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聞納悶的問刀疤:“好端端的,誰會給你臉上來一刀?”
刀疤說:“這個我也一直沒有想明白。”
“據說那人剛剛受了欺負,因此心中不忿,所以提着刀走到大街上,想要殺一個人泄憤。”
李聞擺了擺手:“你等等,我還是想不通。他既然受了欺負,爲什麼不殺了欺負他的人,用刀砍你算是怎麼回事?”
刀疤一臉無奈的說:“這世界上,不就有這樣的人嗎?他們不敢衝着強者動手,因此就向弱者動手。”
“當時我就是個文弱書生,看起來沒什麼反抗能力,所以他就衝我動刀了。”
李聞嘆了口氣:“嗯,你說的有道理,你這遭遇,確實令人同情。”
刀疤說:“當時我感覺到那把刀,已經把我的腦袋都劈開了。我倒在地上之後,血流如注。當時我就想,這次絕對是死定了。”
“但是你猜怎麼着?”
李聞說:“你沒死。”
刀疤一拍大腿:“沒錯,我真的沒有死。”
“等我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我正在家裡面躺着。家人說我根本就沒有出去。”
“好處就是,我重活了一世,不用去死了。壞處就是……我剛剛買到的文章沒有了,我還得重新花錢去買。”
“結果等我下牀的時候,吧嗒一聲,有一本書從我懷裡掉出來了。正是那個老婦人送我的那本書。”
“當時這書掉在地上之後,自己翻了一頁,我看見上面寫着?陽壽欠兩天。”
李聞不由得笑了:一樣的套路啊。
刀疤一臉感慨:“我用了幾個時辰才弄明白了,原來我早就已經死了。只是這本寶書,又讓我活了兩天而已。”
“而且我發現,每當這本書打開的時候,裡面都會出現不同的內容。這些內容就指引着我做其他的事。”
“我按照書中的要求,一步步的完成任務,最後竟然稀裡糊塗的開始修行了。”
李聞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
忽然,他有點好奇的問:“那後來你去參加科舉了嗎?”
刀疤一愣,然後微笑的看着李聞:“沒想到李兄你竟然這麼關心這件事。”
李聞說:“我隨口一問。”
刀疤說:“我自然是參加了,不僅參加了,而且高中進士。只是我那時候已經無心做官了。”
“明明可以做神仙,誰還想要做官呢。”
李聞納悶的問:“你這水平可以啊,沒有作弊嗎?”
刀疤神神秘秘的說:“自然是作弊了。你知道我是怎麼作弊的嗎?”
李聞搖了搖頭。
刀疤說道:“我偶爾發現,原來那本寶書,除了我之外,旁人是看不到的,於是我將小抄全部抄寫在寶書上面了。”
“等到開考的時候,我直接照抄便可,十分方便。”
李聞:“……”
真是個奇人啊。
刀疤嘆了口氣,說道:“其實這些都不足爲奇,不值一提。我自從得到這本書之後,修爲一日千里,後來也就找回了我的記憶。”
“等我找回記憶之後,又被書中的任務推着向前走。幾年的時間,我就已經窺知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那時候我忽然明白過來,原來人生在世,是如此的悲哀。你以爲有絕頂戰力,你以爲可以像神仙一樣活着,便無憂無慮了。結果……呵呵,到頭來終究難逃一死。”
“而且,實力越強大,死的就越快。我就被人殺了。或者說,被人收割了。”
“幸虧我有個習慣,喜歡隔一段時間就藏起來一部分記憶體,因此我死了之後,下一世還能找回記憶體。”
“邪門的是,那本書兜兜轉轉,好幾次都到了我的手裡面。”
“後來我覺得,這書恐怕是不祥之物。因爲有了這本書,我就不得不按照書中的要求提升實力。可是提升實力的結果就是被殺。”
“因此,想要毀掉這本書。爲此我還去了一趟陰間,把書中的一部分留在陰間了。”
李聞恍然大悟,怪不得陰間有求不得的碎片,原來是這麼回事。
刀疤靠在椅子上,有些疲憊的說:“事情,大概就是這樣了。自從我毀掉那本書之後,它就再也沒有找上門來。”
“而我也不太敢修行了,每次差不多的時候就自殺。”
李聞問刀疤:“那麼當初收割你的人,是誰?”
