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接連幾場的鵝毛般大雪,貞觀十二年走到了最後一天。
“阿耶,雪人,小玉米也要玩雪人。”
楚王府別院,李寬跟程靜雯一行人在百草園裡賞梅。
冬日的梅花,是百草園的一景。
特別是剛剛下完了大雪,到處都是厚厚的積雪,梅花在這個寒冬之中就更顯得風骨獨特。
不過,對於已經有些會走路的小玉米來說,梅花哪有雪人好玩呀。
“王爺,我帶小玉米去玩雪人吧。”
晴兒還是一副愛玩的樣子,看到武郭在百草園裡堆了一個雪人,再聽到小玉米說要玩雪人,立馬就俯身抱起了小丫頭。
“阿耶,我要阿耶!”
小傢伙已經認人了,李寬在的時候竟然還嫌棄晴兒。
“好好好,阿耶抱抱。”
李寬對於這個女兒,那是真的有求必應,有的時候就連程靜雯這個當孃的都看不過去了,覺得李寬實在是太過於溺愛小玉米了。
說了幾次之後,一點效果也沒有用。
“阿孃一起,阿孃也要。”
小丫頭這是得寸進尺了,趴在李寬肩膀上,小手還想要拉着程靜雯。
最後賞梅就變成了李寬跟小玉米在那裡堆雪人,程靜雯時不時的幫一把。
晴兒和綠竹也在旁邊自己堆了一個雪人,反而是原來在空地裡堆雪人的武媚娘和武郭站在那裡看着了。
武媚娘原本還有點鬱悶,自己做出堆雪人這麼幼稚的舉動,結果被李寬碰見了。
沒想到就這麼一會,李寬居然也在那裡堆雪人了。
武媚孃的臉上立馬就有了笑容。
看來,楚王殿下並不介意剛纔看到的事情呢。
梅花盛開之處,李寬跟小玉米不亦樂乎的在那裡堆雪人,武媚娘突然臨機一動,小步快走的往自己所在的院子走去。
由於距離不算遠,不過是一刻鐘之後,武媚娘就帶着幾個下人回到了百草園。
“哎呀,小玉米似乎都開始出汗了呢,要不把她裡面的那件小背心脫下來?”
每次跟小玉米玩耍的時候,李寬已經習慣性的隔一段時間就用手感受一下她的頸背是否出汗。
也不知道是不是小孩子火力旺,還是穿的太多了,每次運動的稍微激烈一些,小玉米的後背就會開始出汗。
“雪都還這麼厚呢,脫下來會不會太冷了?”
程靜雯沒怎麼動,並沒有感受到熱。
相反的,站在空曠的雪地裡,一陣風吹過,反倒是有點涼颼颼的。
果然,有一種冷叫媽媽覺得你冷。
“還是先脫了,一會不玩了再穿回去,現在有太陽,不怕的。”
一向做事幹脆利索的李寬,每次碰到小玉米是穿多了還是穿少了的問題的時候,就會變得糾結起來。
穿少了,怕着涼。
穿多了,怕出汗,也容易染上風寒。
到底要穿多少衣服,還真是很難爲當父母的一個問題呢。
沒有女兒之前,李寬是覺得無法想象這種場景的。
“哇!好漂亮!”
沒過多久,晴兒堆好了雪人之後,站在那裡看了看四周,卻是發現武媚娘在一旁畫着什麼,忍不住走過去看了一眼。
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副美輪美奐的畫面。
一對夫婦和一個小丫頭在梅花樹下堆雪人,在幾朵梅花的襯托之下,顯得景色很別緻。
所以晴兒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驚歎。
好在武媚娘已經畫完了,要不然晴兒這麼一咋呼,要是武媚娘手一抖,這幅畫可能就廢了。
“什麼好漂亮?”
李寬聽到聲音,也好奇的問了一聲。
不過看到晴兒站在武媚娘身後,聚精會神的欣賞着什麼,便也走了過去。
“咦?”
在畫畫講究意境的大唐,李寬居然難得的看到了一副寫實的畫作。
畫中的三個人,居然跟自己、程靜雯和小玉米有七八分相似,實在很難得。
李寬只知道武媚孃的一手書法是非常了得,那飛白書是連上官儀、王玄策等人也讚不絕口。
但是,武媚娘會畫畫,還是偏向記實的畫風,這可就出乎李寬的意料了。
“王爺,媚娘獻醜了。”
看到大家都圍在了自己周圍,武媚娘起身微笑着跟李寬說了句話。
“好畫陪好詩,王爺要不你詠一首詩作,讓媚娘添加到這幅畫裡面?”
