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室山的山腳下,一名將士這時候匆匆跑到白衍面前。
“將軍,上卿茅大人到來!”
將士來拱手稟報道。
白衍聽到是茅焦,忍不住有些意外。
上卿茅焦乃是胡老的故友,多年之交,關係可謂是十分要好。
當初在上郡高奴焚城的事情傳到咸陽,幫白衍的大臣不多,而茅焦便是其中一個。
最最最重要的是,此前田非煙隨她兄長去到雁門時,便親口說過,被嬴政下令去齊國探查的秦國官員。
正是茅焦!
也就是說,茅焦對他已經是知根知底。
想到這裡。
看着白衍的模樣,茅焦沒有解釋太多,而且茅焦也相信,以面前這少年那坎坷的經歷,還有其過人心智,應當能領悟到那句話背後,代表着什麼意思。
似乎不是因爲白衍,後面嬴政也不會下令,讓太醫令、太醫丞過來替她檢查脈絡,最後平白無故折騰一趟。
白衍點點頭。
太后身體不適,倒也是老毛病,茅焦以爲趙太后曾經給太醫令看過,便從未詢問。
白衍禮畢後,看向茅焦笑道。
茅焦便距離人生巔峰,只差最後一步。
“此前在咸陽,白衍便想登門拜訪茅大人,不曾想茅大人有事不在咸陽,聽說是去楚國,白衍這才作罷!”
白衍便來到趙太后面前,站在茅焦聲旁。
白衍回過神,輯禮後,側身給茅焦讓路。
聯想至此。
然而話音落下。
“將軍,太后召見!”
茅焦看見這少年,第一反應也是與故友胡全那樣,覺得白氏出白衍,當屬幸事,看向白衍的眼神,如同看着一個晚輩。
做完這些事情,茅焦自然也看到遠處走過來的那名年紀輕輕,穿甲佩劍的秦國將軍。
所以白衍很擔心半路上趙太后會有什麼情況。
“這一路上,若他人能有你一半有心,那就好了!不過······”
“眼下雖無準備,然白衍還是道賀茅大人!”
此前在咸陽,白衍事務繁忙,一開始的確沒有時間,但後面抽空去拜訪茅焦的時候,才知道茅焦已經去楚國。
“請!”
白衍正在等待着,突然看到一名王宮侍女急匆匆的走過來。
若習武之人,夢寐已久的是仗劍天涯,或金戈鐵馬,擔任一國大將。
這份禮若是在咸陽,應當備以厚金,畢竟茅焦擔任太傅,這個太傅一職意義非凡,正常來說,扶蘇日後成爲新王,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那茅焦自然是王師。
沒多久。
趙姬看着白衍,輕聲說道。
如今白衍在茅焦眼裡,已經不是白氏子弟,而是一個與他一樣,都是離開母國,遠赴秦國的人。
茅焦拱手說道。
茅焦望着年紀輕輕的白衍,撫摸鬍鬚,忍不住微微點頭。
這倒是他一直沒有注意到的。
幾息後。
稍微一查,茅焦便查到十七八年前,白仲次子白巖,當初在齊國發生的事情,最後便是被一個鄒姓的齊國官員所救。
茅焦就看到白衍那笑意的臉色一僵,目光滿是錯愕。
“白衍,拜見太后!”
片刻後。
白衍來到茅焦面前,十分客氣的拱手輯禮道。
白衍朝着遠處那輛馬車走去。
茅焦也拱手回禮,隨後朝着太后的馬車走去。
不,不止白氏,還有齊國的田氏。
然而話音落下。
茅焦已經大致明白整個過程。
這是瞭然於胸方纔露出的笑意。
“白將軍,老夫得到太后傳令,方纔從楚國回來,且容老夫現去見太后,白將軍若有事情,今晚在洛陽,再尋老夫一敘。”
也就是在親近之人面前,白衍纔會這般。
白衍聽着趙太后的話,整個過程都微微低着頭,等太后說完後,才拱手解釋。
白衍看着茅焦離去的背影,眉頭緊鎖。
侍女來到白衍身旁開口道。
對於趙太后,這一路走來,白衍也十分注意趙太后這裡的情況,甚至比起嬴政的那輛馬車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必多禮!”
