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手機低低緩緩地唱到:“原來過得很快樂,只我一人未發覺”,細細長長的手指滑動屏幕,接聽。
一個小時後,一名穿着純正紅色大衣的女子託着一個同色商務式兩件行李箱,出現在遂城中央車站。
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空氣稀薄,夾在孩子的哭鬧聲,喧鬧的氛圍令置身其中的白小念感受到一股陌生的暖意。
人人都在歸家,她也在歸途。
忽然,左邊的光線暗了下來,不過,只是一秒的時間。
是一個高大俊美的男人從她身旁經過,身上隱約流着令她心顫的消毒水氣息。
白小念不自覺地將清湛湛的目光投向這個男人。
霍靜深,我們又見面了。
黑色長外套裹住他健美的身材輪廓,同色的黑色褲子筆直挺括,腳上套着一雙馬靴樣式的皮靴,帥氣而囂張,手上拖着一隻黑色兩件式商務行李箱。
如鶴立雞羣,令匆匆擦肩而過的女人們頻頻失神,臉紅心跳,一看再看。
白小念卻在意着男人拎着的行李箱和她的是同個牌子的同款。
行李箱是白小念手上最貴的東西。
她太清楚,一個人出門在外,行李箱突然壞掉,是多麼難過的事情。
白小念更清楚,這個行李箱絕不可能是男人最貴的物品。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差距。
一個徑直往前走,拾級而上,目的是是汽車客運站;
一個右拐轉彎,目標是前方百米之外的S城在這邊建的航站樓。
塗琬的婚禮之後,白小念百、度過霍靜深的背景,知道這傢伙是個海歸醫生,而他的父母早年便定居國外。
他這是要趕回去,陪家人過年吧。
但選擇大年三十,是不是太晚了一點?
“關我何事。”
白小念搖搖頭,把腦海裡關於霍靜深的那點東西再次拋到九霄雲外。
但是,當白小念費勁力氣,擠到檢票口,坐在平均以300KM\/h行進的列車上,望着窗外徐徐而過的冬日蕭索的景色,又不禁地去想:
如果她還是從前的白小念,大概會去倒追這個叫霍靜深的男人吧,就像她當年沒皮沒臉地去追求那個人一樣。
一個半小時的高鐵,將白小念送回她出生的地方,搭乘地鐵,輾轉二十分鐘,白小念託着紅色的行李箱,走出地鐵站,徒步十分鐘,纔看到一片裝修高檔的別墅小區。
一輛商務風格的黑色邁巴赫在白小念前方几步遠停下。
車窗降下,露出男人青鬱的頭髮,好看的白淨的耳廓,流暢的下頜線條。
白小念眼前一晃,出現密密麻麻的蜘蛛網,是低血糖頻發的症狀。
但她今天好好地吃過早餐了,按道理說,是不會發作的呀。
黑色細高跟皮靴踩在青石馬路上,敲下一個一個清脆的音節,白小念目不斜視,一步一步走過邁巴赫的車尾,她想:人生就是這樣,再難過,只要不死掉,就會迎來明天。
車門忽然從裡面被打開,一雙簡潔優雅的布洛克鞋踩在地面上。
白小念的腳步微頓,目不斜視地從男人身旁走過,卻被拍了一下肩膀。
狹路相逢,終是避無可避。
白小念垂眸,斂去眼底的幽幽冷色,擡眸,笑靨清淺如月色姣姣,“嗨,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