程靜雯看到話裡面的是自己一家三口人,也是非常開心。
武媚娘如今是李寬在商業上的得力助手,雖然對自己有一些威脅,但是最近一年多李寬的表現卻是讓程靜雯很滿意,已經漸漸的接受了武媚孃的存在了。
當然,主動勸說李寬把武媚娘收入房中這種事,她還是沒有那麼大度的。
“梅雪爭春未肯降,騷人擱筆費評章。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李寬稍作思考,就用實際行動來回答了程靜雯的提議。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這詠梅的詩作有不少,可是像王爺這樣新穎別緻的寫法,卻是從未有過呢。”
程靜雯也是識貨的人,立馬就意識到這首詩作的不凡。
這麼一首好詩,再配上武媚孃的這幅畫,程靜雯覺得指不定多年以後,這幅畫的價值將大爲不凡呢。
而武媚娘聽了李寬的詩作之後,立馬美目閃閃的接連下筆,將其謄寫在畫作的右上方,然後還從懷裡拿出一方印章,蓋在了一旁。
“晴兒,你安排人把這幅畫好好的裱起來,就掛在我的書房裡面。”
李寬覺得這麼溫馨的一幅畫,完全可以當做書房的背景畫了。
……
伴隨着夜幕的降臨,楚王府裡掛起了各種各樣的燈籠,到處一片燈火輝煌。
所有的人都興高采烈的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王爺,這個棉花用來填充衣服,穿着也很暖和呢。”
今天是除夕,沐浴之後,大家都穿上了新衣服。
程靜雯穿的是一件略顯笨重的大棉襖。
百草園的那些棉花,將棉籽抽取出來種在暖棚裡後,其他的棉絮就被用來製作棉衣了。
左右不過是一小片棉花地,要是織成棉布的話,還不夠一匹布的料。
“那是自然,不出意外,這棉花將成爲未來最主要的保暖衣物。”
雖然在李寬看來,棉衣沒有鴨絨服來的輕便暖和,但是當長安城勳貴人手一件鴨絨服的時候,棉衣就變得更加可貴了。
這大概就是物依稀爲貴吧。
據說,鋁剛剛被提取出來的時候,比白銀還要貴呢。
屋子裡有地暖,李寬把棉衣脫下之後才坐到椅子上,準備開吃。
今晚的主菜是牛肉,從涼州快馬運來的肥牛,由於氣溫夠低,幾乎都不用怎麼添加冰塊,就能很好的保鮮。
添加了桂皮、八角等各種滷料之後,新鮮出爐的滷牛腱子肉,剛剛端上桌,就勾起了許多人的口水。
就連李寬也忍不住先嚐了一口。
撒上了一些切碎的芫荽,再用潑灑一些醬料,這個滷牛肉,還真是讓人口齒留香。
“王爺,沒想到牛肉滷起來居然如此美味,以前從來沒有人這樣子做過呢。”
就連一向斯文的程靜雯,嚐了一口滷牛肉之後,也忍不住誇讚了起來。
“依我看呀,楚王殿下除了是長安城第一才子和長安城第一財神之外,還得再加一個長安城第一美食家呢。”
今年除夕,武媚娘也被邀請過來一起共進晚餐。
楚王府沒有長輩,李寬也沒有親兄弟姐妹,真正的主人就一家三口。
爲了不讓這個年過的那麼冷清,武媚娘一家三口,孫思邈林然師徒,還有席君買和王玄策、王玄武等人都被留在了大堂中吃飯。
至於薛禮,今年成親了,自然就不再留在楚王府過年了。
而晴兒、綠竹等幾個貼身丫鬟,也在大堂靠近大門的地方單獨擺放了一桌,這也算是楚王府的特色了。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這每天都要吃的東西,當然是要講究一些,越好吃越好啊。”
李寬一點都不避諱自己吃貨屬性,反正長安城的勳貴百姓都知道李寬對吃很講究,楚王府的廚子水平是大唐最高的,哪怕是大明宮裡的御膳房,也不時派廚子過來學習。
“肉肉,我也要肉肉。”
小玉米看到大家吃的那麼香,居然也囔囔着要吃肉。
牙齒都還沒有長全,李寬可不敢給她吃這麼有嚼勁的滷牛肉。
