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了事情之後,李聞的替身也沒耽擱,擡腳就走。
至於準備工作什麼的,全都省略了。早點把天殘祖師找出來,大家都省心。何況現在李聞是修行人,餐風飲露,也不需要有什麼準備。
幸福村的修行人都很茫然,覺得李聞的決定是不是太草率了。不過,李聞執意要走,他們也沒辦法。
現在李聞的本體化爲了一把破椅子,也不需要做什麼,所以他的意識都集中在了替身身上。
替身走出幸福村的時候,有幾個修行人跟上來了。
這都是馬哲派來的,要和李聞做個伴。
畢竟李聞去湖城,是要處理研究所的事。有幾個研究所的人跟着,一些風俗習慣就不會出差錯了。和那邊交涉起來也很方便。
其實馬哲是多慮了,當李聞離開淮城不久,就有越來越多的修行人加入了隊伍。
這些修行人,是從其他地方趕往湖城的,聽說李聞來了,都湊了過來。
一方面他們想見見英雄。另一方面,如今人間不太平,和李聞一塊趕路的話,好像要安全一點。
李聞有點無奈,這種前呼後擁的感覺,還真的有點不適應啊。
這時候,李聞一行人早已經離開大城市了,正行走在曠野中。
雖然至陽之物已經停止吞噬陰氣了,但是天地依然發生了一些變化。
李聞看到路邊很多草木都已經枯死了。它們不適應新的世界。
但是有些地方,居然還生長着一些植物,但是這些植物,從葉子到花朵,都是奇怪的紫色。
旁邊一些修行人說:“這些植物,類似於某種草,但是比草的生長週期要短。天地發生變化之後,這些草最先適應了。嗯……至少在我們的觀測中,它們是適應的最早的。”
李聞哦了一聲,他看了看這修行人,納悶的說:“你很面熟啊,也是幸福村來的嗎?”
這修行人笑了笑:“我是馬哲的遠房堂弟,我叫馬旦。”
李聞笑了:“怎麼幸福村這麼多姓馬的?”
馬旦乾笑了一聲說:“幸福村畢竟是一個村子,和普通的村子一樣,有那麼幾大姓氏。馬姓算是其中一個吧。我和馬哲沾親,但是不是一個老祖宗。”
李聞哦了一聲。
這時候,隊伍中有個修行人隨手去摘一片草葉,誰知道那草尖叫了一聲,然後飛快的逃開了。
修行人嚇了一跳,指着那草說:“活的,它們是活的。”
緊接着,他又覺得這種表述有點不清楚,於是改口說:“它們不是植物,它們是動物。”
馬旦說:“根據我們的研究,它們確實是植物。因爲它們的生長週期很短,基本上幾天一代,所以最快適應了天地的變化。”
“在至陽之物吞噬陰氣之前。植物獲得能量的方式,就是紮根地下,吸收水肥,然後利用陽光進行光合作用。”
“這種方式獲得的能量很少。不足以支撐它們進行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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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天地間有了能量。這東西的密度很高,這些植物吸收之後,可以儲存在體內,然後四處遷徙,尋找能量密度更高的地方。”
周圍的人都點了點頭。
他們看到這植物確實和以前看到的草有很大區別。
它沒有根鬚了,或者說,根鬚和葉子有些趨同。
每一片葉子,每一條根鬚,都能吸納天地間的能量。
馬旦說:“其實根據我們的研究,這些草還不是最適應天地變化的。最先適應的,應該是細菌一類微小的東西。不過我們還沒有觀測到。”
“總之,壽命越短,繁殖最快的東西,就適應的越快。”
李聞點了點頭。
這時候,其中一個修行人感慨的說:“這一路走來,好像沒有看到動物啊。”
周圍的人都一陣沉默。
動物尚且生存不下去,就更不用說人類了。
短時間內,普通人能在修行人製造的結界中生存,但是時間長了呢?這種情況能維持多長時間?
