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媧警惕的看着黑王。
黑王衝女媧笑了笑:“沒關係,等我復活之後,我們有的是機會聊聊。我們都是同一個人,終究是要合二爲一的。”
女媧越發覺得眼前這個人不對勁了。
她能感覺到,這個人雖然各方面都和自己一樣,但是……絕對和自己不是同一個人。
而黑王沒有再和女媧糾纏。
她把手放在面前大殿的兩扇門上。她要推開這兩扇門。
女媧有點不屑的看着黑王。
剛纔這扇門,她的已經推過了,根本推不開。
沒想到,這扇門對黑王做出了一些反應。
女媧盯着黑王,發現她和這扇門之間正在起感應。
很快,女媧看到了熟悉的一幕。
她彷彿回到了過去,自己剛剛出現在天地間,努力修煉的那一幕。
這一幕很短暫,緊接着又是自己摶土造人,教化衆生的一幕。
然後是弒神,然後是沉睡,然後是化身爲河城人,經歷人間的是是非非。
然後河城人歸來,自己徹底超脫。
女媧在這一瞬間,彷彿經歷了自己的一生。
但是接下來,她有點奇怪了,因爲黑王和大門,共同釋放了一些讓她有些陌生的情緒。
恐懼,怨恨,謊言,絕望。
這時候,大門上面出現了一道道電弧。
黑王和整座大殿,一塊顫抖起來了。
黑王張開嘴,驚恐的說了一聲:“羊叔,我錯了。”
緊接着,大殿裡面也傳來一個戰慄的聲音:“羊叔,我錯了。”
隨後,大門應聲而開。
女媧驚呆了:“這都是什麼鬼東西?羊叔是誰?”
這時候,大殿裡面,涌出來大團大團的怨氣,向外面迅速擴張而來。
女媧嚇了一跳,連忙向外面逃。
雖然她有能量護住記憶體,但是這麼多的怨氣,又能護到什麼時候?
而黑王則坦然接受了這怨氣。
她甚至很陶醉的吸了一口氣,把全身都沉浸在其中:“嗯……還是熟悉的味道。”
黑王走到了大殿當中,和裡面的女媧合二爲一。
整個過程十分順利,沒有任何阻礙。
隨後,他開始大肆吸收能量和怨氣。
在他吸收的過程中,怨氣也在席捲整個至陽之物。
女媧快瘋了,怎麼至陽之物變成這樣了?
她控制着能量,瘋狂的向外面逃竄。
嗡的一聲,她終於逃出來了。
至陽之物的殼還在,包裹着怨氣沒有徹底散掉。只是裡面白色的能量,已經變成了墨汁一樣的黑色。
現在的至陽之物,彷彿是一個巨大的瞳孔,正默默的注視着人世間。
古老已經被踢出來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他剛想再進去看看,卻忽然發現,至陽之物變了顏色。
古老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
畢竟,這個顏色不太健康,好像充滿了煙霧似的。
誰知道至陽之物裡面發生了什麼變故?如果自己冒冒失失的撞進去,不小心送了性命,那可就太慘了。
隨後,古老看到了逃出來的女媧。
他驚奇的咦了一聲,快步湊過去:“你不是……”
女媧換了一副模樣,向遠處逃去。
這時候,至陽之物裡面的能量已經被吸收乾淨了。
黑王,已經變成了女媧,並且得到了至陽之物的認可,因此這能量吸收起來,就速度飛快了。
一切都水到渠成,黑王像是從一個胚胎,終於長成了小雞。
她看着空殼一樣的至陽之物,感覺自己隨手一揮,就可以將它打破,回到人世間。
黑王忽然感慨了一聲:“盤古開天之事,吾今知之矣。”
隨後,她在手中幻化出來了一把斧頭,隨手向那空殼砍過去。
空殼四分五裂,至陽之物碎了。
黑王邁着自信的步伐走了出來。
她感覺全身都是力量,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小馬乍行嫌路窄,雛鳥初飛怨天低。
黑王現在很想試着拍一掌滅掉一座城池試試。
但是她忍住了這樣的好奇心,她想把逃跑的記憶體抓回來。
黑王釋放出精神力,很快就找到了女媧,於是向女媧追過來了。
女媧快瘋了。
她只得到了李聞一點能量,這點能量,充其量也就是低級修行人罷了。
女媧不想被黑王吞噬,那些莫名其妙地怨氣,她很確定不是自己的。
一旦被吞噬了,難道就要像他們一樣,傻里傻氣的說一句:羊叔我錯了?
