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內。
楊府。
老將楊端和身着布衣,即使滿鬢白髮,楊端和依舊不忘學習兵書,數十年如此。
在楊端和眼中,接觸的事情多了,很多時候總會不知不覺忘記一些,而身爲將軍,對於兵法之類的竹簡,以及曾經記載的戰事,是萬萬不能忘記。
燭燈下。
伴隨着夜深,見到侍女不知道挑了多少幾次燭燈,楊端和依舊不捨得放下手中的竹簡。
也就在這時候,房門打開,伴隨着絲許涼意,一個歡快的腳步響起。
“祖父祖父!!”
一個孩童的聲音傳來,楊端和轉過頭,便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孩童,歡快的跑向自己。
“溥善!可是又來哄祖父睡覺?”
楊端和看着自己這個小孫兒,老濁的目光中,滿是慈愛。
放下竹簡,楊端和微微側身,看向撲上來的孩童楊溥善。
“嗯!”
伴隨着楊溥善奶聲奶氣的話,楊端和一臉笑意。
“好,祖父去睡覺!”
楊端和點頭,起身後,抱起楊溥善。
其實自己的這個孫兒爲何會來,楊端和哪裡不清楚,恐怕又是楊彥擔心他身體,便特地讓溥善過來。
“溥善,去叫你父親過來!”
楊端和方纔孫兒,輕聲囑咐道。
既然孫兒過來,那就意味着楊彥也尚未休息。
“好!”
五六歲的楊溥善聽到楊端和的話,連忙小跑着跑出門外。
沒多久。
在書房內的楊端和,就見到一身綢衣,進入書房的楊彥。
“父親!”
楊彥進入書房後,來到楊端和麪前拱手輯禮道。
昏暗的燭燈下。
楊端點點頭,看着回來就要抱的楊溥善,楊端和滿是笑意的報起自己的乖孫兒。
“算算時日,那白衍再過一兩日,便會回到咸陽!”
楊端和一邊抱着孫兒,一邊看向楊彥。
楊端和可是清楚,昔日在閼與,若非那白衍,楊彥早已經慘死在趙軍手中,怎麼可能還能有性命回到咸陽。
這段時間聽聞府內的兒媳提過,說是楊彥已經備好財禮,待白衍回咸陽後,找個時間給白衍送去,並且在府中置辦酒宴,宴請白衍。
“算時日,應當是這一兩日內!”
楊彥聽到父親的話後,點點頭,隨後輕聲問道:“父親可是在擔心大伯?”
看着父親特地找自己提及這件事情,楊彥清楚,很可能是因爲大伯一家。
他與父親,對於白衍的印象皆是很好,但大伯一家對白衍,還是存在一些間隙、隔閡。
畢竟昔日在上郡,大伯與白衍雖然沒有直接起衝突,但二人總歸是有些不愉快。
“你大伯的爲人,你應當清楚,”
楊端和嘆息一聲。
話音落下。
突然父子二人就看到,一直抿嘴的楊溥善,突然好奇的問道。
“祖父說的那個白衍,是扈參他們嘴裡的左庶長嗎?”
楊溥善小小的臉頰上,滿是好奇的望向自己的祖父。
“溥善認識?”
楊端和聽到親孫的話,經歷風霜、有不少歲月的老臉上,忍不住笑了笑。
楊彥也好奇的看向自己的三子。
面對楊端和的詢問,以及楊彥的注視,楊溥善點點頭。
“溥善與扈參玩耍時,聽扈參他們說過。”
楊溥善說道。
書房內。
隨着楊溥善把扈參偷聽他父親談話的事情,緩緩說出來。
其中在後面,說起與扈參一起出去遊玩的經歷,楊溥善滿臉喜悅,而提及白衍的時候,時而激動,時而又有些害怕。
許久後。
聽完整個過程的楊端和,看着懷中的小孫兒楊溥善。
“這件事情過後,伱便去見你大伯一面!”
