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院長的嘴

知心姐姐見不見鬼,李聞並不怎麼關心。因爲九成以上的見鬼,都是心理作用,自己嚇自己。

尤其是知心姐姐這種人,整天做深夜節目,生活壓力大,出現點幻覺也不稀奇。

李聞很淡定。倒是老劉挺納悶的看着他:“你這是怎麼了?被人打了?”

李聞乾咳了一聲:“老劉,咱們是自己人,我也不瞞你了,不是人打的,是鬼打的。”

老劉聽完之後,居然鎮定的很,哦了一聲說:“最近真是邪門了,怎麼這麼多人見鬼?”

李聞好奇的問:“還有誰見鬼了?”

老劉說:“老王你認識嗎?在市醫院看着太平間的。”

李聞翻了翻白眼:“瞧你這話說的,我認識他幹嘛?”

老劉嘿嘿一笑:“今天他也來了。說前兩天見鬼了,太平間裡的屍體說話了。”

李聞好奇的問:“後來呢?”

老劉說:“後來院長讓他拿出證據來,他又拿不出來。院長就跟他侃了兩個鐘頭。他承認這都是幻覺,答應再也不喝酒了,然後走了。”

李聞感慨的說:“院長這嘴,厲害啊。”

李聞和老劉聊了兩句,就去找王萌包紮了。

與此同時,知心姐姐正坐在錢院長的辦公室裡面,一臉懷疑的說:“錢院長,我總覺得你是在騙我。這麼多事,都是我的幻覺?”

錢院長微微一笑,一副醫德凜然的樣子:“人的大腦,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它產生了思維,產生了情緒,但有的時候,也會對你進行欺騙。”

“很多人在平時生活中,會產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比如你正在和朋友談話,忽然之間,你覺得這個場景好像發生過。你好像知道朋友接下來要說什麼。緊接着,事情就按照你設想的那樣發生了。”

知心姐姐連連點頭。

錢院長微微一笑:“你可能覺得,這是前世的記憶。或者說,自己在特定情況下,有了預知能力。是不是?”

知心姐姐一臉佩服。

錢院長說:“其實這是大腦給你的錯覺。你沒有經歷過這種事,也沒有什麼預知能力。而是大腦讓你以爲,你以前經歷過。”

錢院長拍了拍桌上的電腦:“就比如它。它的程序會出現紊亂。人的大腦也是一樣,有時候神經元一次不正常的放電,就會讓你產生錯亂。”

知心姐姐點了點頭,然後說:“可是……”

錢院長打斷她的話:“你老實說,出現這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最密集的時候。是不是壓力大的時候?作息不規律的時候?情緒緊張低落的時候?”

知心姐姐猶猶豫豫的說:“好像確實是。”

錢院長說:“這種時候,精神緊張,神經在傳遞信號的時候,出點小錯誤也就在所難免了。好了,你可以回去了。多做運動,多吃水果,少熬夜,不要喝酒。”

知心姐姐暈暈乎乎的,拿起包來就要走。但是忽然又想起來什麼,重新坐下去了:“錢院長,我還是覺得不對。是,似曾相識那種感覺,我相信你,是神經錯亂。”

“可是那一天,我在錄節目的時候,分明聽到了鬼的聲音。還聽到了你和李聞的聲音,你們和鬼交談了很久。現在我真的找到了永康精神病院,這裡真的有一個錢院長,真的有一個李聞。這怎麼解釋?難道都是我幻想出來的?”

錢院長嚴肅的說:“幻覺並不完全是虛構的,往往建立在現實的基礎上。所以才讓人真假難辨。”

他坐在椅子上,看了看知心姐姐的資料,微微一笑說:“你是師大畢業的?”

知心姐姐點了點頭。

錢院長說:“永康精神病院,就在師大附近,你肯定聽過這個名字。所以把我們醫院加入幻覺中,也就不奇怪了。”

知心姐姐說:“可是我已經畢業很多年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想起來過你們醫院。哪怕前兩天見鬼的時候,我都沒記起來學校旁邊有個精神病院。”

錢院長指了指自己的腦袋:“潛意識,深層記憶,不是那麼容易抹去的。它們往往會莫名其妙的跳出來。”

知心姐姐皺着眉頭問:“那麼你和李聞的名字呢?我爲什麼知道?”

