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先生的話，一味平和，如同他給人的感覺，永遠都是那麼平靜，哪怕話中指責了田小宛等人的不對，可你依舊看不出此人有半點喜怒的樣子，他就像春風裡的柳絮，會打人臉但不會疼。
“先生說了這麼多，宛娘聽得不是很明白……就是說，無論怎樣，先生都不會把地階神兵交與我們了？”
田小宛聽了五先生的話，卻是沒太懂，他既指出了自己等人的錯，又沒放過劍大的失策，到頭來究竟想論證什麼？
“此爲其一，因姑娘目的不純，羞辱在先，我等纔不能把地階神兵交與你，眼下的狀況，也怪不到大師兄身上，換做誰來主持今日這場拍賣會，結果都是一樣的，其二，現在的問題是……”
五先生看着田小宛，泛泛無奇的目光裡，沒有殺機也沒有怒意，唯那股子不知從哪來的平靜意，彷彿衝散了場間的血腥味！
“任何人都得爲自己的行爲付出代價，不論對錯，我等的代價已經出來了，接下來，就得姑娘你付出代價了。”
五先生的話音到此落畢，言外之意，一目瞭然，他何止不會交出地階神兵！更不會允許田小宛等人今日就這麼離去……
“是麼？我原以爲五先生你跟其他人不同，不曾想到頭來，也是這般不開竅，還是說，先生也覺得自己能做到其他師兄弟們做不到的事？”田小宛又一次笑了，笑容溫婉，卻不失凜冽寒意！
這種態度，她已經聽夠了，如果石劍居真的那麼有本事，何至於落到目前的下場？什麼十二名劍士，子子可當城……
不過都是些嘴上功夫比身手厲害的無趣貨色！
眼下的石劍居，已然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五先生沒有再應田小宛的話，他只擡頭看了眼天色，此際，還是下午時分，唯天空隱有蒙雲，蔽了光陰，曛昧幾許……
與此同時，眼見五先生如此言行的人們，又是不明所以，這甭管怎麼看
，石劍居的勝算都低到不行，劍大走前留下精鐵長盒的意味固然不可捉摸，但從理性出發，五先生卻是該把它交出去！
再不濟，將其扔給望遠樓之上的東方名宿，也能破局。
畢竟，如果沒有田小宛等人的出現，這地階神兵，確是由夏道人的崑崙神木贏得了，哪怕到後來，石劍居方面也一直有機會把自己等人從此事中摘出去，給東方名宿，一來不算怕了蠻刀門！
二來，亦是轉移了衝突……
可爲何，石劍居方面沒有這麼做呢？
當時的劍大，可還理智得很，再到現在，也是還有機會。
“少年，你確定要以這副身軀繼續鬥下去麼？”
衆人不明所以中，但見五先生忽而把身子面向了小狼！
這個時候的小狼，還處於臺上一動不動，差不多是在恢復氣力？唯胸口的斷劍處，滲血染紅了整個上半身，看上去着實不像還能再戰的樣子，饒是如此，也沒人敢小覷這一北方來的狼崽！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小狼目光堅定，儘管臉色格外的蒼白，卻還是有所堅持道。
這裡的債，還是指地階神兵，這是田小宛應得的戰利品……
“這樣麼……那我只好教你血債血償了……”
五先生的神情終於有了絲變化，不是悲天憫人，也不是不忍心的那種，只是眉頭一皺，似乎本想避免跟這位小狼再惡戰……
可既然小狼不接受，那便怪不得他了。
譁！
接着一聲出劍響，猶如劃過水瀑的動靜，其並不同於正常的出鞘音，卻是來自五先生的背劍，和預想中不同的是，他的劍，並沒有那麼平實無奇，其整體晶瑩澄澈，蒙陰下還泛着波紋光華！
澄澈是晶亮，光華是水紋，這是一把宛如清水打造的劍。
便是這樣一把劍，不由惹得衆人呆訥，恩，今日以來，衆人的呆訥已經不可計數了，再到這會，人們呆的是，沒想到五先生看起來那麼平凡無奇的人，背的劍居
然如此漂亮，這簡直沒道理！
除此之外，還讓人困惑的是，如此漂亮的劍，着實看不出半點利器該有的意境，它更像一把藝術品，而不是用來殺人的……
“五先生的劍，還真是‘別緻’，可這樣的劍，能殺人麼？”
田小宛見狀，第一時間出聲道，這一道，沒有別的意思，僅僅是質疑，她的質疑，當然不僅僅是五先生跟這麼漂亮的劍不符合，更重要的是，五先生抽出此劍，在場沒有絲毫劍意涌動……
沒有劍意的劍，豈非是工藝品？
“此劍名爲若水，是雙手劍，與另一把相配，能不能殺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對付你這位受創的小狼少年，應該夠了。”
劍五平靜的回答了田小宛的疑問，值得一提的是，在他抽出此劍時，儘管語氣聽上去沒什麼變化，可他給人的整體感覺卻有所不同，在沒有抽劍時，他是石劍居最普通不過的煮夫五先生，
但在抽劍後，他不再是隻負責石劍居師兄弟生活起居的那位，他是劍五，石劍居十二門徒之五，名列七劍內的劍五。
“呵呵，五先生真會說笑……”
再看田小宛，針對劍五的這一說法，卻是沒忍住又笑了起來！
然而，沒等她笑完，劍五動了……
嘩啦啦！
剎那間，不見劍五一上來便祭出什麼絕技，他只單手持若水劍，在平臺上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線，下一秒，一道劍波橫生！
劍波浩渺，沒有殺意，卻有水浪平天之劍氣，此乃平劍式。
那一剎，不見風起雲動，只望平臺之上，由劍五揮發的浩渺劍波，似達到了一種石劍居所有其他門徒都不得領悟的境界……
此境講究的是一劍平天下！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嘩啦啦啦！
說來冗長，實則的確，小狼霎時提刀斬向劍五，試要順着那浩渺劍波斬破若水，可沒人想到，這一次，也不知他身受重創的原因還是其他什麼，橫刀之下，他沒能斬破若水，只激起了濤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