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各個報社的寫手,這幾天很興奮。
王記棉布給各個報社送上了一波大廣告,然後又送來一波大新聞。
“首日勁銷一萬貫!”
“王記棉布,逼得盧家麻布鋪子大降價!”
“震驚!王記棉布的夥計與盧家麻布鋪子夥計居然在在大街上……”
“三年,從無到有,王記棉布的崛起之路!”
“新一代商業奇才,居然是他?”
……
短短的幾天,各個報社的報紙銷量都上漲了一成。
“祝郎君,祝郎君,快去西市,那裡又有大新聞了!”
一大早,祝之善的一隻腳還沒有踏進《長安晚報》的大門,就有一名夥計小跑着過來。
“怎麼啦?莫非那個王記棉布又跟盧家麻布鋪子起衝突了?還是王記棉布直接被人砸了?”
祝之善的心情非常輕鬆。
這段時間,他已經從歸義坊的投資失敗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昨天還搶到了一套作坊城的房子,當天就有人願意加價十貫錢買他的房子。
他當然是不賣了!
但是心情卻是美滋滋的。
“不是,都不是!不過比這個還要勁爆!”
夥計激動的滿臉通紅的樣子,彷彿看到了今天傍晚出版的《長安晚報》,再次熱銷全程的景象。
“那是什麼?”
“楚王府!楚王府的棉布要上市了!”
“這不是很正常嗎?棉花種植就是楚王殿下搞出來的,楚王府的棉花種植面積雖然比不上太原王氏,但是規模也不小,自己製作棉布販賣,很正常啊。這個新聞,根本談不上勁爆啊。”
祝之善有點失望的看了一眼夥計,覺得這個傢伙有點小題大作了。
“祝郎君,楚王府的棉布上市是不算什麼大新聞,但是如果楚王府的棉布價格只有王記棉布的一半呢?”
“你說什麼?”
祝之善的另外一隻腿正準備邁進去,結果聽到夥計的話之後,生生的停在了那裡。
哪怕是再不懂商業,也知道這種“腰斬”式的降價,威力有多大。
再加上當事雙方分別是太原王氏和楚王府,哦,可能還得加上一個范陽盧氏。
這個事情,可就有看頭了!
“您看,這是今天最新出版的《大唐日報》,人家楚王府的棉布廣告,就放在最顯眼的位置!最低的價格,最好的質量!這話,別人說了,可能就只是一句廣告,但是楚王府的人說了,那就不一樣了。”
“快給我看看!”
祝之善一個轉身,從夥計手中搶過了報紙,然後快速的瀏覽了起來。
“走,你叫上報社的馬伕,跟我們去一趟西市!”
祝之善揮舞着報紙,滿臉激動的說道。
往常,報社專門的馬車是輪不到他來乘坐的。
但是,今天的情況不一樣。
哪怕是長孫衝站在他面前,他都敢申請讓這輛豪華四輪馬車,成爲自己今天的專屬坐騎。
……
“郎君,快醒醒,快醒醒呀!”
王家的別院之中,一名身材姣好的侍妾,輕推着熟睡中的王傑。
昨晚奮戰了那麼久,王傑現在是一點都沒有要睡醒的樣子。
反倒是那個侍妾,如今卻是滿面紅光,精神很好。
“王掌櫃,郎君睡的太熟了,要不你再等一等?”
眼看着叫不醒王傑,侍妾重新出了房間,跟房外的王峰說道。
王峰是太原王氏的大掌櫃,身份雖然比不上嫡系子弟,但是絕對比王傑的一個侍妾要高很多。
這個年代,大部分勳貴子弟對於女人的態度,那真是“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所以王傑的侍妾並不敢得罪王峰。
“小娘子,你再去叫一叫郎君吧!我真的有天大的事情要找他,要是不把他叫醒了,到時候你我都要倒黴!”
王峰很是無奈!
只見他手中攥着一份《大唐日報》,焦急的在那裡催促着。
“可是……”
“沒有可是!如果你叫不醒他,那就我進去叫!”
王峰一咬牙,覺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剛剛他可是看了一眼府中的座鐘,眼下楚王府的棉布應該已經開始售賣了。
如果王記棉布還是沒有動作,那麼絕對要倒大黴。
“我……我再去叫一下!”
侍妾知道如果讓王峰進去叫,最終自己會更倒黴。
倒不如心一橫,直接搞出點大動靜,把王傑給搞醒。
“郎君,太原來人了!您快起牀吧!”
侍妾倒也有絕招,原本一直都沒有動靜的王傑,猛地睜開眼睛,從牀上坐了起來,“誰過來了?是阿耶嗎?”
雖然王傑是太原王氏的嫡長子,但是並非沒有對手。
如果他的表現得不到族老們的支持,以後的日子也會很難過的。
“郎君,是我,王峰,外面出大事了!”