錢院長笑眯眯的說:“最近幾天,我和李聞上了電視,又上了報紙。你在電視臺工作,一定有所耳聞。這就是激發的條件了。”

知心姐姐連連搖頭:“我們是不同的部門,我真沒聽說過。”

錢院長說:“不一定要刻意記住,也許是無意間的一瞥。等到夜深人靜,神智不清的時候,這些沉入意識深處的記憶,就會浮上水面。”

“或許是你喝醉了,或許是你睡着了。你做了一個噩夢。這個夢以現實爲基礎,比如你的工作室,比如永康,比如我和李聞。而這個夢中又有虛幻的東西,比如水鬼,比如盲人,比如靈異熱線電話。”

“等你醒了之後,因爲精神緊張,一時間分不清虛幻和現實。本來你把這件事擱置起來,時間久了也就淡忘了。可是你偏偏要查永康精神病院,好巧不巧,把我們查到了。因此你深信不疑。”

“你的大腦欺騙了你的理智,你的理智又做了大腦的幫兇。所以……你開始焦慮,失眠,出現了更多的幻覺。”

知心姐姐茫然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嗎?”

錢院長說:“當然了,不然的話,你以爲世界上真的有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所有的靈異熱線,都沒有錄音留下來吧?”

知心姐姐點了點頭:“確實沒留下錄音,所以很奇怪。”

錢院長說:“不奇怪,剛纔還有個人說,在太平間看見鬼了。監控裡面照樣什麼都沒有。這些都是壓力太大,精神緊張所致。”

知心姐姐一臉迷茫,將信將疑。

錢院長所:“好了,過度的自省,反而讓人焦慮,人生在世,難得糊塗。你現在回去吧,不要想那些亂七八糟的,在樓下跑兩圈,洗個澡,睡一覺,什麼都好了。”

知心姐姐已經被錢院長侃暈了,有些茫然的走了。

錢院長疲憊的坐下來,使勁個自己灌了幾口濃茶。

時間不久,李聞進來了。

錢院長看了他一眼,一臉嫌棄:“你怎麼弄的跟個木乃伊似的?”

李聞坐在他對面:“院長,你不是讓我掌管三樓嗎?現在可好,來了幾個見鬼的病人,你全給我哄走了。”

錢院長眼睛一瞪:“你提起這個來,我就要批評你幾句了。太平間的老王爲什麼見鬼?還不是因爲你?事後他查監控,沒有看到鬼魂說話,但是你這個大活人,清清楚楚出現在監控上了。你吃飽了撐的去太平間閒逛?”

李聞:“……”

錢院長喘了口氣:“老王見鬼之後,到處跟人說太平間有鬼,被領導批評了好幾次,差點被辭退。我還把他介紹到三樓?他見了你這個罪魁禍首不得發瘋?”

李聞豎了豎大拇指:“你想得真周到。”

錢院長又說:“至於那個知心姐姐。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她工作的時候總出錯。這個月的工資已經被臺里扣光了。歸根結底,毛病出在咱們身上。我如果不解釋成幻覺,你賠她工資嗎?”

“回頭你想想辦法,先去太平間,再去臺裡,看看那些鬼怎麼回事,能趕走就趕走,給人家解決一下。”

李聞笑嘻嘻的說:“院長,你這是心地善良,有責任心,德技雙馨,名不虛傳……”

錢院長擺了擺手:“滾滾滾,又諷刺我。”

李聞笑嘻嘻的拉開門,然後就愣住了。

知心姐姐正站在外面。她指了指沙發:“我的包忘拿了。”

李聞一臉尷尬的讓開。

知心姐姐走進來,沒有拿包,而是坐在沙發上,兩手抱在胸前,看着一臉尷尬的錢院長:“你經常這樣騙人?良心不會痛嗎?”

錢院長沒說話。

李聞想:他有那玩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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