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府邸內,酒宴已經結束,郭開站在書房之中,摟着兩名美妾等待這消息。
然而隨着時間過去。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直至深夜,郭開都沒有見到僕人回來。
漸漸的,郭開有些不安起來,莫非是有變故?
然而在邯鄲城之中,是他郭開的地盤,這裡怎會有變故,就算有變故,也應該會收到消息纔是。
“不對!”
郭開眉頭緊鎖。
“大人?怎麼了?”
“大人!”
兩名姿色冒昧的女子,看到郭開起身,慵懶的身姿差點摔倒,有些不解。
看着第一名男子捂着脖子一臉驚恐的模樣。
白衍、田濉轉頭看過去。
正當白衍與田濉說話間,府邸大門緩緩打開,一個十分不耐煩的聲音響起,聲音的主人似乎有不少火氣。
白衍沒有理會,看着第二名男子持劍劈砍,連忙雙手持劍橫檔。
然而此刻的郭開早已經無心理會。
街道上,隨處可見的人都在交談這件事情。
然而很快,還沒過多久。
這時候。
雖然不理解將軍爲何要故意透露被抓到的消息,卻又不告知他人,被抓到之人的名字,但業也沒有多問。
這也是宗親制衡朝中大臣的手段之一,也是齊王爲何如此倚仗宗親,甚至宗親的重要性不在朝堂之下。
轉頭看着田濉,此刻街道上,二十來個手持利刃的黑衣男子,已經站在門後。
這時候,一名神色驚慌的黑衣男子跑來房間內,來到那少年身前。
“無名之人!”
“秦吏?你即刻去告訴你家大人,不用管我,分頭離開!”
秦吏到來,這也意味着,眼下那少年已經無暇顧及她們二人,若不盡早離開,待秦吏過來,到時候那少年在想走,就來不及了!被秦吏抓住的下場,想想便知曉。
二女都已經看到活下去的希望,都在期盼着少年離去。
街道上。
咳嗽間,白衍緩緩用利劍的寒芒,把月色反射在最近那男子的眼睛上。
“聽說郭開生平斂財萬金,等會要不要帶一點離開?”
那兩名姿色妖豔的女子,望着白衍站在郭開的屍體旁邊,眼神滿是恐懼,特別是地上郭開那死不瞑目的模樣,二女更是被嚇得不敢出聲。
一名奴僕開口說道。
外面那些喊殺聲是怎麼回事?
不過由於實力差距太大,沒多久府邸內的僕人便越死越多。
中年男子神情陷入呆滯,眼神滿是驚恐。
“帶她們二人離開!”
郭開感覺到什麼,瞪大眼睛,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感覺脖子傳來瞬間劇痛,隨後便是一抹冰冷,逐漸蔓延整個身體。
踱步在房間內,郭開酒意已經緩緩清醒,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的他,變得有些焦躁起來。
秦國註定一統,這是天下大勢所趨,個人根本抵擋不住,白衍清楚,田氏不該在這時候參與反抗秦國。
殷碑曾經教過白衍的劍術,快準狠方面,白衍學得最快,也是最先上手。
很快。
眼下。
白衍停下腳步,看着方纔想要回去稟報的男子,倒在門前,跨過其屍體,來到門前敲了敲門。
看着不遠處那名通風報信的男子,也已經被暗殺倒地,白衍忍不住羨慕。
房間內。
“放心!”
府邸外便傳來喊殺聲,其數量十分龐大,這讓二女滿是不解,按道理,府邸內的扈從、門客,大部分都被郭開派出去,如今這些黑衣人殺死剩餘的僕從,應當不會有人知道府邸這裡的情況。
這一切,都是因爲田非煙。
倒在地上後,奮力抽搐。
“將軍,消息也已經放出去。”
看着那三名男子,歷經沙場,出生入死的白衍,心中並沒有多少緊張。
“你聽說了嗎?郭開死了!”
