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嫵一行人看來,石山是六級,能夠上石山的身,那他身體裡面的厲鬼,應該也高於六級。
這人上身之後,卻不離開,而是站在這裡挑釁研究所,恐怕不止六級那麼簡單。
林嫵幾個人加起來和這個人硬拼,恐怕也有些吃力。但是又不能留着這個傢伙在這裡敗壞研究所的名譽。
所以,無論這件事多麼難辦,都必須要辦。無論石山體內的厲鬼多麼難抓,都要把他抓出來。
現在這傢伙的行爲很怪異,一直在給氣球充氣,然後踩爆氣球,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周圍人。
林嫵覺得這是個機會。
驕兵必敗,說的就是這個自稱李貪的厲鬼。
林嫵招了招手,馬德一夥人就開始準備了。
他們各自拿出來了武器,又在周圍擺了一圈紫外線燈。
第一圈燈組成了一個光陣,像是牢籠一樣,將李貪困在裡面,免得他逃跑。
第二圈光陣,則照在了李貪身上。
果然,李貪有些難受的吼叫起來了。
石山的肉身,確實能隔絕一部分陽氣的威力,但是這肉身畢竟不是自己的。
林嫵趁着這個機會,向衆人招呼了一聲,然後跳進光陣,擊打在石山的肉身上面。
他們擊打的部位,都是特定的穴道。是研究所經過千錘百煉的研究之後確定下來的。擊打這些穴道,可以將上身的厲鬼逼出來。
林嫵本以爲,這樣高級別的厲鬼,不是那麼容易打出來的,他們已經準備打第二遍了。
結果,他們只是打了一輪而已,李貪的魂魄就狼狽的逃出來了。
他逃出肉身之後,周圍的紫外線就直接作用在他的魂魄上了。
李貪頓時像是被火燒到了一樣,一陣慘叫。
而林嫵看着李貪,徹底驚呆了:“這……這不是李聞嗎?他怎麼做到的?以四級的魂魄,上了六級修行者的身?”
馬德一夥人也驚訝不已:這確實是李聞啊。他怎麼變成魂魄了?他的肉身呢?他爲什麼上了石山的身?
旁邊圍觀的厲鬼紛紛叫嚷:“還不把它抓起來?一會人跑了。”
林嫵看了衆人一眼,然後低聲對馬德說:“抓起來。輕一點。”
抓起來,是給周圍的厲鬼看的,給他們一個交代。至於抓完之後弄到哪,怎麼處罰,那就不是圍觀的人所能決定的了。
馬德用特殊的繩子把李貪綁起來了,然後押着他向一座廢棄的小院走過去。
林嫵指揮着兩個人,把石山背在身上,然後讓周圍的厲鬼散去了。
研究所的人守住了小院的入口,不允許任何厲鬼接近。
但是這些厲鬼之中,不包括狽仙。
狽仙的魂魄彷彿一團淡淡的薄霧,零碎成這幅樣子,任何有經驗的修行人都不會覺得這靈魂碎片有神智。
所以狽仙就像是隨風飄蕩的靈魂碎片一樣,進了小院,然後附着在一棵早就已經枯死的樹上面。
他打算繼續看戲。
李貪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林嫵幾個人正圍着李貪。
石山已經被救醒了,也皺着眉頭盯着李貪。
他問林嫵:“這個人,真的是李聞?”
林嫵嗯了一聲:“他和李聞長得一模一樣,我不會認錯的。”
石山說:“在江城,有時候模樣不算數。這些厲鬼狡猾的很,而且他們都有本事改頭換面。也許這不是他的真面目。”
林嫵問石山:“那應該怎麼分辨呢?”
石山說:“靠氣息,每個人、每個厲鬼身上的氣息都是不一樣的。這種氣息,獨一無二,不會改變。哪怕是變了相貌,氣息也會始終如一。所以在江城,尤其是在高級區,流行用氣息辨別身份。”
“你快看看,這個叫李貪的人,和李聞的氣息一樣嗎?”
