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有些無奈的看着蘇淵夜，心想：這是什麼毛病？先猜一猜？
蘇淵夜一邊胡亂猜測，一邊看着首領的臉色。
幾分鐘後，首領對蘇淵夜已經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他對蘇淵夜說道：“想不到先生如此厲害啊，將我內心的所思所想，看的如此透徹。”
蘇淵夜微微一笑，說道：“我畢竟是大能。作爲一個大能，肯定是要有一點真本事的。窺探人心，便是本領之一。”
首領連連點頭。心中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完了，大能可以窺探人心？那我的那些小心思，小計劃，豈不是全都暴露了？
首領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又聽到蘇淵夜說：“你們的工作進行到什麼地步了？需要我怎麼幫忙？”
首領沉默了幾秒鐘，忽然對蘇淵夜說道：“蘇先生，其實，在開展工作之前，我有一些事要跟你坦白。”
蘇淵夜：“哦？”
首領嘆了口氣，對蘇淵夜說道：“我注意到，先生和其他的大能不一樣。先生是我們的同胞。”
其實，在收到耗子傳來的資料之後，首領就調查了一下蘇淵夜的情況。
他發現蘇淵夜有完整的履歷，是從一個普通人，成長爲今天的大能的。
他和那些突然冒出來的泰山君、梅山君不一樣。
蘇淵夜也曾經是凡人。
而這一點，就可以被首領利用了。
於是首領對蘇淵夜說道：“蘇先生，現在同胞有難，急需先生救助啊。”
蘇淵夜哦了一聲，說道：“我們不是一直在幫忙嗎？”
首領小心翼翼的問道：“先生所說的‘我們’，指的是誰？”
蘇淵夜說道：“我們？指的當然是我和永康精神病院的同仁了。”
首領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道：“這些人，包不包括那些上古大能？”
蘇淵夜愣了：“爲什麼不包括？”
首領嘆了口氣，說道：“先生宅心仁厚，不考慮他們的善惡。也對，先生本領高絕，也沒有必要考慮他們的善惡。”
“但是有一點先生別忘了，那些大能，並非全都是好人啊。”
蘇淵夜：“嗯？”
首領說道：“據我所知，那些大能從來沒有把我們當成自己人。他們來到人間，是爲了避難，只是想要把人間作爲臨時的落腳之所而已。”
蘇淵夜哦了一聲，說道：“所以呢？”
首領說道：“所以，對這種人，不得不防啊。我聽說之前李聞想要聯合這些大能做一些事，爲人間出一部分力，但是這些大能推三阻四，找各種藉口。”
蘇淵夜緩緩的點了點頭：“確實是這麼回事。”
首領說道：“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不能把所有的寶都押在這些人身上。”
蘇淵夜盯着首領看了一會，然後說道：“如果我沒有想錯的話，你是在挑撥大能之間的關係？”
首領愣了一下。
蘇淵夜說道：“現在人間危如累卵，你不想着齊心協力，幫忙抵禦那片雲，居然還想着要搞破壞？”
首領苦笑了一聲，對蘇淵夜說道：“當年與倭人一戰，漢奸造成的損失何等巨大？這個難道你不知道嗎？”
“如果自己這邊已經千瘡百孔了，如何還能抵禦敵人？團結固然重要，但是在團結的旗號下，就要包庇一切嗎？”
蘇淵夜忽然發現，首領的口才可以啊，簡直不下於自己。
他乾咳了一聲，對首領說道：“你所說的，也有道理。不過我覺得那些大能，也不是特別的壞，還是可以爭取一下的。”
首領連聲說道：“當然是可以爭取一下的。我也是這個意思。不過……我只是提醒先生，對他們保持警惕。有合作，但是不要交心。”
蘇淵夜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是個好建議。”
其實，這個根本不需要首領提醒，蘇淵夜從來沒有和任何人交心。他這個職業，也不可能和任何人交心。
