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瓦城三日(2)

只見摔倒在地的老闆硬撐起半個身子,氣急敗壞地叫着:“還有一塊能不能也解開?”

“你就不怕再受一次刺激,摔成半身不遂?”金旗故意調侃。

“我就怕從此得了失眠症,老想着一千元賣給你的石刺球。”現在的語調降了兩個八度,連有氣無力都不如。

金旗笑了起來,轉身而去,臨走丟下一句:“告訴你石刺球是‘浪漫之心’!知道不?‘浪漫之心’!”

老闆哀號一聲:“我的睡眠……”直接暈了過去。

出了大棚羅大偉終於忍不住噴笑起來,哈哈呵呵樂個不停,不是金旗喝了一聲他會笑得沒完沒了。“哥,我佩服得五體投地,哪種做功比演員還演員,騙得老闆差點沒送給你。大哥,你怎麼知道三角毛料中藏着豔綠翠?”

“不記得你大哥叫什麼?叫一眼金!哈,今天老緬也嚐嚐一眼金的厲害。”

“我開始看中的哪塊毛料真不行?不值三十二萬美元?”

“哪叫毛料?叫花崗岩!路邊撿的。用手槍鑽弄幾個小坑,翡翠粉粘貼成星星點點的綠意,再磨去痕跡,完全是一塊楞石頭。不過人家做工倒費了不少心,算是精湛的很。”

“呀!差點賠上三十二萬美元。大哥,大神啊!小弟欠你一次情,你說要什麼?要不今晚去享受、享受,費用全由小弟來,不是說韓國小太妹什麼、什麼滴……”這傢伙記得挺清呢。

“大偉,你可是新婚第三天,不怕張韻把你哪玩藝割了?”

“嘿嘿,我是說大哥玩,我陪着不玩,看你爽就是。”

兩人說說笑笑叫了輛車,帶上一百多公斤十萬美元買來的毛料和另兩塊毛料迴轉賓館。大偉當務之急是吹!一千美元賭來價值幾十萬人民幣的豔綠翠忽悠得羅老爺子一愣一愣。直到晚飯時間也不見金強礦業的任何通知,平萍來電話催促,金旗對羅老說了聲赴宴去。

晚宴是三人小酌。平常侃侃而談,平萍巧笑盈盈使歺間雅俗齊飛,粗細並舉,什麼意思?猜吧。金旗是來者不拒,酒喝了半瓶平常依然緊守心門,別想窺測到什麼,他是個意志堅定的男人。平萍卻不然,也許真心想交新朋友,也許身邊的男人深邃、別樣的目光,總之她遐想翩翩,暗送秋波。上海美女的嗲功金旗早領教過,眼前的女人不比肖雅仙遜色,只是少了些許婉轉。“心識境”之下金旗也吃驚不小,不得不佩服上海人創業膽略和過細的前期工作。

金強礦業之所以突然準備脫手真正原因就是不爭氣的兒子正美國拉斯維加斯豪賭一場,輸了整整一億多美元。按說金強礦業有實力償還,但是債主是日本黑道,欠款是驢打滾,至今已經積累到三億三幹多萬美元,而且還在日長夜大。最討厭是老闆獨子仍然在日本黑道手中,不交錢眼看性命難保,現在是靠每週支付兩萬美元限時金暫時平安。黑道給金強礦業籌款時間爲兩個月,眼下已經過去五十一天。

金強礦業得到羅氏報價是十五億人民幣;上海採玉坊報價是二十億人民幣。在金強礦業說來二十億隻不過支付欠債,將來日子怎麼過?所以理想價位是二十五億人民幣。把準備收購雙方全叫來,並且故意冷場就爲雙方競爭擡價,獲取漁翁之利。

“哇,很有心計,可惜生了個敗家子。”金旗暗忖。

採玉房之所以能夠了解如此內幕,功勞當屬平萍。幾番到緬甸賭石採玉,結識了金強礦業的測探工程師李固。這傢伙迷戀平萍美色,只要金強礦業有什麼新聞立即彙報。董事長兒子遇難的故事引得平萍親赴緬甸兩次,李固差一點點就成入港之臣。更令採玉房重金出擊的是李固提供的又一條信息:金強四號礦區發現品質絕佳的翡翠礦脈,估計產量不下一百萬公斤。這可是重頭戲!儘管要耗費兩年挖掘時間。(緬甸礦區四至九月份雨季停工)就算二萬元一公斤毛料單價,一百萬公斤就是二百個億,除去開採費用、稅雜等項,百分之五十也有一百億!這賬怎麼也算得過來。

當然這之間一定存在不可預料的風險,因此平常覺得二十億人民幣作爲收購金強礦業的上限資金是穩妥、恰當的。當出現競爭者時平常就想放棄,二十億現金投資在任何領域,兩年中很可能也有不菲收穫,何必去爭?(這是明智的領導人思路)然而畢竟工作已經啓動,不戰而退也不是平常性格,今天的小宴目的是試探。(上海人精明,不會白請你吃飯)

“金先生號稱一眼金,我想除了賭石的成就以外,對生活、工作,包括任何領域一定是明察秋毫。平某癡長几歲,想討教一下在這番收購金強礦業中勝者應該是羅氏家庭吧?”平常語調平緩。

“爲什麼?”金旗淡淡地反問。

“很簡單,羅氏不缺熱情,不缺資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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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兄的意思是羅氏有衝動魯莽的熱情?”