最主要也是因爲裡面添加了太多的香料,不適合小孩子吃。
“來,阿耶給你一個大雞腿,你最喜歡的了。”
小丫頭倒也很乖,有吃就行,自己舉着一個雞腿,坐在特製的嬰兒椅上面,有滋有味的吃着。
說起來,因爲李寬的緣故,長安城裡着實多了不少嬰兒用品。
這種嬰兒椅就不用說了,還有專門給她修建的袖珍娛樂場,更是被程處默給照搬過去了,然後就成爲好多有小孩的勳貴人家的標配了。
還有一個改變,那就是涼州的奶粉開始得到更廣泛的認可。
李寬連自己的女兒都讓喝,其他人家也沒有什麼疑問了。
反正這奶粉賣的也不算特別貴,跟玻璃鏡子、香料這些東西比起來,要便宜多了。
當然,這也跟李寬準備大力促進奶粉的銷量有關係。
這些玩意不大好保存,要是賣的貴了,容易變成庫存,浪費了也可惜,不利於吸引更多的草原牧民去養羊。
“王爺,我敬你一杯,多謝你收留我們母女三人。”
吃了會東西,武媚娘就開始敬酒了。
不管是哪個年代,但凡是女子敢主動喝酒的,酒量都不會差。
再說武媚娘端着的是葡萄酒,就更是能喝了。
很多人覺得葡萄酒這麼洋氣的東西,應該是近現代從西方傳過來的。
其實還真不是,唐朝的時候就已經有了。
雖然貞觀年間還不算非常流行,但是很多勳貴人家着實已經開始喝這葡萄酒了。
李寬嘗試過幾次,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年代的釀酒技術不過關,還是覺得喝不習慣。
其實,李寬最喜歡的是喝啤酒,只是現在還沒有。
看來,找個時間可以考慮嘗試釀造一下呢。
“媚娘客氣了,說起來王府今年的商業發展這麼快,你是最大的功臣呢。”
武媚娘現在統管着楚王府一半的商業事項,馬車作坊也好,羊毛作坊也好,都是她在管理。
不得不說,她的水平比王富貴要高了一大截。
哪怕是王玄策等人在商業上也不如她。
至於李寬自己,就更有自知之明瞭。
所以武媚娘敬酒,李寬肯定是要喝的。
這武媚娘開了頭,其他人也不甘落後,很快就你來我去的,喝了不少酒了。
“阿耶,我也要喝酒。”
小玉米在一旁坐着,發現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立馬就開始刷存在感了。
似乎很多時候,小孩子都是這樣。
她們做某些事情的時候,並不一定是因爲喜歡,而是做了能夠引起別人的注意。
“那是大人喝的,小玉米不可以喝哦。”
程靜雯在一旁幫小丫頭擦了擦嘴,與她說着話。
除夕之夜,也沒什麼大事,大家吃吃喝喝,中間單單熱菜就熱過了兩輪。
沒有春晚可以打發時間,到了宴席散去之後,又不想立馬睡覺,李寬便覺得稍顯無聊了。
看來,得給大唐添加點娛樂才行啊。
“媚娘,你說本王在觀獅山書院旁邊建一座歌劇院,找人排練一些戲劇、舞曲,然後對進去觀看的人收門票,是否有人會去看呢?”
酒足飯飽之後,只有丫鬟端來清茶。
李寬懶散的靠在特製的太師椅上面,一邊剔着牙齒,一邊跟大家說着話。
“歌劇院?看應該是有人看的,但是有一個問題。勳貴富商人家,很多自己府上就養了歌姬,普通百姓往往又不一定捨得花費錢財進去看,所以看得人估計不會很多呢。”
“把票價定的親民一點就行了。”
李寬也沒打算通過歌劇院來掙錢。
反正這個年代,好多女子的命運其實挺悲慘的,要是通過歌劇院能夠幫一些女子解決生計問題,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功德了。
當然,重點是李寬想要給生活多一點娛樂。
睡覺睡到自然醒,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日子,也不見得就是最舒服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