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花的哭聲驚動了很多人。
圍在考場外面的閒人看到一個女人被拽出來,頓時議論紛紛。
有人說:“看看,這就是作弊的下場。”
有人說:“作弊,也不用這樣吧?感覺要上法場啊。”
還有人說:“你懂什麼?這叫從嚴從快,殺一儆百。”
又有人有點於心不忍:“小姑娘看起來怪可憐的。”
這些人的議論聲,讓老婦聽見了。
老婦對李聞說:“三兒啊。聽說有學生抄答案被抓走了,還是個女的。是不是何花啊。”
李聞搖着扇子:“不可能,何花用得著作弊嗎?”
老婦哦了一聲:“這倒也是。”
然後她嘆了口氣,有點擔心的說:“就怕何花考上了大學,跟別人跑了啊。”
李聞無奈的苦笑:“你這不是杞人憂天嗎?你別擔心,我最近琢磨出來掙錢的方法了。”
李聞,確實琢磨出來掙錢的辦法了。
現在能量越來越多,也出現一些小鬼了。
只不過這些小鬼魂魄很弱,甚至不敢靠近活人。有時候一個稍微強壯的男人吹一口氣,小鬼就有可能被陽氣激得魂飛魄散。
所以,李聞打算抓幾隻小鬼。也不讓他們害人,就讓他們去富貴人家,稍微鬧出點動靜來。
然後李聞再上門捉鬼……
這事有點缺德,不過,李聞就當是劫富濟貧了。
就在李聞暢想的時候,旁邊的老婦忽然慌張的叫起來了。
她指着遠處的拖拉機說:“何花,何花。”
李聞猛的站起來,向遠處一看,頓時急了:“還真是她?”
李聞從地上撿了一塊板磚,飛快的朝拖拉機追過去。
自從穿越過來之後,李聞就沒有求不得了,板磚、內心世界,全都不見了。只能用普通的磚頭湊數。
不過,有磚頭,總比赤手空拳的好。
李聞三步並作兩步趕上去,然後跳進了拖拉機掛斗裡面。
押送着何花的兩個人早就注意到李聞了。
他們警惕的看着李聞:“你要幹什麼?”
李聞沒搭理他們兩個,他直接問何花:“你作弊了?”
何花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李聞立刻明白了。
他問那兩個人:“這是要去哪?”
那兩個人說:“當然是去醫院。”
李聞忽然笑了:“去醫院幹什麼?”
李聞,已經聽到過一些傳言了。有些孕婦到了醫院之後,被強迫做了手術,
這兩個人說:“能幹什麼?你別裝傻。”
李聞說:“去醫院,是包紮傷口吧?”
這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什麼亂七八糟的?滾下去。”
李聞:“好嘞。”
他擡腳把其中一人踹了下去。
另一人大怒:“小子,你活膩歪了?”
李聞舉起板磚,重重的砸了下去。
這人頓時頭破血流,也掉下去了。
開拖拉機的人看李聞一副練過的樣子,直接熄火逃跑了。
李聞扶着何花下了車,往回走。
何花哭哭啼啼:“試卷被他們撕了。”
李聞安慰說:“沒事,人沒事就好。”
何花又哭着說:“不知道明年還讓不讓我考。”
李聞說:“放心吧,肯定讓考。”
李聞已經打算帶着小鬼,去拜訪一下管事的人了。
如果明年不讓考的話,就讓他們受受有神論的教育。
老婦已經迎着他們跑過來了。
她聽李聞說了原因之後,立刻小聲說:“咱們快回家,收拾東西,家裡不能呆了。我聽人說,那些人會進門抓人。”
李聞嗯了一聲:“走吧,去收拾東西。”
考點在鎮上,距離李聞家有四五里路。
來的時候,是搭了老鄉的牛車來的。回去的時候就成問題了。
最後李聞乾脆把那幾個人的拖拉機開過來了。
老婦有點猶豫:“他們的車,咱們能隨便開嗎?”
李聞說:“怕什麼?反正都要逃跑了。”
老婦想了想說:“這倒也是。”
幾個人上了拖拉機,然後明目張膽的回家了。
考場外那些人都看傻了。
見過不合作的,沒見過不合作到這種程度的。
這是要造反嗎?