楊端和轉過頭,對着楊彥囑咐道。
論私心,楊端和是不太贊同楊彥與白衍走得太近,特別是這時候的白衍,方纔滅趙歸來,並且在雁門大開殺戒。
眼下與白衍走得近。
相當於告訴世人,楊彥與白衍,站在一起。
如此以來,楊彥也會被白衍牽連,定會被不少人暗中記恨。
但楊端和同樣清楚,此前長子楊彥在閼與急功利切,不僅負傷,更是差點闖下大禍,幸得白衍相救。
這份救命之恩!
楊彥無論如何都要還,別說白衍得罪無數人,就是明日白衍要被處斬,楊彥今日都要想辦法去救人。
若是貪生怕死,若是忘恩負義,就算楊彥能活着,那日後別說會被天下人如何看待,就是秦國朝堂與那些權貴士族,也無人再看得起楊彥。
“彥清楚!父親放心!”
楊彥聽到父親的話,拱手應道。
看着父親,楊彥清楚父親方纔囑咐的含義,他們這支楊氏來自趙國,祖上是晉國大臣楊,後分支下來,在趙孝成王時期,他們這支來到秦國後生根,如今大伯楊憲是秦國大臣,父親楊端和更是秦國大將。
與白氏結交後,不管結果如何,楊彥畢竟都是楊氏之人。
白衍對他有救命之恩,父親年事已高,固然並不在意,
但大伯哪裡,還是要知會一聲。
“若是沒有潁川之事,那該多好!”
楊彥看着父親懷中的楊溥善,輕聲說道,
先是大伯辭官,後面雖然再度爲官,但明顯比不上從前,而對楊氏最致命的,還是潁川之事。
若沒有潁川變故,身爲秦國老臣大將的父親,王上定會信任父親,繼續重用父親,而父親也完全能支撐起楊氏。
若是如此,他當初在閼與,也不會立功心切,最終差點害了楊氏。
“這個無需多慮,等你與白衍結交之後,你與楊熊,白衍不會坐視你們被棄用!”
楊端和聽到長子的感慨,不在意的說道。
楊彥與白衍,有利有弊,弊端便是會得罪士族,但好處也很明顯,只要楊氏與白氏交好,即使沒有他楊端和,如今有權有勢,坐鎮一方的白衍,也會幫助楊氏。
這也是方纔爲何看着自己的孫子,楊端和最終轉頭囑咐楊彥去見楊憲的原因。
只要楊氏後代在朝堂內有靠山,不管是眼前的楊溥善,還是其他孫兒孫女,甚至是百年後,只要日後楊氏出一個有才之人,都會有資格再度讓家族興起。
憑藉祖上的資歷過往,以及家族的人脈,再度被重用。
書房內。
楊端和與楊彥,父子兩人小聲交談着。
然而就在這時候,突然書房外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聽到動靜,不管是楊端和還是楊彥,都急忙轉頭看去,不知道發生何事。
隨後父子二人互相對視一眼。
要知道如今已經將近夜深,這是又有何事?
“將軍,王宮傳來王召!”
一名僕人突然急匆匆的來到書房,對着楊端和拱手說道。
聞言。
不管是楊端和還是楊彥,解釋一愣。
王召!!
這時候怎麼會有王召?
楊彥眉頭微皺,眼中浮現一絲擔憂,父親從趙地歸來之後,就空有其名而無其實,如今王上大半夜的又傳令急召。
想到這裡。
楊彥的手都忍不住,微微顫抖一下,心中浮現一絲害怕。
雖然感覺不太可能,雖然知曉王上不是那種昏君,但畢竟事關父親,楊彥是人,還是忍不住擔心,擔心那捲王召,會是他最害怕的命令。
“溥善,你先去睡覺,祖父與你父親有要事,聽話!”
楊彥聽到父親的聲音,轉過頭,看向哄着楊溥善的父親,眉宇間忍不住的擔憂。
“嗯!溥善這便去睡!”
