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聞感慨的時候,錢院長和王萌幾個人,混在一羣魂魄中間走過來了。
李聞看見錢院長,嚇了一跳,以爲認錯人了,揉了揉眼睛,發現沒錯,錢院長、王萌、老劉都在。
李聞有點納悶:他們怎麼出現在這?該不會爲了蹭飯,一直跟到古意餐廳了吧?
爲了吃口飯,連命都不要了,這也算是蹭飯的最高境界了。
李聞搖了搖頭走過去,隨手把錢院長几個人脖子後面的樹葉摘下來了。
錢院長打了個激靈,恢復了神智,他看見李聞之後,大叫了一聲,轉身要跑。
李聞伸手把他拽住了。想要解釋一下,自己只是變成了厲鬼的模樣而已。
結果錢院長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李聞有點納悶:“不會吧?這麼脆弱?”
李聞蹲下去探了探錢院長的鼻子,還活着。
然後李聞鬆了口氣,轉身看了看身後的王萌和老劉:“你們怎麼不跑?”
王萌和老劉臉色蒼白,卻牙關緊咬,一句話都不說。
李聞低頭看了看,發現他們四條腿正在劇烈地顫抖。
看來不是不想跑,是嚇得動彈不了了。
李聞無奈的笑了笑,指着自己的臉說:“這是假的,其實我是……”
他剛說到這裡,原本暈過去的錢院長忽然睜開眼睛,連站都來不及站起來,就連滾帶爬的向外面跑。
李聞都無語了,心想這老傢伙果然心理素質一流啊,這種情況下還能玩裝死呢?
李聞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去,把錢院長逮回來了。
錢院長小聲說:“我兄弟是李聞,你聽說過沒有?那可是超自然研究所的座上賓,曾經在江城大鬧七級區,你想動我?最好掂量掂量。”
李聞聽了這話,頓時心情舒暢,沒想到啊,自己的名字現在這麼值錢了,連錢院長都開始用了。
李聞笑眯眯的對錢院長說:“我就是李聞。”
錢院長嘆了口氣,嘟囔着說:“現在的鬼,真是唬不住了啊。鬼膽包天。”
李聞有點無奈:“我真的是李聞,現在這模樣是變化了一下而已。”
隨後,李聞展示了一下真容,只是一兩秒鐘而已,不過也足以讓錢院長几個人看清楚了。
王萌和老劉鬆了口氣,原本僵直的身子也可以活動了。
忽然,老劉指着正在棺材旁邊放血的司機說:“快救他,他也是活人。”
李聞仔細看了看,還真是。
他快步走過去,伸手一拽,把司機從棺材旁邊拽開了。
這時候司機的手腕已經割破了,不過李聞拽的很及時,血沒有滴到棺材裡邊去。
李聞摘下了司機後脖頸上的葉子。
在司機醒來的那一剎那,原本嬉皮笑臉的錢院長,忽然變得道貌岸然,很嚴肅的衝司機點了點頭:“方纔你被控制住了,幸好我及時出手,救了你一條性命。這隻鬼,是我的屬下,你不用害怕。”
司機頓時感恩戴德。
王萌和老劉都很無語的看着錢院長:“不累嗎?演來演去的,又沒人給你錢。”
錢院長過足了癮,然後讓司機去一個安全的角落安安靜靜的呆着,不要亂跑。
司機乖乖的去蹲着了。
等司機走了之後,錢院長又恢復了往日的神態,對李聞說:“這是什麼鬼地方?你打算什麼時候帶我們出去?”
李聞說:“這裡應該是一座古墓。”
錢院長看了看墓室正中的棺材,點了點頭:“嗯,我也覺得這是古墓。”
李聞又說:“至於怎麼出去,我現在還沒有研究出來。這裡好像有高人。用障眼法把出口遮住了,咱們看不見。”
錢院長頓時急了:“連你都看不見?這下完了,咱們精神病院被一網打盡了。想不到啊,我院傳承數代,竟然在這裡斷了香火。”
王萌在旁邊安慰錢院長說:“院長你放心,我妹妹還在醫院呢,以後可能就由她主持大局了。”
錢院長聽了這話,更加絕望了。
王萌欣賞了一會錢院長的絕望,覺得心滿意足。然後對李聞說:“行了,別再逗錢院長了,回頭他真暈到這了就麻煩了。”
李聞說:“我沒有逗你們,我真的不知道出口。”
王萌錯愕良久,然後臉上絕望的表情比錢院長還要絕望。
老劉抱着一線希望問:“你不是曾經打死過兩個七級厲鬼嗎?”
