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師叔!”
“還有馬師叔、胡師叔、齊師叔……有一個不認識……連靈威子師叔也來了?!”
王魃怔怔看着遠處狂飆突進而來的六道身影。
看着那一張張迅速清晰的面孔、身形。
入海之後便遭遇無數兇險,卻也沒有半點波瀾的他。
此刻卻似乎有無數念頭和情緒在翻涌。
這種感覺陌生而又熟悉。
恍惚間,他彷彿看到了一位赤裸上身長髮張揚飛舞的雄壯大漢正朝他飛來。
但激烈的刺嘯、刺目的金光還是讓他第一時間回過神來。
身形迅速暴退,同時立刻朝不遠處看去。
這才發現,那尊被金戈鐵馬神通命中的羽蛇部落修士,伴隨着金光的爆開,竟是同時也隨之消失不見。
原地,只餘下一團激烈的法力亂流!
“這……直接將一個元嬰修士給融了?!”
王魃目露驚色。
儘管之前便已經知道這道神通的威力,可是在看到連一尊元嬰中期的修士都完全無法抵擋,這種視覺的衝擊還是讓他心潮澎湃。
然而看到一旁目眥欲裂的其他四尊羽蛇部落修士,以及五條暴怒的羽蛇,他頓時心中一緊!
連忙拽着大福,瘋狂往後撤去。
一頭目露仇恨的羽蛇一個屈身、彈射,瞬間追了上來。
“吼!”
卻在這時,金色巨猿一躍而出,四臂張開,瞬間抱住了撲來的蛇首!
只是戊猿王雖已經站在了三階層次的頂尖,然而在正面與一頭羽蛇相撞的較量中,卻還是不由得被撞向了深海中。
“大福!”
風浪交疊,王魃高聲怒喝。
大福不敢停頓,頭上獨角瞬間甩出了一道灰光!
正與戊猿王角力的羽蛇躲閃不及,勉強躲過了蛇首,卻還是被擊中蛇背。
充滿鱗片的蛇背上,瞬間出現了一個貫穿的血窟窿。
灰光猶自不止,撞入了海水之中。
血水飆射!
然而只是瞬間,羽蛇的蛇背傷口處,便以驚人的速度,迅速癒合起來。
羽蛇警惕地掃了一眼大福,旋即迅速纏住戊猿王,蛇首繞到了戊猿王后面,當頭咬下!
卻在間不容髮之際,被戊猿王后背的兩隻手臂一上一下,艱難撐住。
眼看着羽蛇就要將其吞下。
轟!
狂濤怒嘯!
海浪席捲!
一條足有千丈的獨角黑色螭龍破浪而來,巨大的龍尾掃過海水,轟然撞在了羽蛇的身上!
羽蛇如遭雷亟,整個身軀霍然鬆垮地墜落下去。
而戊猿王卻是滿眼驚疑地看向自己的身體。
方纔它和羽蛇糾纏在一起,這黑色螭龍的這一尾,即便不是衝着它來,按說自己也絕不好受。
然而羽蛇都重傷跌落,自己竟是毫髮無損。
它不由得擡起頭,看向黑色螭龍龍首那漫不經意掃過的猩紅目光。
戊猿王的眼睛,卻陡然亮了起來。
原來,還可以做到這樣……
巨大的黑色螭龍龍身橫掃過去,將王魃擋在身後。
龍首之上,一尊華袍灰髮修士露出身形,隨即冷漠地俯瞰着下方羽蛇部落衆人。
一人一龍,目光肅殺。
攝於這番威勢,羽蛇部落衆人竟不由得驚退了幾步。
相顧駭然!
“你、你是風臨洲的……”
華袍灰髮修士卻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側首,餘光掃過身後下方的王魃。
略顯冷淡而充滿了磁性的聲音低沉響起:
“王魃,沒事吧?”
“齊師叔!”
王魃仰首看着那道身影,頓時又驚又喜,連忙道:“沒事,您、你怎麼會在這,還有其他師叔們……”
“……剛好過來釣魚。”
華袍灰髮修士齊晏,面不改色道。
旋即想了下,又淡淡地補充道:“聽說這裡有資質好的海中靈獸。”
“呃……”
回想起在海中遇到的各種‘靈獸’,王魃點了點頭。
你說釣魚那就是釣魚吧!
