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塵埃落定

含元殿的大朝會,給長安城勳貴們帶來巨大的影響。

普通百姓可能不是很關心誰是大唐太子,只要能夠吃飽飯,有活幹,有衣穿就可以了。

但是勳貴們不一樣。

特別是還希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勳貴,更是對這些消息非常的敏感。

“二郎,昨天你還信誓旦旦的跟我說陛下將會冊封魏王殿下爲太子,爲何今天卻變成了晉王殿下?”

剛剛回到府中,柴哲威就讓人把柴令武交到了跟前。

雖然不管是誰上位,柴家的富貴都是很穩的。

但是,這幾天柴令武上躥下跳的抱李泰的大腿,肯定落在了許多人的眼中。

大家可不會簡單的理解成這是柴令武的個人行爲,而是認爲柴家在支持魏王,認爲柴家已經加入魏王黨了。

要是魏王順利成爲太子了,那麼這個誤會倒是沒有什麼壞處。

可是如今情況不是這樣的啊。

所以當柴哲威站在含元殿中,聽到蘭和念出來的詔書的時候,心中對柴令武這個二弟是恨得牙癢癢。

自己本想帶着柴家當一箇中立者,結果一不小心就變成了壓錯寶的典型了。

坑兄啊!

“大哥,你說什麼?陛下冊封晉王殿下爲太子?怎麼可能?”

柴令武是沒有資格去參加朝會的,所以當他知道李治成爲太子的時候,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什麼怎麼可能?詔書都已經公佈了!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讓你不要參與到儲君爭奪之中,你卻總是聽不進去。現在好了,整個柴家都要受到你的影響!還好晉王殿下仁孝,不見得會那我們家怎麼樣。從今天去,你就好好的在家裡待着,要是閒的無聊,就去各個作坊轉一轉,別到處鑽營了!”

柴哲威的這話,算是宣佈了柴令武的社會性死亡。

不過,長安城中,最慘的還不是柴令武。

“快,快把閻記貿易的股票全部都賣掉!”

大唐股票交易所裡頭,韋思仁飛一般的闖了進去,快速的來到了韋寶的旁邊。

因爲看好閻記貿易,所以從昨天起,韋家就開始出手購買閻記貿易的股票,韋寶更是得到指示,讓人這幾天都駐守在大唐股票交易所,盯着閻記貿易股票的變化。

“郎君,您看那?”

韋寶苦笑着指了指懸掛的黑板,上面清晰的寫着閻記貿易的各種買賣委託單。

賣!

賣!

賣!

韋思仁看到一堆數字前面,都有一個大大的賣字,心中一下就哇涼哇涼。

最讓韋思仁不能接受的是,黑板上面的賣價,已經比昨天低了一大截,但是還沒有人買。

長安城中的聰明人不是隻有韋家。

當大朝會剛剛結束的時候,就有人冒着被巡街警察處罰的風險,縱馬飛奔大唐股票交易所,順利的將自己手中的股票給清空了。

後世的股票市場對於各種風吹草動都非常敏感,更不用說大唐這種弱雞的不成樣子的閹割版股票交易所,大家的情緒更是跟着消息上躥下跳。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韋思仁失魂落魄的看着黑板。

雖然這一次的損失,對於韋家來說不算多麼慘重,但是對於韋思仁的投資信心的打擊卻是非常的巨大。

他明明都已經獲得了叔叔提供的內幕消息,已經提前佈局了,爲何最後發現這個內部消息是錯的?

這也太坑侄子了吧?

“郎君,我覺得股票這種東西,可能還是不大適合我們。如今大唐對馬車和人力車的需求非常旺盛,倒不如好好的把城南馬車行經營好,這樣每年帶來的收益雖然相對固定,但是數值也不算低。”

這個時候,韋寶想起了大唐股票交易所門口掛着的“股市有風險,入市需謹慎”,心中滿是苦澀。

股市,果然還是要交了學費之後才能吸取教訓啊,單靠別看的勸諫是沒有效果的。

只是不知道韋寶的這個教訓,保質期多長!

