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淡沉靜的視線掠過輕輕推了凌藝煬一把的凌藝瑤,淡淡卻分明的苦澀在沈殊嘴裡化開……
如果她有個哥哥,就不會被人這麼欺負了。
如果她也有個哥哥,在最辛苦的那幾年,就不用自己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哭腫眼睛,哭累了才睡着,醒來,再一個人咬着牙重頭再熬。
如果她有個哥哥,這一刻,她就不會孤零零地站在這裡,明明置身溫暖的大廳,渾身都忍不住打寒顫……
但是,她知道,沒有人憐惜她。
從媽媽離開那天起,她就只有自己了。
“丁丁,我們回家。”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是一秒鐘,也彷彿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沈殊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而乾澀。
丁丁擡頭,清澈如海的大眼睛裡映着媽媽此刻的模樣,蒼白的臉,漆黑的眼睛,緊抿的脣,是每次難過時的模樣。
柔軟的手指頭主動握住媽媽的兩根手指頭,丁丁耷拉着腦袋,默默地瞅了談十年一眼,被沈殊牽着走,嘴角緊抿,向下的弧度。
母子倆就在一羣人的目光注視下,挺直着脊背,往旋轉大門走,誰都沒有再回頭。
沈殊想:六年之後,還是她鼓足勇氣,首先對他說,“別鬧了,跟我回家吧!以後不忽略你了!”
是她先妥了協。
可惜,對方依然不稀罕。
丁丁則想,也許媽媽沒有撒謊,那位凌阿姨確實是爸爸的新女朋友呢。
他們在法國生活了那麼多年,這個爸爸從來沒有去找過他們,其實是不喜歡他們吧。
他不喜歡他們,他不喜歡他的媽媽,纔會跟他媽媽生了這麼久的氣。
爸爸是個狠心的人,是個對媽媽狠心的人。
狠心,就是不愛。
哼,他不稀罕這樣的爸爸╭(╯^╰)╮!
直到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從門口消失,談十年才眨了眨眼睛,如夢初醒,狂追而去!
路過凌家兄妹時,他連腳步都沒有停一下,只有帶起的一陣刺骨的涼風颳過凌藝瑤荒蕪的心野。
她自嘲地勾了勾脣,很好呀,這一家三口用行動打了她哥哥的臉!
“走啊!”
凌藝煬卻像是沒有發覺異樣似的,勾着凌藝瑤的胳膊,也追着談十年,走出了談氏大廈,苦笑地想:這下好了,他變成了沈殊心裡最討厭的人了。
一個是他暗戀不得的女人,一個是他守護長大的親妹;如果要對不起一個,他只能選擇前者。
因爲沈殊有談十年疼,就算他們互相折磨,互相傷害,互相委屈對方,至少他們內心是深愛對方的,是爲自己的愛情承受的甜蜜的痛苦。
而他呢?
他選擇保護自己的妹妹,不能在談十年面前再流露對沈殊的感情,是最痛的那個人,卻沒有甜蜜的膏藥敷在傷痛處。
追到外面,凌藝煬搶先一步搶了阿萊手裡的車鑰匙,淡笑道,“你們先走,我們跟上!”
丁丁變得特別乖巧,默默地爬到副駕駛上坐好,默默地自己繫好安全帶,不吵也不鬧,把安靜的空間留給變得更傷心的媽媽,默默地玩自己的手指頭,想他的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