華袍灰髮修士目光掃過王魃,在看到王魃身旁的大福時,不由得忽然一愣。
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驚疑。
只是他卻還有些不敢確信,環顧四周,此時也不是追問的時候,只得按下心中的疑惑。
說話間,又有五道身影依次落在了寬敞的龍首之上。
看到這些熟悉的面孔,王魃連忙夾着秦凌霄、須彌,和大福一起飛了上去。
“馬師叔、胡師叔、靈威子師叔、魏師叔……”
而五人中,頓時便有兩道身影笑哈哈地迎了上來。
“王魃!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沒死!”
“馬師叔!胡師叔!”
王魃連忙欲要行禮。
只是他夾着兩人,行禮不便。
馬升旭一把便將王魃手臂抓住。
“去去去!就你能!魂燈還亮着,誰不知道他活得好好的!”
一旁的胡載熙拆臺道,臉上卻滿是笑容,不過目光卻是注意到了王魃雙臂間的兩人,不由得面色微凝:
“咦,須彌師弟?這是怎麼了?!”
須彌身上的劍柄裡,頓時傳來了一道微弱的聲音:
“入化神,不成……”
在場六人聽到這話,頓時心中一驚。
一旁的綠袍修士連忙擡手,一張張玉葉符瞬間飛了出來,迅速將須彌的肉身包裹。
須彌的肉身頓時懸浮飄了起來。
“你怎麼還抱着個女娃子?”
胡載熙轉頭看向王魃,疑惑道。
王魃這才猛然反應過來,連忙看了眼手臂下夾着的秦凌霄,見對方似乎又昏睡了過去。
頓時心中一鬆,連忙也將其放了下來。
“靈威子師叔,魏師叔。”
王魃連忙又向旁邊的兩人行禮。
隨後又看向最後一人。
“這位是千流峰的苗峰主,和咱們同輩,聽說你失蹤,也趕緊過來幫忙找你的。”
馬升旭連忙介紹道:“你沈應師叔他還要鎮守西海國南部,不得擅離,不然肯定也來了。”
王魃心中微動,旋即趕緊行禮。
“苗師叔!”
卻被對方制止。
苗繼龍爽朗笑道:“不必客氣,不說別的,你救了婁異,我也得走這一趟。”
王魃微愣,交談才得知千流峰的傳人極少,婁異這一代也只寥寥數人。
“還是要多謝苗師叔。”
王魃深深一禮,旋即看向了靈威子。
靈威子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只是淡淡點了點頭,旋即似是隨口道:
“我有一徒孫正好在西海國這邊,你不要誤會。”
王魃一怔,旋即露出了笑容:
“是,弟子知道。”
不過還是認真對靈威子恭敬一禮。
靈威子一愣,目光不覺柔和了些,只是卻還是不自然地咳嗽了一聲,側過臉自語道:
“那個,我給須彌瞧瞧去。”
說着便徑直走到須彌的肉身旁,隨手又丟了兩張用來提升速度的玉葉符……
胡載熙看到這一幕,不由得直搖頭。
這麼端着,不累麼!
而魏融看到王魃,不着痕跡地微微頷首。
旋即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很快,遠處便傳來了一陣驚怒聲、交戰產生的爆炸聲……
王魃微有些錯愕,不由得朝遠處望去。
但見海面之上,儘管有元磁之力的壓制,卻還是被金行法力產生的刺目金光所籠罩。
王魃不由得面色一凝:
“魏師叔他一個人……”
“放心吧,他一個人就足夠了。”
胡載熙笑呵呵道:
“這幾個塗毗洲修士雖是元嬰前期,但明顯根基不牢,金行本就主肅殺、殺伐,你魏師叔一個人,也綽綽有餘。”
王魃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道:
“我是想提醒師叔,莫忘了把儲物法器收起來,裡面有不少好東西。”
“儲物法器?呵呵,這些人都是喪家之犬,又能有什麼好東西。”
不遠處的靈威子忍不住道。
胡載熙、馬升旭、齊晏等人,也都露出了一抹莞爾笑容。
王魃遲疑了下,從儲物法器裡,摸出了被烤熟的一具靈獸軀體。
那軀體赫然散發着四階下品的氣息。
“這是從他們三階修士身上搜到的……”
幾人頓時一怔。
齊晏旋即立刻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低語道:
“許久沒有活動活動身體了,一時倒是有些技癢……魏融,留一個給我!”
