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建燕州百姓喜 遷新居賀壽
秋高氣爽,陽光明媚。燕州遠郊。
漫山遍野的野柿子樹掛滿了金燦燦的柿子,圓圓桃型的小柿子、扁圓磨盤柿子,十幾個穿着紅衣的小童在柿子樹之間玩耍飛來飛去,宛如一羣翩翩紅蝶。
連綿起伏的山下是一片片光禿禿頹敗的田地,麥子已收割過了,田埂及路邊被霜打過的小草顏色由綠變成淺黃。
幾百個佃農拿着鋤頭在田裡翻地,而後往土裡澆糞、灑草灰嘔肥,地肥來年產的麥子多。
一羣媳婦在菜地裡收着最後一茬蘿蔔、豆角、茄子、辣椒、黃豆,這些菜自家是捨不得吃,都要挑到燕州城裡賣掉換銀錢。到了冬天自家只在節慶日子用土豆、蔥做菜,其它時候吃玉米糊、麥麩、幹野菜,想吃麪得是家裡來了客或是過節,而且面不是精細的白麪,是顏色微黑有點粘牙的的粗麪。
天冷了,菜地不出菜了,將會一片荒涼,要等到明天開春天暖了才能種菜。
北方冬天沒有應季的青菜,從南方馬車千里迢迢運來的青菜精貴的很,一般的富貴人家餐桌都是大魚大肉,只有那真正的豪富才能頓頓吃上青菜。曾經有村民去打聽過,一斤白蘿蔔都得賣到八十個鋼板,都夠村裡人一家半個月的花銷了。
幾個胖農婦幹活累了,聚在一起,一手支着微微痠痛粗壯的腰,望着遠處新蓋起的被高牆圍住露出樓角的大莊子,眼睛裡露出羨慕嚮往的目光,那裡面住得是從長安遷來的富貴人家,比河北道都督都品級高的從二品何縣公家族。
何縣公家族一位縣公、四位侯爺、七位四品以上官員,所有成年男主子都有官身,湘雪公主是縣公之女、護國夫人是縣公之外孫女。燕州何家是真正的富貴濤天。
她們是佃農,此時種的地就是何縣公的族地。今年燕州乾旱何縣公開恩少收四成租子,這般菜地裡出的菜賣的銀錢才留到了她們手裡,不然又得欠一屁股債,年都過不好,明年要是再幹旱,日子就難得沒法過了。
幾個農夫翻好了地,扛着鋤頭來幫媳婦,夫妻搭檔幹活也不覺得累。一羣孩子赤着腳從村裡跑來,叫嚷着說是燕州招工的告示貼出來了,成年男子每天出工,包吃住不說,一天至少三十個銅板。
幾百個農夫一直等着這個好消息,趕緊放下手裡的活跑回去村裡,農婦們急匆匆叫着孩子把菜都提回去。
村頭大槐樹下圍站了許多人,樹杆上貼着官府的告示,識字的老秀才站在告示前朗聲誦讀。告示寫得淺顯易懂,七、八歲的孩子都能聽得懂。
原來三日後,燕州城要在冬季大興土木。燕州城牆往外挪二十里,城府面積增大五倍,相當於長安城那麼大。建一座類似長安學府的燕州學府,預計明天春季建成,夏季投入實用,專招河北道的學子。在城府地下十倍擴大排水渠道,使得燕州城夏季汛期免遭水災。
三項大工程需招工十五萬成年男子。挖排水渠道的活最累最髒,不見天日,每天的工錢高達五十個銅板。修建城牆的活也很累,但是相對來說簡單些,每天的工錢三十個銅板。
“原來不是修水庫。”“五月密雲縣挖水庫,咱們得信得的晚,去了那裡密雲縣的村民都幹了十天,一天三十五個銅板,愣是比咱們多拿三百五個銅板。”“這比白雲觀開的銀錢多,白雲觀不包吃住,一天給十八個銅板。”“快算算建學府,咱們到年前能賺多少銀錢。”
