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就該在少年時相遇,相愛,那個時候啊,一個美麗的胴體跟一具年輕健康的身體糾纏在一起,女子胸脯飽滿,男子臀部結實有力,唯有如此,才能給人以美感。
事實上,天地原本就是這樣安排的,只不過後來的人心思多了,就喜歡拿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去換別的,於是乎,就出現了,一具滿是皺紋,瘢痕跟渾身散發着死亡臭味的屍體跟一具美麗的胴體糾纏在一起,一具年輕,健康的身體跟一具癡肥或者枯瘦,胸部或者如同面口袋,或者只剩一張皮的身體糾纏在一起。
這樣的行爲本身就是違反天道自然的,所以,怎麼看怎麼噁心。”
雲初一手摟着虞修容的腰,一邊諄諄教導金媃茹。
金媃茹咬着牙道:“在國子監的時候我除過胸脯不夠飽滿之外,處處合你這個少年美人論,爲何當年你沒有跟我赤身裸.體的糾纏在一起,卻總是對我飽以老拳?”
雲初怪笑着摩挲着虞修容的後背道:“那是因爲我有更好的。”
金媃茹怪叫一聲,將手中飯碗摔得粉碎,然後奪路而逃。
虞修容在背後同樣怪笑道:“砸了一個好碗,小心我扣你份例。”
等金媃茹跑的不見人了,虞修容擔憂的道:“這個鬼女人跑了怎麼辦?”
雲初砸吧一下嘴巴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新羅人的本性如同一根菟絲花,放開了任由她們自己生活,她們是生活不好的,她們甚至不知道什麼纔是自己想要的,所以呢,她們永遠都在尋找一棵大樹,只有攀援在這棵大樹上,才能活得好。
一旦她們變得強壯了,菟絲花就會用自己的藤蔓包裹着大樹,讓大樹最終得不到陽光雨露,最終枯萎而亡。”
虞修容道:“現如今,您變成了被菟絲花攀援的那棵大樹?”
雲初點點頭道:“沒錯。”
虞修容柳眉倒豎道:“那就砍了這棵菟絲花。”
雲初攤攤手道:“攀附強者是她們的本能,你要說金媃茹真的想對雲氏不利,我敢保證,她此刻絕對沒有這個心思,只想着如何快速,安全的將她新選的落腳地佈置好。”
虞修容道:“皇后當年就是因爲看透了新羅人的本質,才重用金媃茹的?”
雲初笑道:“應該是這樣,論到看人,用人的本事,能超越皇后的人不多。”
虞修容眉頭稍微舒展一下道:“既然明知是這樣,夫君爲何還要把她收到後宅?”
雲初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苦笑道:“所有不安的因素都應該圈在雲氏後宅裡,方能彰顯夫人的強大。”
虞修容聽罷,很是贊同,雲氏後宅的婦人,隨便拎出去一個,只要隨便配置一點資源,立刻就是一方的豪傑。
大隊人馬距離九成宮五十里的時候,圍繞在雲初周圍的兵馬已經不下五萬之衆。
一天的時間行走了三十里地,已經是這羣人的極限了,傍晚紮營的時候,雲初就坐在自己的帳篷裡等候皇帝的旨意。
結果,直到天黑,雲初也沒有等到皇帝命令他就地紮營的旨意。
這一點非常的了不起。
十萬人規模的戰鬥,五十里的距離已經基本上是兩軍探馬,遊騎相互廝殺,相互試探,相互驅逐的交戰距離了。
明日再走三十里,基本上距離九成宮不到二十里了,這個距離是兩軍前鋒相互廝殺,相互爭奪有利地形的距離。
如果按照平時作戰的規律來講的話,皇帝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在這個位置上,前鋒營跟中軍的距離至少在百里以外才好,五十里,正是騎兵繞道突襲的最佳距離。
雲初在帳篷裡自斟自飲,一個穿着烏漆嘛黑還蒙着臉的神秘人進入了雲初的帳篷,而站在帳篷外守衛的殷二虎一行人則假裝沒看見。
蒙面人扯掉臉上的蒙布,露出一張酷似溫柔的臉,奪過雲初的茶杯喝一口茶潤如嗓子,然後對雲初道:“他竟然允許你帶着十餘萬敵友不明的人靠近他五十里?”
雲初笑道:“投我木瓜,報之以瓊琚,投我以木桃,報紙以瓊瑤,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皇帝準我靠近五十里,我將以瓊琚報答他。”
溫柔點點頭道:“瓊琚的意思是皇帝可以壽終正寢?”
雲初笑而不語。
溫柔又道:“很明顯,皇帝已經准許你靠近他二十里地,你要報之以瓊瑤,你的瓊瑤是啥?”
雲初笑而不語。
溫柔長嘆息一聲道:“我很擔心你的瓊玖,將是長安城。”
雲初搖頭道:“長安是大唐的長安,更是百姓們的長安,沒有人有資格把她當成一件禮物送出去。”
溫柔又河洛一杯茶道:“那就好,那就好,就算你現在在告訴皇帝,我纔是如今最大的奸臣,我也不在乎了。”
雲初瞅着溫柔驚訝的道:“你幹啥了?”