說罷,足下微微一點,整個人瞬間也消失在了原地。
看到齊晏這般行徑,幾人頓時如夢初醒。
靈威子輕咳了一聲,正色道:
“外洲賊修,人人得而誅之!”
“老魏,等我!”
說罷,當即便也飛了過去。
胡載熙和馬升旭兩人互看了一眼,馬升旭擺擺手道:
“算了,我就不和你們搶了。”
胡載熙當即也不客氣,立馬也飛身上前。
千流峰苗繼龍倒也不好意思,只是立在一旁,順帶看顧着須彌。
王魃眼見兩人如此,心中忽然一動:
“馬師叔,苗師叔,我之前聽到這些塗毗洲修士說,他們藏了一個叫什麼‘瘟魔’的東西……”
“瘟魔?!”
馬升旭和苗繼龍先是一愣,隨即俱是面色驟變。
王魃見狀,頓時知道這個瘟魔恐怕不是凡物。
而馬升旭也面色凝重地問道:
“你可知道這瘟魔被藏在了哪裡?”
王魃點點頭。
“快!趕緊帶我們過去!”
苗繼龍焦急道。
王魃也不敢含糊,連忙將大福收起。
旋即遲疑地看了眼秦凌霄。
正想着該如何安置對方。
而就在這時,遠處‘砰’的一聲,頓時激起了一陣法力亂流。
沒多久,又是接連三聲悶響。
短短十餘息,四位羽蛇部落修士,連帶着五條羽蛇,無一生還……
四道身影很快便飛了回來。
“……叫你拿,你就拿着,回去你就知道了。”
胡載熙立在一臉不解的魏融身旁,將一隻儲物法器塞到了魏融的手裡。
魏融雖然疑惑,不過還是隨手將之丟進了袖中。
而齊晏、靈威子兩人卻滿面春風地落了回來。
顯然方纔兩人已經查看過了各自的繳獲,十分滿意。
兩人看向王魃的目光裡,忍不住又多了幾分欣慰。
不過兩人還來不及和王魃說什麼,便聽到了馬升旭、苗繼龍的話。
“那邊的海障,有瘟魔?!”
齊晏幾人,不由得都面色凝肅起來。
王魃當即主動領着幾人往方纔那頭巨大章魚墜落的地方飛去,一邊疑惑道:“這瘟魔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幾位師叔竟如此在意?”
齊晏聞言,沉吟着解釋道:
“瘟魔,雖言其爲魔,實是一種天地間自然化生的生靈,其與尋常靈獸無異,然所過之處,瘟疫縱橫,生靈荼滅,即便是修士,亦難以倖免。”
“竟連修士都不能抵擋?”
王魃頓時有些色變。
“不錯,至少據我所知,即便是元嬰修士,若是染疾之後,也僅能勉強不死,十分兇險。”
齊晏凝肅道:“這瘟魔誕生並無規律,每一次出現,等修士發現的時候,大多已經成災,還好咱們知道有這東西,否則一旦被這瘟魔逃脫,恐怕後果難以想象!”
“這兩洲修士好生歹毒,竟然帶着這東西過來!”
胡載熙忍不住怒聲道。
很快,黑色螭龍便在王魃的指引下,來到了方纔脫身的海障前。
王魃連忙將須彌肉身和秦凌霄抓起。
而鬼眼螭卻是直接撞進了海障中。
千丈身軀,激起滔天浪花。
沒過多久,黑色獨角龍首便轟然撞出了水面。
它的下方,則是拖着一個比它還要大上不少,有若山嶽一般的巨大章魚屍身。
只是讓衆人面色微變的是,這頭章魚身軀被海障中的兇獸咬去了不少,已經變得殘缺不堪。
齊晏等人頓時飛身上前。
一番搜查之後,齊晏戴着一隻獨特的手套,手託一塊一人高的水晶,水晶之中,赫然冰封着一隻似兔非兔的粉色小獸。
“這便是瘟魔?”