小小年紀的楊溥善,聽到楊端和的話,無憂無慮的轉過身,小跑着離開書房,外面有等候的侍女,他並不擔心天黑。
楊端和望着孫兒離開書房後,這才起身,蒼老的臉頰上,方纔慈愛的笑容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這是一代老將的自信,隨後跟着僕人,朝着書房外走去。
楊彥連忙跟在身後。
片刻後。
府邸內的院子中,一名名身穿秦甲,佩着佩劍,手持火把的秦卒,站在院子四周。
楊端和與楊彥身爲秦國將軍,經歷過沙場,見到這一幕,看着那些秦卒,自然不會膽怯。
見到手持詔令,身穿宦官服飾的韓默,楊端和與楊彥,都有些意外。
楊端和走上前,楊彥也跟在後面。
“韓謁者!”
年紀四十的韓默,是王宮內的‘謁者’,隸屬於郎中令,在王宮內負責迎送官員、接受羣臣奏事之職,故而楊端和與其相識已久,屬於老熟人,並且楊端和年輕的時候,一次機緣巧合,還曾經幫過犯錯的韓默。
“老將軍!楊將軍!”
一身宦官服飾的韓默,看着楊端和與楊彥,笑着回禮。
禮畢後,楊端和起身,看着韓默,身後跟着輯禮的楊彥,也擡起頭。
當楊彥看着韓默的模樣,心中方纔鬆口氣。
韓默的笑容,顯然似乎不是出事!
“楊將軍,接令吧!”
韓默沒有着急與楊端和客套敘舊,而是把帶來的王召拿在手中,緩緩打開。
看到楊端和再次行禮後。
韓默目光看向王召之中的內容。
“王召,楊端和爲我秦國三朝老臣,此前率領大軍攻趙,平定叛亂,滅趙有功,特封賞,金四百,食邑再增三百戶,即日隨同前往邯鄲,一同祭祀!”
韓默把詔令唸完後,雙手收起詔令,笑着看向楊端和。
此刻。
依舊拱手輯禮的楊端和,擡起頭,一臉疑惑的看向韓默,眼中閃過一抹震驚。
不僅是楊端和,就連楊端和身後的楊彥,此刻都一臉懵,懷疑自己的耳朵不是聽錯。
明明此前王上都開始疏遠父親,就連退朝後,也從來沒有在召見父親,一同與其他朝中重臣議事。
別說他們楊氏。
就是朝中所有文武百官,甚至是咸陽城的士族、權貴,都已經看出楊氏在經歷潁川一事之後,已經逐漸失去王上的器重與信任,加之楊憲一事,楊氏已經開始逐步退出秦國權利中樞。
故而楊彥做夢都想不到,今日會突然得到這樣一封詔令賞賜。
這!!!
經歷過官場的楊彥清楚,別小看這簡單的賞賜,但其背後,是代表着王上的認同。
想到這裡。
楊彥看着拿着詔令,遞給父親的韓默,隨後看着父親的背影,這段時間經歷的冷眼以及背後的那些嘲諷。
在這一刻。
楊彥望着眼前父親彎腰的背影,雙眼泛紅,眼含熱淚。
父親沒有被王上棄用!王上這是認同父親在滅趙之時的功勞!
“微臣~!微臣!謝王上賞賜!”
與楊彥一同激動的,還有老將楊端和,此刻兩鬢斑白的楊端和,同樣也是眼含熱淚的看着詔令。
當親手接過詔令時,楊端和雙手都有輕微的顫抖。
“罪臣楊端和,叩謝王上!”
楊端和接過詔令後,轉身對着王宮方向,再次跪下去。
輯禮時,楊端和雙手中捧着的詔令,緊緊貼着額頭與斑白的頭髮。
身爲秦國三代老臣,在秦國經歷過太多事情,可以說楊端和的人生,都奉獻給秦國。
故而楊端和回咸陽後,一直很理解昔日名將廉頗爲何離開趙國後,至死都在心中,思念着趙國。
不願離開秦國的楊端和,此前本以爲,日後定會在秦國鬱鬱而終。
不曾想。
王上沒有忘記他這個老臣!
院子內,因爲有諸多王宮守衛拿着火把,故而火光很亮。
站在院子中的韓默沒有着急開口,看着跪在地上的楊端和與楊彥父子二人,韓默自然能理解二人心情。
失而復得,而且還是秦王嬴政的信任與器重。
這事放在任何一個秦國官員身上,恐怕都好不到那裡去。
許久。
看着楊端和與楊彥起身,韓默方纔站好身體,隨後轉過頭,讓侍衛把準備好的賞賜端進來。
“韓大人,可否入坐?”