李聞一路風馳電掣,回到了自己家裡面,然後和何花兩個人一塊收拾東西。
老婦則去了鄰居家,把老大抱回來了。
之前李聞和老婦去陪考,把老大放到鄰居家照顧了。
李聞問老婦:“咱們去哪?”
老婦說:“去你三舅家躲一陣,等孩子生下來再回來。孩子生下來了,那就是活人了。他們總不能殺人。”
李聞嗯了一聲:“這倒也是。”
拖拉機是不能開了,這東西動靜太大,真要開着拖拉機去三舅家,半個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不過何花也不能靠步行去另一個村子。
就在這時候,李大器騎着自行車笑眯眯的來了。
李大器對李聞說:“狗剩,你挺能耐啊。鎮上的人給我爹打電話了。說你打人,搶劫,要抓你槍斃呢。”
老婦和何花頓時嚇得面色發白。
李聞伸手把李大器從車上拽下來了,然後對何花說:“車有了,上去吧。”
李大器爬起來要跑,李聞撿起一塊磚頭,隨手一丟,正中後腦勺。
李大器暈了。
李聞不禁感慨:“我這磚頭用的,真是越發的嫺熟了啊。”
老婦很不安的說:“狗剩啊,我怎麼覺得這事越鬧越大了?”
李聞說:“放心吧,我有我的辦法。”
何花坐在了後座上,老婦抱着孩子坐在了前樑上。
李聞帶着他們兩個,先去農田裡面躲着。一直等到天黑,這才摸着黑到了三舅家。
三舅家還亮着燈。
老婦上前敲門,剛剛敲了兩聲,燈就滅了。
老婦有點納悶:“怎麼把燈吹了?”
忽然,李聞聽到不遠處撲通一聲。
李聞扭頭一看,發現牆頭上跳下一個小夥子來。
李聞心裡一驚,情不自禁的叫了一聲:“有埋伏。”
然後伸手抓起來了一塊磚頭。
誰知道那小夥子也嚇了一跳,對院子裡面小聲喊:“爹,他們來了三個人。”
李聞來不及思考這些亂七八糟的,打算先把他撂倒再說。
結果老婦猶豫着說:“是狗娃嗎?”
對面的小夥子也愣了一下:“是二姑?”
李聞隨手把磚頭扔了,乾笑了一聲:“我還以爲有埋伏呢。”
狗娃也鬆了口氣:“我以爲鎮上來人了呢。”
何花小聲在李聞耳邊說:“這是你表哥?你們都是狗字輩的啊。”
李聞:“……”
這傢伙心挺大啊,還有心思講笑話呢?
很快,大門打開,李聞三個人被接了進去。
進去之後,大夥看見屋子裡面除了三舅和三舅媽之外,還有一個年輕的女人,也大着肚子。
李聞:“……”
老婦又驚又喜:“這是狗娃家的?也懷孕了?你們瞞的挺緊啊,親戚都不知道。”
狗娃嘆了口氣:“瞞的這麼緊,鎮上還是知道了。這不是打算着出去躲躲呢。二姑,你們怎麼大晚上的來了?”
老婦錯愕了一會,說:“狗剩媳婦也懷孕了,這麼巧,所以想來你們家躲躲。”
狗娃一家都無語了。
老婦說:“看來你們家也不安全了,你們原本打算去誰家來着?咱們做個伴,一塊去吧。”
狗娃說:“我們打算去你家來着。”
李聞一家人也無語了。
三舅說:“這大晚上的,他們來的可能性不大。咱們商量商量,看看去誰家好。”
老婦坐在凳子上嘆了口氣:“我就說多生幾個孩子好,你看看,咱們兄弟姐妹少,親戚就少。現在想找個地方藏一藏都找不到。”
何花和狗娃媳婦都使勁點頭。
李聞看着她們兩個,心想:你們恐怕絕對猜不到,再過個二三十年,這種言論會被人罵死。
唉,時代的變化,觀念的變化,真的很快啊。
三舅媽忽然說:“我這幾天一直想啊,是不是咱們太緊張了?其實上邊未必是這個意思。”
三舅問她:“你又聽見什麼閒話了?”