雖然不知道當初鄒興臨死前,與這少年說了什麼,但這少年一定是用爲鄒興報仇作爲條件。
白衍對着趙太后輯禮道。
茅焦看着白衍的恭賀,老臉上露出笑意,隨後如同婉言謙虛那般,輕飄飄的說一句。
趙姬看着白衍,話鋒一轉,轉頭看向茅焦,把當初在咸陽,白衍去詢問醫師的事情告知茅焦,說話間,語氣隱約還帶着一絲責怪。
這也是茅焦在得到認命後,思索許久,才領悟到王上的用意。
想不通的白衍,微微搖頭,這件事情還需要時間證實,還有很多很多時間。
而且往小了說,太傅除去權利之外,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成爲太傅後,在天下文人之中的位置,高出不是一星半點。
這點比起其他人,甚至是自己,白衍都做得更好。
趙姬的話,讓一旁的茅焦忍不住有些意外的看着白衍。
“承蒙王上所信!也拖白將軍之福!”
白衍擡起雙手,再次對着茅焦輯禮。
無論如何,白衍這份心性,都值得讚許。
有恩必還。
後面繼續調查下去,事情便一目瞭然,特別是查到鄒氏被滅門,唯一的子嗣鄒興,在田氏的安排下,本準備去秦國,不曾想卻死在趕往秦國的路上。
況且茅焦能感覺得出來,太后趙姬嘴上雖然有些不喜當初白衍的做法,但卻能感覺到白衍的心意。
隨後白衍跟着侍女朝着趙太后哪裡走去。
“聽說你離開宮殿後,還四處詢問城內的醫師!”
“白將軍!”
或許也不會有今日!
如此種種。
就聽到趙太后那笑意的詢問。
若非這少年被田鼎趕出齊國,若非這少年無意中碰到鄒興,若非這少年身懷才能。
“太后見諒,白衍是擔憂太后身體!”
當初在齊國調查的時候,茅焦便很疑惑,爲何少年離開齊國後,卻能進入白氏,而且還能矇蔽白氏。
雖說茅焦清楚的知道白衍的底細,但白衍從始至終,都沒有對茅焦有過敵視的念頭。
此刻趙姬看向白衍的眼神,滿是笑意。
茅焦拱手對着白衍輯禮道,說話間臉上滿是笑意。
白衍聞言,轉頭看向遠處趙太后的馬車,看着茅焦陪同趙太后閒聊。
況且那時候,指不定自己已經卸官歸隱,隱姓埋名不聞世事,安安心心的享受生活,不必時刻小心警惕敵人的暗算,思索如何應對敵國的大軍。
上一次見面,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
茅焦篤定,那田鼎眼下一定不知道,當初被他趕出齊國的少年,已經冒充鄒興,來到秦國,並且化名白氏子弟,當上秦國將軍。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茅焦曾經的照顧,不管是因爲什麼,都是人情。
“茅大人!”
畢竟白衍清楚,若沒有意外,趙太后很難熬過這一年。
這點白衍自然會做到,故而對於茅焦,白衍自然不會有什麼敵視的念頭。
扶蘇繼位!
若是此前沒有去齊國。
山腳下。
也是如此,茅焦心中都忍不住感嘆,何叫天命使然。
然而去過齊國後,茅焦才清楚,白氏自始至終,都被矇蔽在鼓裡。
茅焦經過鐵騎將士的盤查後,拿出證明,便囑咐馬車跟着秦卒去遠處沒有人的空地上。
沒想到白衍不僅詢問,還上書給王上,甚至不放心,還親自去尋醫。
後面茅焦不斷調查在齊國有關白氏的事情,畢竟身爲胡全的老友,茅焦也清楚白氏子弟很少與齊國打交道,少打交道就代表事情少,很容易查出來。
那麼文人儒士,苦讀聖賢之書,夢寐以求的只有兩件事,一是稷下學宮祭酒,成爲天下文人之師,二便是成爲太傅、王師。
方纔茅焦的話,讓白衍心中浮現一個念頭,但卻讓白衍有不少疑惑,也有些懷疑。
“是!”
白衍聽到趙太后的詢問,低着頭回道。
面對趙太后,白衍心裡清楚,咸陽城的確是關心,想詢問一番,畢竟若是真能救趙太后一命,那再好不過。
而如今,這一路,更多的其實是擔憂。
當然,白衍清楚這些,絕不能告訴趙太后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