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道路是青石板路。
李寬覺得跟兩邊的房屋挺搭配的，並且作爲長安城的主幹道，青石板全部磨的非常平整。
所以在幾次的水泥路修建之中，朱雀大街的道路都沒有被挖掉。
外面的傾盆大雨還在“嘩啦嘩啦”的下着，李寬坐在鱷魚皮沙發上，思索着一會要怎麼解釋雷電的現象比較好。
今天的事情不是什麼特別保密的，來傳口諭的小太監早就偷偷的把含元殿的情況告訴了李寬。
“王爺，鬼神之說，我們雖然是不信的，但是長安城中，信的人還是非常多的。前朝的時候，大興宮中曾經有一座宮殿被雷劈過，當時就流傳出了各種各樣的傳言，對皇家很不利。這一次如果不能說明清楚的話，指不定真的有人把責任推到我們的大笨鐘身上。”
王玄武坐在李寬對面，將自己的擔憂說了。
“我明白！不過要揭開雷電的神秘面紗，還是有點麻煩的，這裡面涉及更加高深的格物知識，就連觀獅山書院格物學院的學員都不一定能理解，朝中那些大臣就更難理解了。”
王玄武的擔憂，李寬自然想到了。
雖然這種擔憂放在後世來看，似乎非常無聊。
然後在此時此刻，它就是確實存在。
“聽說太史局的李淳風精通天文曆法，他兒子李諺也在觀獅山書院學習，要不要到時候問一問李淳風的意見？”
“他雖然能夠根據風雲變幻來推測天氣變化，但是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說多了只會讓這事更加複雜。”
李寬不認爲有誰能夠比自己更加清晰的說明雷鳴閃電這個現象。
不過大笨鐘被雷劈這件事，也讓李寬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建築物的避雷。
”也就是含元殿的運氣好，還沒有被雷劈。
要是這次雷電直接命中含元殿，那麼帶來的影響估計就要比現在還要大許多倍了。
甚至搞出一些其他風波也不奇怪。
畢竟，當時李世民和朝中大臣可是正在含元殿中商討事情呢。
馬車的輪轂滾過溼漉漉的地面，濺起了不少水花。
很快的，丹鳳門就出現在了眼前。
……
“楚王，你來的正好！這大笨鐘安在了大明宮的城牆上，如今招來了雷劈，你說你安的是什麼心？”
李寬一隻腳剛剛邁進含元殿，就被李神符看到了。
這個時候，李寬也不跟大家行什麼禮了，直接跟李神符先理論理論再說。
“宗正，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打雷跟大笨鐘有什麼關係？”
“怎麼就沒關係？這麼多東西，雷電劈什麼不好，偏偏劈大笨鐘，那不就是它有問題？”
“長安城中，家裡有座鐘的人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按照您的說法，豈不是這些人家都要被雷劈？”
李寬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大臣心裡都咯噔了一聲。
他們家中可還真是都有座鐘呢。
雖然座鐘沒有大笨鐘那麼大，但是本質上是一個東西啊。
要真是跟李神符說的那樣，那豈不是以後打雷的時候就危險了？
“哼，今天劈的是大明宮中的大笨鐘，明天指不定就是其他地方了。楚王，真要是出了事情，你付得起責任嗎？”
“我付不起！”
李神符：……
“寬兒，好好說話！”
李世民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李神符如今可是年過花甲的人，這要是被氣死在含元殿，這就成皇家的笑話了。
“陛下，這雷電啊，其實是一種自然現象。雖然電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着，但是卻是卻是存在的。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沒有，冬天天氣乾燥的時候，用梳子梳頭髮，當梳子靠近頭髮的時候，頭髮會不由自主的飄向梳子。這是爲什麼呢？”
“爲什麼呢？”
李世民很配合的問了一句。
他已經習慣了李寬隔三差五就搞出一些新鮮的理論出來。