三舅媽說:“我沒聽閒話,我是看報紙了。報紙上說,人多力量大,鼓勵多生啊。”
三舅和老婦都極爲關切的說:“還有這話?你快拿出來,咱們一塊看看。”
三舅媽哦了一聲,很快找出來了一張報紙。
老婦伸手把報紙搶過去了。
其實她不認識字。
她對何花說:“你有學問,你幫我看看。”
何花看了一眼,就苦笑不已:“這上邊,確實說鼓勵多生。不過……是過去的報紙。這麼長時間的就報紙,你怎麼還留着呢?”
三舅媽說:“以前的報紙怎麼了?那也是上邊說的啊。生孩子這種大事,三十年一代人。總不能變來變去的吧?”
三舅和老婦都點了點頭:“肯定不能變來變去的。”
其實他們也未必是信了這報紙,只不過……這種情況下,除了信這張舊報紙,還能怎麼樣呢?總得給自己找一個寄託吧。
於是,這張報紙被平平整整的放到了桌上,像是免死金牌一樣。
老婦隔一會就看一眼,彷彿看到這張報紙,心裡就能踏實了。
半個小時之後,老婦居然認會了幾個字。
李聞感覺不能這樣下去了,時間長了,老婦非得魔怔了不可。
李聞對三舅說:“今天晚上,應該沒事吧?”
三舅看了看外邊的月亮:“這個點了,應該沒事了。被窩裡多舒服?那些人也不至於這麼積極。”
李聞嗯了一聲:“那就行,我出去一趟,我去辦點事。天亮之前回來,你們把人看好了。”
狗娃問:“你要去哪?”
李聞說:“我去跟他們講講道理。”
何花擔心的拽住李聞:“你不是又要打人吧?”
李聞笑了:“放心,我這一次以德服人。”
李聞離開了三舅家,然後直接出了村。
他在外面的農田裡轉了一圈,很快找到了一片墳地。
這墳地是誰家的,李聞不知道。不過從規模來看,很有可能全村的死人都在這裡埋着。
三舅的村子不大,基本上都是一個姓。所以這裡大概就是祖墳了。
李聞直接跪上去,大聲說道:“我叫李聞。”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小名叫李狗剩。”
李聞說:“我是咱們村的外甥,和各位沾着親。現在有人要害你們沒有出世的子孫,我想救救他們,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李聞說了這話之後,就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
李聞沒有祭品,所以只能打親情牌了。
跪完了之後,李聞就閉上眼睛,靜靜的感知着。
他的精神力沒有了,無法感知到周圍有沒有鬼魂。但是,閉上眼睛之後,模模糊糊的,還是有點感覺的。
李聞覺得,前面好像有點陰冷。
或許,那裡就有一隻鬼。
忽然,一陣沙沙聲傳來,向李聞這邊過來了。
李聞下意識的就要睜開眼,結果那人低聲說:“別睜眼,我受不了你的目光。”
李聞連忙閉上眼睛了。
這魂魄這麼弱?被活人看一眼都有可能魂飛魄散?
魂魄在距離李聞四五步的地方停下來了。
李聞感覺魂魄正在打量自己。
魂魄幽幽的說:“奇怪,真是奇怪,你不是我們這的人。”
李聞低聲說:“我說了,我是這個村的外甥,我不住在這裡。”
鬼魂說:“我知道你不住在這裡,我的意思是說,你有點奇怪。你既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
李聞的心臟猛的一跳:“那是什麼?該不會是陰間人吧?”
鬼魂好像沒明白,他用奇怪的語氣說:“什麼陰間人?我沒有見過。”
那鬼魂沉默了好一會,對李聞說:“你不像是真人,你像是假人。”
李聞無奈的笑了:“這話雲山霧罩的,我聽不懂。你別管我是真人假人了,現在你的子孫要死了,你救一救,行嗎?幫幫我。”
那鬼魂嘆了口氣,幽幽的說:“救了之後呢?生下來,還不是受苦?不如就這樣讓他們死了吧。死了以後,一了百了。”
李聞情急之下,睜開了眼睛。
隨後,他就嚇得一哆嗦。
是一個破破爛爛的紙人,正在他面前飄着。
紙人看見李聞睜開眼,也嚇了一跳。
不過他很快就鎮定下來了,咦了一聲說:“我沒事?嗯,你果然是個假人。我在你身上,根本感覺不到陰氣和陽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