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宵達旦大半夜,沈殊總算完成了主演拍定妝照需要的幾身戲服。
彼時,她已經困得打一個呵欠,噴一泡眼淚,自嘲地笑,“賺錢真不容易啊!”
兩名助理也是累得不行,聞言,撲哧一樂。
沈殊打量了眼這倆孩子,都還不到二十歲,不禁母性爆發,大手一揮,“差不多搞定了,你倆先回去吧!”
“沈姐,沒關係的。我們年輕人,能熬夜。”一名小助理揉着眼睛說。
沈殊一怔,“……”難道她看起來很老嗎?
算啦,算啦,就當童言無忌好了。
“我把這件做好,也去休息了。”沈殊微笑,“倒是你們小姑娘家,都別熬夜了,熬出黑眼圈,小心找不到男朋友。”
小助理臉一紅,“沈姐,你咋知道,我沒男朋友呀?”
沈殊打趣道,“我見你倆一晚上都沒碰手機,自然是一猜一個準。”
兩名小助理面面相覷,吐了吐舌頭,“沈姐,你眼睛好毒辣。”
沈殊笑笑不語。
她微微歪着埋頭,明亮的眸子盯着手頭的活兒。那纖細漂亮的手指摁着藏青色的布料,細細地拂平,熟練地操作縫紉機,一條勻淨齊整的線咿呀咿呀地出來了。
一縷調皮的頭髮落到臉頰上,青絲,雪膚,五官端秀明麗,氣質沉靜,風度怡人。
一名磨磨蹭蹭還沒走的小助理撓撓後腦勺,臉發起燒來,掏出手機,無聲無息地拍了一張美人的私照,這纔打着呵欠離開了製衣間。
沈殊將《荔城往事》女主角阮嬌出場時的藏藍旗袍縫好後,掛在衣架上,噴上她自覺非常符合女主角氣質的午夜飛行,一款東方香調的淡香水,適合自信果斷,骨子裡具有冒險精神的神秘女子。
從業以來,沈殊每做好一件衣裳,便在腦海裡想象它穿在主人身上的樣子,爲它噴上淡淡的香水,罩上透明的防塵罩。
她記得當年母親便是這樣用心地照料她做出的每一件衣裳。母親還說過,“衣服是會說話的。”
沈殊噴了香水,罩上防塵罩,走遠幾步,抱臂打量舊舊的藏藍色旗袍,抿脣一笑,“老談同志若是在這裡,一定會跟你們吃醋的!嘿,我對你們,可比對他好多了。”
她又走回去,隔着罩子,觸摸棉麻做出來的衣服,“我的媽媽當年最喜歡穿旗袍,喜歡穿棉麻和絲質的。棉麻穿得越久,越像體貼的情人。真絲的,就像男人,離了女人的體溫,就冷了,泥鰍一般的狡猾無情。”
發神經似的,沈殊自言自語了一會兒後,揉揉困得酸脹的眼睛,最後又回眸忘了一眼那旗袍,癡癡地笑,“你,穿在我媽媽身上,肯定很好看。可惜……我沒有媽媽了。”
沈殊回到房間,定好了鬧鈴,幾乎是沾牀即睡。
這晚,頭一次,她在夢裡詢問媽媽,“我的父親是誰?”
在夢裡,媽媽溫柔地笑着摸她的頭,溫柔地說,“是個我愛的男人。”
這話說了等於沒說。說了,卻也就是道明瞭一切。
沈殊醒來時,看看時間,才六點半,鬧鈴都沒響。
她團着被子而坐,恍惚了一會兒,吶吶地笑,“怎麼會夢到這個?”心道,難道內心深處,她還是渴望知道那個男人是誰?只是表面不想向任何人承認。
是的,因着母親的關係,沈殊對自己的父親到底誰,產生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