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翡翠白菜(5)

金旗連聲稱“妙”。玉好、形好、意好,“傳世佳作”這名兒取得真他孃的妙!

“還有更妙的呢。賽玉會上‘傳世佳作’一舉奪魁,羊仔白玉級第一名,獎金三萬元。別看獎金小,名氣可大呢,是幾百塊藏品中第一名,當場有人出高價求購,玉孜沒捨得賣。‘傳世佳作’要傳世下去,成爲真正的佳作。”

玉孜當然感覺到了,心裡又羞澀、又欣喜,嘴上卻佯怒說:“哥,你看什麼呢?”

嘿嘿,金旗只能憨笑。

玉孜又說:“這塊玉料就是鳳昌公司進的十二塊玉料之一,昨天玉孜把欠款全部打入鳳姐指定的賬戶了。真沒想到一回來玉料就一搶而光,全是商城自己人買的,沒買到的還有意見呢。玉孜就留這塊,也有人吵着、爭着想買。這次賺了一大筆,真該好好謝謝大哥。就是,就是……”呑吞吐吐不好意思說下去。

“是不是就是賣完了想要貨?”

“金大哥,你真聰明!”

傻呀!連這點都猜不到還算男人?來時金旗就有這打算,扶助玉孜打開北京商道。原來計劃是張帥的如意金樓,可惜這人福緣太簿。看到玉孜橫眉怒對無賴那種氣勢,金旗打心眼裡贊成,如果讓她打開北京市場,憑和田人身份,加上熟悉玉料行情,應該有一片遼闊天地。想了想說:“明天我會給玉孜送玉過來,玉孜作好準備吧。”

“真的!”玉孜尖叫着蹦起身來,拉着金旗的手直海嚷:“太好了!太好了!我有一千多萬資金,夠了嗎?大哥。”

“玉孜不想再多些玉料,比如五十塊,一色仔玉?”

玉孜有點誇張力地張着嘴,心裡不知什麼滋味。每塊五公斤,五十塊就是二百五十公斤,大哥嘴裡說得仔料決不會差,就算二十五萬元一公斤,算算就需要六千二百多萬,這……自己僅僅有六分之一,還好意思再欠?明知送上門的錢眼看賺不到,換誰準急!玉孜急得眼淚快盈出來了。金旗揚聲大笑,說:“大哥繼續欠給你,別急,哭紅了眼別人還當是我欺負你呢?”

被說羞了,拉着金旗的手喊:“就是、就是,大哥就是欺負玉孜!”

近傍晚玉孜懇求多次無效才依依不捨送金大哥出來,攔了輛的士,看金大哥乘坐的車沒影了還在發愣。耳旁反覆響着金大哥的交代,地方太小要擴大,人手太少要增加,以後會有很多的玉料夠玉孜賣,到時忙得喘不過氣來別埋怨,錢呀有得賺!啊,真有那麼一天麼?

在回長城飯店途中金旗一直在欣賞沿途風景,除了滿目聳立的高樓大廈,更多的是鋪天蓋地的廣告,甚至連天上、地上都是。看看,搖曵在天空的汽球上正寫着:“蘇富比十億現代畫作春拍即將開始”;漆黑的柏油路面也描着斗大紅字:“通向財富之門,請打開阿里巴巴”。這世界正爲財富瘋狂,爲此不惜任何代價,不拘任何手段!

突然他沒來由的一顫,掉頭左望,一輛美洲豹轎跑車“嗖”地掠過。一條淺紫色的薄薄沙巾飛出車窗,剎那間朝後飄去……金旗看得很清楚丟沙巾的人是文昌,她一手托腮,胳膊肘擱在敞開的車窗上,兩車相交激起旋風帶走了她的沙巾。開車的是位男士,隨着沙巾飄落的那一瞥間,側過來的是一張充滿得意笑容的臉。

王府井希爾頓酒店五樓新開賬的秦唐中歺廳今晚格外熱鬧,小型宴會廳四桌冷盤、酒水早已擺放整齊,身穿旗袍,搖曳多姿的迎賓小姐給金碧輝煌的環境更增添一抹明媚豔色。

金旗一行十人早早來到,毒龍和三位手下似乎有點拘束,在接待室沙發上正襟危坐,一本正經的模樣惹得同個公司的四位導購小姐掩口失笑。十天下來四男四女早已混得爛熟,文昌批准從明天起放假三天暢遊北京,此刻八個年輕人正興致勃勃商量旅遊路線。

鳳娟一到就被燕莎副總叫走,爲她介紹今晚赴宴的各位貴賓。不時遠遠傳來的輕笑,說明此刻她正遊曳在富貴奢華之中很快樂。然而金旗心裡明白這一切都是故意做作,試想自己心愛的男人馬上要當作相親對象,被介紹給另一個女人的父母,這是何滋味?儘管這個女人是自己寧願與其共事一夫的摯友,內心深處也不會真正快樂吧?