現在修行人和普通人之間就已經有了摩擦,長此以往,亂起來的地方肯定更多。
馬旦說:“其實,也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人間,還是有動物的,只是比較微小罷了。”
“現在已經有一些昆蟲適應了天地間的變化。目前這昆蟲的個頭比較小,但是有增大的趨勢。畢竟能量充裕,昆蟲不用再擔心食物的問題。而個頭的增大,可以更好地抵禦天敵。”
有修行人笑了笑:“你說的這些進化與適應,都是死了無數代才換來的。難道我們也要在幾百代之後適應這方天地嗎?”
馬旦說:“總是有辦法的。現在研究所已經有了三個計劃。”
“第一個計劃,是製造能量罩。主要研究清楚了結界的組成方式,就可以用機器代替修行人,維持結界的運轉。”
“那樣的話,修行人就可以解脫了,而一個個大城市,就變成了安全島。”
“活人想要出來的話,也可以穿上太空服一類的東西。這樣的衣服可以隔絕能量對活人的侵害。”
周圍的修行人都覺得馬旦描述的場景有點怪異。
明明是在自己的星球上,怎麼感覺像是登陸了火星似的?
馬涯微微一笑:“其實那時候的生活,也未必會差。畢竟天地間的能量增多了,想要獲得食物也就簡單的多了。”
“至於第二個計劃,就是對人體進行改造。從小劑量開始,逐次增大劑量,讓我們的身體適應暴露在能量中。”
“這個過程可能會比較痛苦,也有一定的危險性。但是如果能成功的話,我們依然是天地間的主人。”
修行人們都點了點頭:“這個計劃,可以和第一個計劃結合起來。”
“身強體壯的人,可以改造身體。身體虛弱的,就穿着太空服出來。各取所需,反正都能在這裡生活下去。”
馬旦說:“咱們已經在人間生活了千萬年,創造出來了這麼璀璨的文明,不會那麼容易消失的。”
“另外,我們還有第三個計劃。這第三個計劃是一勞永逸的計劃。”
“通過我們的研究,上古時候的人,魂魄與肉身是融合在一塊的。也就是說,他們用能量構成的肉身,裡面就融合了魂魄。”
“如果我們能研究清楚的話,可以用能量大批量的製造一些肉身,然後把活人的魂魄取出來,融合到這肉身裡面。”
周圍的修行人都笑了:“這確實是個一勞永逸的計劃。如果能量組成的肉身可以成爲神的話,咱們就是在造神了。”
周圍的人說說笑笑,談的挺開心。
只不過,研究所的研究看起來一片光明,但是大家心頭都有陰霾。
現在至陽之物的禍患還沒有去處,又加上了黑王、天殘祖師。還有地仙在周圍虎視眈眈。
不解決這些問題,什麼改造身體,什麼太空服,都是無稽之談。
以李聞現在的實力,當然可以短時間內到達湖城。
但是周圍有這些修行人跟着,李聞也就沒把他們甩開。
他乾脆把意識收了回來,讓自己的替身陷入到沉睡中。
反正就是趕路而已,由馬旦帶着,也不會出什麼事。
李聞決定趁着這個時間,先解決了天殘祖師再說。
他的意識回到本體的時候,發現有點不對勁。
身上坐着一個人。
是林嫵。
李聞有點無奈,看來變化的太真實了,林嫵真的把自己當成椅子了。
李聞悄悄地觀察了一下,這屋子裡面有很多道禁制,很安全,很隱秘。
而屋子裡面,有兩個人。
坐在椅子上的林嫵,和坐在牀上的雀仙。
兩個人都目光古怪的看着對方。
李聞有點納悶:這兩個人搞什麼?
林嫵先開口了,她幽幽的說:“你不用爲裝了,我知道你是誰。”
雀仙也笑了:“這話應該我說纔對。”
林嫵說:“這裡到處都是禁制,天殘祖師肯定聽不到,你不用爲裝了。”
雀仙說:“你也不用爲裝了,我知道你就是李聞。”
林嫵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我不是。”
雀仙也搖了搖頭:“我也不是。”
兩個人沉默了一會,然後哦了一聲。同時站起來了。
雀仙向外面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對林嫵說:“你覺得,李聞還在幸福村嗎?”