“金先生不認爲嗎?大家族財大氣粗往往會孤注一擲,這需要極大熱情的。”

金旗接過平萍爲其斟滿的酒杯,淺抿一口說:“和平兄投緣我就說兩句,羅氏不僅有熱情更有把握。他們已經獲知金強四號坑口有精彩伏筆的內部消息,而且品質一流。平兄一定知道一、二號礦區已不屬當採之年,三號礦區也僅夠維持,金強所以戀戀不捨,原因就在四號礦區發覺的新礦脈。羅氏正是看中這一點纔有了熱情。”

平常“咦”了一聲,顯然這消息出乎意料。平萍臉也轉色了,心想難怪羅氏氣勢很足,看來一場搏殺難免了。平常不動聲色地說:“金先生透露如此重大消息,不怕採玉房和獨希堂也奮力一搏?”

搖搖頭:“平兄對此早就瞭解,根本不需金某多言。而且平兄也想好應對之策,否則不會和金某瞎侃。”心是卻說:“對不起,我剛從你妹子心裡知道,借花獻佛了。”

平常很認真地伸出手說:“握握手吧,平某很樂意交你這位精明又不失坦蕩的朋友。”

金旗握住平常的手感覺有絲絲熱流傳來,心裡豁然開朗,難怪他這麼自信、雍容,原來自負不俗的武功。靈識迅疾在對手體內轉了一圈,退出時也帶了不少資料。

握手的瞬間平常確實是有意放出內息,一則試探對方深淺,二則也是顯耀和警告。然而結果大驚,自己不但沒試探出什麼,反而感覺被剝了衣服。莫非姓金的是位深不可測的高手?他一臉驚容瞪着金旗,半天才緩過神來,說:“沒想到,真沒想到。浩瀚博大,望塵莫及啊!”

兄長的感慨引起妹妹疑惑,她瞭解哥哥,看上去平易近人,實際眼高於天。對金旗已經算瞧得上眼了,沒想到握手之際完全失態。這個哥哥不簡單,從小師從杭州靈隱寺休生法師,二十歲出師,繼承父親一家城隍廟玉器小店,十年來打拼出幾十億家產,是全家頂樑柱,是自己的偶像。有了哥哥,別的男性簡直不堪入目,就此再沒有芳心暗許的異性。是很掃興,但她寧願,寧願陪在哥哥身邊丫角終老,也好過隨便被俗人輕薄。可是今天……

平常嘆息一聲舉杯說:“金先生勝過平某,平某心服口服。金強之爭全憑金兄一句話,要採玉房退出平某決無冤言,獨希堂方面也可由平某負責解釋。”

金旗還第一次碰到如此精明幹練、高傲灑脫的同伴,很有惺惺相惜的感覺。他滿飲一杯說:“合作吧,三家合作力量更強大,明年世界經濟會出現重大滑坡,強大是抵禦風險最好的保障,羅氏我會去說。明天你們先好好商量,一致對付金強纔是上上之策。”

“是。”平常回答很乾脆,一本正經的表情引得對面一男一女笑了起來。

歸途中平萍自然而然地挽起金旗的左胳膊,這是有身份女性對尊敬的男性的禮節。月色溶溶,繁星燦燦。心情好什麼多好,此刻三人踱步在異國他鄉一點陌生的感覺也沒有,老友般說笑,無拘無束。

“金先生我以後能稱你哥哥嗎?”

又是試探?上海人精明表現在任何場合。金旗快樂地笑着:“從此以後我就多了個漂亮的上海妹妹何樂不爲。”

“好,旗哥哥,喊了要給見面禮喔?”平萍一晃身站到金旗前面,很近,幾乎貼着,完全能感覺到洶涌澎湃。

金旗有點尷尬,太敏感了,嚇得不敢多動。隨手口袋裡摸了一下,手掌攤在平萍面前:“這見面禮還行吧?”

平萍“哎呀”尖叫起來,這是多大一顆鑽,五克拉?還是六克拉?正閃爍着藍綠兩色火彩,美麗得讓人瞠目結舌。平萍是內行,知道這鑽的分量,猶豫地問:“太貴重了,哥,我能收下旗哥哥的禮物嗎?”