林嫵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四級而已,還不會用氣息辨認人。”
石山嘆了口氣:“這倒也是。恐怕你得到六級才行。我倒是六級,但是我之前沒有見過李聞,也不知道他身上的氣息應該是什麼樣的。”
馬德盯着李聞看了一會,忽然好奇的說:“我怎麼覺得李醫生有點不對勁?他坐在這,眼神有點呆滯,好像弱智一樣。”
林嫵點了點頭:“我剛纔就察覺到了。開始的時候,我以爲他的魂魄受損了。不過……他的魂魄好像挺完整的,實力也正常,是四級。”
石山說:“這有兩種可能。第一,有可能是意識受到了損傷。意識受損,一般是受到了高級別厲鬼的精神力攻擊。”
“精神力這東西,在高級厲鬼和修行人看來,就像是拳頭一樣,可以攻擊,也可以預防。”
“但是中低級的修行人面對它的時候,卻覺得精神力無影無蹤,防不勝防。”
“主要還是因爲你們沒有修煉出精神力來,如果修煉出來了,就不用怕了。”
林嫵嗯了一聲:“你的意思是,他受到了精神力的攻擊,所以大腦受損,整個人變得有點癡呆?”
說這話的時候,林嫵的語氣有點惋惜。畢竟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忽然變成了這樣,真是讓人難以接受。
石山說:“精神力攻擊,只是其中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是魂魄受損。”
林嫵說:“他的魂魄應該沒有問題,實力也正常。”
石山笑了笑:“你可不要小看江城。根據傳言,李聞應該是從九級區逃出來的。九級區裡面,對於普通的鬼魂,遍地都是寶物啊。如果能在那裡面呆上幾天,實力會有突飛猛進的增長。”
“我剛纔在猜測,李聞是不是在裡面得到了什麼好處?因此迅速的從四級升到了五級甚至六級。”
“但是他在裡面招惹到了一些大能,於是被人追殺。在逃跑的過程中,肉身毀掉了。然後用魂魄繼續逃跑。”
“最後那大能追了上來,將他的魂魄劈成了好幾份。而這些零碎的魂魄,實力受損,跌落到了四級。你和他有段時間沒見面了,還以爲他一直是四級,還以爲這是他的完整魂魄。”
林嫵想了想,說:“你這種說法,也不是沒有道理。不過咱們應該怎麼做呢?”
石山想了想說:“如果是他的魂魄被人砍碎了,那我們沒有辦法,只能用陰氣餵養他。隨着陰氣越來越多,他會恢復神智的。”
林嫵問:“如果是精神力受損呢?”
石山說:“精神力受損的話,就需要特定的藥材了。咱們去鬼市上看看吧,那裡面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有。”
林嫵點了點頭,跟着石山向鬼市走去。
在半路上的時候,林嫵問石山:“你是怎麼被他上身的?”
石山苦笑了一聲:“說起來也真是慚愧,當時我只是覺得後脖頸一涼,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石山有點感慨的說:“看來我在外面待時間太久了,警惕性越來越差了,這一次,一定要多在江城歷練一番。”
兩人一路說着,已經到了鬼市。
鬼市比往日更加熱鬧,因爲七級區來了很多避難的厲鬼。這些厲鬼家境殷實,花錢大手大腳的。
因此小販們悄悄的把自己的貨物漲了好幾倍的價錢。
石山倒揹着手,挨個看過去。
林嫵小聲問:“咱們要買什麼?”
石山說:“要買一顆完整的大腦。”
林嫵嚇了一跳:“誰的大腦?”
石山笑着說:“當然是動物的大腦了。你別害怕,我沒有那麼喪心病狂。”
很快,石山帶着林嫵到了幾個肉攤跟前。
這肉攤看起來像是人間賣肉的那種小攤,但是仔細一看,就覺得奇怪了。
這地方賣的與其說是肉,倒不如說是頭。
有豬的,有牛的,有羊的,有雞有狗,有貓有鼠。而且價格各不相同。
林嫵覺得,牛的頭應該最貴,但是仔細一看,發現並非如此。
最貴的是狗的頭,然後是貓,然後是老鼠。在之後是豬、牛、羊。
林嫵好奇的問:“這些定價,有什麼依據嗎?”