當那名持劍奴僕正準備收力,準備第二擊揮砍的時候,白衍卻在瞬間抓住機會,轉身貼身而上。
白衍感覺到田濉的眼神,解釋道。
從小苦練武藝,後投身軍伍的他,即使聽說過徐子霄劍術不俗,但也從沒想過,自己會不如,更沒想到,劍術居然落後那麼多。
三名持劍奴僕見狀,知道今日有人埋伏,恐怕凶多吉少,於是紛紛拔劍,朝着那兩名男子殺去。
郭開一臉笑意,然而顫抖的手卻出賣其內心。
其他四名還未來得及走多遠的持劍奴僕聽到動靜,方纔轉過身,見到夜色下,不遠處的兩名奴僕倒在地上,一時間大驚失色,紛紛拔劍對着四周。
郭開回過神後,突然一臉熱情的上前。
兩把利劍巨大的力道,在劍刃觸碰之間,冒出一閃即逝的小小火光。
田濉見狀,連忙放下佩劍,攙扶上前白衍。
白衍突然咳嗽幾聲,一手捂着胸口,滿臉痛苦。
“聽說了,我聽說是昨晚被殺的,可慘了!”
郭開的府邸之中,四處傳來尖叫聲,原本在府邸內看守的僕人,紛紛拿着木棍或者利劍,在府邸之中抵擋殺入府邸的黑衣人。
“子霄!”
在世人嘴中,殷碑知曉自己得罪太多人,難有善終,故而一生從未收過門客。
田濉看着自己面前倒地的屍體,隨後看向一旁白衍,看着白衍身旁的兩具屍體,一臉錯愕。
房間內。
在田濉眼裡,這個叫做徐子霄的少年,身上有太多秘密,十分神秘,眼下還不是詢問的時機,等日後去齊國,再慢慢查出來。
看着地上死去的郭開,這把劍是吳高的佩劍,不是白衍自己的佩劍,外面郭開的僕人失去,也皆是中毒而死。
然而漆黑寂靜的夜色下,在邯鄲城的街道中,其中兩名奴僕還未走多遠,漆黑的夜色中,兩根細長的竹子,便從拐角處伸出來,對準不遠處的兩名奴僕。
郭開府邸大門前。
然而隨着時間慢慢推移,二女卻發現,那少年依舊沒有着急離開。
郭開朝着門外大喊。
白衍看着業,轉頭看向身後那兩個一臉恐懼的女子,輕聲囑咐道。
郭開看着白衍,隨後轉頭看着眼前這個格外俊美的男子。
田濉輕聲說道,讓自己別再胡思亂想,隨後回過神,跟着少年朝着郭開的府邸走去。
在邯鄲城內混跡那麼多年,平生得罪那麼多人,郭開能活到現在,除了圈養無數門客之外,最重要的便是對危機的感知。
第二日。
“敵襲,快回去稟報大人!”
白衍看着那三名持劍的男子,一隻手悄然放在腰間的佩劍上,隨後緩緩拔出吳高的佩劍。
而由於當初殷碑那直爽的爲人,得罪天下諸多權貴,最終在齊國臨淄,被親信之人下毒,聯合外人謀害。
此行只有齊技擊損傷殆盡,讓田濉都難以短時間彌補,方纔會在秦國有所顧忌,不會再貿然參與刺殺嬴政這類事情。
“應該是我多慮!”
“不好了,徐君子,外面有秦國官吏殺來,大人命吾告知大人,立刻逃離府邸!”
很快便只剩下白衍,以及郭開的屍體,還有兩名身體不斷顫抖的女子。
爲首的官吏,以及身後一名名持劍的秦吏來到房間內,似乎根本沒有看到地上那郭開的屍體,而是走到那少年面前。
田濉沒好氣的看着白衍,有些哭笑不得,隨後招呼身旁的扈從,帶着方纔那兩名侍女,離開去拿府邸之中的財物。
在二女的目光中。
然而話音方纔落下,漆黑的夜色中,不遠處兩名持劍男子,便緩緩出現。
對於殷碑,田濉自然是有過一些瞭解,論天下劍術,殷碑自當一脈,第一人不敢說,但其獨特的劍術,卻也可以說不在任何人之下。
田濉是正人君子,見他不適,定會讓他在房間休息。
熟人相見,白衍露出絲許笑意。
這番狠辣果決,別說屍堰、吳高,即使是田濉自己,都忍不住感到心驚。
“將軍,那些人,已經全部都殺光,沒有遺漏!”
白衍命人通知業,讓業帶人在邯鄲,方纔疼痛也是故意裝的,爲的便是與田濉分頭行動。
伴隨着劍刃拔出,白衍看着背後的男子一頭倒在地上。
“可不是!”
另一邊,由於郭開之死,邯鄲城內的士族權貴,也紛紛收起心思,更是紛紛召回府邸門客,避免如同郭開那般下場。
轉身間,利刃在手中劃出一道劍花,正手便反手。
一名名秦吏對着少年拱手輯禮道。
“誰啊!”
