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年關,長安城各大酒樓的生意越發的興隆了起來。
其中尤以點都德和五合居爲盛。
“潘掌櫃,這段時間樓裡幾乎都是顧客滿桌,客人比往常多了三成不止呢。”
酒樓的生意好了,夥計在潘旺面前說話的膽子也變大了。
“嗯,確實還不錯。”
潘旺臉上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
“自從前陣子長安到洛陽的水泥路修建完工之後,感覺樓裡多了不少洛陽來的客商,沒想到這修路居然讓我們的生意也變好了。”
在南山建工快馬加鞭的努力下,長安城到洛陽的水泥路總算是在大雪紛飛之前修好了。
作爲大唐最主要的兩個城市,這條水泥路的完工,帶來的影響可謂是非常深遠。
“洛陽到長安,往年是需要三四天的時間,哪怕是快馬加鞭,也至少需要兩天。如今朝發夕至,來往的商人自然就變多了。”
潘旺心裡盤算着,要不要考慮在洛陽也建一座五合居的分店。
如今路好走了,四輪馬車的運載量又大,長安和洛陽必將比之前更加的繁華。
而洛陽作爲大運河的一個重要中轉點,承接着東北地區和江南地區向長安運輸貨物的重要節點,重要性不言而喻。
“掌櫃的,我看行。最近長安城新開了不少酒樓,就在我們旁邊幾十步的地方,那個還在裝修的地方,據說也是一座酒樓。”
作爲五合居的夥計,關心一下同行業的發展情況,這也基本上是日常工作了。
特別是在吃了點都德的虧之後,五和居上下對於同行的情況就更加關注了。
“我知道你說的哪個,呵呵,說起來你可能沒想到,那個酒樓是房遺愛搞出來的,早些時日我就聽說了。”
潘旺並沒有對房遺愛在籌備的這座酒樓有多大的戒備心。
在他看來,房遺愛這個曾經的長安城四害之一,一個以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聞名的勳貴子弟,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哪怕他是房玄齡的兒子,也沒有辦法逼着顧客去他們樓裡吃飯。
五和居也好,點都德也好,亦或是其他名氣大一點的酒樓,哪家不是背靠大山?
“房遺愛?就是房相府上熱衷於下南洋的那位吧?”
夥計稍微想了想也知道是誰了,“那倒是着實沒有什麼特別擔心的。”
“沒錯,有時間還不如多關注一下對面點都德的情況呢。”
……
房遺愛的酒樓還沒有開業,李雪雁就找上門了。
不過,她找的不是房遺愛,而是李寬。
“二哥,你太不夠意思了,讓那房二郎在點都德斜對門搞一家酒樓,還讓楚王府的廚娘親自傳授廚藝,你這不是坑我嘛。你想建酒樓,可以跟點都德合作呀,別說是二成份子,三成五成也沒有問題呀。”
李雪雁跟李寬關係一向很好,說話自然沒有那麼客氣。
作爲孃家給的嫁妝,點都德如今可是薛府最主要的收入來源,難怪李雪雁比較在意。
“雪雁,這點都德如今穩坐長安城酒樓飯館的第一把交椅,這每個月都有新的酒樓開業,多房遺愛一個也沒什麼,你有啥好擔心的?”
李寬雖然知道李雪雁擔心什麼,不過他的理解有所不同。
有競爭,不一定就是壞事,說不準是雙贏呢。
“房遺愛我自然是沒什麼好擔心的,可是房遺愛的背後是二哥你這座財神啊,長安城有誰在你手上佔到便宜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
李雪雁嘟囔着坐下,自顧自的拿起了茶杯喝了一口秋茶。
“這獨角戲很難唱,要是讓味之素和點都德一起來一場你爭我趕的比賽,絕對可以吸引更多人的眼光。”
“味之素?這就是房二郎的酒樓名字?”
李雪雁眼前一亮,這還是她第一次知道對面酒樓叫做味之素呢。
“沒錯,意思就是味道的本源,這酒樓的沒道菜,都會追求極致的味道。”
李寬本來想給房遺愛的酒樓起個希爾頓或者香格里拉什麼的名字,後面想想還是淡雅一點的好。
“味之素是後天開業吧?到時候我非得親自去嘗一嘗,看看房遺愛憑什麼敢在點都德斜對面開酒樓。”
……
宣政殿中,李世民眉頭直皺。
“你說房遺愛最近在忙着開酒樓?”
