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夜市

李聞看着老王笑了:“這麼說,陰珠還真是幹這個用的?”

老王嗯了一聲。他神神秘秘的說:“我是開店的,接觸到的信息多一點。所以知道陰珠的事。這也算是秘聞了,你怎麼知道的?”

李聞笑了:“我是偶爾聽說的。”

老王哦了一聲。

李聞問:“你見過陰珠嗎?”

老王笑了:“你開什麼玩笑?我是什麼東西,哪有福氣見得着那寶貝?說句良心話,別說是我了。七級區都不一定有幾個人見過。”

李聞好奇的說:“那些七級的厲鬼,不是需要陰珠淨化怨氣嗎?”

老王說:“那倒也不一定。七級的厲鬼固然厲害,他們的怨氣固然積累的比較多,可也不一定非得陰珠不可。”

“陰珠的等級太高了,用這個淨化怨氣。有點浪費。當然了,你要是財大氣粗,那誰管得着?我還聽說有人拿人蔘當飯吃呢。”

李聞笑了:“那身體受得了嗎?”

老王說:“受不受得了,闊氣是真的。”

李聞又旁敲側擊的問了幾句。不過老王對陰珠的消息,知道的也不是太多。而且他也沒有見過實物,都是道聽途說來的消息。

於是李聞又開始問別的,他問老王:“你剛纔說,幫我去買一份地圖,這地圖是什麼東西?”

老王說:“就是這些區域之間的安全路線。七級區,也不是鐵板一塊,並不是到處都是七級的厲鬼。如果你能避開那些高級厲鬼的話,能走出來一條安全的通道。所以說,有一張地圖,簡直能救命。”

李聞恍然大悟,又好奇的問:“地圖畫在紙上是死的。區域的變化是活的。這玩意會不會不準啊。”

老王說:“厲鬼一般都有自己的地盤。怎麼說呢,現在江城的高級區,有點像是原始森林。山頭林立,誰也不願意踩過界。一來給自己惹麻煩,二來壞了規矩容易成爲公敵。”

李聞一聽這話就明白了。

江城鬧災之後,這裡已經亂套了,所以恢復了叢林狀態。而李聞接下來要做的,就是按照地圖的指示,從那些厲鬼的地盤邊緣,小心翼翼的溜過去。

一想到這裡,李聞的頭就有點疼:這一趟,還真是不好走啊。

他問老王:“這地方有研究所的人嗎?”

老王說:“有肯定有,但是研究所的人不會露面。”

他一臉同情的看着李聞:“兄弟,相信我。你被人殺的魂飛魄散了,他們都不會出來。”

李聞臉色微變:“這麼無情?”

老王說:“沒錯,就是這麼無情。這裡的厲鬼多啊,研究所的人又很少。如果你是個活人倒也罷了,他們還有理由站出來,主持公道。可你是一隻鬼,鬼魂之間打架,他們不好插手。一不留神,會成爲高級區的公敵。”

“是,一年前江城鬧災的時候,研究所的人聯手把江城鎮住了。可那是集合了周邊七八個研究所的力量。那些好手,總不能一直留在這裡吧?他們一撤,江城研究所其實挺難辦的。”

“再者說了,當初鎮住了厲鬼,也不是完全憑武力碾壓的。有拉有打,勉強保持平衡罷了。誰願意爲了一個不相干的鬼魂,打破這種平衡?”

“研究所的人呆在這裡,更像是一種威懾,或者說是象徵吧。那意思是說,這裡有活人高手。你們不要隨便欺侮活人。也不要想着四處亂竄,更不要企圖離開江城,嚯嚯別的地方。”

李聞無奈的笑了。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來,自己的肉身丟了,現在也就是一隻鬼。

老王忽然說:“不過,你想讓研究所的人幫忙,也不是沒有辦法。”

李聞眼前一亮:“什麼辦法?”

老王小聲說:“做志願者,讓他們帶你走。然後再找機會跑。”

李聞一臉茫然:“志願者?”

老王說:“研究所嘛,喜歡搞研究。他們的研究對象就是魂魄或者陰間人。”

“陰間人他們搞不定,但是很想研究一些魂魄。以前他們抓厲鬼回去做研究,後來高級區的厲鬼一致反對。研究所的人就改變了策略,改成徵求志願者。當然了,名義上是志願者。帶回到研究所之後,該開膛破肚還是開膛破肚,該接電極接電極,都是一樣的。”

李聞瞪大了眼睛:“真有鬼當志願者?瘋了吧?這不是拿自己當小白鼠嗎?”