楊端和紅着眼,在平復情緒後,這才意識到怠慢韓默。
“老將軍不必客套,韓默還要回宮覆命!”
韓默笑着婉拒。
見狀,楊端和再次對着韓默輯禮。
韓默也拱手回禮。
“韓大人可否告知老夫,王宮內,可是發生何事?”
楊端和禮畢之後,蒼老的臉上,望着手中的詔令,隨後看向韓默。
在朝堂內,官至大將軍的楊端和清楚,嬴政突然下令給他王召,很可能發生過什麼事情。
楊彥在一旁,看着父親,隨後又看向韓默。
在父子二人的注視下。
韓默點點頭。
轉頭看着走廊內,一名名秦卒守衛已經去端着木箱,其他守衛不少人,都去照亮走廊的道路。
韓默轉過頭,看向楊端和,點點頭。
“落日之時,左庶長白衍回到咸陽,並且在王宮被王上召見,王上與左庶長在書房內,閒聊兩個多時辰,韓默前來老將軍這裡時,路上還碰見方纔離開的左庶長,那左庶長似乎是去其叔父白裕將軍的府邸!”
韓默說道。
隨後想了想,眼神左右閃動,望着兩邊遠處的秦卒守衛。
“老將軍,除了這道詔令,王上還有意,讓大人赴任雁門郡守!”
韓默小聲隱晦的說道。
隨後韓默再次注意四周,見沒有人靠近,繼續小聲的告知楊端和,在等候王召之時,他聽到王上看着詔令,輕聲感慨過一句:楊老將軍,此番勝任雁門郡守,別再讓寡人失望!
說完,人多眼雜,韓默便不再言語。
也是他與楊端和舊識,方纔把這件事情提前說出來。
“白衍!”
院子內,聽到韓默的話,楊端和與楊彥滿是震驚,互相看向彼此。
他們沒想到。
在這道詔令背後,居然是白衍在幫他們。
而且還與王上在書房內,攀談兩個多時辰之久!
想到這裡,楊端和與楊彥都很好奇,白衍是怎麼做到,讓王上回心轉意的?
要知道此前與楊氏關係要好的大臣將軍,都幫諫言上書過,結果不僅沒有說服王上,反而讓王上更爲不喜。
然而眼下,看着韓默輯禮,着急回去覆命。
楊端和與楊彥只能收起思緒,連忙與拱手回禮,隨後命人送韓默離開府邸。
片刻後。
楊府恢復安靜,而看着韓默與王宮守衛離開後,在侍女、僕人拿着燭燈照亮下,楊端和與楊彥站在院子之中。
“父親,若這是真的,那王上顯然是要重用父親!”
楊彥見四下無人,這才忍不住,激動的對着父親說道。
因爲嬴政要去趙國邯鄲,故而整個朝堂這段時間都在忙着安排,把一切規劃,以及要事處理清楚。
外加上父親此前在潁川被亂賊困住,導致頗有非議,王上讓父親陪同去邯鄲,楊彥清楚王上定是想在邯鄲祭祀之時,再任命父親。
到時候父親勝任雁門郡守的阻力,定會遠遠小於秦國朝堂。
“嗯!”
楊端和看着手裡的詔令,點了點頭,此刻楊端和老朽的臉頰上,都還有些失神。
白衍!
那年紀輕輕,救過他長子一命的白氏子弟,到底是怎麼做到讓王上回心轉意,甚至王上還讓他去雁門任郡守。
楊端和疑惑之際,突然聽到楊彥的話。
“父親!方纔聽韓默大人提過,白衍去其叔父白裕的府上,彥這邊去一趟,親自見白衍!”