王魃面露詫異。
“瘟魔之形並不固定。”
齊晏似是知道他的想法,開口道。
王魃下意識便運轉《血脈甄別之術》,然而讓他意外的是,這頭小獸的血脈之中,竟僅有一道光華,且那光華之盛,竟是絲毫不遜於鬼紋石龍蜥體內的最高層次血脈。
齊晏掃了眼王魃,不由得面露意外之色。
“這麼快便達到三層,果然是有天賦。”
收起了封住瘟魔的水晶,齊晏正欲開口。
就在這一刻,他陡然間察覺到了危機!
而不光是他,這一刻,靈威子等人,似乎都察覺到了什麼,俱是面色驟變!
“快走!”
齊晏擡手一張,將猶自殘存着大量血氣的章魚迅速收起,旋即立刻低喝一聲。
魏融當先抓住還未反應過來的王魃。
胡載熙以法力裹住了秦凌霄和須彌。
一行人瞬息之間便迅速往來時的方向飛去。
王魃困惑不已,看向魏融:
“魏師叔,這是什麼情況?”
“回頭看。”
魏融低聲道。
王魃疑惑地轉頭看向身後,只看到一面橫貫南北、直衝天穹的巨大海障,除此之外,卻並無任何變化。
“這……”
然而就在他心中疑惑,正欲詢問的這一刻。
轟隆隆……轟隆隆……
明明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股若有似無的聲音卻隱隱傳來。
一股心悸之感悄然襲上心頭。
他不由得看向那面海障。
只覺得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亮,沉悶、壓抑,彷彿壓在心頭之上,終於——
轟!!!
眼前看不見兩側盡頭,也看不見天高地厚的這面巨大海障,在這一瞬間,毫無預兆地轟然傾倒!
宛如天傾!
無數兇獸從海障中墜落下來,劃過一道道弧線,在海面上濺起朵朵不起眼的浪花。
而上空,黑色的天河傾瀉,遮天蔽日,朝他們轟然撲來!
而在海面上奪命狂奔的他們,猶如點點蟲蟻。這一幕太過雄奇瑰麗,已經超過了王魃所能想象到的極限。
耳畔兩側,疾風吹蕩。
看着眼前風雨飄搖的末日之象,感受着身後師叔們匆忙卻並不慌亂的踏浪疾行所帶來的安全感。
一時之間,他竟是癡了。
終於,他們順利趕在了海障傾倒,無數海水將他們壓入海底之前,順利逃離了海障的覆蓋範圍。
而王魃也終於看到了海障之外,這場劇變的源頭。
在他的視線盡頭處,一道殘缺的金色佛像盤踞海中,指天立地,而在佛像對面,隱隱能看到一點閃爍的紫電雷光,一道淺白光華……
……
破碎的海障原處,深海之中。
一道道大小不一的漩渦深處,緩緩流淌出一股神秘物質,那神秘物質流入了海水,便悄然化作了一縷縷元磁之力。
在這些漩渦、元磁之力的作用下。
四周的海水迅速匯聚,旋即向上方極速噴涌。
海障,在迅速恢復着。
而在這一個個漩渦中,卻有一處漩渦,隱隱能看到其中深處的幽靜深邃,空曠遼闊……
漩渦不遠處。
一頭兇獸撕咬着一條巨大的腕足。
撕扯中,一塊一人高的水晶悄然跌落,徑直落在了漩渦旁。
涌動的水流衝着它,距離漩渦越來越近。
最終,在一道亂流的沖刷下,這塊水晶緩緩墜入了漩渦之中……
……
惡龍渚。
沈應負手而立。
身旁站着一位身形微有些乾瘦,穿着一身長生宗特有法袍的中年修士。
忽然間,沈應似是察覺到了什麼,驀然擡頭,看向了遠處的海障。
而很快,身旁的中年修士,亦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不由得看向沈應:“沈道兄?”
沈應面色微凝,點點頭:“若有情況,便有勞陳道兄了。”
“這是自然。”
那中年修士點頭道。
話音剛落。
海障之中,霍然一道黑色身影破水而出!