刀疤的神色有點不自然,過了一會,他幽幽的說:“你也認識,就是地仙。”
李聞一愣:“地仙的實力比你還強大嗎?”
刀疤說:“比我強大,那倒也未必,不過這個人比較陰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總是在暗中偷襲我,我不小心中招了,也情有可原。”
李聞乾脆換了一個說法:“你覺得,地仙比我強大嗎?”
這次刀疤點了點頭:“比你要強大一點,不過也差不多了。等你的實力再提高一點點,他應該就會來收割你了。”
李聞哦了一聲:“那看來地仙的實力比你也要強大了。”
刀疤呵呵冷笑了一聲,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
李聞想要退出刀疤的世界。
刀疤忽然叫住他:“你是不是要去找地仙?”
李聞嗯了一聲。
刀疤說:“我勸你還是別去了,地仙這人,好像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李聞笑了笑:“有些事,我想找他問清楚。”
刀疤說:“其實你沒有必要問。這是個死結,你解不開。”
“我如果是你,就想辦法把那本書給別人。然後自己帶着一身實力,功成身退,找個世外桃源隱居起來,豈不是美滋滋?”
李聞笑了笑:“沒辦法,我好奇心太重。”
隨後,李聞離開了這方世界。
刀疤孤零零的坐在屋子裡面,有些無聊的說:“當初,我的好奇心也很重啊,否則的話,怎麼會落到這步田地?”
…………
半小時後,李聞到了一處海島上。
地仙就在這裡。
想要找到地仙並不難,因爲地仙一直沒有隱藏氣息。
這就是強者的自信了。
李聞來到海島上之後,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盤腿打坐的地仙。
李聞拱了拱手:“你好啊。”
地仙緩緩的睜開眼睛,指着東方剛剛升起來的太陽:“坐下來吧,像我一樣,呼吸吐納,遊走周天。”
“早晨的空氣很新鮮,對於結內丹很有好處的。”
李聞坐在地仙旁邊:“我來,是想找你打聽一些事。”
地仙哦了一聲,問:“什麼事?”
李聞說:“我想問……”
李聞的話還沒有說完,地仙忽然驟然出手,向李聞擊打過來。
不過李聞早有防備,一伸手,把地仙擋住了。
地仙從地上跳起來,十分納悶的說:“你早就準備好了?”
李聞呵呵笑了一聲:“你根本不是地仙,我早就看出來了。”
“地仙”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僞裝的不像嗎?”
李聞說:“氣息和模樣已經夠像了。但是地仙沒有你這麼好說話。”
“地仙”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隨後,他搖身一變,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他長得和李聞一模一樣,只是氣息很龐雜,一直在變幻,始終無法定性。
他衝李聞笑了笑:“你好,我叫李問。”
李聞皮笑肉不笑的說:“久仰大名。”
李問指了指小島上的山洞:“地仙就在那裡面,請吧。”
李聞沒說話,直接鑽到山洞裡面了。
山洞當中沒有任何禁制,但是李聞沒有感受到地仙的氣息。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懷疑這裡是一個陷阱。
不過,李聞的眼睛已經看到地仙了。
這就很神奇了,地仙可以用眼睛被看到,但是不能用精神力探查到。
難道……這就是大能展示實力的方式嗎?
地仙正在睡覺。
李聞咳嗽了一聲。
地仙緩緩地睜開眼睛,有些不快的說:“天底下有這樣的客人嗎?看見主人睡覺,就要吵醒人家。”
李聞幽幽的說:“咱們又不是朋友,吵醒你了就吵醒你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地仙愣了一下:“這倒也是。”
他坐起來,問李聞:“你來幹什麼?是來自投羅網的嗎?”