溫柔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道:“皇帝,皇后,太子三人之所以能弄到如此地步,很可能跟我有那麼一點點的聯繫。”
雲初吃驚的道:“造謠有這麼大的威力嗎?”
溫柔道:“本來沒有,不知爲啥,造謠這一手對於他們三個好像特別的管用。”
雲初嘆口氣道:“你知道三國時期死了多少人?”
溫柔道:“十室九空,亡者不計其數。”
雲初站起身揪着溫柔的脖領子道:“你知不知道我爲啥對大唐三國鼎立的局面不聞不問不說,還樂見其成?”
溫柔狐疑的道:“三國時期死百姓,三權鼎立的局面死勳貴跟世家?”
雲初點點頭道:“大唐如今沒有外敵,就必須有劇烈的政治鬥爭!”
溫柔笑道:“我知道,你以前說過,戰亂年間講團結,太平年間講鬥爭。”
雲初鬆開溫柔的衣領笑道:“是這樣的,我在考進士的時候,在試卷上寫了一首詩,其中有一句叫作——倉充鼠鵲喜,草盡兔狐愁。
如果不能有效的抑制皇家,豪門,勳貴,世家,士族,官員們對百姓資源的侵佔的速度,一個盛世是維持不了多久的。
怎麼纔能有效抑制那些人呢?
自然是殘酷而血腥的政治鬥爭。
政治鬥爭死的都是那些人呢?
自然是那些掌握了政治資源的一羣人。
他們之間相互火併,相互殘殺,相互監視,就無暇去跟百姓爭奪有數的資源,這個時候,正好是百姓休養生息,藏富於民的好時候。
也是百姓們爲數不多可以從那些倒黴的政治鬥爭失敗者手裡拿到一些頂級資源的好機會。
溫柔啊,你過早的結束了政治鬥爭的週期。”
溫柔毫不在意的道:“皇帝都要死了,你沒猴耍了。”
雲初皺眉道:“你再這樣對皇帝不敬,小心我翻臉。”
溫柔嗤的笑一聲道:“能做不能說是吧,快點讓皇帝死掉,我好繼續看皇后跟太子之間更加慘烈的爭鬥,啊,到時候啊,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多麼的壯觀啊。
而我們這羣人是屬於皇帝的臣子,我們不站太子,也不站皇后,永遠只效忠於大唐皇帝……快說,快說,你準備怎麼幹才能讓太子失去正統大義?
然後讓皇后跟太子成不死不休的死敵?”
雲初搖頭道:“太子必將是大唐的新任皇帝。”
溫柔瞭然的點點頭道:“也就是道路曲折一點,過程艱難一點,我明白。”
雲初怒道:“你都明白啥?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明白!”
溫柔欽佩的瞅着雲初真誠的道:“我們三個此生一心一意的只爲大唐人謀福利,現如今,我大唐的通都大邑燈火輝煌,無數工坊煙囪黑煙不絕,運河之上船隻如同一條長龍,大河,大江之上千帆競發,平原上麥浪滾滾,山地丘陵上碩果累累……這裡面都有我們兄弟的功勞啊。”
雲初手指帳篷口道:“滾出去。”
溫柔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把你的底褲扒掉了,讓你赤裸裸的挺着鳥面對世人,不對,是你軟塌塌的甩着鳥面對世人,如果挺着鳥面對世人的話,你可能會感到驕傲。”
或許是太熟悉了,溫柔從來都不吝惜用世上最惡毒,最噁心的詞彙去評價雲初,他甚至覺得那些惡毒的詞彙根本就不足以形容雲初的行爲。
好在——目的是光明的……
“我會按照你的思路在洛陽好好的籌備,事情一定會按照你的思路進行,不會有什麼偏差的。”
溫柔一邊說着話,一邊離開了帳篷,他的腳步匆匆,且充滿了力量。
九成宮陽光明媚,鳥語花香,就是因爲有前幾日的狂風暴雨,才讓九成宮這個被暴雨洗濯過的山谷煥發了新的生機。
巨熊抱着一根竹筍在啃,它一邊啃竹筍,一邊用爪子熟練的扯掉老皮,一點都不老實,把竹筍皮弄得到處都是,哪怕是李治的膝蓋上都有不少。
躺在躺椅上的李治對此毫不在意,他手裡也有一根紫黑色的竹筍,儘管手上的力道已經不大了,他還是在用力的剝竹筍,好讓巨熊吃到最好的。
巨熊雖然老邁,胃口卻很不錯,李治眼看着巨熊把他剛剛塞過去的竹筍咔嚓,咔嚓的吃完,就對剛剛拿手給他擦過汗的大宦官和春道:“雲初到哪裡了?”
和春輕聲稟報道:“距離九成宮不足二十里。”
李治點點頭道:“明天就能見到他了。”
和春低聲道:“准許雲初帶多少人進九成宮?”
李治擡起頭瞅着和春道:“是朕去見我忠誠的長安子民。”
和春臉色蒼白,半天才道:“陛下,不妥!”
李治笑道:“朕既然相信了他一輩子,爲何在最後關頭就懷疑他呢?”
和春道:“如今九成宮附近局面波譎雲詭讓人看不清楚。”
李治搖搖頭道:“信任他,朕就贏了,不信任他,朕怎麼做都是輸的,就算殺了他也是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