王峰聽到房內的聲響,趕緊大聲說道。
要知道,今天早上他看到楚王府的棉布價格,心直接就涼了。
王記棉布的成本是多少,他再清楚不過了。
哪怕是還有降價空間,也是不可能降一半這麼多。
要是跟其他家打價格戰,王峰在質量上還能有一些信心,成本拼不過也不見得就活不下去。
但是跟楚王府比,他是一點底氣都沒有。
“出什麼大事了?不會是倉庫被人燒了吧?”
王傑心中咯噔一聲響,覺得那麼多年過去的事情,應該大家都忘記了吧。
“不是,比倉庫着火還要麻煩!”
王峰的話剛說完,王傑就已經披着一件外套,出現在房間門口。
王峰這麼風風火火的過來,肯定是出了大事。
這個時候,他倒不會再想着睡懶覺。
雖然腳有點軟,但是還是快速的出來見王峰。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不用着急,你具體跟我說說是什麼情況!”
作爲太原王氏的嫡長子,王傑不管面對什麼人、什麼事,都很有底氣。
“您先看看這份《大唐日報》,一會我們直接去楚王府的棉布鋪子看看是不是真的跟報紙上說的一樣。如果是的話,那麼長安城裡頭的棉布鋪子,有一家算一家,全部都得倒閉。”
王峰並沒有因爲墊背的人很多,心中就變得舒服起來。
相反的,他對太原王氏的棉布產業充滿了憂慮。
整個大唐,在商業上能夠鬥得過楚王府的,一家都沒有!
“這……這個價格,李寬是瘋了嗎?他根本沒有錢掙啊。不僅不掙錢,還的虧錢,他這是圖什麼啊!”
王傑快速的掃了一眼《大唐日報》,就知道王峰着急什麼了。
“不管楚王府掙不掙錢,他們這麼一搞,我們肯定是沒有辦法掙錢了。最麻煩的是我擔心等會還有很多人會過來退貨,到時候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走,去楚王府的麻布鋪子看看再說!”
王傑的第一反應是李寬這一次肯定又耍什麼花招了,要不然怎麼可能有這麼便宜的棉布?
……
“九條君,這一次機會,你一定要把握住,錯過了,說不定就再也沒有了!”
點都德中,王富貴氣度雍容的跟九條信一說着話。
今天上午,楚王府的棉布鋪子比預想的還要熱鬧。
不過,像是具體的售賣業務,已經不需要王富貴這個大掌櫃去操心。
只要確定李寬制定的方案成功了,就足夠了。
“王掌櫃,您放心,這一次我親自回一趟倭國,一定把這批棉布賣到倭國各地去。雖然我不是很清楚倭國那邊的麻布現在是什麼價格,但是絕對沒有楚王府的棉布價格低,甚至還有高一倍不止。質量這麼好的棉布帶回去之後,不說賣的比麻布貴個幾倍,只要價格跟麻布一樣,就足以讓所有的麻布都滯銷。”
九條信一雖然早早的抱上了李寬的大腿,但是一直沒能染指倭國和大唐之間的海外貿易。
這一次,王富貴主動的邀請他,把楚王府棉布售賣的事情交給了他。
長安城到倭國已經有很成熟的線路,棉布通過船隻運輸到登州,再換成海船,運輸的成本並不會很高。
一旦大唐精美的棉布登錄倭國市場,那些麻布基本上就不會再有任何生存空間。
至於這麼幹了會不會導致大量的倭國百姓失去生計,這就不是九條信一關心的事情了,更加不是李寬和王富貴會擔心的事。
越多的倭國百姓沒有生計,大唐就越容易從倭國招募到各種廉價的幫工,甚至是奴僕。
自從第一批去到大唐當奴僕的倭國人被特許回國探親之後,倭國內部就掀起了一股去大唐當奴僕的風潮。
要知道,大唐勳貴家的奴僕,日子也比倭國國內的小地主過的要舒服啊。
“這一次,你也不要想着掙多少錢,掙錢的機會以後還多得是。不管麻布在倭國國內怎麼賣,我們的棉布跟它們一個價,一文錢都不需要多花,就可以買到質量更好,外觀更漂亮,更加吸汗和保暖的棉布,想必沒有幾個倭國人會拒絕吧?”