身披鱗甲,足有千丈,蜿蜒曲折,頭角崢嶸!
“齊晏的鬼眼螭!”
沈應目光一凝。
而就在鬼眼螭破水而出的剎那,海障上方,轟然破碎!
巨量的海浪衝破了海障,朝惡龍渚壓來,眼看着就要將鬼眼螭從半空中拍落。
身旁的中年修士,陡然間祭出了一隻葫蘆。
葫蘆之中,頓時傾倒出無窮的五色煞氣。
五色煞氣瞬間便涌入了海水之中。
附近的元磁之力,竟是被迅速抵消、削弱。
看到這一幕,沈應面容沉肅,終於猛然擡掌。
深海之中天然充沛的水屬之氣瘋狂涌入他的丹田。
這一瞬間。
轟鳴的滔天海浪猶如冰封一般,凝滯在半空中!
沈應面色迅速變得發白起來,然而他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反而雙掌緩緩朝遠處推去!
在他的推動下。
天空中凝滯的海水竟緩緩倒流,旋即轟然拍向了更遠處……
與此同時。
鬼眼螭龍口張開,從中走出了數道身影。
齊晏、靈威子……王魃、虛弱的秦凌霄。
王魃身居其中,卻忍不住目露震撼地看向沈應。
“雖然有些取巧,可修士竟能夠撼動天威……”
而就在這一刻。
他忍不住擡起頭,朝天空看去。
昏沉卻能看到虛日的天空中,一朵朵烏雲,緩緩彙集。
他隱隱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頭彷彿壓了一塊巨石一般,沉悶、沉重,令人坐立不安。
不止是王魃,在場的衆位修士,全都不由得看向了天空。
“雷劫……”
“是化神劫!”
胡載熙忍不住面色一變,旋即下意識便看向漂浮在他身旁,被玉葉符包裹着的須彌身影。
而須彌的身上,一隻劍柄也悄然飛起。
隱隱浮出了一道酷似須彌的身影。
只是這道虛影中的他,雙臂完整,肉眼可見的虛弱。
他仰首看着天空中一點一點緩慢匯聚的劫雲,神色坦然。
“須彌!”
胡載熙連忙自己的儲物法器中,掏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各種靈食、丹藥,試圖餵給須彌的肉身。
然而劍柄凝現出的須彌卻微微搖頭:
“皮囊已無用。”
劍柄四周,頓時有靈氣漩渦形成,旋即迅速往周圍瘋狂汲取靈氣。
然而此地畢竟距離海障不遠,五行靈氣根本無法在這裡存留,所以壓根吸不到什麼靈氣。
“得上岸!去雲蕩那邊,那裡勉強有些靈氣。”
看到這一幕,靈威子立刻意識到了什麼,飛快道。
然而就在這時。
兩道身影卻是驟然出現在了衆人面前。
一人身形修長,黑髮飄飛,眉心一點鮮紅硃砂,渾身跳動着紫電雷霆。
乍看去,便像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般。
而另一人卻是一尊容貌和藹的長鬚白袍老者。
兩人身側,各自浮着一面戰鼓、一把箜篌。
看到這兩人,齊晏等人頓時不由得面露驚異,旋即連忙恭敬地對着這兩人行禮:
“見過三長老,見過夏前輩!”
“無需多禮。”
渾身閃爍着紫電雷光的修士目光盯着須彌,神色凝重:
“他的狀態不太好,在這渡劫,必死無疑!”
“我這就帶他去找宗主!”