首領對蘇淵夜說道：“確定了這件事，問題就來了。如果大戰一起，那些上古大能真的袖手旁觀怎麼辦？”
“普通的百姓不知道，但是我這個級別的人，還是能知道一些最新的消息的。我聽說……李聞用怨氣控制了那些上古大能。”
“李聞固然很厲害，但是大戰真的來了，怨氣還管用嗎？萬一那些上古大能在生死關頭衝破了一切呢？”
“到那時候，我們可以依靠誰？我們人間豈不是變得孤立無援了嗎？”
蘇淵夜看着首領，疑惑的說道：“你好像有些想法啊，能不能跟我說說？”
首領微微一笑：“我確實有些不太成熟的想法。我認爲。我們人間只能靠自己。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蘇淵夜哦了一聲：“現在人間的力量分成三部分。李聞、我、錢院長，這種驟然獲得實力的大能。狗仙、雀仙、鳳仙，這種強大的厲鬼修煉成的大能。以及研究所的那些修行人。”
“老實說，這些力量不是太強大。在大戰來臨的時候，未必能起多大作用。”
首領向蘇淵夜豎了豎大拇指：“先生真是慧眼如炬啊，把問題看得很透徹。不錯，這些力量不算多強大，但是先生忘了，還有一股力量，被你忽略了。”
蘇淵夜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還有嗎？”
首領指了指自己：“就是我們。真人。”
首領有些驕傲的說道：“每一個真人，或許在蘇先生眼中，是微不足道的凡人。實力低微，壽命短促。但是在我看來，每一個人都是寶貴的生命。”
“不錯，我們脆弱如螻蟻，但是成千上萬的螻蟻加在一塊，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錢院長爲什麼能在短短時間內，成爲那麼強大的大能？因爲我們真人貢獻了無數的念力。”
“所以說，只要我們真人聯合起來，也是一股令人恐怖的力量。”
蘇淵夜點了點頭：“有道理。”
首領乾咳了一聲，又說道：“所以……我希望大戰到來的時候，能夠得到蘇先生的認可，讓我們也出一份力。”
蘇淵夜說道：“可以啊，你這個想法很好，我肯定大力支持。這個你根本不用商量，這樣的好事，我求之不得。”
首領說道：“有蘇先生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之前一直擔心蘇先生嫌棄我們。”
蘇淵夜微微一笑，說道：“你想多了，不會的。”
他心裡面卻有點納悶：首領，可是所有真人的首領啊。雖然沒有多麼強大的實力，但是德高望重，五大洲哪裡沒有去過？什麼人沒有見過？怎麼這麼多細膩的小心思？整天小心翼翼的？有點……娘了。
首領向蘇淵夜說道：“現在，我來向蘇先生介紹一下我們的研究計劃如何？”
蘇淵夜點了點頭。
首領說道：“我們人間唯一的力量就是念力。爲了協助各位大能，我們決定，從念力入手，爭取早日研究出成果來。”
蘇淵夜說道：“這很好啊。”
首領說道：“蘇先生，這邊請，讓你們看看我們的研究進度。”
蘇淵夜看了看，覺得這研究簡直是慘不忍睹。
這裡一個修行人都沒有，對於念力，完全是瞎貓碰死耗子。
有老學究搬來了很多古籍，一邊翻書，一邊搖頭晃腦的說道：“許慎說文解字有云。念者，常思也。”
“觀此念字，上則爲今，下則爲心。何解？今日心中所想也。”
“所謂天地不可欺，人心不可欺。念力，便是人內心深處，最真誠的，最不可欺的力量，可以直達天地。”
另一個老學究說道：“不然。今人常說，唸書，唸書。可見這念字，也可以做朗誦講。那麼念力是不是可以理解爲，人說話的聲音呢？”
之前那老學究搖了搖頭：“今人不知古人意，已經將念力曲解了。所謂念念不忘，必有迴響精誠所至，金石爲開。念力，指的絕對是人內心深處的思想。所謂唸書，那是流於表象了。”
“老兄，你在學術上面，還需要認真鑽研纔是啊。否則鬧出這種笑話來，面子上就不好掛住了。”
