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師兄弟

獨孤白的身影在淨琉璃的視線裡最終消失。

粥還熱着。

她開始喝粥。

粥雖然煮幹,但是今日她傷愈,食慾大增,吃起來依舊很鮮甜。

牧紅煙的身影從湖畔的林間慢慢顯現出來。

她走到淨琉璃的對面,微躬身行了一禮。

然後看着元武皇帝離開的方向,輕聲說道:“他心中有殺意,但不是對你我。”

淨琉璃想了想,道:“他這殺意不會是對獨孤白。”

牧紅煙看着她手中碗裡那幹如白蠟的粥,微微皺了皺眉頭,道:“爲什麼?”

“因爲至少在我去對付燕人之前,不會惹我不快,他知道若是殺獨孤白,會讓我不快。”淨琉璃淡淡的迴應道:“獨孤白和他的那些朋友,對於他而言太弱,不值得他出手。”

就如確定牧紅煙的感應不會有錯誤一樣,淨琉璃也很確定元武不會想着殺死獨孤白。

但是這世間,原本值得元武親手去殺的人已經不多,那他會去殺誰?

而且這人應該距離這裡不遠,否則元武不可能在離開時就流露出一絲殺意讓牧紅煙感知到。

淨琉璃是真正的天才。

尤其在長陵跟着丁寧修行之後,她尤其在把握人心方面擁有了難以想象的進步。

元武皇帝的確不只是約了她一人相見。

而且像元武這樣的人,絕對不捨得浪費時間。

尤其當發覺丁寧就是昔日的王驚夢之後,他的時間就變得越來越寶貴。

葉新荷的這處隱秘居所就在桃花湖的湖畔,而他要見的另外一個人,就在湖畔不遠處葉新荷曾經很喜歡去的一片茶園裡。

從當年的長陵之變開始,葉新荷在修行者的世界就聲名不顯,一直到鹿山會盟纔出現,一舉坑死了當世數名最頂尖的修行者。

但在潛隱的這些年裡,葉新荷一切生活所需雖然並不窮奢極欲,但卻很精緻,若是用關中大豪們的話語形容,那就是很有格調。

這片茶園出產的古樹白茶“白牡丹”,恐怕是整個大秦王朝最佳

而這片茶園也屬於葉新荷的私有財產,每年只向葉新荷供茶。

葉新荷飲用的,都是陳放五年以上,口感正佳的老茶。

葉新荷已死,這茶園中的一些茶農卻依然不知道消息,爲他而存的茶依舊整齊的在庫房裡存着。

元武皇帝到了這片茶園時,還能嗅到很多新茶的香味,嗅到很多老茶的醇香。

但最爲清晰的,則是從茶園涼亭裡散發出來的一股濃烈的陰神鬼物氣息。

在涼亭裡等他到來的,是一名很有身份的修行者,是大齊王朝修行者公認的盟主。

但是在元武皇帝的眼睛裡,這名修行者卻什麼都不是。

因爲他只是蘇秦推出來的一名傀儡。

“寡人要見的是蘇秦,不是你。”

元武皇帝沒有浪費時間,他在這茶園門口便停住,對着涼亭裡的這名修行者淡漠的說道。

“尊上有事實在走不開,便讓我過來拜見。”涼亭裡的齊修行者遙遙對着元武皇帝行了一禮,“我會將您的意思完整的傳遞給他,一字都不會有誤。”

“不必了。”

元武皇帝搖了搖頭,道:“寡人原本約他在這裡相見,便是要殺他,只可惜他連見寡人一面的膽量都沒有。和淨琉璃相比,他差得太遠,始終上不了檯面,不足爲患。”

陰鬱的空氣裡陡然有了一絲恐懼的意味。

涼亭裡的修行者聲音微顫的說道:“身爲帝王,說與尊上商談大事,互惠共利,怎能言而無信,設下殺局?”

“只是抹滅見不得光的東西,抹滅了便乾淨,哪裡有什麼言而無信,你以爲寡人迂腐不堪?”元武皇帝不想浪費時間,所以當他這句話開口之時,上方的雲層已經洞開,一道聖潔的光柱已經落了下來。

涼亭裡的修行者原本就是強大的宗師,在元武的聲音剛剛響起之時,他就已經一聲尖叫,身外迸射出數十道黑雲往四方遁去。

然而這一道聖潔的光柱只落向其中一道黑雲。

轟的一聲悶響。

那道黑雲四散,光柱裡顯出那名齊修行者的身影

渾身黑氣繚繞的身影劇烈的扭動着,然而就連慘叫的聲音都無法從光柱裡逃逸出來。

這名齊修行者渾身的血肉層層剝落,被震成飛灰,接着是內裡的骨骼。其餘那些原本用於妨礙和迷惑感知的黑雲,隨着這名齊宗師的死亡,瞬間消散。

這樣一名七境的宗師,在他的面前竟是連絲毫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元武皇帝都懶得再去看這名傀儡一眼。

在他看來,淨琉璃是足夠分量可以利用的棋子,而蘇秦卻是可以先行剷除掉的障礙。

尤其是對他現在滅齊而言,蘇秦就是那種不足以致命,但很討厭的刺。

只是蘇秦自己並非如此想。

從他在白羊洞修行的時候起,他便認爲所有人對他的看法是錯誤的。

尤其是在自己和張儀之間。

不見元武,也是由於他自己的選擇。

他選擇赴另一場約。

他在元武和鄭袖之間,選擇鄭袖。

這種選擇在他看來極其簡單。

他強大的每一步裡,都離不開鄭袖的影子,最爲關鍵而言,在他看來,現在的鄭袖到了最衰落的時候,更希望擁有像他這樣強有力的盟友。

當元武殺死他的這名傀儡時,他已經走進了因爲持續的戰爭而變得有些蕭條的小鎮。

在此之前,他已經確定那消息的確是鄭袖傳來,而他的部下,也已經來過這個小鎮,確定鄭袖就在這個小鎮裡。

當他接近那處富戶的院落時,他的臉上不由自主的全是嘲弄的笑意。

他有種迫不及待。

他很想看到這名被丁寧從雲端打落塵埃的長陵女主人,現在面對他時是何等的模樣,是否還和以前一樣高冷。

只是當他走進這處院落,看到在內裡等待他的人時,他面上嘲弄的笑意瞬間僵住,眼瞳裡的得色化爲震駭。

張儀在等着他的到來。

和以往在白羊洞的時候一樣,張儀顯得有些拘謹和不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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