楊彥激動的說道。
曾經一別,楊彥便囑咐白衍回到咸陽時,與他說一聲,到時候他定會備好酒宴,親自宴請白衍。
不曾想,如今白衍回來,他這救命之恩尚未報答,酒宴都尚未準備。
白衍便又幫了他們楊氏一個大忙。
這份恩情。
楊彥都不知道說什麼,此刻楊彥恨不得立刻見到白衍,向白衍表達心中的感激之情。
“好,注意別被人看到,詔令方纔送到,還是小心一些。明日過後,便可不再顧及其他,彼時便宴請白衍到府上做客。”
楊端和聽到楊彥的話,沒有阻攔楊彥,只是囑咐兩句。
楊彥聞言,對着父親拱手輯禮,隨後迫不及待讓僕人去備馬車,帶着幾名僕人,朝着府邸外走去。
夜深。
白衍在白裕府邸的書房內,一直等到夜深人靜,都不見白裕歸來。
不過白衍也不着急離開,雖說白衍也想早些回自己的府邸,但身爲後輩,來到府邸不見人就直接離開,屬實不好。
故而白衍一直都沒有離開,靜靜的在書房內,等候白裕的歸來。
書房內。
一開始白衍詢問侍女,書房內那些是兵書,隨後在侍女的伺候下,慢慢跪坐在窗前,看着兵書。
只是隨着時間過去。
今日一直騎馬趕路的白衍,還是不免有些睏意。
看着點亮的燭燈,白衍轉過頭,看向窗外遠處的月色。
在讀過魏老傳授給他的‘太公六韜’後,這些普通的兵書,看起來不僅通俗易懂,甚至還有一些地方不夠細緻,其中有致命缺點。
故而白衍看了許久後,加之睏意,也不怎麼想看下去。
“還沒回來!”
十一月的深夜,輕風拂過,白衍還是感覺到一絲涼意。
放下手中的竹簡,白衍想着今日與嬴政的對話,想了很多,其中就想起提過外祖母的事情。
上次見到小舅父,根本沒有太多時間,與小舅父敘舊。
甚至連夜就要把小舅父送回小舍。
那時候白衍也沒有問小舅父,在楚國,那魯伯之女,是否尚在人世,如今又是如何。
思索間。
白衍突然聽到外面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幾息後,伴隨書房門打開。
白裕便從書房外走進來。
“你小子回來也不命人提前說一聲!”
白裕進書房後,看到窗前跪坐在木桌上,正在起身的白衍,輕聲責備道。
然而當看到起身後望向自己,緩緩輯禮的白衍。
白裕心中再多的責備,也說不出口。
“白衍見過叔父!”
白衍拱手打禮道。
白裕沒好氣的看着一身秦國官服,給人感覺文質彬彬的白衍,望着白衍臉上的疲倦,忍不住嘆息一聲。
曾經領兵在外的白裕,哪裡不清楚白衍一路奔波之苦。
“坐吧!聽奴僕說,是你小子不讓奴僕去長兄的府邸稟報一聲的?”
白裕說話間,來到木桌另一邊跪坐下來。
看着年紀輕輕,頭戴爵弁的白衍,白裕不等白衍說話,便自顧自的說道。
“方纔知曉你在府邸,我已經命人去叫兩位兄長過來!”
白裕說道這裡,帶着絲許笑意。
曾經若是白氏需要依靠白衍,對白衍有虧欠之情,那麼眼下,在雁門一事後,白衍可就虧欠他們白氏。
要知道雁門一事背後,白衍得罪那麼多士族權貴,那些權貴盤根交錯,涉及甚廣,就連秦國之中,都牽扯衆多。
白氏這段時日,可被白衍給弄得焦頭爛額。
在世人眼中。
白衍可是白氏子弟,任何行爲,世人都會牽連到白氏!
“叔父,這!”
白衍聽到白裕的話,一臉錯愕,隨後臉色一垮,哭笑不得。
感情方纔是白在這裡等那麼久,早知道若是如此,那還不如一開始就直接去見白伯、白巖。
“若是困了,便在這裡休息!”
白裕沒有理會白衍,看着侍女給自己倒暖茶。
此刻白裕還不知道白衍方纔王宮,單獨與嬴政在書房內,交談兩個多時辰。
在白裕眼裡。
白衍顯然是方纔去王宮後,簡單的覆命一番,便來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