老王嘆了口氣:“兄弟,看得出來,你死了沒多久,對咱們江城還不太瞭解。一年過去了,這裡發展的挺完備了,就是個鬼魂界的小社會。”

“這裡有窮鬼,也有富鬼。當然了,衡量你窮不窮,看的不是錢,是陰氣。”

“有的鬼窮到家了,眼看就要魂飛魄散了。你知道魂飛魄散的感覺嗎?明明知道自己堅持不住了,卻無能爲力,一天比一天虛弱。來一陣風,把自己的身體都吹透了。”

“殺頭夠恐怖吧?魂飛魄散就像殺頭一樣嚇人。如果是被人殺得魂飛魄散了,或者是像外面的人一樣,心願已了,一瞬間魂飛魄散,那也就算了。”

“關鍵是江城的魂飛魄散,是慢慢來。好比每時每刻都在經歷被殺頭的恐懼。嘖嘖嘖,誰受得了?還不如跟着研究所當志願者。那樣反而好過一點。”

李聞點了點頭。

老王又說:“當然了,還有一些鬼魂是被迫當志願者的。”

李聞有點無語:“志願者還能被迫?這簡直聽都沒聽過啊。”

老王笑着說:“那些鬼魂呢,吸收了太多怨氣,又沒有足夠的陰氣把怨氣淨化掉。時間長了就瘋了。”

“人瘋了,還能去精神病院治好。鬼如果瘋了,那就徹底完蛋了。這個過程不可逆,和死了沒有任何區別。”

“所以,有的家庭被這種瘋鬼拖累的受不了了。把他趕出去吧,他又會傷害別的鬼。把他留在家裡吧,自己家人也有危險。”

“於是他們就把瘋鬼捐給了研究所。和捐獻屍體的程序差不多。這些人廣義上講還活着,所以他們也叫志願者。”

李聞很感慨地點了點頭:“我今天真是長見識了。研究所怎麼走?我去找找看。”

李聞覺得自己名義上怎麼也是探險小隊的副隊長,把林嫵和老林的名號搬出來應該管點用。

但是老王說:“他們不好找,行蹤不固定,可能怕被暗算。不過經常來招志願者。你要是不着急,可以在我這住上十天半個月的。”

李聞乾笑了一聲:“我還是買地圖吧。”

老王笑了:“行了,你回去休息吧,等天黑了以後,我去夜市幫你看看地圖。”

李聞看了看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天黑以後?”

老王說:“習慣了,就是一種說法而已。在高級區,有一種陰氣潮汐。起起伏伏,像是一條拋物線。”

“陰氣最高的時候,也最純淨,適合出來活動。不論你是聊天訪友做生意,還是吸收陰氣維持魂魄穩定,都挺合適的。我們就把那種時候叫白天。”

“陰氣低的時候,有很多雜質。咱們鬼魂出來了,身上也不舒服,就跟缺氧似得,呼吸困難。所以這時候一般待在家裡,老實呆着別亂動,養精蓄銳,能睡覺的話最好睡一覺。所以這時候叫晚上。”

李聞好奇的問:“鬼能睡覺?”

老王嗯了一聲:“能。經過訓練之後就可以。其實不睡也行,但是睡覺有好處,睡着了就能把煩心事忘了,心態平和,身體裡的那些怨氣,能稍微壓制住一點。”

“據說研究所的人做了個實驗。每天睡覺的人心態好,怨氣發作的晚。”

李聞哦了一聲,然後對老王說:“多謝你了。”

老王擺了擺手:“也沒什麼可謝的。你長得挺像我弟弟的。唉,誰沒個出門落難的時候呢,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就當是給我弟弟積德了,但願在外面也有人幫他一把。”

老王說着,拿出來了一張照片。這是一張全家福。

老王指着其中一個男孩說:“你看,這就是我弟弟。江城鬧災的時候,我遇上空間錯位,身子從大胯裂成兩半。”

“他拖着我上半身,想要把我的下半截找回來,可能想把我送到醫院再接上。”

“我跟他說你別傻了,我血都快流乾了,還有什麼用?你走吧,開着我的車,再也別回江城了。”

“這傻小子,不肯走,我就咬他,掐他。後來我在地上摸着一把水果刀,抵在脖子上,我說你不走我就自殺。就這樣,這小子總算走了。”

