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藝瑤也沒有料到,六年之後,她會以這樣的方式,和帶給她生命裡最沉重傷痛的女人,再次狹路相逢。
凌藝瑤內心涌起翻江倒海般的酸楚和憤怒,不過精於演戲的她,僞裝得很好。
她摘下墨鏡,單手環胸,以一種拒絕交流的姿態不動聲色地打量沈殊。
沈殊在昨晚撞見談十年後,聽說凌藝瑤的新片《巴黎戲愛》將來法國拍攝外景,便預料到很可能遇見她。
畢竟她現在擔任《末日帝國》的首席服裝設計師,也算一個圈子裡的人。在一些拍攝聖地,比如今天的塞納河上的橋樑,兩個劇組打上照面,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兩個劇組的導演製片在交涉誰先誰後拍攝,演員們則借這個機會掛着禮貌的微笑寒暄。
沈殊淡淡地朝哪怕跟一名法國男演員微笑交談,還辛苦地分些注意力掃描她的凌藝瑤,揚起一邊脣角,微笑着頷了頷首,表情平靜地移開目光。
之後,沈殊溫和淡靜的眼眸便專注地逡巡《末日帝國》的演員們,在腦海裡模擬他們將飾演的人物,根據那些角色的身份和性格,以及劇情要求,設計符合電影風格的服裝。
凌藝瑤神色複雜地看着沈殊環視一圈後,在一名法國年輕姑娘的陪同下,走進工作棚,焦躁地看了眼腕錶。
還有半小時,談十年會來片場探班。
劇組那邊商議好了,《末日帝國》用時比較長,所以,禮貌地讓他們先拍。這意味着,談十年如果過來的話,很可能和沈殊打上照面。
沈殊……真沒想到,六年後,她像脫胎換骨了一般,穿着簡潔的褲裝,素面朝天地站在那裡,就是一道不容任何人忽視的風景線。她變得自信內斂,身上有種讓人瘋狂的冷豔氣質。
凌藝瑤感受到了危機。
六年前,哪怕沈殊嫁給談十年,她其實都沒有把這隻麻雀放在眼裡。
可這一刻,她頭一次心亂如麻。
爲什麼沈殊要在她快要熬出頭時,又冒出來!
“陳姐,麻煩你去打聽下,沈殊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凌藝瑤淡淡地吩咐自己的經紀人。
陳姐應聲而去。
“藝瑤,聽說沈殊現在是《末日帝國》這部電影的戲服設計師,是那位國際大師範賓林的關門弟子。另外,沈殊改了名字,叫焦殊,是目前最被看好的服裝設計師!”
陳姐注意到凌藝瑤眼神流露陰霾之色,將最後一句“身價不同往日”嚥進肚子裡,看到忽然出現的人,忙驚喜道,“藝瑤,你看誰來了?”
凌藝瑤轉身。
一張英俊冷冽的深邃容顏映入眼簾,她心頭一顫,穩住亂亂的思緒,微笑着朝談十年走去,“十年哥。”
談十年冷淡地避開凌藝瑤的手,嗓音溫和而疏離,“凌藝煬擔心你水土不服,拜託我給你帶些東西,把前兩天適應過去。”
凌藝瑤眼眶驀然紅了,笑容燦爛地撒嬌道,“我哥哥真是的!自己不來看我,偏偏要麻煩你!”不管不顧地拽住了談十年的胳膊。
從沈殊的角度望過去,儼然熱戀的小女人模樣。她神色寡淡地轉身而去,心想:不出意外,明天的娛樂頭條又將是凌藝瑤的了。
凌藝瑤見沈殊走開,放開談十年,笑道,“十年哥,你也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可好?”
談十年不解地瞥了眼頭一次催促他離開的凌藝瑤,淡淡地環視一圈拍攝現場,淡淡道,“無礙。這裡挺適合休息放鬆的。”
“十年哥,這次怎麼有興致看我拍戲……”
凌藝瑤賠笑,心突突地狂跳,暗道:難道她的十年哥已經抄查到了沈殊落腳在這裡,摸清了她的近況……專門過來逮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