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衆人焦急時刻,天空中那座被推開的大門,竟然在慢慢地閉闔!
“老查,我們完了,大門關閉上了。”羅胖心如死灰,望着天空呆呆地說道。
“彆着急,大門還沒有完全關閉上,沒有到絕望的時候。”查總管心在下沉,依然笑着安慰羅胖。他一伸手掏出一瓶葡萄酒遞給羅胖,自己拿出一瓶,一口氣灌了一大口。
羅胖接過來,一口喝掉一大半,鼻子抽搐兩下,熊眼居然掉下兩滴傷心的英雄淚。
廣場上,九公主看着天空漸漸合攏的大門,心也跟着慢慢地被絕望掩埋。她伸手輕輕拭去琴上的鮮血,眼睛望向掩殺過來的喪屍潮,目光死意般的冷冽。
“殺!末日的鎮魂曲,十幾年前就應該奏響的樂章,現在……,現在是時候了。”九公主雙手輕拂,旋律響起,琴聲化作劍意,掀起一道道漣漪,向喪屍潮殺去。
城牆上,文珠帶着衆人死守,看着天空的異變,她臉色青鐵,一隻手緊緊地握拳。如此用力地緊握,差點將自己的指骨握碎。
她咬着牙,轉身走進城樓。
邱遠山正歪着神子,躺在椅子上,棉大衣包着頭、蓋住臉,遮住房間刺眼的燈光,假寐休息正酣。
文珠走到旁邊,一臉焦慮,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邱遠山掀開棉大衣,看着文珠,“文珠,你要沉住氣,作爲將領一定要穩重!你要對你弟弟有信心,小春的算路從來沒有出過錯,這次也不會。你堅守吧,不要耽擱我打盹。”
邱遠山說完,重新將棉大衣蓋住腦袋。
文珠眼神中閃過決意,轉身走了出來。
邱遠山嘴上這麼說,心裡也是七上八下,但他知道,現在到了關鍵時刻,只能說這樣話,不能有半點含糊和猶豫。他忽然想起十幾年前的末日,自己纔剛剛激發了異能力,面對各種喪屍,倉皇如喪家之犬。
“多少個這樣的日子啊,都順利過來了,希望這次也能順利。”邱遠山心裡暗暗嘆息。
在距離城樓兩百米的城牆處,小柯看着天空徐徐合上的大門,臉上如死灰一般。
“大師,難道這就是結束嗎?”小柯站立着,彷彿一段木樁,沒有絲毫生氣。
胡姬站在他旁邊,默默地陪着他,笑道:“師父不會有事的,小事一樁,過會就搞定了。”
小柯默默地轉身,看着胡姬,嘴角努力上翹,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不到最後,我是不會認輸的,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好啊,好啊,我也是和你一樣的想法。”胡姬笑了起來,傾國傾城的容顏,讓小柯看得一呆,忽然間有些癡了。
李燕站在黑松崮一處山崖,望着漸漸關閉的大門,眼淚止不住地流淌。
“哥……”她聲音哽咽,轉身看向旁邊的幾名年輕的軍人,“你們去幫忙,不用守着我。”
幾名軍人面面相覷,沒有離開。
“母親大人,我們的責任是保護您啊?”一名軍人說道。
“保護我幹什麼?喪屍潮不消滅,一樣要死!你們殺喪屍去!”李燕揮手指向山崖的下方,“我命令你們快去!”
幾名軍人彼此看了看,立正敬禮,轉身離開了李燕。
呼呼呼!陰煞氣息繼續瀰漫,遮天蔽日,整個黑松城被完全屏蔽住,彷彿永遠不見陽光的鬼域。
天空的異象在慢慢消失,隨着大門的徐徐合攏,射下來的陽光逐漸變小。喪屍潮開始兇猛起來,瘋狂地向守護黑松城的人類進擊。
“我看大家也不需要什麼戰術了,趁此機會將黑松城一戰而下!剛纔的異象的確嚇了我一跳,現在情況對我方有利,該趁勢攻擊,不可懈怠!”衛夫子看了看左右的聖徒,繼續說道:
“剛纔大家都看見了,我不敢保證對方還會不會來第二次,我只希望現在大家一起衝殺,永遠不要給對方第二次的機會!”