老王嘿嘿笑了一聲:“他走了三個小時,這裡就沒有活人了。後來正式劃定成七級區,普通人不敢進來,也進不來。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逃出去了。”

“應該是逃出去了吧。肯定出去了。不然的話,他得回來看看我。他還活着,所以回不來。”

老王說話的時候,表情挺樂觀。但是李聞看得出來,他一臉哀傷,應該挺想弟弟的。

李聞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要是能活着出去,幫你帶句好。他叫什麼?回頭我找找他。”

老王說:“他叫王九。”

李聞目瞪口呆的看着老王:“那你的名字是……”

老王有點尷尬:“你別誤會,我叫王永。我弟弟是永久的久。”

李聞笑了:“這名……挺好的。”

老王也笑了笑,然後盯着照片出神。

李聞對老王說:“什麼時候天黑?去夜市需要準備什麼嗎?”

老王拿出來一個溫度計一樣的東西看了看:“現在天就黑了,陰氣還在減弱,還有三四個小時就到底了,拿話死後算是午夜。午夜的時候再去。不過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不用來。”

李聞好奇的問:“爲什麼?”

老王說:“夜市上的東西,一般都有點違禁。所以他們才晚上出來。而且只賣給熟面孔。你一出現,他們就收拾東西跑了。”

李聞樂了:“一份地圖,也算是違禁品?”

老王說:“有了這東西,基本上能在江城到處亂竄了。有些等級高厲鬼不喜歡有人流竄作案,也不喜歡有人把自己的實力暴露出去。所以這東西算是泄密了。”

李聞哦了一聲,然後很感激的對老王說:“那多謝你了。”

老王笑了:“謝什麼,買賣而已。先說好,到時候你要給佣金啊。”

李聞笑了笑:“雖然是買賣,但是這裡面有人情,我能感覺到。”

老王擺了擺手:“說這個就見外了。”

李聞和老王聊了幾句,就上樓去了自己房間。

他倒不是想要睡覺,而是店裡的鬼魂多起來了。

用老王的話說,天現在已經黑了,這時候陰氣減弱,雜質增多,那些鬼魂都想找個睡覺的地方。

李聞不想跟他扯閒篇耽誤他的生意,也不想被人認出來自己不對勁,所以乾脆呆在房間裡躲一會。

進入房間之後,李聞頓時感覺到自己的感知發生了變化。

鬼魂和人不一樣。人獲得外界的信息,主要靠視覺和聽覺。而鬼魂更習慣用感知,或者說是精神感應。

他們的感知有點像是信號。雖然穿過牆之後會被削弱,但是終究是能穿過去的。

不過這旅館裡面,應該是加了某種設備,攪亂了感知。這樣一來,隔壁客人的隱私就有保證了。

李聞滿意的點了點頭:經過一年的時間,這地方發展的挺快啊。挺完善的。

房間裡倒也有電視,但是沒信號。李聞看了看,電視下面有個DVD,還有幾張光盤。

封面上全都是人鬼情未了,開心鬼什麼的。總之鬼魂的形象比較正面。

李聞沒有看這些。雖然現在是魂魄狀態,但是他還自認爲自己是個活人。呆在七級區,到處都是鬼,心裡已經不自在了,再看這種東西,還真有點受不了。

李聞躺在牀上翻了翻求不得,發現最後一個任務還是無法查看。

李聞有點納悶,這裡距離小田村一百多裡地了,還不能繼續做任務?

不過現在最緊迫的不是做任務,是活着回去,所以李聞也就懶得管這些了。

這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緊接着,有人從門縫裡塞進來一張卡片。

李聞挺好奇,撿起來看了看,上面是一個美女的藝術照。還有三個粉色的大字:包小姐。

後面是一串電話號碼,以及服務項目。

李聞樂了:“這麼特麼的,做了鬼也不安分啊。看來世界上真有se鬼這東西。”

李聞隨手把卡片扔牆角了。

躺在牀上,李聞也睡不着。好在房間裡面有遊戲機,是那種很老式的小霸王。

李聞接上線,開始在電視上玩炸彈人。

正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李聞立刻暗了暫停,進入了盲人天賦。

他躡手躡腳的走到了門口,然後又聽到了敲門聲。

不是自己的門,是隔壁。

李聞鬆了口氣,趴在貓眼上向外面看。

對面有一個女人,因爲是背對着的,所以看不到臉。不過挺有氣質的。個頭挺高,身材很好。正在敲對面的門。

李聞忍不住想:“不會是對面叫了服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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