村民們心裡立刻算起帳來,眼下過了農忙,冬天地裡沒活,要是去燕州做短工,一天頂多七至十個銅板,還不管吃住,哪有告示上說的招工條件這般好,誰不去賺銀錢,誰就是傻子。
老秀才眯着眼睛,高聲道:“老夫給你們算算帳,讓你們有個底。三日後就是十月十日,到臘月小年二十三,就是兩個月零十天,整整七十天呢,若是修城牆能得二兩一分銀錢,建燕州學府能得二兩八分銀錢,擴建地下排水渠道就能得三兩五分銀錢。”
村民們聽着熱血沸騰,要知道這可是盡得的銀錢,足夠一家人一年的開銷還有富餘。
村裡乾瘦的老里正激動的臉通紅,站在大石頭上揮臂叫嚷道:“鄉親們,咱們村離着燕州城近,佔着得天獨厚的條件,趕緊在我這裡報名,遲了名額被別的村搶走了,到手的銀錢飛了。”
村民們爭先恐後的報名。村裡未到年齡的少年不能去,又氣又急,在能去的兄長跟前直嚷。
燕州何府建在昌平縣城外,距燕州城六十里,周邊是田地、山巒,出了莊門不遠處就是官道。鎮東王府、湘雪公主府就在五里外。
何府是座巨大的莊子,共有四十九座院子、兩座靈花園、兩個人工蓮湖、八個室內溫泉池,族學學堂、武學場、藏書閣、祠堂各一座。莊子道路兩邊植滿靈樹,隨處可見可愛的觀賞型靈禽、靈獸。
四十九座院子,每座院子又有三十九間房,房裡的所有的傢俱都是靈紫檀木,比長安的靈楠木更加名貴。每院的水房洗漱沐浴的水是地下的溫泉。
何屠夫夫妻、六房、兩大學士各居一座院子。謝玲瓏、謝奇陽兩家仍是留出兩座院子。
一開始,李靜與李青住在鎮東王府,江氏住在了湘雪公主府。沒幾天,李靜與江氏發覺少了牌友日子過得慢不習慣,又搬到了何府。
謝奇陽帶着謝平健在外頭,不住在公主府。何七雪覺得寂寞,就帶着謝平福住到了何府。
今天是張巧鳳七十四歲的壽誕,人聲鼎沸,熱鬧非凡。何屠夫、何家子孫、謝奇陽等人陸續從河北道各地趕了回來,給她賀壽的同時,見了新居及跟久別的親人團圓。
何屠夫粗眉大眼,頭髮墨黑,穿着紫色官袍,威風凜凜,比那四十幾歲的高官都要顯得年青有魅力,見到身着紫衣誥命衣裳、精心打扮過的老妻張巧鳳,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道:“夫人辛苦了。夫人壽誕愉快!”
張巧鳳笑道:“你可瞧過莊子,我住着可滿意了。”
何屠夫點點頭,道:“上個月你們未到時,我就來過莊子,粗略的瞧過,建的很好,竟比福樂莊還強些。易伢子是個極細的人,按照瓏妹子、泉伢子畫得圖監工,不得出現半分差錯。瓏妹子、泉伢子爲了咱們像在長安一樣住得舒心,特意到莊子佈置靈樹、靈獸,擺放傢俱。”
張巧鳳想想八個溫泉池,比長安明王府裡的還多,道:“我還真是住得舒心的很。縣公爺,今晚你去泡泡溫泉,解乏還洗得乾淨。”
謝玲瓏將王府定在昌平縣城,就是因爲這裡有大量的地下溫泉資源。在她前世,昌平可是有着溫泉之鄉的美稱,許多高檔別墅裡浴室二十四小時能放出溫泉水。
她想着和泉的封地在燕州,子孫後代也會在此,那時她不在了,沒有了靈水,除去有皮膚病的人,其餘的人能用到溫泉沐浴也對身體有益。不但王府設在昌平,還讓何家、謝家及關係好的朋友都在這裡開府。
何屠夫道:“天氣越冷,泡溫泉最舒適。夫人,你初到燕州,可曾請過當地貴婦來府裡聚會?”
