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收拾好餐廳和廚房,踱步上樓,見房門虛掩着,不禁暗搓搓地湊過去,聽起了牆角。
裡面男人的讀書聲雖然平板板的,但音質低沉醇厚,還是頗令人享受的。
沈殊索性提了提闊腿褲的褲管,蹲在門口,雙手拖着腮幫子,也跟着聽。
聽着聽着,沈殊就蹙起了秀氣的眉毛。
這是講的都是神馬東西……
“有一天,小叮噹和小豆豆一起踢足球,小叮噹問小豆豆,‘弟弟,你怎麼不踢啊?’小豆豆就說,‘你是哥哥,你先踢。’”這是談十年的聲音。
“談叔叔,小鴨子有弟弟,小河馬也有弟弟,小叮噹也有弟弟。爲什麼我沒有弟弟?”這是丁丁的聲音。
沈殊本來還不覺得奇怪,聽丁丁這麼一問,她立馬明白過來了,不由黑了臉!
“丁丁想要一個弟弟嗎?”
“不,我想要一個妹妹!”
沈殊撓了撓頭,假裝什麼都沒有聽見地轉身而去,悄然下樓,心裡亂成一團麻……
她纔不相信談十年會吃飽了撐得沒事幹給丁丁講這種莫須有的現編故事……
這人一定是在打着什麼餿主意!
談十年對丁丁進行完睡前洗腦,心情複雜地揉了揉他的腦袋瓜子。
這個孩子很聰慧,想必他的生父也應該是個挺優秀的人。
如果不夠優秀,也入不了那妮子的眼啊……
這樣拼命地自我催眠,談十年還是難受得近乎窒息。
因爲在他缺失的六年裡,沈殊曾有一段時光,是屬於另一個姓沈的男人的。
就算他現在日日夜夜地告訴自己,過去的就讓它過去,那是他自己犯的錯誤付出的代價;而他還可以擁有沈殊的後半輩子。
可每每望着丁丁這張臉,他還是刺痛難忍。
女人選擇原諒男人的背叛,只要男人對她們好,就大有可能忘記曾經對她的傷害;但是,男人不行,背叛就是一根刺,再恩愛纏綿,他也不會忘記如鯁在喉的滋味。
談十年掩上臥室的門,面無表情地下樓,望見沈殊盤腿坐在客廳沙發裡,膝上攤着一本服裝雜誌。
他站在樓梯口,凝視了她許久,一言不發地回了書房。
他需要獨處片刻,才能剋制心底的嫉妒,才能用冷靜的表情去面對她,一個曾背叛過他,他深愛的女人。
沈殊聽到門發出的動靜,目光微頓,心不在焉地又翻閱了幾頁,合上雜誌,起身去廚房,倒了兩杯檸檬水,敲響書房的門。
“進。”
沈殊靠着書桌,抿了一口糖加少了,微苦的檸檬水,眼神恍惚地望着背對着她,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輕聲道,“你贏了。你想問我什麼,就問吧。”
談十年側身,嗓音低涼如窗外的清冷月色,“沈殊,這個問題,我留到鑑定之後,再問你。”
六年不見,她的眼睛還是那麼清澈靈動,但是,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也是更加爐火純青了。
在鑑定結果之後,他纔有可能掏出她的一句真心話。
所以,他要等。
“既然如此,我先去睡了。”
沈殊端着杯子,往外走,忽然一隻手摁住她的肩膀。
她轉身,身前落了一片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