就在衛夫子說話的時候,天空的大門終於合攏,砰地關閉。
黑松城蘇沁芳等人,心中一沉,悲壯的感覺油然而生。人間如斯,人生如斯,與其這麼悲憤痛苦,不如來個痛苦,在刀光劍影中,拼卻這百鍊身。
與黑松城一衆相反,屍界衛夫子這邊,全部聖徒、墮落者都滿心歡喜。
“大家看了沒有?天意如此,聽我號令,殺!!”衛夫子手一揮,大聲急喝。
衛夫子心潮澎湃,大手一揮,勝券在握的樣子。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卻讓他瞠目結舌,瞬間石化,如木偶一般,定在了原地。
城牆上的城樓,就是剛纔一束陽光照射的城樓,驀地出現非凡的異象。
極強的威勢從城樓衝了出來,彷彿地底冒出來的一汪泉水,無窮無盡,永不枯竭,向四方蔓延開去,瞬息之間覆蓋全城。氣息如同天降神威,從城市上空碾壓而過,四方所有的躁動,在這一刻安靜下來。不論是人類,還是喪屍,都停下手中的攻伐,出現恍惚呆滯,惶恐不安。
一聲龍吟,衍化出天地間的最強音,貫穿四極八荒。彷彿這個位面,有智慧生物以來,最爲真實的絕唱。這一聲強音,直達亙古洪荒,也穿透未來的縹渺,過去未來一起作響,所有的強音,化作眼前的吟唱。
“龍!居然是龍!”衛夫子實力超羣,終於從恍惚惶恐中,掙脫出來。他看見一顆巨大的龍首,從城樓位置,探出頭來。
這顆龍首並不真實,只能隱隱看見一些輪廓線條,如果不是那道威壓從頭頂上碾壓而過,還有那一聲震動長空的龍吟,衛夫子幾疑龍首是黑松城搞出來,擾亂視聽的幻象騙局了。
他擺脫了龍吟威壓,但卻陷入了另一種茫然。面對這樣的存在,衛夫子實在是缺乏處理的經驗。就憑那一聲長吟,就算十個自己上去,不!就算二十,五十個自己,也是瞬間灰飛煙滅。
該怎麼辦?衛夫子冷汗涔涔,不知所措。留給他的選擇不多,戰還是逃?
“咱們走,到城外去,此處兇險,非久留之地。”衛夫子呆立原處足足五分鐘,才艱難地做出退走的選擇。
這也不能說他猶豫不決,因爲他很清楚,這一退走,就算敗了。半年的計劃就此泡湯,跟隨出征的聖徒也隕落大半,這個損失實在是無法接受。
一時間,古今中外歷史上,一些戰敗自刎的案例涌上衛夫子的腦海。不停地折磨、刺激其思維,衛夫子急火攻心,瞬間升起自殺的衝動。
他很希望那道龍形,是黑松城的惡趣味,搞出來嚇人的幻象。但感覺卻如此地真實,理智告訴他,屍界敗了。
其他的智慧喪屍聖徒,沒有誰多話,也沒有反對意見。全部都放下了矜持尊嚴,跟着衛夫子一起向城外倉皇遁走。
就在衛夫子遲疑的五分鐘內,城牆上的龍形,不斷衍化。
他昂首扭動,整道城牆閃爍出熒光,衍化出他的身軀,軀體也變得更加凝鍊。伊始之時,他的形態輪廓還比較模糊,視線可以看穿軀體,但現在身體凝實,片片金鱗耀出金光,彷彿真龍一般。
又是一聲龍吟,威壓隨狂風呼嘯四方,大地晃動顫抖。巨龍盤踞在城牆上,龍首遮天蔽日,宛若一座山嶽,城牆衍化出來的身軀,目力不能窮盡,神龍不見其首位。
“各位,我來了!剛纔我潛下去,發現老大布下的陣紋,奧妙無窮,歎爲觀止,忍不住驚歎瞻仰膜拜了一番。所以耽擱了一點時間,沒有來晚吧?”
黑子的聲音通過法陣,與大家交流。看得出來,他作爲陣靈,操控着巨龍這樣的大殺器,心裡非常帶感。
“尼瑪的,黑子,你快把我嚇尿了!我真的被你嚇哭了,嗚嗚。”羅胖大聲嗥叫起來。
能通過法陣傳音交流的人,都是黑松城的高層人員,如沈亮、蘇沁芳、熊薇、董春秋等人。大家看見黑子終於按計劃,掌握好了法陣,並操控巨龍,都鬆了一口氣。
但衆人都怨恨黑子耽擱時間,害得大家瀕臨絕望之境,以至於每個人的心中,都升起了同歸於盡的念頭。否極泰來,心絃在兩極間震盪,大家把心中的鬱悶全部發泄出來,變成了語言。就連平時不擅言辭的董春秋,都狠狠地埋怨了黑子幾句。
“啊啊,各位師兄師姐,饒了我吧,求不黑啊,我馬上改正缺點,希望大家點贊,嘿嘿嘿嘿……”黑子雖然在認錯,但卻沒有一點慚愧的意思,完全把罵辭當作讚譽。
“黑爺在上啊,你趕快吧,對方的人開始遁走了,不要放跑一個敵人啊,我叫你爺了,你有什麼就儘管使出來吧!”羅胖大聲呼叫,情緒激動。
被屍界喪屍潮圍住,狠狠殺了近四個月,每天百萬的斬殺量,不停息地、如機械一般地揮刀。羅胖終於等到了解放的這一刻,看着勝利的曙光,苦盡甘來的解脫,使他感覺到一種與身俱來的瘋癲。
“黑子,你趕快,不要耽擱時間了。”蘇沁芳的語氣也有些不穩。
不僅僅是她,所有的人在這一刻都按捺不住,心浮氣躁起來。
“遵命!師姐,看本座險兵運帷幄!”黑子語氣中有很深的決意,說出一句古典味的說辭。
衆人一起大罵,敢情大家拼死拼活,都成了你的險兵了?
黑子嘿嘿一笑,也不分辯,操控法陣,駕馭巨龍開始攻伐。
一聲龍吟,震動四野,天地變色。巨龍睜開了眼睛,身形依着城牆盤旋移動,翹首向天空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