……

前幾年,李世民把在長安城東南部,靠近曲江南岸一帶的原隋朝離宮芙蓉園賜給了深受自己寵愛的李泰。

作爲大隋宮殿,芙蓉園居地三十頃,週迴十七裡,建設的非常豪華。

在園中有廣廈修廊,連亙屈曲,其地延袤爽塏,跨帶原隰,又有修竹茂林,綠被岡阜,東阪下有涼堂,堂東有臨水亭。

可謂是一個極好的度假勝地,特別是在氣溫逐漸開始變熱的夏天,更是一個好去處。

可惜,李泰回到這個園子裡的時候,卻是一點都感受不到環境的優美。

魏王府他現在都不想回,只要來到這個芙蓉園中靜坐,好好的想一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自己不是在做夢吧?

這個噩夢什麼時候可以結束?

“王爺,只要晉王殿下還沒有登基,一切就還有機會。李承乾做了十幾年的太子,最終不還是被廢了,晉王殿下能不能坐穩這個太子之位,還不好說呢。再說了,生老病死,誰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生病,誰也不知道幾年後的情況會是什麼樣子。”

劉汨倒也算是忠心耿耿,哪怕是知道李泰沒能順利的成爲太子,也沒有立馬拋下魏王黨。

所以下了朝之後,就跟着李泰來到了芙蓉園。

“不,這次不一樣,我沒有機會了!”

李泰是個聰明人,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敗在了什麼地方,但是知道這種事情,一旦失敗,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再說了,將心比心,如果自己是李治,肯定會對自己百般防範,甚至暗中使絆子。

“陛下突然變更心意,一定是長孫司徒從中作梗!魏王殿下您太聰明瞭,長孫司徒不希望未來的帝王是一個聰明人,那樣不好控制!所以他才支持晉王殿下成爲太子,那樣到時候滿朝文武,就再也沒有人能夠制衡他了。”

今天長孫無忌的表現,讓劉汨清晰的意識到,李泰的失敗跟他絕對有關係。

“父皇太過信任舅舅了,這樣子遲早會給大唐帶來禍事。大唐,終究是我李家的大唐啊。當初我就是覺得朝中一半的臣子都是舅舅的人,所以不想跟他走的太近,沒想到他居然推出九弟跟我打擂臺。”

李泰心中隱隱有些後悔。

原本,他以爲魏王黨的力量已經足夠強大,所以有意無意的忽視了長孫無忌。

現在看來,自己失算了啊。

“陛下現在可能沒有看清這一點,只要我們後面想辦法讓陛下看清這個問題,魏王殿下您還是有機會的。”

“不,你還是不瞭解我父皇。他太愛面子了!如果大哥不是走上了謀反這條路,父皇是不可能做出廢太子的事情的。你們都很清楚,當年的玄武門之變是什麼回事,所以父皇對於皇位繼承的延續性、合法性有着非常強的執念,不希望給子孫後代留下一個皇位是可以謀劃的這種印象。

所以,今天他冊封了雉奴爲太子,只要雉奴不幹出謀反的事情出來,那麼他這個太子之位就穩了。哪怕是父皇心中後悔了,他也不會讓別人知道他後悔了!”

李泰作爲深受李世民寵愛的皇子,自然對李世民的性格有着很深的瞭解。

越是這樣,他的情緒就越低落。

因爲這意味着自己真的已經沒有可能了。

魏王黨看似強大,但是主要以文官爲主,並沒有什麼將領支持直接支持自己。

再加上自己從小到大都是在長安城長大,根本就沒有去過封地,也就沒有自己的兵馬。

所以除非李世民主動冊封他爲太子,否者不管是李泰也好,李治也好,都不可能使用其他手段上位的。

“晉王殿下仁孝,最差的情況,魏王殿下也是能夠做一個安穩的王爺。或者乾脆像楚王殿下一下,另闢蹊徑,增加自己在大唐的影響力?”

“另闢蹊徑?”

劉汨的這話,倒是給了李泰一些靈感。

“我那二哥,其他的東西我不佩服,我就佩服他能把觀獅山書院經營成今天這幅規模和影響。我們魏王府不差錢,乾脆就將這個芙蓉園改造一下,修建成一座新的書院。有朝一日,這座書院反而有可能成爲我們最大的助力。”

李泰心中,總算是恢復了一絲元氣。

……

宣政殿中,長孫無忌、房玄齡等大臣被幾名小太監召喚到了李世民面前。

“陛下,微臣看您面色不是很好,要不要叫太醫過來看一看?”