李聞乾咳了一聲:“那時候和現在不同,我那是靠的智慧。”
老劉:“你智商下降了?”
李聞:“老劉你會不會說話?”
老劉苦着臉說:“我這也是關心則亂。”
李聞在主墓室轉了一圈,自言自語的說:“我剛進來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的,覺得能和誰大戰三百回合,然後從這裡逃出去。但是現在看來,不是那麼回事啊。那傢伙一直躲在後邊,一會弄個小樹枝,一會弄片樹葉。”
最後李聞晃晃悠悠走到棺材旁邊,一伸手把裡面的玉佩拿出來了。
李聞拿這玉佩的時候,似乎感覺到了一絲急躁的氣息。但是李聞仔細感知的時候,這氣息又消失不見了。
李聞呵呵笑了一聲:“怎麼?不敢出來了?”
他把玩着玉佩,把玉佩上的金繩纏在手指上,然後甩得玉佩一個勁的轉圈。
李聞一邊玩,一邊笑嘻嘻的說:“趙夫人,恐怕是魂飛魄散了,距離復原還有一段時間。那麼主持這座古墓的,應當不是她了。看來另有其人啊。”
“你是誰?是她的丫鬟還是家丁?又或者子孫後代?”
“你的主人需要這塊玉佩復活吧?要是這玉佩打碎了,她是不是就完蛋了?到了這時候,你還不肯出來?看來忠誠度不夠啊。”
“你不出來也行,把出口打開,放我們走。不然的話,我數到三,就撒手了啊。一,二……”
李聞剛剛數到二,忽然發現錢院長和王萌幾個人,都一臉驚恐的盯着自己。
李聞納悶的看着他們:“怎麼了?”
錢院長結結巴巴的說:“你到底是誰?”
李聞有點奇怪,這話沒頭沒尾的,什麼意思?
忽然,他發現王萌幾個人的目光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自己身後。
李聞猛地一回頭,發現身後還站着另一個自己。
李聞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結果另一個自己提着板磚衝上來,把板磚掄得虎虎生風。
李聞現在是魂魄,真要捱上一板磚,肯定得受傷。
他只能一步步的後退,實在躲不開了,就把玉佩舉在身前,靠這種無賴的方式拖延時間。
很快,李聞想明白了,這個拿板磚的傢伙,應該是自己的肉身。
肉身極有可能被人控制住了。
李聞抽了個空子,繞着肉身轉了一圈,果然看到肉身的後脖頸上有一片薄薄的葉子。
既然已經發現了這一片葉子,李聞想要把葉子揭下來,應該不難。但是李聞轉念一想,打消了這個主意。
他喊了一聲:“我認輸了,咱們有緣再見吧。”
隨後,他遠遠的把玉佩向角落裡丟過去。
肉身果然狂吼了一聲,以極快的速度向玉佩衝過去。
李聞估計,這座古墓背後的控制者如果真的能看到這一切的話,它的所有注意力,肯定被玉佩吸引走了。
於是李聞啓用了盲人天賦,整個魂魄都進入到隱身模式之中了。
他沒有離開,而是向旁邊挪了兩步,盤腿坐在角落中,儘量放空一切。
李聞是活人,活人靈魂出竅,和自己的肉身還是有很強的聯繫的。更何況他的出竅天賦,可以指揮肉身。
所以李聞對肉身的感知,遠遠的超出了其他人。
他閉上眼睛,靜下心來之後,對肉身的感知更加清晰了。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肉身的後脖頸上。他感覺到後脖頸上那片葉子並不是孤立存在的。這葉子上面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絲線。
絲線的一頭,連接了肉身,絲線的另一頭,連接到虛空中,一直延伸到牆壁當中。
李聞的意識跟隨者絲線,慢慢的在牆壁中尋找。
但是怪事發生了,絲線在牆壁中時隱時現了一段,忽然斷了。再也探查不到東西了。
李聞想了想,魂魄進入了錢院長身上。氣息也瞬間模擬成了錢院長。
李聞模仿着錢院長的表情,笑嘻嘻的站了起來。
王萌拽了拽錢院長:“院長,你瘋了?趕快藏好別亂動。”
李聞一本正經的說:“無妨。”
王萌小聲嘀咕了一句:“怎麼院長的表情有點賤?”
