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休息一陣,就地安葬死難的親人。
幾十號下葬的人,一時間也找不到棺木,好在島上每家都有木櫃,權當棺木使用。文島主抱住夫人,李春吩咐不要分開,夫妻倆合葬一穴。
“現在先草草安葬,等抓住仇人,再重新厚葬。”李春說道。
“按照咱們文島與赤楓城定下的條約,我們可以讓赤楓城出頭,爲我們討回公道。”一名手下說道。
李春點點頭,眼下只能如此了。雖然對於赤楓城會不會爲文島出頭,李春持懷疑態度,不過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赤楓城不願意出面,再想其他的辦法。
衆人的傷勢,都沒有性命之憂,普通婦孺都是皮外傷,唯獨三名手下傷勢頗重。兩名殘廢,被斬斷手腳,無法復原,一名稍好,經脈破損,需調養幾個月才能恢復。
對方五名小頭目,猶自昏睡不醒,李春把他們拖到一旁僻靜處,開始審訊。無需太多手段,五人嚇得面無人色,很快就交待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五人隸屬於一個名叫蒼狼的傭兵團,平時保鏢、殺人越貨什麼的都幹,雖然在赤楓城官方註冊登記,但暗地裡與盜匪差不多。
他們五人在傭兵團的身份不高,知道的也不多,只知道接了一單生意,跟着首領就跑來了。然後就是廝殺,完事之後,僱主和傭兵高層人員都早早離開,留下他們善後。接下來的事情,李春不用問也知道了。
審問完畢後,李春擔心他們隱瞞,拖過一名頭目搜魂,沒有找到其他線索,這才相信了他們的說話。只是那名被搜魂的倒黴鬼口吐白沫,沒有挺過來,就此殞落。
安葬完衆人後,李春在墳前施術,使地面陷落一個大坑,將巨鱷屍骨埋在衆人旁邊。巨鱷生前保護文島,希望它死後也能保護衆人。其他人看見着一個個高聳的墳頭,悲從心來,一起慟哭。
李春怕對方重返,自己坐鎮文島,派出一人趕往赤楓城送信,其他的人開始準備遷移。
第二天,在赤楓城的人都回到了文島。文珠跪在墳前慟哭,發誓要抓住兇手,替父母報仇。
對於李春突然的爆發,文珠有些不敢相信,但事實擺在眼前,不由她不信。因爲異能力因素,不能以平常看待,一個普通人突然激發異能力,實力暴漲的例子也時有所聞。文珠也就私下簡單問了李春一下,並未探尋詳情。
文島一直依靠文島主的役獸異能,加上巨鱷的作用,才保住一方的平安。現在巨鱷不在,文島日後只會淪爲其他異獸的巢穴。李春用巨鱷的屍骨爲引,佈下一個防護法陣,守住埋葬衆人的墳場免受騷擾。這只是李春暫時的權宜之計,日後抓住兇手,再遷墳埋葬。
文島衆人忙碌幾天,全部遷移到了赤楓城。
店鋪住宿的人一下子增加不少,頓時擁擠起來。好在文島主生前有些積蓄,買下偏僻地段的一間大倉庫,當作衆人棲身之所。
雖然親人去世心中大慟,但活下來的人還要繼續。眼下雖有些存糧可以度日,但並非長久之計。店鋪的郝掌櫃與文島主是遠房表親,算是文珠的叔叔輩,他張羅着開始安排大家的生計。
文珠三人已經完成預科,升入了軍事學院。他們回到赤楓城之後,就一直在爲文島屠殺事件奔波,希望官方能出面懲辦兇手。
文島屬於赤楓城區域登記在冊的家族勢力,爲了調解家族間的紛爭,赤楓城設有專門的機構處理這類事件。文珠向機構提出了申述,移交四名犯人,並提供了對方的供狀。
赤楓城統治和權威,就是靠着大大小小的家族支撐着,所以對家族之間的紛爭,官方極爲在意。每一次判決,所有的家族都在看,官方不願意落下不公正的異議。所以,對於文珠提交的申述,調查機構立刻安排人手,開始認真調查。
接着,文珠三人找到學院,希望得到援助。幾名學院導師知道自己的學生出事,都義憤填膺,答應支持文珠。院方也願意提供一些幫助,讓正義得到伸張。
就在大家以爲能沉冤昭雪之時,事情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首先是四名承認了屠殺,並寫下供狀,簽上大名的傭兵小頭目,開始翻供,不承認有屠殺事件。至於供詞,他們四人一口咬定,是在對方的死亡威脅下,保命的無奈之舉。
其次,調查機構專門派人前往文島取證,得到的結果卻不能證實文珠的申訴。他們只看見很多屍體,得出的結論是島上的確有一場血腥的拼鬥,但卻沒有找到拼鬥事件起因的證據。
島上的殺戮死亡人員中,有蒼狼傭兵團的傭兵,也有島上的住民。但屍體能說明什麼?只能說明發生了拼殺,卻不能證實拼殺的起因。不能證實起因,就不能判定孰是孰非。