“以前你來自投羅網,我還算歡迎。但是現在嘛……我對你已經不感興趣了。”
李聞笑眯眯的說:“可是我對你,是越來越感興趣了。我剛剛去了一趟胡家村,從另一個世界回來。”
地仙頓時一愣。
他臉色變幻了一會,然後盯着李聞說:“所以你一定知道了一些東西吧?”
李聞點了點頭。
他幽幽的說:“我確實知道了不少東西。所以我才很好奇。您老人家,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
“那片雲,和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在人間,到底想幹什麼?應該不是攪屎棍那麼簡單吧?”
“還有,你之前爲什麼要隱藏實力?你有什麼目的?”
地仙說:“我憑什麼回答你?”
李聞說:“你不回答我的話,我就只能逼你回答了。”
隨後,李聞把板磚拿出來了。
地仙一臉不屑:“你以爲加上你的磚頭,就能打贏我了?以前我是不稀罕和你們對打,可你們想要欺負到我頭上來,那是門都沒有。”
李聞笑呵呵的說:“你是不稀罕和我們打呢?還是不敢和我們打呢?”
“我賭你是不敢跟我打,你想不想賭一下?”
地仙:“……”
他沉默了一會,問李聞:“你想知道什麼?”
這話基本上就是默認了。他確實不敢和李聞打起來。
李聞說:“我剛纔的問題,已經說過一遍了,你挨個回答就可以了。”
地仙說:“你的問題太多了,我記性不好,已經忘了。”
李聞:“……”
這樣有意思嗎?
這樣的大能,會忘了?
用這種無賴的手段爲自己挽回一點尊嚴?
幼稚不幼稚啊。
李聞幽幽的說:“那你就先回答第一個問題把,你爲什麼不敢和我對打?”
地仙沉默了一會:“我們在全力以赴戰鬥的時候,會有能量散逸出去。這能量散出去之後,外面的人會立刻知道,人間已經有修行人成熟了,他們就會來收割。”
“你既然去過胡家村,應該就看過其他的世界了吧?”
“一方世界,一旦被那片雲盯上,就只有毀滅的結局。”
“所以,我確實不敢和你打,但是我並不是自己怕了,我是不想傷害這裡的萬千生靈。”
李聞哦了一聲:“那您老人家可真是太偉大了。”
地仙嗯了一聲:“過獎,過獎。”
李聞又問:“你是我們人間人嗎?”
地仙搖了搖頭:“不是,我是從外面來的。不過我應在人間生活很久了,早就把這裡當做自己的故鄉了。所以,如果你說我是人間人,倒也沒什麼問題。”
李聞又問:“那你爲什麼做攪屎棍呢?”
地仙皺了皺眉頭:“你能不能換個高雅點的詞?”
李聞笑呵呵的問:“你爲什麼給幸福村搗亂呢?之前你把幸福村害的暈頭轉向。”
地仙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你恐怕還不知道,當外部的危機來的時候,內部的人最容易擰成一股繩。”
“幸福村,是衆望所歸,到那時候,全世界的人都會把希望寄託在他們身上。”
“這麼多人,那得是多麼龐大的念力?到時候幸福村的修行人,會迅速的成爲高手。”
“而這樣的高手,就是成熟的標誌,會招來那片雲。”
李聞恍然大悟:“所以你四處搗亂,降低幸福村的威信,就是爲了保護人間?”
地仙認真的點了點頭:“正是。”
李聞又說:“所以你派出天殘祖師,四處收集念力,就是爲了避免幸福村得到太多念力?”
地仙嗯了一聲:“沒錯。”
李聞感慨的說:“那你可真是個善良的人啊。爲了普天之下的老百姓,真的是殫精竭慮。”
地仙幽幽的說:“你過獎了,誰讓我心地善良呢。”
李聞笑呵呵的說:“不過,還有另外一件事,我就死活想不明白了。”
“您老人家,又不是我們世間人。你憑什麼對我們這麼關心呢?忙前忙後,勞心勞力的。你圖個什麼?難道圖我們的錦旗?不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