很快一名持劍奴僕便走入房間之中。
終於,當看到一名名秦國秦國官吏,二女滿臉欣喜,連忙起身,正準備逃向那些官吏,認爲安全的時候。
在暗殺方面,齊技擊是真的爲天下之最。
田濉好奇的問道。
頃刻間。
反派死於話多,對於郭開,白衍可沒有什麼話好說的,畢竟他與郭開只見過一面而已。
“子霄師從何人?”
下一刻。
田濉手持帶血秦劍,站在原地,頓時擡頭看向前方少年的背影。
田濉越想越不對勁!
雖說出身田氏,齊國宗親,然而田濉自己的私人家財,卻也沒多少,雖說無數人都想要巴結田濉,但田濉也要送禮,特別是稷下學宮那些老者。
白衍輕聲問道。
“咳咳咳~!”
“嗯!田兄記得分我一些!”
白衍靠着男子,感覺到手中利刃已經進不可進,便用力旋轉着,當一滴滴鮮血掉落在脖子上,感覺到背後的男子逐漸癱軟。
田濉看着郭開一臉驚恐的捂着脖子,手中滿是流出的鮮血,轉頭一臉吃驚的看向少年。
“來人!”
業說道,看向白衍。
郭開就有一些不好的預感。
眼下即使這三人知道不回府邸會有危險,卻依舊願意用命掩護一人回去報信。
的確,若是殷碑的話,似乎一切都解釋得通。
片刻後。
“夜長夢多,早些拿錢財離開!郭開一死,明日定會被搜查全城。”
沒想到這一轉眼,郭開便被少年抹掉脖子,奪去性命。
思索間。
這也是爲田濉與田非煙好。
“徐君子,許久不見!今日這是?”
而郭開卻是一臉慘白,在郭開身後,兩名女子也一臉驚恐的不斷後退。
“將軍!!”
“這也要隱瞞?莫非也是像瑾公那般?怎麼可能!”
邯鄲城內,郭開被殺的消息傳遍邯鄲城的大街小巷,無數人震驚至於,紛紛拍桌叫好。
男子稟報道。
在漆黑的夜色下,郭開的府邸外。
但.
“不可能纔是!”
“殺!”
“趕緊拿錢財離開!未免生變。”
當初呂不韋在邯鄲,傾盡家財,也纔不過千多金,而在傳言中,郭開卻足足有萬金之數。
持劍奴僕聽到郭開的話,輯禮後轉身離去。
白衍站在郭開旁邊,看着郭開的屍體,滿是感慨的輕聲嘆息一句。
伴隨反身一刺,身後傳來一聲嗯哼。
白衍這才拔出利劍。
“死得好,那郭開小人,早就當死!”
白衍聞言點點頭。
而邯鄲城內的秦吏,也應爲一個秦國上卿被殺的事情,而開始忙碌起來,不管是在城門,還是在街道上,都能看見一些秦吏拿着通緝畫像,挨家挨戶、挨個盤查。
而打開大門的中年男子,原本一臉皺眉,但當看到白衍、田濉,看着二人手中拿着的佩劍還在滴着血,看着二人身後站着二十多名黑衣持劍男子。
在田濉眼裡,瑾公那是在齊國朝堂,不小心中了小人的道,被衆多小人陷害,而一個劍客,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如瑾公那般。
按道理,徐子霄怎麼都要趁機奚落郭開一番,痛快之後,再殺掉郭開纔是。
一旁的田濉,方纔殺死另一名持劍奴僕。
若是用對地方,齊技擊能發揮的作用,絕對十分恐怖,可惜這是田濉麾下的精銳,以齊國的國力圈養之士,自己還培養不起那麼大規模的技擊。
田濉也清楚白衍體內有毒未清,方纔殺人很可能血氣翻滾,讓毒氣復發稍許,故而纔會這般疼痛。
這天下,劍客之中劍術厲害又得罪諸多權貴的,除非是殷碑!
“諾!”
白衍跟在田濉身後,二人帶着五六個黑衣男子,順着走廊,在兩名侍女的帶領下,很快就來到一個房門前。
一個國家、一個君王,若身邊有郭開這等小人,何其悲哀,國人何其不幸。
即使有意外,他也有很多辦法分頭行動。
打開房門後。
方纔那少年的劍術,以及嘴中的無名之人。
“咳咳~!”