平常認真說:“有什麼不可以!只要你真心認這哥哥。哥哥給妹妹的禮物不論貴賤,只有心意。”很豁達的理論,也說明平常心裡真認金旗爲朋友。

平萍很快樂,仰望着指尖中璀璨鑽石在三月星空下變幻着五彩繽紛的色彩,情不自禁地啍唱起家鄉的滬劇小調:“金絲鳥呀金絲鳥在歌唱……爲你打開一扇窗,繽紛世界……”

二十六、七的大姑娘像小丫頭以的一路歡唱,逗得真假兩個哥哥相視大笑,感到心情很舒暢、很愜意!

第二天羅氏和平家早早聚在一起商量收購金強礦業的對策,金旗不想加入太深,所以一早就擠進曼特拉二零零八年度春季公盤大會會場,這還是花了十美元入場費才進來的。

現在的商人越學越精,與其暗標讓你賭,毋寧明石盡我賺。所以暗標全賭毛料在這屆公盤中少之又少,即使有也是反覆揣摩過,實在解不出什麼好料才放進全賭中。這樣一來金旗興趣少少,轉了一圈居然一無收穫。遠遠望去新架大棚中明標拍賣場面正熱鬧,此起彼伏的喊價聲不絕於耳。擠進去看看嚇了一跳,一塊三公斤冰種白翡簿料拍到十六萬美元,還不罷手,正有兩人在繼續爭奪。白翡是翡翠色種中最低擋次,格價一般差了綠翠一倍。三公斤白翡十六萬美元,正是貴得邪火!緊接着出現的糯米地翠綠明料讓金旗頓時沒了脾氣,價格每公斤劃到人民幣二十八萬元。糯米地啊,也怎麼貴?昨天大偉四公斤多實料豈不是能賣到一百一十二萬元?胖老闆應該眼淚鼻涕一大把了吧?

金旗是又驚又喜又無奈地離開明標競拍場。驚是翡翠價位一路飊升;喜是自己許多庫存又增加了利潤;無奈是居然若大公盤沒下手機會。正準備離開會議身後傳來問話:“先生是中國人吧?要不要好毛料?”又是掮客,陽州碰到過、騰衝碰到過、沒想到曼德拉也有。

坐在摩托後座繞到頭暈終於竄進一片貧民區。在一家民居後院瓜棚下見到一位矮個獨眼,橫肉滿面,一看就該是個狠角色。他坐着品茶,招呼金旗坐下,並端上一壺竹葉茶,緬甸特有的風味茶。還算客氣地問:“帶錢了嗎?”金旗點點頭。“有辦法帶走嗎?”意思是偷稅貨能不能有辦法出境?金旗再次點頭。“毛三帶他去看貨。”

掮客叫毛三,哈着腰領金旗進了一間低矮草屋,溼漉漉的一股黴味。黑洞洞的牆角果然堆着四塊毛料,在“目識境”中居然塊塊有寶!金旗大喜,簡直比公盤上的拍品還精彩,這纔是真正的翡翠!

他故意湊近撫摸觀察,又叫毛三弄來放大鏡、手電,折騰了好一陣。四塊毛料三大一小,肯定出自同一坑口,同一礦脈,所以外表像被剪斷似的,一色豔綠晶瑩剔透,玻璃種的質地漂亮的猶如綠浪春水般閃着鱗鱗銀光。那塊小的也不差,有五十多公斤重,看上去方方正正家只石櫈,裡面卻是罕見的棕翡。翡翠七色爲主,很少見別的色彩,所以異色過去不被人接受,最近才慢慢受寵。棕黃色翡表現很特別,種地又是老二冰種,金旗不由眼冒喜氣。現在錢對他來說並不太重要,別樣的、出萃的異類寶貝,比如“浪漫之心”、“棕黃色翡”都是待建中“金氏寶藏博物館”的貴客,他是爲這欣喜若狂。

他告訴毛三可以去侃價了,在他轉身的剎那揮手間把四塊毛料收入天釋戒。

回到瓜棚直接對獨眼說:“開個靠譜的價,我還不知能不能弄回國,只是賭一把。”

獨眼也爽快:“不會錯,塊塊有綠,給一百萬美元拿走。”

“一百萬?你嚇人呀?最多四十萬。”見面先砍多一半。

“爲四塊石頭手下死一個,傷兩個,不值一百萬?”

“老哥,一百萬對我來說是天文數字,出到五十萬是極限了。”

“不囉嗦,八十萬一分不少。”

“六十萬一分不能多。”

“七十萬算我求你了。”

“好,成交。”金旗心裡樂呀,七十萬美元折人民幣四百八十萬不到,只是四塊中一塊也買不到的價,便宜佔大啦!來緬甸時辦了大額旅行支票,撕一張填上數字丟給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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