另一個老學究忽然冷哼了一聲：“老兄說的倒是冠冕堂皇，別以爲我不知道，上次我的課題申請了經費，你的卻被駁回了。你心中一直懷恨在心，所以總是要伺機報復我。”
“言語的諷刺倒是在其次，上次你污衊我騷然女學生，這筆賬我還沒和你算呢？”
之前那老學究呵呵一笑：“清者自清，你若真是清白的，何必着急呢？”
另一個老學究說道：“三人成虎，人言可畏。衆口鑠金，積毀銷骨。我半生坦坦蕩蕩，怎麼能讓你抹黑？”
之前那老學究說道：“你是不是坦坦蕩蕩，是不是兩袖清風，大家有目共睹，難道我還冤枉了你不成？”
另一個老學究說道：“都有誰看到了？麻煩站出來。”
之前那老學究說道：“都有誰看到了？麻煩站到我身邊來。今日，我要爲學術界正風氣。”
於是，所有的老學究都開始站隊。
蘇淵夜看到這裡，忍不住樂了。
首領有些惱火的看着這些老學究，覺得這些傢伙真是有點丟人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搞這些東西。
不過，當着蘇淵夜的面，他也不好發火。
他乾咳了一聲，對蘇淵夜說道：“我們這些門外漢，不知道如何研究念力。像是沒頭蒼蠅一樣，此處亂撞。倒是讓蘇先生見笑了。”
蘇淵夜緩緩地搖了搖頭，微笑着說道：“我方纔的笑，並非嘲笑，而是欣慰的笑。”
首領驚訝的看着蘇淵夜：“哦？”
蘇淵夜說道：“說句不中聽的話，真人的力量相比於那朵雲，簡直是螢燭之光與日月爭輝了。說一句微不足道，都算是擡舉真人了。”
首領心中有些不快。
蘇淵夜似乎沒有看到首領的臉色，繼續說道：“若是換做任何人，這時候都已經放棄了。我聽說李聞曾經到過另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同樣有很多凡人。這些凡人爲了抵禦那片雲，進行了很多努力。有的族羣努力的生孩子。有的族羣培養修行人，構建結界。”
“這些族羣都有一個特點，他們在防禦，在苟延殘喘的乞命。唯獨人間的真人，是要研究念力，作爲武器，攻擊那片雲的。”
“他們不甘心受到那片雲的剝削，也不想和那片雲和解。不允許自己生活在那片雲的陰影下。”
“螳臂當車，蚍蜉撼樹？可笑嗎？我卻看到了悲壯。明知不可爲而爲之，沒有希望，也要創造出一線希望來。”
“精衛銜微木，將以填滄海。刑天舞干鏚，猛志固常在。可嘆，可敬啊。”
首領忽然抽噎了一聲。
蘇淵夜回頭，看見首領已經淚流滿面了。
蘇淵夜拍了拍首領的肩膀：“放心，與修行人合作，很快我們就知道念力是什麼了。”
首領點了點頭。
當天晚上，蘇淵夜正在和老婆視頻。
而首領趁着這個時間，在可以屏蔽精神力的密室中，召開了一次會議。
衆人關切的問首領：“怎麼樣？蘇淵夜會幫我們嗎？”
首領緩緩的點了點頭：“會的。我們進行的鬥爭，是正義的鬥爭，凡是有良知的人，都會同情我們，都會幫助我們的。”
衆人都點了點頭。
首領說道：“不過，還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們。靠同情得來的幫助，不長久，很脆弱，很憋屈。”
“我們想要得到人家的幫助，還得讓自己有價值，讓人家知道，幫助我們是有好處的，是有益處的。”
“所以，關於念力的研究，不能停。不僅不能停，而且要加快，要加緊，要有壓力。”
衆人都認真的點了點頭。
會議散了，衆人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
而蘇淵夜和老婆結束視頻之後，又開始給李聞打電話。
李聞正坐在錢院長的辦公室，兩人默默地聽着前方的消息。
“你打算怎麼辦？”錢院長問。
李聞笑了：“你不是號稱我的人生導師嗎？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錢院長沉默了一會：“要我說，真人研究念力，恐怕不僅僅是爲了幫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