得聖上會想打?”
“若是你和三個人平時一起在爭東西,你們修爲都一樣,但突然你的修爲比另外三個人都高了一境,你會不會乘機威脅他們三個,逼他們拿點東西出來?”丁寧看着張儀,問道。
張儀想了想,自然道:“這好像不太好…不會。”
其餘幾人驟然聽到張儀這樣的回答,頓時都喝水被噎了一下般有些無語。
“所以說你婦人之仁。”丁寧說道:“你是不會,
可是別人都會。”
南宮采菽皺起了眉頭,沉吟道:“的確,若是聖上真是踏入了八境,要打不打就已經是他想不想的問題,而不是和先前一樣,另外三朝想不想的問題。”
“你的見解一直都很高明,純粹的做一名修行者實在很浪費。”
又已許久未出聲的薛忘虛此時出聲,有些感慨的看着丁寧,說道:“這次的鹿山會盟將和以往有很大不同,會有大變。今年的岷山劍會,有這本小冊子的關係,也會有很大不同,現在這冊子上的許多人,到岷山劍會真正開始時,很多人都會不在上面。”
沈奕聽懂了薛忘虛前面的話,卻是沒有聽懂後面的話,他愣了愣,道:“岷山劍會距離現在也不過半年,這上面的人又都是已入三境,這麼短時間修爲不可能大變,怎麼會到時候很多人都不在上面?”
“不如就是不如。”謝長勝鄙視的看了一眼沈奕,說道:“若是你也在這冊子上,你看到平日裡你覺得不如你的人排在前面,你會不會不服氣,會不會忍不住去挑戰他?若是說了足夠狠的狠話,到時候輸得慘了,敗的一方還有沒有臉面再去參加這次的岷山劍會?”
沈奕張大了眼睛,他終於徹底反應了過來,有哪一個年輕才俊不是心高氣傲,除非真的是像有些人距離獨孤白等人有明顯的差距,否則怎麼可能會服氣?想到這本小冊子註定會引起的後果,他忍不住驚聲道:“這本才俊冊就相當於是一本挑戰冊,很多人應該會忍不住要挑戰排在前面的…所以今年裡的岷山劍會,其實相當於預賽都已經開始了。”
驚聲說完這幾句之後,明白謝長勝之前話語裡嘲諷意思的他又看了謝長勝和丁寧一眼,虛心而認真的說道:“我當然不如丁寧師兄。”
謝長勝哼了一聲,倒是也不好意思再說他,轉頭看着丁寧認真的說道:“這是采菽喊我們一起來給洞主拜年和看你的最大原因,因爲這對你是不利的。提早開始…你修行的時間就越不夠。哪怕接不接受別人的挑戰都在你手裡,但總是麻煩,會耗費口舌和時間,而且有可能還會有不好的名聲。”
丁寧搖了搖頭,平靜的說道:“不會有不好的名聲,因爲我不會拒絕別人的挑戰。”
謝長勝和南宮采菽等人全部愣住。
“抱歉,要拿你做例子。”丁寧對着沈奕說了這一句,然後說道:“修行不一定要靠打坐,我不拒絕別人的挑戰,但也可以市儈,也可以從別人的手裡贏取一些東西。”
沈奕想到了自己輸掉之後花了很大代價找到的三陽草,他非但沒有生氣,眼睛反而亮了起來。
薛忘虛呵呵的笑了起來,“很有趣的想法,丁寧你總算知道尊師重道,知道平時太少事情我會呆着無聊。而且一般那些排在最前的也總不好意思挑戰你吧?”
丁寧微微一笑,道:“贏得越多,你越風光。”
“你就覺得你準贏?難道你的名字才叫長勝?”謝長勝皺着眉頭,說了這一句,但轉瞬又笑了起來,“不過我還是喜歡你這種毫無道理的信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