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舍小院的屋內,荀廣盤膝端坐,雙目微闔,神意卻牢牢地關注着陣紋的流變。
驀地,他睜開了眼睛,死死盯住陣紋中的那點熒光。只見陣紋中那點白色的熒光,泛起了一絲淡淡的紅芒。
“好!第二步也完成了,孽障,好好感覺一下來自血脈詛咒的力量吧,我只需加強屏障的力量,慢慢縮小範圍,呵呵。”荀廣露出得意的笑容,他隨即召來劉明湘,“第三步計劃可以開始了!”
……
李春被鮮血染身,覺得一道氣勢呼地侵入身體,在經脈遊走,自己的身體多了一些異變。
“這是什麼……?詛咒!居然是詛咒。”李春瞬間從以前的記憶中,找到這種力量的根源。
他急忙檢視身體,沒有大礙,真力運行順暢,沒有凝滯之感,經脈也沒有閉合堵塞的現象。
“奇怪,究竟詛咒了什麼?”李春繼續檢查。
他突然神色一凜,自己對空間的感覺被封住了。李春對空間的力量來自於神池褪凡,這種每個神子都有的力量,被對方封印詛咒。他現在驅使神識感知空間,中間彷彿隔了一膜似的,不但看不清,且無法把握。
“老大,我感到……。”黑子飛了過來,他的話被李春打斷。
“我知道了,剛纔在空間裡面就被侵蝕,只不過當時很細微,無法察覺,這時才以鮮血爲引,完成最後的詛咒
。對方處心積慮的算計,難以預料,不過,我還是得試一試。”
李春說完,一步踏出,身形在原地一閃而逝。
噗!五米之外,李春現出身形,踉蹌數步,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他強行瞬移,以自身力量硬撼詛咒,終於失敗被詛咒反噬,受到內傷。
“老大!你不要緊吧?”黑子飛了過去。遠處歇息的張大海,看見李春噴血,掙扎着想走過來,卻因身體傷勢,怎麼也站不起來。
“不要緊,區區小傷,不足掛齒。”李春站穩身體,服下藥丸,壓住內腑傷勢,走到張大海旁邊坐下,運轉真力,將藥力融開,修補內傷。
片刻,李春睜開眼睛。
“抽根菸,提提神。”張大海坐在地上,背靠着一塊水泥板,伸手遞上一根香菸。
“謝謝。”李春接過來點上。
如果說剛纔的李春還覺得有一分生機的話,現在詛咒加身,機會變得渺茫了。
“看來,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啊,還不知道詛咒有沒有其他副作用,黑子你等會就離開,不要管我了。”李春對黑子說道。
黑子沉默不語。
“聽話,我自己有辦法,以後咱們還會在一起的。”李春找不到多的說辭,他取出猿石,開始準備。白猿元神煉化的堅石,也許是他最後的機會。
時間過去二十多分鐘,不知道爲什麼對方沒有馬上展開攻擊。
這時,張大海輕輕地哼起了一首歌曲來。
“什麼歌?”李春問道。
“很老的歌,送別戰友的,只有軍營纔有人唱這歌。”
“何不唱出聲來?”
“那好,”張大海清了清嗓子,開始唱了起來,
送戰友,踏征程。
默默無語兩眼淚,
耳邊響起駝鈴聲。
……
戰友啊戰友,
親愛的弟兄,
待到春風傳佳訊,
我們再相逢。
李春坐在旁邊,昂首看着飄灑的飛雪,認真地聽着。
突然,遠處也傳來一絲歌聲,距離很遠,歌聲縹渺,在風雪中若隱若現。李春站了起來,向聲音方向望去。
“咦?我聽見有人唱歌?”張大海奇道。
“沒錯一個女人在唱歌,聲音還很特別
。”李春向旁走了幾步,向遠處看去。
樹木等障礙,都被炮火掃平,飛雪稀稀疏疏,彷彿要停下來的樣子。視野開闊,能見度也不錯。白茫茫的一片雪原上,兩公里外的地方,出現一片異色的小點,緩緩向這邊過來。看得出對方已經佈陣完畢,開始新的一輪進攻。
曠野上的歌聲帶着一種魔力,如天音一般嫋嫋,始終環繞在虛空之上。
李春無法尋找聲音的源頭,一人在清唱,聲音卻從四面八方涌來,彷彿有無數分身站在四周曠野一起作聲一般。
“這首歌很雄壯、豪邁,帶着激情,我感覺熱血紛騰……,我要上戰場,衝鋒!犧牲……。”張大海站了起來,眼神裡面露出迷茫和狂熱,開始跟着曲調哼唱起來。
李春看見張大海快歌曲被誘惑,一把抓住他,真氣透體灌入身體,震動神識,將其清醒過來。
“歌曲裡面帶着蠱惑人心的意志,屬於精神方面的輔助,不要上當。這道符籙有清心的作用,你拿着就可以抵擋歌聲的誘惑。”李春對張大海說道。