賣肉的小販笑了笑,對林嫵說:“美女,看樣子你是第一次來吧?那我給你介紹一下咱們這肉攤的好處。”
“根據我們民族傳統文化,博大精深的中醫理論:以形補形……”
林嫵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老實說,以形補形的理論她聽說過。再聽說了香蕉的功效之後,從此就再也無法直視這東西了。
小販沒有察覺到林嫵的神色,依然笑眯眯的說:“這個理論,絕對是正確的。有很多修行人腦部受了傷,都要買一個腦子回去補補。”
“人和鬼的腦子是最管用的。不過那樣很沒有道德,咱們總不能像是禽獸一樣,吃自己的同類是不是?所以退而求其次,我們選擇了家畜和家禽。”
“什麼樣的腦子最滋補?當然是修煉者的腦子了。這些家禽和家畜,雖然沒有修煉過,但是他們常年和活人生活在一塊,自然有了靈性。在剛開始鬧災的時候,這些動物也收穫了一些好處。”
小販指着狗腦袋說:“這是一隻寵物狗,很聰明,很粘人,被他主人訓練的智商很高。所以它在鬧災之後,實力也有所提升。吃了他的腦子,最滋補了。”
“緊隨其後的就是貓了,然後是老鼠……這麼跟你說吧,凡是和人類相處時間越長,腦子就越好使。”
林嫵看了看石山,石山指着狗腦袋說:“來一個。”
小販很開心,正要把狗腦袋裝上。忽然有人走了出來,隨手炒起案板上的剔骨刀,抵在了小販的腦袋上。
小販頓時嚇傻了,一動都不敢動。
而林嫵和石山也傻眼了。因爲拿着刀的人,分明就是李聞。
林嫵結結巴巴的問:“你……你沒事了?”
李聞扭頭看了她一眼,一臉的奇怪。
然後他回過頭去,專心致志的對付小販。
小販結結巴巴的說:“你想怎麼樣啊?”
李聞說:“你這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沒有?都拿出來。”
小販指了指旁邊的氣罐。
李聞很滿意,逼着小販把氣罐搬到了一輛車上。
林嫵叫了一聲:“喂,李聞你瘋了?你在幹什麼?”
李聞回過頭來,笑眯眯的說:“什麼李聞?我叫李搶。”
林嫵:“?”
李搶一步步的走過來,笑眯眯的看着林嫵:“對了,你有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林嫵瞪大了眼睛:“我的東西你也要搶?”
李搶點了點頭:“我一視同仁,男女平等。”
他見林嫵沒有動作,伸手就要來翻包。這時候,石山在李搶背後打了一下,把他敲暈了。
林嫵看着石山,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李搶:“這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李聞?”
石山說:“他和那個所謂的李貪,魂魄不一樣。但是這兩道魂魄,又有千絲萬縷的聯繫,彷彿有相同的源頭。”
“我估計,這應該是李聞的魂魄被擊潰之後,不同的魂魄碎片,產生了不同的性格。有的喜歡貪,有的喜歡搶。”
林嫵有點無奈:“還真沒想到,李聞的魂魄被擊潰之後,竟然多了這麼多毛病。”
石山笑了笑:“其實很正常。人生在世,總有七情六慾,總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魂魄被擊碎之後,這些小毛病也附着在碎片上。”
“有的習慣會霸佔一整塊碎片,所以看起來就特別專注一件事了。”
林嫵問石山:“咱們現在怎麼辦?”
石山想了想說:“先把這一片魂魄帶回去吧。我試試能不能讓他們合二爲一。如果可以的話,只要找齊了李聞的魂魄碎片,他就能恢復記憶了。其實不需要找全,能找到八成就夠了。”
就在林嫵和石山要走的時候,小販又追上來了,千恩萬謝,要送他們兩個老鼠頭,以表示對剛纔仗義出手的感激。
林嫵有點無奈,用塑料袋提着鼠頭,跟着石山向小院走去。
與此同時,在不遠處的另一座院落中,還有另一個人。
是雀仙。
她警惕的看着眼前的人,有些惱火,又有些慌張地說:“李聞,你想幹什麼?”
他面前的人嘿嘿笑了一聲,很猥瑣的說:“我不叫李聞,我叫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