看着郭開倒在地上,睜着眼睛,身體微微抖動。
業來到白衍身後,拱手稟報道。
“這倒是可以!”
片刻後。
想到殷碑。
“將軍!”
“去把城內所有門客全部召集過來!”
一些士人走在街道上,聽到他人談論,得知郭開居然被殺,一時間紛紛震動,隨後也跟着議論起來。
不過這些都要等到日後時機成熟之時,才需要做的事情。
田濉站在一旁,聽到白衍的話,滿是贊同的點點頭。
白衍點點頭,沒有再堅持,不過笑着調侃道。
說實話,在田濉眼裡,徐子霄與郭開見面,應當是互相說話,徐子霄也藉機嘲諷郭開一番,畢竟拋開郭開當初與徐子霄有怨之外,郭開還降秦,出賣徐氏,眼下更是想要捉拿徐子霄,去討好秦王嬴政。
頃刻間,房間內,那活着的兩女女子,眼神無比驚恐的看着那名少年。
二女看着黑衣男子離開,聽到秦吏已經到來,眼神之中浮現一抹希望。
士爲知己者死,而這些奴僕連士都不算,但卻是吃着喝着郭開的賞賜。
但對於田濉麾下的齊技擊,白衍卻不打算任其離開。
白衍沒有回到田濉這個問題,一句話帶過。
“好!子霄且在這裡等候,田濉帶人去即可!”
“嗯!”
田濉看着白衍,俊俏的臉頰上,滿是無奈。
“大人!”
田濉點點頭,讓白衍留在這裡。
對於那些學者,齊王宗親的身份,讓田濉不得不送。
田濉看着月色下,那少年的背影,搖搖頭。
“這位是?”
白衍搖搖頭,轉頭看向田濉,眉頭緊皺的神情,呼吸也有幾分急促。
田濉聽到白衍的話,看了一眼四周後,輕聲點點頭。
白衍便手持利刃,三兩步上前,雙手持劍,趁着最前面的男子慌神,用最快的速度劃過一劍。
當初沒有把田濉的名字,寫在竹簡中交給嬴政,甚至爲了隱瞞田濉的信息,對於中牟城的主府,白衍下令不留活口。
兩個奴僕還未來得及反應,便感覺脖子有些疼痛,摸了摸脖子,隨後一股劇痛頃刻間襲上腦海。
奴僕來到郭開面前,拱手輯禮。
見狀。
等真正的秦國官吏被通知到來之前,白衍已經身着秦國官服,帶着爵弁,在府邸外乘坐上馬車,緩緩離去。
白衍沒有理會郭開,與田濉一同進入房間。
當外面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二女感覺心都要跳出來,滿是緊張的看向門外,又看向少年。
所以即便是有人調查郭開的死,最終得出的結論,也都是那些叛賊所殺。
從離開中牟城之前。
這讓二女心中十分疑惑。
這時候。
這少年莫非是不要命了?若是等秦吏過來,到時候殺死郭開的罪名,足夠讓這少年被斬首處死。
黑夜下。
五六名持劍奴僕離開府邸,按照郭開的吩咐,分頭去尋找邯鄲城內,郭開圈養的所有門客。
月色下,白衍手中的利劍,劍刃微微閃動着寒光。
至於如何解釋後面的事情,白衍也早就想好,在中牟城田濉說能拿解藥的時候,便已經想好。
而就在房間內那兩名女子驚恐的眼神下,就在郭開看向田濉的瞬間,白衍已經瞬間提劍,從身後架在郭開的脖子上。
“好!我們即可動身,回中牟城!”
而在邯鄲城頭,白衍站在城道之中,看着城外遠處,那逐漸離去的馬車。
“諾!”
郭開呼吸急促,神色有些不安的囑咐道。
白衍與田濉便看到房間內,聽着下人彙報的郭開。
“當初趙王若是不用你,趙國有廉頗、李牧在,趙國何至於此!”
片刻後。
白衍望着田濉的馬車漸行漸遠後,聽到業的話,轉身離去。
田濉安然無恙的離去,這也算是他爲田非煙做的事情,日後田非煙也會從呂奇哪裡得知經過。
眼下再過幾日,嬴政也快到中牟城。
此番奉命護送,伴隨着田濉的離開,那些圖謀刺殺嬴政的士族,死的死,抓的抓、散的散。
不管贏侃哪裡如何,就白衍自己而言,也算是此行交給嬴政一番答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