“是的,明天就要開業了,位置就在點都德的對面,五合居的旁邊一點。”
李忠也是無語。
自從李世民賜婚之後,房遺愛的事情也變成李忠需要重點關注的了。
一個李寬已經夠坑了,現在發現這個房遺愛似乎也不遑多讓呢。
先是在天香閣和漢王殿下幹了一架,然後又奇奇怪怪的要開酒樓。
剛開始,李忠還以是是房家想要進軍酒樓行業,房遺愛只是推出來的一面旗幟。
多番打聽之後,才發現壓根不是這樣。
房玄齡也好,盧氏也好,對此事都是抱着反對態度的。
奈何房遺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折騰,總算是同意了。
“這房遺愛是吃霸王餐吃多了,現在良心發現,要給別人一個機會吃霸王餐嗎?”
李世民根本不認爲房遺愛的酒樓能有什麼前途。
就以他的頭腦,估計不用一年就開不下去了。
李忠:……
“你剛說這個酒樓背後還有李寬的影子?”
“是的,楚王府的幾個廚娘這幾天都在酒樓之中,據說是在傳授楚王府的各種私房菜。”
“這個寬兒也是,房遺愛瞎搞就算了,他還在那裡一副鼓勵支持的態度,這是嫌遺愛到時候不夠丟人嗎?”
李世民無語的搖了搖頭,繼續拿起了桌面上的奏摺批閱了起來。
……
今天是個普通的日子。
不過,對於吃貨巢方來說,今天又是個不普通的日子。
長安城今年新開了不少酒樓,但是沒有一家是在點都德和五合居方圓百步之內的。
但是,今天有了吃螃蟹了。
房遺愛在點都德和五合居這兩家長安城最頂級酒樓的旁邊新開了一家酒樓,還揚言自己要麼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
這讓不少吃貨提起了好奇心。
點都德的菜式,據說多數是來源於楚王府;如今的東家薛禮夫婦,和楚王府有着深厚的淵源。
而五合居的菜式,如今也是模仿借鑑點都德,歸根結底,也是來源於楚王府。
而這房遺愛的酒樓,不出意外,也應該是使用的楚王府的菜式,畢竟房遺愛跟李寬的關係,大家都清楚的很。
“吳公公,再有一刻鐘的時間纔開業,沒想到門口居然聚集了這麼多人了。”
巢方和吳起早就約好了今天要來見識一下,看看房遺愛有什麼底氣說自己要爭第一。
“大家都猜測房遺愛肯定是從楚王府那裡得到新的菜式了,都想先過來嚐嚐鮮,人多也就不奇怪了。”
楚王府出品,必屬精品。
這幾年,長安城的吃貨們已經親自見證了這個硬道理。
“揭幕咯!”
眼看着吉時已到,房遺愛一把拉下牌坊上的紅綢布,黑底紅字的味之素三個大字,熠熠生輝,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沒有鞭炮,少了點氣氛。
不過,味之素大門口兩旁的花籃,卻是讓人感受到了一陣新意。
本來大冬天的,鮮花就很少。
把鮮花擺在酒樓門口,就更是第一次見。
單單這一點,就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一幫夥計的引導下,巢方和吳起來到了二樓靠街的桌上坐下,讓夥計先看着上幾個菜再說。
雖然味之素也有雅間,但是巢方反倒是喜歡在大堂裡頭吃飯,感受那種熱鬧的氣氛,觀察各位顧客們對食物的反饋。
“客官,蓮藕排骨湯,請您慢慢品嚐。”
沒多久,就有夥計先端着還冒着熱氣的小銅鍋上來了,身後還跟着一個夥計,端着一個炭盆。
巢方眼前一亮,這種上菜方法不錯。
把湯放在炭盆裡頭,慢慢的吃着也不用擔心冷掉。
特別是現在的天氣已經很冷,雖然沒有下雪,卻是覺得比下雪還要冷。
“吳公公,來,你先嚐嘗這第一道菜,到底水平如何?”