那還不如死了。
女媧瘋狂逃跑,越跑心裡越憋屈。
什麼時候遇到過這種事?居然被人追的漫山遍野的瘋狂逃跑。
女媧心裡面對那個所謂的羊叔,恨得咬牙切齒,如果知道那傢伙是誰,一定不會放過他。
近了,更近了,追兵就在身後了。
女媧正在心急如焚的時候,前面出現了一個人。
這人臉上帶着賤笑:“呦,趕路呢?”
是李聞。
女媧咬了咬牙:“救我。”
李聞側了側耳朵:“你說啥,我沒聽清楚。”
女媧說:“救我。”
李聞一臉害怕的樣子:“你這是在命令我?”
女媧咬了咬牙:“我是在請你,請你救我。”
李聞說:“救命的事,應該用求吧?”
女媧沒說話。
她深吸了一口氣,打算用剩下的這點能量,徹底磨滅掉自己的記憶體算了。
求人?女媧怎麼會求人?
高傲的神,這麼會求凡人?
李聞看她一臉堅決,頓時乾笑了一聲:“行了,行了,我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來來來,我給你找個地方躲一下。”
女媧問:“哪裡?”
李聞說:“我的內心世界。”
女媧心中頓時一陣悲哀。
剛剛從王苛的內心世界逃出來,現在又要進入李聞的內心世界嗎?
不過,凡人有句話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進內心世界也不算什麼,能躲一陣是一陣嘛。更何況,就算進了內心世界,也未必不能有所作爲。
如果可以在內心世界開闢一方空間,沒準可以反客爲主。
想到這裡,女媧就同意了。
這時候,黑王已經很近了。
李聞佈置了一個結界。
然後對女媧說:“我的內心世界有點特殊。魂魄可以進去,記憶體可以進去。肉身不行,能量組成的肉身也不行。”
女媧沒有廢話,控制着那一點能量,迅速的把陽氣都排除出去了,剩下的陰氣,則組成了她的魂魄。
李聞看的歎爲觀止,不由得讚歎說:“人類的始祖,果然是不一般啊,這操縱陰陽二氣的能力,一般人肯定是學不來。”
女媧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李聞放開心神,把女媧收進去了。
這時候,黑王已經到了。
她已經感受到女媧的氣息了,但是看不到人。
黑王有點奇怪,於是在這裡來回徘徊,就是不肯離開。
她沒有看到女媧的結界。
女媧的力量,一共分成了兩部分。
留在人間的至陽之物,留在陰間的心臟。
心臟中的力量,被李聞偷走了一半,至陽之物裡面的能量,也被李聞偷走了一大半。
因此,黑王自以爲自己是天地間的主宰,是至強者了。其實……李聞並不輸他。
李聞佈置的結界,黑王別說打破了,就連看都看不到。
當然了,如果黑王認真尋找的話,是能找到的。他只是沒想到……世界上居然有人能佈置出來他看不到的結界,因此也就沒有認真尋找。
而李聞就趁着黑王沒有認真起來的時候,又在周圍佈置了一座迷宮。
這迷宮是仿照天殘祖師的內心世界佈置的,裡面是一間一間的屋子,推開一扇小門,還有另外一扇小門。
黑王很快陷入到了迷宮當中,他開始回答問題。
這些問題都是和女媧有關係的,因此極大地吸引了黑王。
他以爲和至陽之物裡面的套路一樣,只要把問題全部回答對了。就可以得到記憶體,殊不知……李聞的迷宮根本沒有出口。
黑王想要答完,恐怕得有一段時間。
而這段時間,足夠李聞想出個辦法來殺掉他了。
…………
黑王正在回答問題,而女媧正在觀察李聞的內心世界。
她是行家,剛剛進入李聞的內心世界,就知道這裡不對勁。
這內心世界太小了。和李聞的實力不相匹配。
在女媧看來,李聞的內心世界,應該廣闊無邊纔對。
她伸手摸了摸周圍的牆壁,心想:難道,這牆壁是他自己建造的?想要把我困在這裡?