這細菌和顯微鏡的風波還沒有過多久，現在似乎又要搞事了。
“因爲這梳子在與頭髮莫測的過程之中，產生了電。這世間的電，有正電和負電的區分，正電和正電之間相互排斥，但是正電和負電之間相互吸引。就像是這雷電，其實也是因爲雲層之中存在攜帶正電和負電的不同雲層，一般情況下，它們相安無事的分佈在不同的位置，當風雲變幻之時，攜帶不同電荷的雲層相遇的時候，就會產生電荷碰撞，大家看到的雷電，就是這樣產生的。”
李世民：？？？
李神符：？？？
房玄齡：？？？
李寬的話說完之後，發現自己成爲了含元殿的中心。
大家都看怪物一樣的盯着自己。
“咳咳！”
還是房玄齡實在，看到這個氣氛實在是太詭異了，忍不住輕咳了一聲，開口打破了沉默。
“楚王殿下，這什麼正電負電的，這東西……請恕我說的直白一些，這些都是楚王殿下你的一家之言啊，大家都聽不懂。”
房玄齡這麼一開口，李神符立馬興奮了。
“沒錯，你這雲裡霧裡的說了這些大家都聽不懂的話，是要顯示你的水平高超還是什麼？老夫活了一甲子，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要多，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說法，你莫非以爲朝中已經無人可以制衡你，想幹指鹿爲馬的事情嗎？”
“楚王殿下，你剛纔說摩擦起電，這有沒有其他的方法來進一步的證明呢？畢竟只是梳子梳頭髮的那點現象，還是很難讓人相信電的說法的。”
房玄齡一看李神符順着自己的話把話題給帶偏了，立馬又出聲把方向轉了轉。
“電閃雷鳴，那是天地之威。楚王殿下你把這電跟梳頭髮的梳子來相互比較，未免太過匪夷所思了吧？”
長孫無忌自然不會錯過打壓李寬的機會。
反正今天有李神符衝在前面，自己說什麼話都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電量有大有小，就像是水流有大有小一樣。一滴雨水有什麼威力？誰會去擔心它的危害？但是當無數的雨水彙集在一起，那就不一樣了。看那滔滔不絕的黃河，一旦碰到水災，你還會覺得一滴雨水不算什麼嗎？
這電量也是一樣的，一把梳子上的電荷，自然不算什麼，甚至很難引起大家的注意。但是無數的電荷累積在一起，就會形成驚天動地的響動，讓人感覺那是天地之威。”
論耍嘴皮子，李寬自然是誰也不怕。
別說是長孫無忌和李神符，就是再來幾個也不怕。
“說來說去，還是你一個人在那裡胡吹亂侃，你又怎麼證明這個雷電就是你說的那種電呢？”
李神符冷哼一聲，顯然是不相信李寬的說法。
“寬兒，你們觀獅山書院格物學院不是一向喜歡用實驗來證明自己說的東西嗎？這電的存在，這雷電的原理，你有沒有辦法用實驗來證明呢？”
李世民在一旁說道。
以他對衆人的瞭解，自己要是不站出來，估計這個爭吵能夠持續到天黑。
“陛下聖明！這電的存在，自然也是可以證明的，微臣有一種方法，可以將雷電的傳遞下來，讓人感受到電的存在。當然，這種方法比較危險，所以之前微臣一直沒有提出來。”
李世民的面子，李寬自然是要賣的。
其實，在進宮的馬車上，他就基本上想好了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後世富蘭克林的風箏實驗，可是進入了教科書的。
李寬當年雖然上課的時候經常偷看小說，但是該學的東西都還是沒有落下。
“哦？你可以證明？怎麼證明？”
李世民選擇性的忽略了實驗有危險的內容。
這雷電是什麼回事，是不是真的天上有雷公電母？
這個問題，不管是誰，都是希望能夠搞清楚的。
“對啊，莫不成楚王殿下你能夠製造閃電？你還能讓閃電按照你的意思來出現？”
李神符顯然是不相信李寬的說法。
實驗實驗，格物學院提的最多的就是這個玩意，他最討厭聽到了。
“製造跟外面那樣的閃電，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模擬出閃電的情況，卻是遲早可以做到。正好最近一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雷陣雨，我去安排安排，明天或者後天，找個合適的時期，就可以讓大家見識到電到底是什麼樣的。如果有人有興趣的話，甚至還可以親自去體驗一番。不過，實驗有風險，要是運氣不好，指不定就被電倒下了。”