長孫無忌今天的心情很好,所以沒有感受到李世民心情的變化,還以爲他這段時間太過勞累,身體不舒服呢。

不過,房玄齡這個旁觀者倒是看出了點苗頭,“陛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房玄齡今年已經六十四歲了,這幾年,他明顯感受到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差。

所以對於太子之位的爭奪,他是看的很淡了。

不管是誰繼承大位,自己到時候肯定都已經沒法繼續留在朝中爲官,甚至還在不在人世都不好說。

而自己的兒子,目前來看連自己一成的政治天賦都沒有遺傳到,是不指望他們能夠有多麼大的成就,能夠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不錯了。

當然,房玄齡口中的過日子跟普通百姓口中的過日子,肯定不是一個概念。

正因爲有這個心態,所以房玄齡這段時間一直都是很淡定的,也沒有參與到太子之爭當中。

“這是高明寫給雉奴的信件,你們都看一看!”

長孫無忌也好,房玄齡也好,亦或是岑文本,都是深受李世民信任的官員。

雖然長孫無忌是李治的支持者,岑文本是李泰的支持者,但是這並不會影響他們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

長孫無忌首先接過了信件,裝模作樣的看了一遍,然後遞給了房玄齡。

這封信,他之前已經看過了。

作爲李治的支持者,這些天他跟李治單獨見面的次數,比去年一年都還要多。

而李寬也幫李治分析過,長孫無忌爲什麼會支持他,所以李治對於這個舅舅的支持,還是心中有數,知道現在彼此之間還是可以信任的。

房玄齡也快速的瀏覽了一遍,嘆了一口氣,心中瞭然。

李承乾原本也是一名讓人充滿期待的儲君,曾幾何時,彬彬有禮、總是露出溫和笑容的他,是大家都欣賞的存在。

可是,自從有了腿疾之後,一切就開始變化了。

沒用幾年時間,李承乾就把自己之前刷的好感度給花光了。

接下來,就是御史們的各種彈劾。

就連李世民這個當爹的也都是頻繁訓斥,而李泰這個競爭對手也快速崛起,最終導致了李承乾走上不歸路。

如果李承乾信中說的事情都是真的,那麼李泰這個行爲就太惡劣了。

哪怕是李世民再喜愛這個兒子,也一定會做出懲罰的。

房玄齡默默的把信件又遞給了岑文本,心中卻是在思索着一會到底給出什麼樣的建議會比較合適。

“陛下,高明的這封書信,很多內容都是子虛烏有,僅憑他的一面之詞,不見得就是對的。微臣建議親魏王殿下當面過來對質,如果真有此事,那麼再商討處置方法。”

岑文本是魏王黨的人,看到信件之後臉色數遍,然後果斷的使出了拖字訣。

這個秘訣,幾乎是官場中人人都會使用的招數。

看起來非常的普通,但是效果卻是非常的好,屬於當官必備的能力。

“高明信中的內容,很多都是跟大家瞭解的信息相互吻合的。再加上裡面本來就已經列舉了一些證據,其他的東西也是稍加驗證就能清楚的。依我看,這事還是從重、從快處理,讓其他的皇子皇孫知道我大唐的太子之位,不是靠謀劃就可以得到的!”

還是長孫無忌厲害,一下就切中了李世民關心的要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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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的太子之位,不是不是靠謀劃就可以得到的!

這真是李世民最想傳遞給大家的信號哈!

要不然,他哪裡捨得處罰李泰呢?

“微臣同意長孫司徒的意見!”房玄齡再次嘆了一口氣說道。

李世民看到幾位的反應,心中也有數。

“魏王李泰,是朕極爲心愛的兒子,朕對這個兒子是非常中意的。此子年幼的時候就非常的聰敏伶俐,還十分喜愛文學,朕對他的寵愛超出了其他皇子……然而就像是無忌說的一樣,朕不能讓後世子孫認爲皇位是可以通過謀劃得到的,所以將魏王李泰降爲東萊郡王,並禁足三個月!”

李世民這話,算是爲大唐第二次的太子之爭,畫下了一個句號。

不過,這一個決定,卻是讓長安城的勳貴百姓,再一次的受到衝擊,成爲最熱門的話題。

晉王李治成爲太子,原本最熱門的人選李泰降爲東萊郡王!

看不懂的人很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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