李聞愣了一下:“莫非我裝的太過了?”
他搖搖晃晃的走到了自己的肉身跟前。然後模仿着錢院長的語氣說:“李聞,怎麼樣了?找到那隻厲鬼沒有?”
肉身回過頭來,幽幽的看着錢院長。
李聞忽然咦了一聲,指着肉身的後脖頸:“你身上是什麼?”
然後李聞出手如電,捏住那片葉子,用力一拽,撕下來了。
肉身頓時倒在地上,板磚也掉了。
角落中的司機看的歎爲觀止,心想:我剛纔還一直嘀咕,懷疑他是不是真的有本事,現在看來,那是真的不含糊啊。
錢院長把葉子扔在地上,緊張的搖晃着肉身:“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與此同時,他的精神力瀰漫到整個主墓室了。
忽然,從某處牆壁上,彈出來了一根極細的絲線,絲線上面還附着一片葉子。
李聞的魂魄立刻從錢院長身上跳出來,鑽進了自己的肉身當中,然後握着板磚,一陣風一樣朝那處牆壁跑過去,使盡平生的力氣,握着板磚砸在上面。
轟然一聲,牆壁被砸出來了一個大洞,露出來了裡面的內容。
牆壁後面,是一口深井,裡面的氣息極冷,吹到人臉上,整個腦袋都是木的。
李聞向下面看了一眼,影影綽綽的,看到了一些交疊在一起的人形。
李聞忽然恍然大悟,這地方,和那個殉葬坑是不是通着的?
在人形中間,還有一棵樹的模樣。這棵樹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張牙舞爪的從屍體當中鑽了出來,看上去像是惡魔的手指。
眨眼之間,這樹已經穿透了牆壁,扭曲的枝幹向李聞身上扎過來。
李聞用板磚拍了一下,感覺這樹像是鐵的一樣,震的手掌發麻。
樹幹越來越粗,樹枝越來越多,像是一張大網一樣,鋪天蓋地的朝李聞蓋了過來。
李聞只能連連後退,避其鋒芒。
在這過程中,李聞在仔細觀察着它的等級。
四級……五級……六級……七級……數字一直在上漲。
一棵樹,居然到了七級:這還有沒有天理了?樹都能修煉了?
李聞感覺自己的世界觀都要崩潰了。
這棵樹像是永無止境一樣,很快已經佔滿了大半個墓室。並且堵住了出口。
李聞爲了逃跑,用板磚不斷的砸牆壁,可是牆壁砸出大洞來之後,又會從破口處伸出樹枝。
李聞感覺這主墓室好像被這棵樹包圍了一樣。
李聞能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估計再有幾分鐘就要被徹底困住了,到那時候,要殺要剮,還不是聽人家的?
李聞覺得這次可能躲不過去了。估計得把性命送到這裡。
是用義子的天賦,用重傷的方式逃得一條命呢?還是放棄肉身,整個魂魄躲進刀疤的小屋呢?
這兩個辦法都能救命,但是這樣一來,錢院長几個人就必死無疑了。
李聞又想起來了那張死亡名單。用自己的陽壽,抵消對方的陽壽。
現在李聞的陽壽也就一兩年而已。但是他感覺這棵樹還能活上個千八百年。
杯水車薪啊。
就在這時候,那棵樹的攻勢忽然停下來了。
不僅停下來了,竟然有向後退的趨勢。
李聞頓時一愣:難道是我的王霸之氣,把它逼退了?
想到這裡,李聞挺直了胸膛,極爲自信的說:“不錯,就是我,在江城七級區,獨自一人幹掉了兩個七級厲鬼。並且和好幾十個七級厲鬼,和幾個八級厲鬼,談笑風生,嬉笑怒罵。”
李聞剛說到這,後面就傳來了錢院長的聲音:“行了,別扯淡了,他怕的不是你。”
李聞回頭一看,錢院長手裡面攥着金繩,正把那塊玉佩甩得上下翻飛。
錢院長朝李聞嘿嘿一笑:“湊巧,我把這玉佩撿了。”
錢院長很得意的看着樹枝:“你如果不放我們走,我就把這東西砸了。”
李聞有點擔心的說:“你悠着點,別……”
話音未落,金繩斷了,玉佩向斜上方旋轉着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