女媧冷笑了一聲。
她這一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凡人的內心世界裡面。對於開闢內心世界,她是高手中的高手,這樣一堵牆,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於是,女媧開始挖牆。
把牆挖穿之後,後面應該就是廣闊的世界了。
到那時候,女媧會趁李聞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迅速的佔領他的內心世界。
只要佔領了內心世界,事情就算是成功了一半了。然後她會控制李聞的神智,再控制李聞肉身。
女媧想的挺美,覺得自己眼看就要東山再起了。
於是,挖。
也不知道多長時間之後,轟然一聲,那堵牆被挖出來了一個大洞。
女媧鬆了口氣,從洞裡面走了進去。
然後她就愣住了。
她看見一間病房。
活見鬼了真是。
難道我又回到永康精神病院了?
女媧在王苛的內心世界呆了很多年,對病房實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今天她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永康精神病院裡面的病房,沒錯,絕對是永康。
難道……李聞在自己的內心世界也建造了這樣的病房?
看來外界的傳言沒錯,他是錢院長的好徒弟,不然的話,不會對醫院有這樣的感情。
女媧發現,病房裡面還關着一個魂魄。
這魂魄看到人來了,一直處於一副懵逼的狀態。
他好像不適應這世界上還有其他人了。
女媧問:“你是誰?”
那人茫然的說:“我是黑貓。”
女媧皺了皺眉頭,又問:“你從哪來的?”
黑貓說:“陰間。”
女媧目光一縮,有些惱怒的打量着黑貓。
陰間……
世界上哪有陰間?
陰間,原本也是天地間的一部分。是那個無恥之徒,偷走了自己的心臟,開闢了陰間。
在女媧看來,這個黑貓就是當年偷走心臟的賊。
按照女媧的性子,應該隨手滅了這傢伙纔對。
但是她今天沒有動手。
不是她變的仁慈了。而是……
實力實在不夠。
女媧衝黑貓點了點頭,又問:“你是被關在這裡的?”
黑貓嗯了一聲。
女媧又問:“你爲什麼被關起來?”
黑貓撓了撓頭:“我忘了。”
女媧已經懶得再問了。她已經看出來了,這傢伙被關的時間太長,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
女媧繼續挖牆。
又過了很長時間,轟然一聲,黑貓的屋子也被挖出來了一個大洞。
在這過程中,黑貓只是坐在牀上靜靜地看着。
既沒有幫忙,也沒有阻攔。
女媧也當他不存在。
她從洞裡面鑽了出去。
然後就愣住了。
這又是一間屋子。屋子不小,裡面擺滿了儀器設備。
這是一間實驗室嗎?
很快,有個男人走了出來,好奇的打量這女媧:“你是?”
女媧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你是什麼人?”
這人搓了搓手,有點激動的說:“我是這裡的客人,我叫吳能。實驗室裡的這些東西,都是我做的。用能量做的,是不是很精緻?”
“能量這東西,可真是太神奇了,簡直是千變萬化啊。可惜就是有一個弊端,不能注入魂魄。”
“有可能是這個世界不允許能量化的魂魄存在吧。具體是什麼原因,我還在研究中。”
女媧皺了皺眉頭:這是個話癆啊。
吳能,確實有點話癆了。
畢竟很長時間沒有見人了。
他問女媧:“咱們還在江城嗎?”
女媧:“嗯?”
吳能說:“還是在七級區嗎?”
女媧:“什麼?”
吳能又說:“你也是進來逃難的嗎?”
女媧皺了皺眉頭:“算是吧。”
吳能雙手合十,十分虔誠,又十分感動的說道:“我就知道,李兄是個大善人啊。他以一己之力,收留了多少被追殺的可憐魂魄?”
女媧有點無語的看着吳能:這傢伙……腦子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