這時候,蒼狼傭兵團也向赤楓城官方機構提交了申訴,控告文島居民殘殺其麾下的傭兵一百餘人。
根據他們訴狀描述的經過,傭兵團一行路過文島附近,被文島圈養的巨鱷所傷。傭兵團在向其討回公道的時候,卻被文島居民驅使異獸圍殺。故傭兵團上下同仁,悲痛萬分,向赤楓城機構提出申訴,希望赤楓城官方能主持公道,嚴懲兇手。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黑白顛倒,要說清楚非常困難。陽光時代如此,末世也差不多。貌似公正的證據說話,卻給了對方反擊的機會。
介於此,學院官方、學院導師的態度也在變化,從嚴懲兇手的言論,轉向支持調查機構的決議。文珠的導師雖然支持她,但卻沒有多的辦法。他私下與文珠交流,希望事件儘快平息,不要鬧得太大。
“文珠,我相信你的話,也相信蒼狼傭兵團就是兇手,但沒有證據啊,你想赤楓城官方懲處蒼狼傭兵團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此事就只能這樣了。”
文珠的導師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女性異能者,五紅巔峰的實力,平時對文珠慈愛有加。
“可是,我父母,還有村裡的其他人,都死得好慘。”文珠哭道。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沒有辦法,等以後吧。以後你如果能出人頭地,也許能報仇。假若你不能站在某個高度,最好忘記這段仇恨,不然你只會更痛苦。”導師說道。
“什麼樣的高度?”
“比我現在還要高,五紅實力之上就是紅花,你能達到紅花實力,就可以懲處蒼狼傭兵團。不過,我估計蒼狼不過是受人僱傭的傭兵團而已,背後還有人,你若是想挖出背後的人,還必須達到比一朵紅花實力更高的水準,兩朵、三朵……,站在巔峰,才能俯視別人,這纔是實力爲尊的真諦。”
“導師,你怎麼會知道背後有人,而且實力很高?”文珠問道。
“你申訴上寫着,對方爲了異獸的結晶內丹而來。異獸是活物,它的結晶內丹比喪屍的結晶體更具神效,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而能看出異獸體內有丹,並能利用內丹的人,本身實力就頗爲不凡。他們絕對是紅花階級,很有可能就是神子。你也知道,赤楓城主就是紅花階級,他身邊的侍衛、心腹也是紅花高手。”
導師看了看文珠,繼續往下說:
“其實,這件事情並不複雜,我相信很多人都看清了緣由。有人僱傭了蒼狼傭兵團,殺上文島,強行搶奪異獸的結晶內丹,殘殺了島民。”
“既然大家都知道,爲什麼不出來主持公道?”文珠急道。
“證據說話,證據不站在你們一方,而且沒有第三方的證明人。你們末世後降生的小孩,被稱之爲黑暗一代,並不理解陽光時代的司法證據說話的含義。如我們這些從陽光時代過來的人,就比較清楚。算了,不說這些,太難解釋了,這在陽光時代都是一門高深的學問,就算讀幾十年的書,也無法完全透徹。”
“我纔不想理會什麼學問,我只知道大家死了,我要報仇!”文珠哽咽道。
“那就好好地活下去,達到某個高度,記住,實力爲尊!”導師摸了摸文珠的頭,叮嚀道。
文島事件的申訴,被赤楓城官方機構壓了下來。由於沒有直接的證據,文珠的申訴和蒼狼傭兵團的申訴,全部被駁回。介於雙方都死了不少的人,赤楓城調查機構決定,此次調查免收訴訟費,雙方就此作罷,不得私下尋仇報復。
赤楓城區域大約六萬平方公里,區域內大家族約有十幾家,小家族四五十,像文島規模的村落家族,數百之多。這種滅門的事件,在赤楓城區域內時有發生,並不稀奇。
赤楓城的家族調查機構和定下規則,主要是爲了維護自身的統治和權威,防止家族混戰的不良影響,並非爲了聲張正義而設立。所以,報上去的申訴,除非鐵證,一般的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春聽到蒼狼傭兵團居然向赤楓城提交申訴,先是愕然,接着莞爾一笑。既然官方不能解決,他準備照自己的辦法了結此事。
他找到幾個作坊的畫匠,通過衆人的描述,將對方几個主要頭目的相貌,畫了出來。然後,李春拿着畫像按圖索驥,依照自己的想法,開始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