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睜開眼,打量房間一圈,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明媚大眼忽閃過黯然。
談十年掐斷電話,轉身,深邃鋒厲的細長鳳眼掠過牀上醒來的沈殊。
腳尖不自覺地朝向牀的方向,半垂的眼皮微擡,落到正在輸液的滴管上,頓了一秒,轉向房門。
沈殊恍惚地盯着頭頂的璀璨燈光,只覺得輸入身體內的液體,不是藥,而是談十年的毒。
過了片刻,房門發出被咔噠推開的聲響。
沈殊下意識哆嗦了一下,定睛望去。
來人穿着簡約的白衫白褲,五官柔和如風,身上散發濃濃的書卷氣息。
他生就一雙愛笑的眼睛,流淌着讓人心醉的溫柔,很容易博得女孩子的好感和信任。
沈殊轉動着眼珠子,異常平靜地看着來人修長漂亮的手打開醫療箱,來到她跟前,神色認真,動作沉穩地爲她拔了針,迅速用棉花摁住紮針的位置。
沈殊盯着指腹下的棉花,腦海裡卻一再回放拔了針後,皮膚上留下的小紅點。
就像談十年是她心口的硃砂痣。
而她卻是他眼裡的蚊子血,看一眼,都覺得噁心。
沈殊疲憊地閉上了眼,一股前所未有的痙攣般的疼痛,如潮水般洶涌而來,心臟一陣一陣抽緊……
罷了,談十年想怎麼着,就怎麼着吧!
這一路走來,她已經追得太累,太累,太累了。
她追逐得這麼努力,卻得不到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如願地和他同住一個屋檐下,兩顆心的距離反而比從前更加遙遠。
白衣男子神色訝異地瞥了眼牀上的沈殊,溫潤的眼眸閃過濃濃的憂色,提着箱子離去。
輕輕掩****後,他發出一聲幾不可察的嘆息。
談十年坐在樓下客廳,見白衣男子緩緩下樓,吩咐徐嬸,“將早餐送到太太房間。”
“好的,先生。”
當徐嬸上了二樓,談十年的視線落到坐在一旁的白衣男子身上,“怎麼樣?”
“你放心,她不會懷孕。”
聞言,談十年暗自鬆了一口氣。
然而,心細如髮的白衣男子卻沒有錯過他眼底滑過的痛楚。
“Tan,你爲何不告訴她,她身體有問題,不適合懷孕生孩子?”
談十年渾身僵硬,夾着煙的手顫抖了下,菸頭燙過手指,神經感受到乍然的灼痛……
將剛剛點燃的煙掐滅,丟進菸灰缸裡,他垂着眼皮,不動聲色道,“這次是我的疏忽。”
不會有下次了。
“唔,瞭解瞭解!面對自己深愛的女人,哪個男人能把持得住,不會**攪昏頭腦……”
談十年擡頭,森冷如冰刀的眼神射向好友,一字一頓,“你可以滾了。”
白衣男人摸了摸鼻子,略帶藍色的眼眸收斂玩味之色,表情也跟着正經起來。
“Tan,你真的不打算告訴她,你曾找她,一找就找了整整十年……”
談十年心頭一緊,擡頭,陰沉的眼神嚇得對方急忙站起來,提着醫療箱,急速往外狂奔——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