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篇十九:摔了一跤。【五千字】

預產期,前十二天。

慕西顧與顧懷遠,天天都會過來看望喬汐,兩人一呆就是一整天。

預產期,前十天。

陸家的太爺爺派人過來,給喬汐送了三個嬰兒的金手鐲。手工非常之精巧,細緻。

預產期,前八天。

許久不來的張逸,今天,終於還是來了。

喬汐爲他開門時,明顯頓了一下——她還以爲,是慕西顧和顧懷遠呢。

看出喬汐的微愣,張逸推推鼻樑上的眼鏡,面癱的道:“今天,輪到我過來。”

喬汐微微一笑,大肚子讓出了路。“進來吧。”

張逸點了下頭,進屋。在與喬汐擦身一瞬,他聞到,來自她身上的淡淡奶香。

他忍不住目光一轉,視線停駐在嬌小才及他胸前的女子身上。

只見,喬汐已經把門關上,回頭看他站着不動,不由偏着小腦袋,奇怪道:“有事嗎?”

張逸迅速收回視線,搖頭,默默無聲的脫下皮鞋,穿上拖鞋,進屋去。

喬汐也不多問什麼,跟在張逸身後,走向客廳。

正巧,姑婆給喬汐泡了壺水果茶,從廚房裡端出來。老人家看到剛來的張逸,不禁道:“怎麼?今天不是大顧和小顧來?”

大顧是顧懷遠,小顧是慕西顧——姑婆年紀大,記性不好,記不住他們倆的全名。乾脆,就這樣簡便的記住他們名字中,相同的一個字。

“老人家,你好。”張逸將帶過來的營養品,呈交上,一絲不苟。

“誒?”姑婆瞧了張逸一眼,覺得這年青男人,好生面熟。

前兩次,張逸過來,沒逗留片刻,他就急急離開。姑婆也沒來得及瞧見他幾眼。這次,瞧真切了,倒真是有點印象——

“我好像記得你。上次,在東方鼎言酒店裡,你陪我打過麻將是吧?”

張逸面無表情點頭。“是的。”

姑婆,是出了名喜歡打麻將。這也算是老人家,唯一休閒的愛好。

上次,張逸就和姑婆打過幾圈。那時,也不知道是老人家手氣好,抑或,是這年青男人給她放的水。局局贏,打得特別順。也讓老人家,過足了一把癮。

想起這事,姑婆頓時揚起笑臉,對張逸這個年青人的印象,好上加好。

她招呼着道:“坐吧,坐吧,別站着了。喬丫頭,你也坐,姑婆給你泡了水果茶。”

喬汐安分坐着了,抱着個大圓肚子,坐姿嬌憨。

張逸也隨之坐下,如他爲人一樣,端正的坐姿,帶着低調的貴氣。

姑婆給他們,各自倒了一杯水果茶。然後,準備給喬汐做午飯,順便,弄些家鄉小吃,招呼客人。

張逸這待遇,簡直算挺好的了。

客廳上。

喬汐與張逸,面對面的坐着。中間,隔着一張水晶茶几。兩人都靜靜地喝着水果茶,一派無言。

茶,喝了一杯,喬汐又續了一杯。卻仍然不知道,該怎麼與張逸,扯開話題匣子。

她轉頭,衝廚房裡說道:“姑婆,我進來幫你忙吧。”

“不用,我一個人就行了。你們聊聊天吧。”姑婆不批准。

喬汐無可奈何,朝張逸笑了下,扯開了一個不算話題的話題:“你留下來吃完午飯再走吧。”

“好。”沒有一絲遲疑地,張逸答應了。

喬汐略有些意外,但尷尬,也鬆緩了一些。

“我給你——”張逸停頓一下,話似有所改。“肚子裡還沒出生的三個孩子,帶了一份禮物。”

“嗯?是什麼啊?”喬汐好奇道,她倒是第一次收到張逸,正式的禮物。

張逸身旁,有兩個精美的小袋子。他拿了其中一袋,打開,將裡面的一個玉石錦盒,遞給喬汐。“你看看,喜歡不?”

喬汐,伸手接過,在張逸的示意下,打開了錦盒。裡面,放有三枚晶瑩剔透的玉觀音。

玉質極好,溫潤柔和。雕工也甚好,形狀很小巧,是小孩子戴的款。

“真漂亮。”喬汐不禁一聲稱讚。

原本,喬汐想問張逸,這三枚玉觀音,得要多少錢?

但是,她隨即想想,覺得,還是不問的好。

問了,只怕會惹來尷尬。

“等我三個孩子出生後,我就給他們一一戴上。”喬汐接受了張逸的這份禮物。

張逸點了下頭,淡若似無的“嗯”了一聲。隨即,又開腔道:“我還有一份禮物,是送給你的。”

喬汐聞言,愣了一愣——“我的?”