這首歌陽光時代的人耳熟能詳,是一首描述勝利、歌頌祖國,盛讚繁榮富強的歌曲。但卻被對方的異能者以魔音的方式演繹出來,帶着巨大的誘惑激勵效果。數個方向,大片的人羣,在魔音的帶動下,壓了上來。
“大概有數千人,還在源源不斷地增加,凝聚了出一股勢……”
李春感覺到一股絕強的壓力向他籠罩過來,勢的力量。
魔音激發人們心中的希望和信念,數千人的希望和信念,糾結在一起,形成一股勢向他壓來。就連山川的氣勢也被這數千人的勢帶動,變成了他們的助力。
一時間,曠野凝滯,空氣也變得沉重,李春覺得有種窮途末路的感覺,無以言表的悲愴涌上心來。
“好厲害的魔音,經過法陣的增幅加強,可以撼動心智,迷失本性。倘若不是本真人神意堅固,也許就被你們輕易宰割了,呵呵,作爲修士,豈能被爾等一些幻音所左右?需知,真正的聲音是無聲的,大音若稀,譬如天籟。”
呼!四面八方的亂流向李春捲來,這方天地已經被混亂攪動。
在所有的勢中,只有人心中的勢,纔是第一等的力量。天時地利皆隨人心而轉,衆人所凝聚的勢,纔是改變天地的第一推動力。
噗噗噗!亂流縱橫,掀起李春衣袂,在他耳邊噗噗作響。
“我支撐不住了!好辛苦啊!”張大海面色猙獰,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他向前走了幾步,臉和身體的肌膚一片血紅,彷彿皮肉下有火焰在燃燒。
“能和閣下這樣的偉人並肩作戰,我很榮幸!記住你演講的話,活下來不要放棄。”張大海向李春一個軍禮,將所有的藥劑一口吞下,轉身向前走去。
噗!藥劑瞬間發揮作用,張大海踏出五步之後,全身的衣物化作碎片裂開。他的身軀陡然獸化,熱浪向四方擴散,一圈衝擊波排空而去,將虛空的壓力逼開。
嗷!張大海衍化的獸形一聲大吼,向對方人羣奔去。他四肢着地向前飛奔,全身燃起一道火焰,速度之快,唯有虛影不見實體,彷彿一條紅色的綢帶,在一片蒼茫的雪原上飄逸舞動
。
轟轟轟!
噠噠噠噠!
爆炸響起,雪原上煙霧升騰,對方炮火阻擊,炮彈在張大海左右爆炸,地面的積雪被再度拋向空中,又重新落下。對方攻上來的人也手執武器,向奔跑過來的張大海開火阻擊。
嘭!張大海的軀體再也承受不住藥物的提升,和魔音的精神壓力,他一躍而起,身軀如炸彈一般爆開,全部的血肉化爲極小的碎點,四下飛濺。
血肉軀體之中,一團紅色的光芒閃耀而起,彷彿一輪初升的朝陽,一團靈火炙烈燃燒。張大海最後的神識驅使異能力,燃燒血脈,化作一團靈火向對面的人羣攻去。
唰!紅色的靈火驀地散開,衍化成一道五六米寬的火牆平推過去。
遠遠看去,豔紅的火牆彷彿蒼白大地上的一抹胭脂紅,雖然如流星般消失,但那一剎那的璀璨,卻讓李春感覺到震撼。
火牆很快就消失了,還未逼近對方人羣就悄然熄滅,沒有傷到對方一兵一卒。
“謝謝了,但我不是偉人,估計你會失望。”李春望着火牆熄滅的方向,敬禮致意。
“黑子,你走吧,這兒不要你了。”李春傳音道。
對方的人漸漸逼近,他們嘴裡唱着、哼着,歌聲也因此而變得更加的雄壯。
……
屏障之外,軍營駐地,葉飛和李燕站在駐地大門處,不時向遠處張望。葉飛還能鎮定從事,李燕則急得來回走動着,不住地嘆息。
在他們的旁邊,站着駱小嫦、張浩和張強三人。其他的隊員都列隊站立,整裝待發的樣子。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兩道黑影奔馳而來。到了近前,吳小風和古波翻身下馬,走了過來。
“情況怎麼樣?”葉飛問道。
吳小風沒有說話,伸手在雪地裡劃了一道弧形,在靠近弧形的位置,點了幾個點。
“弧形是阻礙,對方的遊騎不時地來回巡邏警戒。我悄悄潛行過去看了看,無法通過。這幾個點,是對方的兵力部署位置。”
“我這邊與小風的情況差不多。我和小風抓了對方的人問過了,小春被對方困在裡面。”古波說道。
“你們……。”李燕着急說道。
“描在地圖上。”葉飛拍拍李燕的肩膀,讓她寬心,不要着急。
吳小風和古波鋪開地圖,用筆在上面作好各自的標註。
“這麼大的範圍,還有這麼多兵力,爲什麼我們哨卡沒有發覺?張強,拿話來說!”葉飛壓住火,說道。
“對不起,這是我的責任。春節大家都放鬆了不少,再加上你大喜的日子,大家都有點偷懶,我也沒有在意,以爲就這幾天,不會出事,誰想……。”張強說到這兒,沒了聲音。“電報發出去沒有?”葉飛問通訊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