文昌不和他們一路,中午後她就提前回家,說要和父親一起來。

金旗和京城貴族一個不熟,也不想交往,事先也沒有對燕莎方面介紹他的身份,(是金旗不願)宴會方自然當他無足輕重的人物而沒有特意招待。若是平時,鳳娟早相伴身邊輕聲細語、卿卿我我了,可是今天得避嫌。所以可憐的百億富翁淪落成獨自在宴會廳門旁欣賞一架別緻的裝飾的閒雜人士。

這是用仿製古錢幣穿成很大的一件立體龍袍,足有一丈高,強烈的歷史滄桑氣息和華麗的現代表現手法巧妙地溶合在一起,一踏進歺廳就讓人感覺不凡。諾大的錢體內亮着朦朧的燈光,透過錢與錢之間空隙隱隱約約有一條飛騰的龍影在飄動,利用燈光製造幻覺表現手法同樣一流。金旗暗贊,悶悶不樂的情緒爲此疏解許多。

其實今天他很不高興,明的原因有三。第一:文昌沒得到自己同意就安排如此彆扭的會面太自說自話了。第二:爲什麼不爲鳳娟想想,比如單獨在某一場合見面,而不是開宗明義般在公開場合,不是同樣達到目的嗎?第三:路上一眼瞥見的同車男人是誰?是什麼意思?不是說早離開是爲接父母嗎?有這三條門檻堵着,是誰也樂不起來。很怪,金旗心目中此刻沒有一丁點女婿見岳父母的忐忑不安,而是很多的不耐煩,幾乎已經有甩手而去的念頭。其實潛意識還有被冷落、無視的忿然。儘管自己克己低調,可是真被拋在一邊時心情完全兩樣,而造成這場面的真是文昌!(金旗並沒意識到自己開始對文昌不滿,這種情緒將導致事情急轉直下,與文昌的願望背道而駛)

文昌挽着父親手臂踏進希爾頓酒店電梯時突然打了個寒顫,芳心一陣悸動不安。她很驚訝地望了望身邊的人,很正常呀!父親面含微笑,不時打量着自己;母親在陳先生殷勤照顧下時而揚起爽朗笑聲;陳先生的兩名隨員一臉嚴肅,並沒什麼改變。哎,爲什麼心情一直很愉悅的自己會突然感覺不舒服?很詫異!

今天答謝宴會是她故意安排的,在暗示燕莎方鳳昌公司還要舉辦“百顆極品鑽展”後,很自然徐總提出大家一起吃頓飯,增進了解和友誼,鳳昌方面參宴人員由文總隨意。到北京除了辦展會外她還有兩件心事要解決。一是幫助父親。一家經營二十多年,產生業績七、八億的家裝企業眼看就要倒閉,作爲女兒當然不能袖手旁觀。準備了一億私房錢,不過企業真正的病根不在缺乏資金,而是管理陳舊、老套,銷售模式呆滯、古板,更令人遺憾的是同處河北地區同業競爭對手的強大,這正是自己分外揪心的事。

二是解決自己終身大事。金旗是自己心儀男人,但是他的風流、多女,以及自己新鮮一過最終是否能忍受如此難堪,一點信心也沒有。作爲男人,金旗無話可說;作爲丈夫,特別是中國社會中的丈夫,金旗就太有話可說了。

讓自己產生猶豫的正是此次北京之行,陳少俊的出現以及對父親企業無私的幫助,突然恍然大悟原來陳少俊從高中就一直暗戀着自己。上海陳書記的公子、四大企業的董事、銀潤髮超市的總裁、上海賽馬供俱樂部一級騎手、健朗多金、身份顯赫,特別是這次一舉推薦滬寧高速十大站區重新裝修項目,從而打開企業南下創業的大門,使父親愁苦多日的老臉終於展露笑容,這一切不得不讓人怦然心動。

就此,下午自己親自去機場接來另一位參賽者,並且說明了晚宴目的。陳少俊欣然同意,並且敢於一比的態度使自己很滿意,對於晚宴越發期待。但是就在踏進電梯的一剎那爲什麼自己會有些許不寒而慄呢?

主角入場自然受到熱烈歡迎。文昌美貌雖略遜鳳娟,但是知性女人的自信、自傲更見風采,和鳳娟溫柔宛然的風姿相比別有神韻,今晚又精心打扮更見神采飛揚,豔光四射。燕莎徐總快步迎來,好一番貼切的寒暄。當介紹對陳少俊時,文昌莞爾一笑,說:“陳少俊,我高中同學。”

誰知徐總和陳少俊一起大笑。徐總說:“俊公子得天獨厚,能相伴美人身邊讓人羨慕。怎麼樣?這次該請客了吧?”

話是有話,陳少俊自然心中有數,連連點頭,這種謙恭有禮的態度很有分寸。顯然他倆認識。燕莎徐總也算京城商界名流,和陳少俊一見面就像哥們一樣,可見陳少俊的分量。相比此刻正悶坐歺桌旁的金某人可是風光多了!

