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望着杯子裡浮浮沉沉的茶葉,沉默許久,轉身忘了眼丁丁的房間,輕聲道,“他……應該只是出差路過。今天只是巧合。只要我不回國,應該不會再撞上他。”
溫翩然嚥了咽喉嚨,握着杯子的手陡然加了幾分力氣,沉聲道,“沈殊,你不打算告訴他嗎?”
“至少……至少要等他和凌藝瑤正式訂婚,或者凌藝瑤懷孕吧!”沈殊擡頭朝溫翩然綻放一抹清雅的淡笑,“因爲丁丁是我不能失去的。”
當年她來法國不久,便查出懷孕,還沒來記得消化新生命帶給她的驚喜和恐慌,醫生便告訴她,她心肺功能有點問題,生孩子可能會有一定的危險。
醫生的話,讓沈殊錯愕不已的同時,也使她終於明白了藏在心裡長久的一個困惑——爲什麼當年她跟着談十年一起跑步,那人自己跑得很快,卻言辭冷冽地要求她必須長久地堅持慢跑,還常常帶她去游泳……
至於她每年一到兩次的體檢報告,她從未收到過,都直接送到了談十年那裡。有談十年給她把關,她便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她知道自己的心肺有問題,才明白,談十年不告訴她,也是想她可以像個正常的女孩子快樂地生活。而他其實一直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對她好。
意識到這一點,沈殊打消了流產的念頭,冒着極大的危險,生下了丁丁。
當然,這一切,以及懷孕時的艱辛酸楚,沈殊是不會告訴溫翩然的。六年了,她總該成長一點了,學會了沉默內斂,自己釀的苦,打落牙齒和活血。
溫翩然神色平靜地打量沈殊,沉吟道,“你怕他跟你搶丁丁?”
沈殊望着自己的手指,渾身涌起冰冷的寒意。
她心想:自己不是怕他搶丁丁,而是當年她一走了之時,和談十年的關係,除開凌藝瑤的糾纏,也算處於溫情脈脈的階段了。以談十年的個性,他不僅會搶丁丁,還會管她要一個說法。
而她……
她雖然還愛着,但明白感覺自己已經沒有力氣去爭取談十年的愛情了。
她只想保住現有的平靜的生活。
她愛累了。
“不是。夜軒幫我改過丁丁的出生日期,丁丁和他長得一點都不像,只要我們不說,他不會發覺丁丁是他的孩子。我只是不想和他再有什麼瓜葛了。”
沈殊擡起頭,朝溫翩然淡淡地笑了笑,“我現在只想好好工作,好好培養丁丁。”
“……”
溫翩然心頭一凜,忍不住猜測:沈殊這是暗示他,她不會再接受男人的追求,不會在觸碰感情了?
“行。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溫翩然看了眼時間,站起身,“我還有點事,先走了。”
“好,路上小心。”
沈殊送溫翩然離開後,在客廳徘徊許久,給她目前的另一位男性朋友,丁丁口中的“軒爸爸”——焦夜軒去了一通電話。
結束通話後,沈殊纔看到劇組那邊打來的未接電話,通知她《末日帝國》下下週要去中國拍攝外景,她擔任首席設計師,最好一同前往。
沈殊懷着焦慮的心情掛斷了電話,心想,真是夠諷刺的!她剛剛纔對溫翩然說不回去呢。現在劇組竟然告訴她,《末日帝國》的外景拍攝地就定在了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