說罷,沒有任何一絲廢話,電光一卷,直接將須彌的肉身以及那隻劍柄盡數捲起。
瞬間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隨着須彌的遠離,此處的劫雲,也隨即緩緩消失。
而長鬚老者看了看衆人,微微頷首,也消失不見。
“化神修士,果然來無影、去無蹤。”
看着三長老和這位夏前輩消失,衆人不禁紛紛感慨。
語氣中,充滿了羨慕。
唯有王魃看着天空中的劫雲若有所思。
“我猜的沒錯,之前在深海中沒能出現的雷劫,出來之後,果然是會補上的,而且不出意外的話,雷劫應該會比正常要強,幸好大福它們沒有衝上四階……”
王魃心中暗暗慶幸。
大福雖然血氣極度旺盛,肉身強度也很高,可畢竟只是一年不到的年輕靈獸。
對於身體的磨鍊遠沒有達到它這個層次該有的水平。
金丹雷劫或許以它當前的層次還能應付,若是真的晉升到了四階,驟然面對元嬰雷劫,結果簡直不敢想象。
想到這裡,他更不敢將大福再喚出來。
其他那些在深海中晉升的靈獸也是如此。
此行他已經耗光了所有的積累,雖然斬獲也有不少,就比如大頭領的儲物臂環和那個似是裝着靈獸的袋子。
雖然還沒來得及查看,但光是那幾個三階修士的儲物法器,就已經讓他不虛此行,身爲大頭領,怎麼也不會太寒酸了。
等他將這些收穫大致消化,他纔有精力給這些靈獸們一一解決雷劫的問題。
“不過,若是讓靈獸先在深海中晉升,譬如一口氣從二階極品晉升到三階中品或是上品,再出來接受雷劫,會不會通過的可能性要更高一些?”
王魃心中忍不住思索。
不過這也只是隨意想想。
畢竟他好不容易纔逃離了深海,短期內,他是絕不願意再來這裡。
想到這,他忍不住又回首看了眼遠處漸漸重新恢復的海障,想到了萬法峰裡的步蟬,想到如今已有八個月的易安。
重重吐出了心頭的一口濁氣:
“結束了。”
秦凌霄低聲道。
聲音只夠自己聽見。
站在人羣中,她的目光莫名有些留戀地看了眼遠處的海障。
隨後目光微移,掃過不遠處的王魃,他的臉上似乎充滿了期待,浮起了一絲似是在憧憬着和什麼人見面而自然產生的笑容。
心頭宛若刀割。
莫名有種堵得慌的感覺。
那種堵,似乎要靠哭一場才能緩解。
但她不能哭。
她怕自己哭了,便連最後一點體面都沒有了。
很快,衆人啓程返回。
惡龍渚迅速消失在了身後。
不遠處,隱隱能看到蜿蜒的海岸……
“凌霄!”
卻在這時,一道身影駕馭着一柄四階劍器激射而來,語氣中充滿了不敢置信和喜不自禁。
而在看到那道身影的瞬間,壓抑了太久的種種委屈、難過終於猶如大河決堤,洶涌衝下。
“十七姑!”
秦凌霄脫離了衆人,一頭衝進了飛來的秦鳳儀懷中,眼淚大顆大顆地墜落。
秦鳳儀一把擁住秦凌霄的頭髮,眼中亦是含着眼淚,輕輕拍着:
“乖丫頭,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你都跑哪去了,姑姑我真的擔心死了……”
秦凌霄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擡起頭,透過婆娑淚眼,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然而讓她失望的是,那道身影跟着衆人,徑直飛離了此地,沒有多看她一眼。
這一刻,她的心不由得更加痛得厲害起來。
猶如鑽心刻骨。
而秦鳳儀也終於察覺到了不對,小心地抱着她,後仰過來,看着她,遲疑道:
“丫頭,你怎麼、怎麼哭得更傷心了?”
聽到這話,秦凌霄頓時更加情難自禁,淚雨滂沱。
只是無論秦鳳儀怎麼問,她卻都堅決不肯說。
秦鳳儀下意識看了眼遠處離去的身影,心中若有所思。
很快,迅速便有秦氏元嬰修士聞訊趕來,將秦凌霄接走。
而僅僅是三日後。
天京城,皇宮深處。
宮殿庭院內。
一尊魁梧得足有一人半高的絡腮鬍老者隨意地坐在石桌旁,苦惱道:
“小凌霄,你到底是因爲什麼纔不開心的?”
“你說說,太爺爺一定幫你。”
面前,換了一身素雅宮裝的秦凌霄,臉上露出了一抹沒什麼笑意的笑容:
“太爺爺,凌霄沒有不開心。”
見秦凌霄這般模樣,絡腮鬍老者臉上頓時更加苦惱:
“你這模樣哪像是開心的樣子,可愁死我了……秦勝雍這個混賬小子!我非得去扒他的皮!”