王富貴現在深諳做生意,第一筆掙不掙錢不重要的邏輯。
只要壟斷了倭國的布匹市場,到時候棉布想賣什麼價格,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再說了,自家王爺沒有打算把棉布當成是一個暴力行業,而是希望保持合理利潤之後,細水長流,將所有國家的傳統麻布產業給摧毀。
到時候,棉布的價格就由大唐說了算。
最關鍵的是,市舶都督府爲了棉布在海外的健康發展,還專門發佈了一個規定所有出海售賣的棉布,都必須取得當地市舶司的許可才行。
否者,船隻根本就不允許出海。
這就杜絕了到時候各家爭搶海外市場,互相殺價的行爲。
後世的華夏企業,就沒有少幹這樣的事情。
據說同是兄弟企業的南車北車,就因爲在海外殺價殺的太厲害,搞得虧本掙吆喝,才把要求統一合併的。
如今,李寬並不覺得大唐的勳貴的覺悟能夠比後世高。
“王掌櫃,其實我們把棉布的價格定在麻布的兩倍左右,就已經足夠有吸引力了。跟麻布一樣的話,實在是太浪費了。”
雖然九條信一不清楚國內的麻布具體價格,但是大體的區間還是有印象的。
如果按照王富貴的做法,這批棉布運輸回去之後,剔除運輸成本,估計就真的掙不到什麼錢了。
“我們要放長線釣大魚,如果我們只是瞄準了有錢人的口袋,那麼把棉布的價格定在麻布的三倍四倍,甚至更高,都是有人買的。但是如果我們希望所有買布的百姓都去買棉布,棉布的價格就不能比麻布貴。哪怕是一丈就貴個一文錢也不行。”
能夠不虧本就壟斷倭國市場,王富貴已經很滿意了,並不想一開始就高價售賣棉布。
反正來日方長,只要倭國這個市場拿下了,以後還能沒有機會掙錢嗎?
“行,我明白了,我一定按照這個定位去售賣棉布。一年,不,就三個月,我只需要三個月時間,就可以讓倭國所有像樣的麻布鋪子,全部倒閉。倭國人只要買布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們楚王府出產的棉布。”
有了王富貴的這個定價要求,九條信一對於推廣棉布,那是充滿了十二分的信心。
之所以需要三個月的時間,這是因爲我國內部的交通狀況不大好,沒有辦法在短時間內把所有的棉布鋪到各個地方去。
“百濟那邊,如果你還有多餘的精力,也可以在那裡售賣。反正我要看到在明年之內,大唐四周的各個國家,都用上我們大唐的棉布,讓他們跟大唐子民一樣享受物美價廉的棉布。”
王富貴突然覺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來。
雖然自己做這個事情有着特殊的目的,但是結果卻是百姓們用上了更好的棉布。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算是一種造福於民了。
……
嚴良今天很忙!
作爲長安縣警察署的署長,昨天他就收到了王富貴的聯絡,讓他今天多安排人手去西市維持秩序。
楚王府的棉布鋪子要開業了,去附近維持一下秩序,這也算是份內事。
嚴良倒也沒有想太多。
不過,等到他騎着自行車來到楚王府棉布鋪子附近的時候,才發現情況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人山人海!
嚴良只能用這個詞語去形容眼前的景象了。
雖然《大唐日報》今天才剛剛開賣不到兩個小時,但是長安城裡很多人都已經養成了早上看一看《大唐日報》的習慣。
所以楚王府的棉布價格,很快就被大家知道了。
很多人早飯都來不及吃,就立馬安排下人去現場買幾匹低價的棉布回來,看看跟自己的棉布質量有什麼差異。
畢竟,長安城的勳貴,有一家算一家,只要上得了檯面的,多多少少都跟棉布扯得上關係。
畢竟李世民的“功臣榜”上面,所有的功臣獲得的賞賜,最主要的就是河東道北部的廣袤土地。
在李寬的推動下,這些土地全部都種上了棉花。
雖然有些人家很單純,就只是種植棉花,然後售賣給別人,連脫粒都懶得搞。
但是更多的勳貴卻是習慣了什麼事情都自家搞,紛紛從棉花脫粒、棉紗紡織到棉布製作,全部都自己搞定。
這些人,對於楚王府的棉布降價,其實是最敏感的。
“署長,前面呼喚增援,您快多帶一些兄弟們過去幫忙!”
當嚴良使出渾身解數,勉強將楚王府棉布鋪子門前的秩序維持住的時候,一名屬下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西市人山人海,越是到熱鬧的時候,就越是沒有辦法騎馬、騎自行車。
所以大多數時候,還是得靠兩條腿。
“出什麼事情了?怎麼今天上午這麼不湊巧,這邊還沒有搞定,別處又出事了。”
嚴良覺得一陣頭大。
今天出門沒有看黃曆啊。
“前方五百米處就是王記棉布的鋪面,那裡已經聚集了超過三百名客人要求退貨,並且要求退貨的人的數量還在快速的增加;我擔心要是不把人員的情緒給控制住,很可能會出大事啊。這要是誰往裡頭扔一把火,那些棉布裡面就被點燃了,到時候整個西市都得跟着倒黴。”
雖然青磚、水泥在建築上已經用的越來越廣泛。
但是西市的鋪面,大部分都還是以前建設的,都是純木製的房屋。
這要是着火了,可就是一燒一大片了。
“找個兄弟去請萬年縣警察署過來增援,一下子抽調這麼多人來西市,我擔心其他地方也會出亂子。”
嚴良聽到前方聚集了很多人要求退貨,立馬就意識到那裡纔是最危險的。
王富貴昨天可是專門提點了要注意西市的秩序維護,這要是今天就掉鏈子了,嚴良的未來可就涼了。
不過,此時此刻,真正覺得自己要涼了的,不是嚴良,而是王傑和王峰。
“郎君,我們是退還是不退?”