張逸保持一貫的沉默寡言,沒再多說什麼,倒是動作挺迅速的把身旁,最後一個袋子,拿了來。

裡面,是兩個黑色錦盒。其中,裝着的是兩塊沒有加工過的天然水晶,巴掌塊的大小。

一紫一紅,紫的神秘,紅的妖豔,看的喬汐不得不眯起眼眸。“這……”

“我有個朋友,是開水晶礦的。這兩塊水晶,都是純天然的。你喜歡哪個,我送你。”張逸清俊的臉上,神色異常嚴肅。

罕見的嚴肅。

喬汐垂下眼簾,指尖,摸了摸先前的三枚玉觀音。

她想,她能明白張逸的意思。

也只有張逸,才能表白的這麼含蓄,婉轉。

可惜,她更喜歡這三枚玉觀音。

終於,喬汐搖頭,柔聲婉拒。“不要了,我要這三枚玉觀音,就夠了。這兩塊水晶,你留着給別人吧。”

有些東西,可以收。

有些東西,不可以收。

這個道理,喬汐還是懂的。

聽到喬汐說不要的一瞬,張逸面容僵了僵,然後,木然的把兩塊水晶,收了回去。

再然後,他就沉默了,徹徹底底的沉默,臉上沒有一點表情。彷彿,與平時面癱的他,無兩樣。

但——喬汐心裡沒底,一時間,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不要失去張逸,這個朋友。

氣氛僵硬之際,姑婆的聲音,從廚房裡傳出來——“好了,午飯做好了,你們先過來吃了飯再說。”

簡直是天籟之音!喬汐立即積極的應了聲。“噢,來了!”

說着,她挺着大肚子,起身,招呼上沉默的張逸:“先吃飯吧。”

“好。”張逸跟在喬汐身後,來到餐桌前。

“姑婆,我進來幫你端菜。”喬汐說着,就想進去廚房幫忙。

結果,被姑婆趕走——“出去出去,裡面油煙大,你在外面坐着。”

無可奈何,喬汐只好在餐桌前,乖乖坐着,等吃。反正,現在,她是一級被保人物,什麼事都能做。

“我來吧。”張逸淡聲說。然後,解開衣袖的扣子,捲起了雪白的衣袖,正要進去廚房——

“誒???”喬汐水眸眨巴巴的,當即反應過來,連忙攔住張逸。

她也顧不上,尷不尷尬這個問題,拉着張逸,沒讓他踏進廚房一步。“不不不,來者是客,這事,你做不適合。你還是和我一樣,坐着等開飯吧。”

讓張逸進廚房幫忙?別開玩笑了!

喬汐可沒忘記,上次,張逸就在她家的廚房,打破的碗碟數量。

他天生就不適合廚房,讓他去給姑婆端菜,恐怕這頓飯,直接不用吃了。

張逸怔住一下,表情愣愣的。

他聽不到喬汐在向他,說些什麼。

他只知道,喬汐正握住他的手。

可惜,下一秒,她就鬆開了他的手。

僅僅數秒的短暫接觸,卻使人越發難忘,越發苦戀。

***

午飯之後,張逸要走了。臨走之前,他若有所思的看向喬汐,眼神很複雜。

喬汐被張逸,看的心裡越發沒底,於是道:“我送你出去吧。”

張逸點頭,沒有拒絕。

出了門,取了車。張逸看着喬汐,喬汐也看着張逸。兩人無言,卻心裡各有所思。

喬汐苦苦思尋,心裡想着的是白笑凡。

張逸一直在看她,眼底倒映出她的模樣,如他的心。

“喬汐。”他喚了一聲自己心中所思的女子。

好像,他極少叫過她的名字。

“嗯?”喬汐擡起瀲灩的水眸,回過了神。

張逸沉溺在這雙柔和的水眸之中,聲音低沉:“好好注意身體。”

聞言,喬汐笑了笑,用力點頭。“嗯,我會的。”

“我走了。”張逸轉身,打開車門。

“路上小心,再見。”喬汐朝他,揮揮小手,送別他。

“再見。”張逸說完這話,就頭也不回的上了車。

然後,離開。

喬汐站在門口,望向張逸消失的方向,不由一聲嘆息。既是惆悵,亦是如釋負重。

她的心,就這麼大。以前,言楚來過。現在,只有白笑凡。以後,不會再有其他人。

***

回到家裡。

姑婆問喬汐:“走了?”

“嗯,走了。”喬汐點頭,坐沙發上,拿起三枚玉觀音,仔細欣賞。

“他喜歡你吧?”姑婆突然語出驚人!