一旁,秦鳳儀連忙站出來道:
“爺爺,大哥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他前幾日纔剛好,你就別老是揍他了。”
“你也別給他說好話,你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呢!”
絡腮鬍老者瞪了秦鳳儀一眼,卻並沒有真的動手,只是氣惱道:
“孫子不省心,孫女也不省心!”
秦鳳儀聞言,頓時癟了嘴,不過看了眼秦凌霄,有些遲疑地低聲道:
“凌霄,你,你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
秦凌霄頓時心頭一跳,臉上卻故作淡定道:“哪有,我怎麼會有喜歡的人呢……十七姑,你不是喜歡那個萬象宗的席無傷麼?”
“我、我哪有……”
這下,秦鳳儀頓時有些亂了陣腳。
“哦?”
一旁的絡腮鬍老者頓時將目光落在了秦鳳儀的身上,好奇道:
“十七丫頭,你喜歡上萬象宗的弟子了?哪個峰的?”
秦鳳儀頓時反駁道:
“我沒有!我真……好吧,他、他是純元峰的……”
絡腮鬍老者頓時有些意外:
“純元峰?那可是邵陽子出身的傳承,十七丫頭,你這眼光倒還可以,準備什麼時候結爲道侶?”
秦鳳儀頓時無語地看了眼絡腮鬍老者:“這才哪到哪,這不得再瞭解瞭解。”
絡腮鬍老者卻不以爲然:
“不用瞭解,我當年和你奶奶一面都沒見過便成了親,不照樣生下你爹他們兄弟姊妹幾個。”
秦鳳儀頓時更加無語。
不過她卻再度將風口對準了秦凌霄:“凌霄,你喜歡的,不會是那個王魃吧?”
聽到這個名字,面容淡定的秦凌霄,眼中頓時劃過了一抹慌亂。
而絡腮鬍老者何等眼力,立刻便注意到了秦凌霄的變化,不由看向秦鳳儀,好奇道:
“王魃?此人又是什麼來歷?”
“他不是、我沒有……”秦凌霄還欲辯解。
秦鳳儀卻已經先一步說了出來:
“他也是萬象宗弟子,雖然只有築基修爲,但之前就是他在惡龍渚力挽狂瀾,從三位元嬰修士和一衆金丹修士手中,帶着大家逃離,結果他自己卻和凌霄一起被捲進了地脈。”
“哦?”
絡腮鬍老者聞言,頓時來了興趣,不由得轉頭看向秦凌霄:
“小凌霄,是這樣麼?”
“我,不是,他,這個……”
不知道爲何,一貫口齒伶俐的她,此刻竟是嘴笨得不行。
而看到秦凌霄這般模樣,絡腮鬍老者又不是雛兒,自然一目瞭然。
當下怒聲道:
“看來便是這個小子教你不開心的,我這就去萬象宗把他擒來!讓你父親親自拷打!”
“不!不要!這不怪他!”
秦凌霄關心則亂,下意識便急聲道,然而旋即她便看到了老者笑呵呵的表情,頓時反應了過來,忍不住氣得跺腳:
“太爺爺!你騙我!”
“不氣不氣,小凌霄,你是喜歡這個王魃的對吧?那你怎麼又不開心了?是他不喜歡你麼?”
絡腮鬍老者卻是變得頗爲心平氣和起來。
“他……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我只知道他已經有道侶了……”
“道侶不是問題,你爹、你爺爺哪個不是數不完的道侶……那這麼說,他其實也喜歡你?”
絡腮鬍老者打斷道。
“我、我也不知道。”
秦凌霄目光迷茫,忍不住便回想起了兩人在孤島之上,在大福的肚子裡,渡過的一個個獨屬於兩人的時光。
“那就是他也喜歡你了!”
絡腮鬍老者當即拍板道:“這事你就別管了,過兩天你跟太爺爺我去一趟萬象宗!”
秦凌霄一愣:“去、去萬象宗?去那幹嘛?”
絡腮鬍老者傲然道:
“提親!”
“爺爺,那叫說媒!”
“都一樣,都一樣,我秦氏子弟,何需拘泥這些!”
……
風嶼山。
王魃立在沈應的身前,面色卻不太好看:
“沈師叔,您說師父不久之前受傷,壽元大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