林嫵說:“肯定在。”
雀仙嗯了一聲:“我也覺得他還在。”
兩個人離開了。
時間不長,林嫵又進來了,跟着她進來的,還有馬德。
馬德搓了搓手,乾笑着說:“姐,你這是幹嘛啊,孤男寡女的,咱們……”
林嫵呵呵笑了一聲:“裝的還挺像。”
馬德一愣:“我裝什麼了?”
林嫵說:“這裡到處都是禁制,沒有人聽得到,你就承認吧。我已經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了。”
馬德緊張的說:“我是馬德啊,我不是天殘祖師。”
林嫵翻了翻白眼:“我知道你不是天殘祖師。我已經檢測過你的能量密度了,你沒問題。”
馬德好奇的問:“那你爲什麼懷疑我的身份?”
林嫵呵呵一笑:“你雖然不是天殘祖師,但是你是李聞。”
馬德:“……”
林嫵笑着說:“你上次假扮成馬哲,這次又假扮成馬德?別以爲我看不出來。”
馬德快哭了,賭咒發誓,說自己不是李聞。
林嫵很快信了,讓他走了。
片刻之後,林嫵又叫來了另一個修行人。
李聞有點無奈了:這是要把所有人都試一個遍嗎?
他知道林嫵的打算,想要把自己找出來,然後暗中配合,尋找天殘祖師。
其實林嫵這辦法也沒問題。如果李聞真的假扮成了修行人,被她這麼一詐,沒準就真的說實話了。
可惜,李聞變化成了椅子。
李聞悄悄釋放出去了精神力,觀察着幸福村中的一切,很快,他看到雀仙也在做相同的事。
李聞沒有打擾她們,而是把精神力收回來了。
天殘祖師,應該是個很敏感的人。如果用精神力四處窺探的話,他應該可以察覺到。
所以李聞把幸福村的精神力撤掉了。反正一旦天殘祖師露頭,他會立刻有所反應,倒也不用時時刻刻監視着了。
這是一場比拼耐心地戰鬥。
李聞不着急,至少不如天殘祖師着急。
…………
“老前輩,你們有沒有晚上做噩夢,睡不着覺,吃不下飯,甚至覺得戰友已經死了,自己卻活下來了的負罪感?”
錢院長對着一些殘疾的修行人,熱情的說着。
他又在拉業務了。
幸福村有這樣一羣殘疾人。
他們曾經和陰間人戰鬥,曾經和厲鬼戰鬥。他們身受重傷,失去了部分肢體。
在旁人看來,這是一羣可憐人,但是這些人知道,他們很幸運,因爲他們活下來了,他們的很多朋友,已經戰死了。
這些人笑眯眯的看着錢院長:“我們的心理沒有問題,讓你費心了。”
錢院長失望的哦了一聲。
他發現這些見慣生死的修行人,心理承受能力比他想象中要強大。
錢院長乾咳了一聲,對這些人說道:“據說現在你們是重點被調查的對象,你們會不會覺得委屈?”
這些人又搖了搖頭:“調查我們是正常的,爲了找出天殘祖師嘛,我們知道,他們不是針對我們。我們不怪他們。”
錢院長撓了撓頭:“那行吧,你們如果有做噩夢之類的情況,及時聯繫我。”
這些人都答應了。
錢院長走了,在離開小院的時候,扭頭看了看這些修行人。
他們當中的很多人都白髮蒼蒼,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
“唉,這些見過世面的人不好騙啊。看來以後業務的重點還是放在年輕人身上吧。”錢院長自言自語。
“呵呵,院長,你終於承認騙人了?”耳邊傳來王萌的聲音。
錢院長臉色漲紅,解釋說:“我那是自嘲,自嘲懂嗎?”
王萌笑嘻嘻的走了。
錢院長搖了搖頭,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忽然,他覺得肩頭一沉,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肩膀上似的。
錢院長伸手拍了拍,沒有東西。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好像又感覺不到什麼了。
“難道是我的幻覺?”錢院長搖了搖頭。
他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身後則拖着一道明顯的影子。
那影子上面,錢院長的肩頭上,分明趴着另一個人。只是這個人正在慢慢融合,很快進入到錢院長的身體當中。
即便是影子,也看不出任何異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