“楚王殿下，你真可以有辦法來講雷電引下來？這個實驗，我可以參加嗎？”
剛纔被叫過來之後，一直在角落裡待着的李淳風，忍不住出聲了。
作爲太史局的官員，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瞭解電閃雷鳴產生的原因。
這段時間，他也頻繁的去觀獅山書院，跟朱銅和朱銀等人交流，對於風雲變幻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
原本以爲自己的本事算是漲了一個臺階，大唐能夠比自己厲害的沒有幾個。
沒想到李寬卻是又給他打開了一扇新的大門。
電！
這個東西居然有什麼正電負電之分，居然跟什麼摩擦有關係，居然能……
李淳風覺得自己再一次恢復到了年少時期就學的狀態，渾身都充滿了幹勁。
至於李寬說的實驗有危險的話，他就選擇性的忽略了。
“自然是可以的，這個實驗也沒有大家想象的那麼複雜，需要的東西也很容易準備，只不過要選擇合適的時機纔可以成功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等你的實驗結果出來之後再說吧。”
李世民不想再聽到李神符跟李寬在那裡嘰嘰歪歪的爭論。
一個是宗正卿，自己的叔父。
一個是當朝親王，自己的兒子。
他們之間吵架，怎麼看最終都是丟的自己的臉。
“哼！老夫就拭目以待，看看楚王你怎麼園這個謊！”
李神符的臉上露出了倔強的表情。
至於含元殿中其他的大臣，大多抱着看熱鬧的心態。
這事，跟他們關係不大。
……
雨過天晴，等衆位大臣都離開含元殿之後。
李世民留下離開，突然想多瞭解一下電的事情。
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李寬剛剛的話沒有說完整。
論格物水平，李世民承認自己不如李寬。
但是論看人的水平，十個李寬也比不上一個李世民。
“寬兒，這電，它有什麼用處？如果這雷電真的跟你說的那樣，那我們有沒有辦法避免再被雷電襲擊？”
左右沒有外人，李世民難得的虛心請教了起來。
“陛下，電的用處，微臣雖然也還在琢磨，不過我隱隱覺得這個電，應該是有大用的。甚至在幾十幾百年以後，我們的生活會因爲電的發現而產生根本性的改變，但是這需要一個過程。至於陛下您提到的防止雷電襲擊的事情，這個倒是比較簡單，微臣有辦法讓以後的大明宮，哪怕是受到了雷電的直接撞擊，也分毫無損。”
電有什麼用，李寬自然是再清楚不過了。
但是電力的運用，離現在的大唐實在是太遙遠了。
蒸汽機都還沒有搞出來，就像一步賣到電力社會，哪有可能？
跨越式發展也不是這麼個跨越法呀。
當然，像是避雷針這樣的東西，就沒什麼難度了。
“哦，你有什麼辦法？”
“說到這個辦法，就要談到電的傳遞了。微臣推斷，這電能夠通過一些物質進行傳播，但是也有一些物質上面是很難傳播甚至是沒法傳播的。我們只要找到一種比較適合雷電傳播的東西，比如鐵柱，把它立在屋頂上，然後一直連接到地下。那麼雷電襲擊的時候，首先就會選擇襲擊這個鐵柱，而電在襲擊了鐵柱的時候，會被傳遞到地下，這樣就不用擔心屋頂或者城牆被雷劈壞了。”
李寬儘量用通俗易懂的話來解釋避雷針的原理。
至於他爲什麼知道雷電比較適合在鐵器上傳遞……
別問！
問就是猜的！
“這麼簡單？”
“沒錯，陛下，只要用鐵柱做一個避雷針，就能解決雷電襲擊的問題。這一次雷電襲擊丹鳳門上的大笨鐘，其實也是因爲大笨鐘的外殼是銅製作的，剛好就安裝在丹鳳門上的城牆高處，雷電來臨的時候，自然首先就會選擇位置最高，最容易導電的地方襲擊。這根大笨鐘本身是沒有什麼關係的。”
“原來是這樣！那後面你怎麼來證明電的存在？”
“陛下，請容許微臣賣一個關子。以這幾天的天氣情況來看，這個謎底很快就可以揭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