吳起也不客氣,拿起了碗筷,自己先盛了一碗。
“看這菜的用料,似乎也沒有特別的講究。不過,居然用豬排骨做菜,這是典型的楚王府風格了。”
雖然長安城的勳貴們在李寬的帶領下也已經會吃豬肉了,但是,總體來說,他們還是吃的羊肉居多。
“我也是好奇,這看上去沒什麼出彩的菜式,味道到底如何。”
巢方一邊說話,一邊也給自己來了一碗湯,用調羹輕輕的送入嘴中。
“湯裡撒了蔥花,淡淡的蔥香味,充斥在濃濃的蓮藕湯裡面,這道菜倒是比我想象的要好。”
巢方一口嚥下之後,砸吧着嘴,感受到了一股不一樣的味道,忍不住再次喝了一口。
“吳公公,你覺得這湯怎麼樣?”
“你也感受到特別了?”吳起聽到巢方這麼一問,就知道這位老友也是沒有完全搞懂這道菜了。
“這蓮藕煲湯,我不是第一次吃了。但是,似乎從來沒有吃過這麼……”
“鮮?”
“對,就是鮮,以前沒有感受到藕湯有這麼鮮啊。”
不管是什麼菜,巢方吃完,基本上能夠把菜的做法猜的七七八八,也能品出大廚往裡頭加了什麼東西。
但是,這一次,除了大家都看得到的排骨、蓮藕和蔥花,其他的他居然猜不出還添加了什麼。
“先不管那麼多,這第一道菜,算是過關了,我們再來看看其他的菜。”
在巢方和吳起喝完一碗湯之後,又有夥計上了其他的菜。
“萊菔燜牛肉?這個搭配我是第一次見。”
吳起看到眼前的這道菜,色香味俱全,立馬就提起了筷子。
“這味之素看來還真是要跟五合居、點都德扛上了。長安城裡有牛肉的酒樓,就那麼幾家,而敢開在這裡的,就只有味之素了。”
巢方也忍不住夾了一塊牛放入嘴中,細細的品味那略帶韌性但又不至於嚼不動的牛肉。
雖然這幾道菜很明顯是提前做好的,但是廚子顯然也是計算好時間的,火候剛剛好。
“巢醫正,你嚐嚐這個萊菔,似乎比牛肉還要好吃一些。這種使用砂鍋悶牛肉萊菔的做法,我還是第一次吃到,果然不錯呢。”
“確實好吃。不過,吳公公你不覺得這個牛肉和萊菔似乎都比往常要鮮美嗎?”
巢方忍不住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沒有誰不希望自己吃到的菜餚是鮮美的。
但是,又沒有幾個人真正每天都能吃到鮮美的菜餚。
偏偏這味之素裡接連兩道菜式,看上去都不算出彩,味道卻是鮮美至極。
莫非,這就是味之素的底氣所在?
“確實鮮美無比,看來房二郎敢揚言要做長安城最好的酒樓,應該是有些依仗的。”
味之素的東家是房遺愛,這個壓根就不是任何的秘密。
房遺愛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開了一家酒樓,還非得找李寬請教了一下開業要搞點什麼儀式好呢。
接下來,巢方和吳起有接連品嚐了幾個菜式,無一例外,都讓他們感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體驗過的鮮美。
就衝這個,以後也可以考慮多來幾次啊。
其他的食客雖然不見得嘴巴有巢方那麼厲害,但是飯菜是否可口,大家還是心中有數的。
……
味之素的雅間裡頭,李雪雁品嚐着美味的菜式,心情卻是一點也不好。
“這個二哥,肯定傳給了房二郎什麼秘訣,要不然味之素的菜式爲何總是比點都德的要鮮美呢?”
今天薛禮也被李雪雁給拉過來一起吃飯了。
作爲薛府最重要的產業,薛禮雖然不怎麼關心,但是看到李雪雁這麼用心,他還是要表示支持的。
“王爺的妙計層出不窮,有新的菜式也很正常的。”
薛禮自然不可能像李雪雁那樣在那裡說李寬的不是。
“哼,這不是新菜式的問題。不管是什麼新菜式,大不了我就纏着二哥,讓點都德的廚子也去學就行了。”
“不是菜式,那是什麼問題?”
薛禮對吃的並沒有非常講究,這些飯菜,要讓他來評價的話,那就只有一個詞。
好吃!
至於怎麼好吃,和自家酒樓的有什麼區別,他就完全說不上來了。
在他看來,有這功夫,還不如好好的研究一下兵法呢。
“算了,跟你說了也不懂。一會吃完我再去找二哥!”
李雪雁也沒指望薛禮能夠在吃的方面給自己什麼建議,這傢伙吃東西,一向是豬八戒吃人參果一樣,一副囫圇吞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