徐總、付總、公關經理加上文昌、陳少俊、文昌父母、鳳娟湊成一桌,文昌見金旗呆坐在另一桌看都不往自己這邊看,想招呼也沒辦法,總不成上去拉吧。她湊近身邊鳳娟輕說:“鳳兒,快去把旗拉來。”

聲音雖輕,坐在她另一邊的陳少俊已經聽見,立即站起身說:“文妹,由我去請金少吧。”說着隨手拿起剛斟滿酒的杯子就朝鄰桌走去。在這一瞬間鳳娟臉色“刷”地變白,她知道文兒在玩火,對於金旗的瞭解,玩火的結果不言而喻,望了一眼正暗暗得意,淺笑盈盈的多年知心女伴她只覺得滿嘴苦味。

陳少俊的厲害不僅文昌瞭解的那些,他還是上海黑道舉足輕重的“大哥”,人稱俊公子。爲討好美人幫助文叔父家裝企業對他而言小事一樁,因爲愛文昌他是認真的,所以對小美人提出的當面比試,由她最終選擇的遊戲百分之一百贊同。爲什麼不贊同?憑自己玩不死一個小小生意人?所以此刻是滿臉春風,腳步也輕靈異常。

走近,略略欠了欠上身,很文雅地說:“金少,金先生吧?本人陳少俊奉令相請金先生移步主桌進歺。請!”說完最後一個字,只見他又往前湊了湊,不見有什麼進一步動作。可是原來低頭坐着的那位明顯一愣,緊接着擡起頭來目光閃閃發亮,嘴邊浮起一絲冷笑,凝視着對方一言不發。

這是所有人能夠看到的表面現象,其實戰爭已經開始,只不過是甲方用了“傳音入秘”的古老武術神技。

“姓金的,吃了這酒趁早滾蛋,否則你會死得很慘!”

耳邊傳來清晰的低喝,金旗確實吃了一驚,沒想到陳公子還是武門內家高手?他在青衣門武宗秘笈上看過此術,也偶爾學過,儘管自己施來並不難,但是真的很嚇人。吃驚過後是震怒,原來還在自責自己心胸狹窄,爲什麼文兒就不能選擇?她有權利這麼做!所以他在文昌入場時洞悉一切後就一直忍着,希望自己表現體面一些。萬萬沒想到情敵竟然挑釁在先?無法顧及後果了,他緩緩伸了個懶腰,明白地說:“不用裝神弄鬼,傳音入秘雕蟲小技而已,陳先生不敢把想說得公開就別說,金某也懶得聽。老實說憑你幾手武當內家拳還不在金某眼裡。”

陳少俊同樣感到訝異,對方伸個懶腰就很隨意化解自己內力加著的“勢”,並且一口挑明師門武功,難道他也是身負絕學之輩。他冷下臉來,說:“金先生怎麼不識好歹,我好意相請,金先生即使不喜歡文昌也不用對我惡意相加呀?”

很刁鑽的反問,把文昌也牽了進來。

陳少俊自以爲聰明,其實更激怒對手。

金旗冷哼一聲說:“你很在乎文小姐就以爲別人和你一樣嗎?閣下也就三天時間蹦躂了,三天後金某很希望還能看到一個原樣的俊公子。”

此話一出,在座之人當然明白兩個男人爲什麼針尖對麥芒。文昌頓時暗暗心驚,沒想到金旗反映會如此強烈,語氣中對自己充滿不屑。她氣惱的想站起來卻被鳳娟拉住了。

陳少俊更驚,疑惑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實話而已。閣下聽說過一眼金的名字嗎?本人就是一眼金。一塊巨石的真相金某倘能看清,別說你區區一個藉助父蔭發家的二流公子哥了。你敢不承認佔着四家企業的董事職務只會撈錢不謀實事嗎?你敢不承認銀潤髮的總裁之職是巧取豪奪的結果嗎?”

“你這話從何而來?金朋友也不用處於劣勢就喪心病狂!”陳少俊儘管心中驚訝之極,表面中仍不失風度,心中甚至暗喜,你小子第一回會就敗下陣了。就算你事先了解我的底細,然而這種不鹹不淡的斥責又何用?誰會相信?相信了又怎樣?背靠大樹好乘涼,就是氣死你,脹死你!

金旗冷笑說:“處什麼劣勢?我和你爭了嗎?”

“不爭又何必動怒?”

“陳公子向來自以爲是。老實說對於你這種人我還沒放在心上。”

陳少俊不服,笑着反問:“是你比我更聰明?更有才能?更富有?更有背景?”這些陳少俊從來都以爲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上鮮有超越者。即便更有背景的能比自己俊朗?即便更富有的能有自己聰明?這些真是自己縱橫南北的資本,你一個小小搞珠寶的能神到那裡去?否則憑先入爲主的條件文昌怎麼能產生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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