躲在王記棉布二樓的王傑,看着外面越來越多的人羣,心中惆悵無比。
退,那都是錢!
不退,那王家的名聲……
自己可是在廣告上寫的非常清楚,三天內免費退貨。
“退貨!我要退貨!”
“無良商家,欺負百姓!”
“價格比人家高,質量比人家低,這是什麼玩意!”
眼看着下面的人羣越來越激動,王傑一咬牙,終於下定決心。
“退,都退了!我就不信李寬這麼搞,其他家能夠受得了。”
雖然王家是種植棉花面積最大的,但是杜家、房家、長孫家、魏家……
哪家沒有種個幾萬畝?
這些人加起來的棉布數量,遠遠超過王家。
王傑現在就指望着楚王府的棉布這麼搞價格戰,可以激起其他人的公憤,到時候大家一起對付他。
“那……那行,我立馬去安排!”
王峰也不多廢話。
作爲一名商人,他還是有一定底線的。
自己承諾過的事情,他還是願意去做的。
……
“姑姑,您能不能幫忙給楚王殿下帶一句話,給我們其他商家也留一條活路啊。”
房府之中,盧宣帶着厚禮來拜訪房夫人。
雖然房夫人已經不大關心盧家的事情,但是她畢竟是范陽盧氏的嫡女,這重身份是永遠都變不了的。
家族子弟求上門來,她也不好一點都不管。
“宣兒,人家楚王殿下不偷不搶,願意便宜出售自家的棉布,我沒有理由去責怪他啊。不說盧家麻布鋪子受到影響,其實房府的棉布,也一樣賣不出去。本來還想着這幾天開始拿出去賣的,現在乾脆都堆在庫房裡頭了。作坊城那邊的棉布作坊,我更是直接讓他們停工了,反正生產出來都是虧的。”
房夫人自然不會那麼輕易的去跟楚王府過不去。
雖然憑藉兩家的親密關係,楚王府很可能會賣房夫人面子,但是這並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雖然她很善妒,但是眼光其實很不錯,算是房玄齡的賢內助。
“可他那樣賣棉布,完全就是擾亂市場的行爲。我專門找人多方打聽過,一匹棉布,按照那個價格,別說掙錢,百分百是要虧錢的。他自己虧錢了,其他人也都掙不到錢,這跟楚王殿下在河東道推廣棉花種植的初衷不符合啊。如果大家都掙不到錢,明年還有誰會去種植棉花呢?”
盧宣的這話,倒是抓到了點子上面。
鼓勵大家去河東道種植棉花,是你楚王府幹的。
現在大家去種了棉花,卻是搞得棉布賣不出去,也是楚王府幹的。
這是什麼意思嘛?
“哎,你說的這些,我都懂!但是楚王殿下做事,一向是非常有章法,哪怕是我們現在看不懂,以後回過頭來也能看出規律。但是你既然有這個擔心,那我就厚着臉皮去問一問了。”
房夫人也擔心李寬這麼搞下去,明年沒有人在河東道種植棉花了,那就變成是兩敗俱傷了,不符合楚王府的利益,也不符合各家勳貴的利益。
“阿孃,不用去問了!剛剛那個王富貴已經安排人給我們的棉布作坊送去了一批新式的機械,我們還沒有加工的棉花,全部都使用新式的機械去加工,生產成本可以大大的下降。哪怕是做不到楚王府的水平,也不會差太多。到時候,我們也可以低價賣棉花。”
這個時候,房遺愛從門口冒了出來。
“二郎,你的意思是楚王府的棉布那麼便宜,是因爲使用了新式的機械?”
房夫人敏銳的抓住了房遺愛話裡的重點。
“沒錯,我今天專門去楚王府的作坊參觀了,那個生產銷量,比我們作坊要高八倍,難怪人家敢賣那麼低。你們可能都覺得楚王府這面賣棉布,是在跟大家過不去,其實不是啊,人家這面賣棉布,還有錢掙,這怎麼算是跟大家過不去呢?”
“這麼低的價格還有錢掙?”
盧宣聽到這句話,心中哇涼一片。
自家的麻布鋪子,這是真的要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