“誒?”喬汐驚了一跳,差點把手上的玉觀音,給摔了。

“這麼驚訝幹嘛?姑婆看人準,是不是喜歡你,我一看就知道。”老人家頗爲得意道。

其實,也不盡全然是。

剛纔,吃飯的時候,姑婆就注意到,張逸一直有在偷看喬汐。

只不過,這喬丫頭啊,粗心大意,傻乎乎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他……他不是喜歡我,他就對我有點好感。”喬汐無力的解釋着,語言蒼白,單薄。

“也罷。好感也好,喜歡也好,愛也無所謂。有些緣分,都是註定好的。”姑婆坐下來,輕輕拍了拍喬汐的臉,意味深長的笑着。“你這丫頭啊,長的不夠漂亮,但好在討人喜愛。桃花緣,特別好。”

喬汐吃吃嬌笑,並沒有深究姑婆這話的深意。“我要這桃花緣好,有什麼用?我都結了婚了。”

“哦?你打算要原諒白笑凡了?”

姑婆突然提起白笑凡,這讓喬汐猝不及防。

她手裡,緊捏着三枚玉觀音,低着頭,訥訥地,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姑婆不強迫喬汐迴應,只是,繼續問:“想他嗎?”

好一會,喬汐才輕輕點頭,快的幾乎讓人看不見。

她想白笑凡,每一天都在想。

姑婆摸摸喬汐低着的頭,聲音慈愛:“那就繼續想。直到,你再也忍不住想要見他爲止。”

喬汐搖搖頭,訥訥道:“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過心裡這道坎。”

“傻丫頭,你想學姑婆這樣,想一個人想了半輩子?”姑婆不由嘆氣。也許,是自己的感情半生坎坷,所以,更希望喬汐能好好珍惜。“這事,你就順其自然吧。但,你要明白,將來,永遠要比過去,重要得多。”

走不出過去,談何將來?

這也是姑婆半生的執念,她要能走得出過去,現在,也該是兒孫滿堂的。

“別讓自己有遺憾。”說完這話,姑婆就上樓,睡午覺去了。

年輕人的事,她也管不了這麼多。就像,剛纔的張逸,挺好的一個年青人。

可惜,時間不對,與喬汐錯過了。

在喬汐愛上白笑凡之後,他就註定是第三個,緣分深,情分淺的人。

***

當天,晚上。

喬汐收到了一條手機短信,竟然是張逸發過來的。

天知道,認識這麼久,他既沒給她主動打過電、話,更沒給她發過短信。

喬汐差點以爲,張逸的手機被偷了。

但,隨即,她就否認了這個不靠譜的想法。

張逸發來的短信,如他的人一樣,簡潔有力。

【那三枚玉觀音,不是我送的,是白笑凡送你的。】

短短的一行字,頃刻間,讓喬汐心緒澎湃。

難怪,她一眼就喜歡上這三枚玉觀音。原來,是白笑凡送的。

這男人,真懂她的喜好。

喬汐,更喜歡這三枚玉觀音了,愛不釋手。直到,晚上,睡覺時,她都要把這三枚玉觀音,帶到*、上。

入睡前,喬汐想了很多事。她的,白笑凡的,張逸的,以及,中午時,姑婆說過的話。

將來,永遠要比過去,重要得多。

她想見白笑凡了,想他回家,想他陪着她,一直、一直。

他和白雪的事情,也許,她還是會計較。

但是,她想要的幸福,也只有白笑凡能夠給她。

帶着這個想法,喬汐沉沉的睡着過去。

半夜,口渴醒來,她半睡半醒的眯着眼,伸手,摸了摸*頭櫃,發現,她今晚睡覺時,忘了準備水壺放這了。

不得已,喬汐爬起了*,迷迷糊糊的走到客廳,倒水喝。一個沒當心,絆到了沙發腳,摔了一跤……

坐在冰冷的地上時,喬汐已經徹底的清醒過來,甚至,能明顯感覺到,下面的溼意。

心裡慌得慎人,很害怕。

這個時候,喬汐第一個想到的人,是白笑凡!

她大喊着白笑凡的名字,卻根本忘了,白笑凡不在這裡!

急匆匆下樓的人,是姑婆。

“姑婆……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肚子好痛,下面,好像有什麼流出來了……”喬汐牙齒打着顫,怕得都要哭出來了。

“喬丫頭……別怕,我打電、話讓人過來,很快就沒事的了。”姑婆一邊安撫,一邊抹黑拿起座機。

情急之下,老人家的老花眼,更爲嚴重。摁個號碼,也慌了手腳。

“把電、話給我!”喬汐尖叫出聲。

姑婆把座機給了喬汐。她快速摁出一串熟悉的數字——是白笑凡的手機號碼!

電、話“嘟”了一聲,立即被接聽上。

顯然,白笑凡一直有密切留意家裡的狀況。

“白笑凡,我都要生了,你還不出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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