張巧鳳搖頭道:“我在長安不算什麼,到了燕州除去靜公主、七雪、瓏妹子,女子當中就是我的誥命級別最高,我不用參加任何宴會,也不打算請人來府裡。我在長安就跟你都說過了,年齡老了,不想廢腦筋多想事,就安心享福養老。”
幾位兒媳坐在張巧鳳下首,聽到這裡均是點頭。她們出身低,在長安每回參加國宴、宴會,都謹慎入微生怕說錯話惹人笑話,毫不誇張的說,沒有一回吃飽飯過。這回到了燕州,至少不用參加國宴,再也不用面對那些高門嫡女出身的貴婦鄙視的目光,頂多去參加都督府夫人舉辦的酒宴,後面的酒宴就以各種理由推了。在燕州倒是比在長安隨性的多。
今個她們也是搬了新居高興的很,話跟着多了。
柳招弟跟坐在旁側的張金金道:“大嫂,咱們這個莊子地皮只用了不到一千兩銀錢,蓋莊子也只用了六百兩銀錢,其餘的木料、樹木、傢俱都是瓏妹子送的呢。”
張金金先是眼睛瞪得老圓,而後喜得直樂,道:“一千六百兩銀錢若是在長安南郊連個像樣的兩進的小院子都買不下。瓏妹子又給咱們家省了不少銀錢呢。”
李草兒嘀咕道:“聽說燕州城往外擴建二十里,若真是如此,咱們家買的好些地就成了城府的地皮,價錢能番好幾倍……還是買地賺銀錢多呢。”
李喜花跟李草兒使了眼色,搖頭叫她莫在議論不該多想的事。
廖小燕清清嗓子,道:“我剛纔聽陽正伢子跟他爹感慨說了好些話,原來白雲觀在津州的鹽場,只是一季就出了許多的海鹽,除去稅賦、僱人開銷,賺了三百萬兩銀錢。競拍會最大的鹽田三千七百兩銀錢,如今一季賺三百萬兩,一年四季就是一千二百萬兩,三年零一個月就把本錢賺回來,餘下的四十六年十一個月都是盡賺。當初若是咱們何家買下一塊就好了。”
廖小燕見五位妯娌已被震驚的呆了,停頓一下,方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再多說也無益。那個咱們都是婦道人家,整天呆在府裡,不跟人打交道,沒什麼見識,還是別要管的好。”
五位兒媳瞧着夫君探究的目光望過來,急忙表態道:“今個是說到這裡。日後不會再說買田的事。”“新家如此好,離繡莊也不遠,我覺得跟在長安的福樂莊差不多呢。不過再想別的。”
何府十里外是個謝玲瓏的大型作坊,包括靈繡莊作坊、首飾作坊、靈木傢俱作坊、靈肉食作坊、靈美容作坊、靈表作坊、靈棉製品作坊等,除去從長安帶來的繡娘、技師,又在河北道召了三千人。
謝玲瓏給衆兒媳及唐家四姐妹的條件放寬,她們可以在何家做繡品,也可以去繡莊作坊。
衆兒媳已習慣了跟繡娘們一起做繡活,這樣除去跟繡娘說說話,還能從中學到經驗。她們每天用過早飯去,午飯回府裡用,午休之後再去,晚飯前回府,跟做班一樣,即實現了自我價值,又跟人聊天解了悶,比宅在府裡強。
唐家四姐妹要帶不到百日的寶寶,就在何家接繡品,等着寶寶滿了三歲能上族學學堂,就會去繡莊。
吉時至,衆人請了張巧鳳坐下,子孫們帶着堂客排成四排給她磕頭祝壽,而後是曾孫輩的小傢伙,再是何七雪一大家子,和泉、謝玲瓏一家子,最後是府裡的奴僕。
恭敬喜慶的祝賀聲此起彼伏,郝氏抱着外孫子唐恩何來給張巧鳳磕頭賀壽,張巧鳳哪能受了郝氏一拜,就讓她握着唐恩何的包子小手做了幾下揖。
郝氏的家就安在何府旁邊,只有她跟唐恩何兩個主子,可是想着四個女兒、女婿、七個外孫子逢年過節要來探望,說不定女婿喝了酒就會睡一晚,特意建了個三進的院子,寬敞明亮,謝玲瓏添了十九株靈樹、十二隻靈獸、挖了兩口井,比長安的院子還要漂亮。
郝氏帶着小外孫每天早上到何府,晚上回了唐府。小外孫跟親孃唐小婉、奶奶張金金也親得很。
衆人一起簇擁着發戴金步搖笑容滿面的張巧鳳去用壽宴,歡笑聲聲,一派興盛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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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愉快!
這是最後一卷了。最遲下月底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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