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初戰

“單于,這天氣怕是要下雨!”

穀道內,坻崿騎馬跟在頭曼單于身旁,與蠱頜一樣,坻崿也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匈奴首領,連年與月氏、東胡的戰事,加之匈奴人的習性,弱者都會被淘汰。

不過與蠱頜不一樣的是,坻崿已經四十多歲,人到中年,性格來說,並不在那麼氣盛,而是偏於穩重。

“下雨前,渡過城牆,進沃陽裡面去!”

頭曼單于騎着馬,看了道路旁被丟在路邊的秦卒屍體,轉頭看向前方。

“單于,我們真的要幫助趙人郭縱嗎?郭縱能威脅我們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坻崿轉頭看了身後,在族人之中騎馬的趙人郭誼,確定這距離那趙人郭誼聽不到後,便對着單于問道。

在坻崿眼裡,讓他們匈奴人去幫趙人作戰,他們部落中的每一個男子,都是不願意的。

更何況,趙人還是通過威脅的方式。

“月氏哪裡,這次還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無法滅掉月氏,我們就沒有足夠的精力,去與東胡人拼殺!”

頭曼單于深深吸口氣,提及郭縱,眼神裡滿是兇狠。

身爲匈奴人的首領,頭曼單于從不喜歡被人威脅。

“單于,坻崿的意思是,或許可以趁着這次”

坻崿輕聲說道,話並未說完。

頭曼單于詫異的轉過頭,看向坻崿,他已經明白坻崿的意思,就是趁着這次南下,見到郭縱後,直接殺了郭縱,到時候郭縱自然無法援助東胡與月氏。

“看能不能見到他!”

頭曼單于說道,隨後目光看向前方。

然而沒等頭曼單于與坻崿等匈奴部落首領騎馬走多遠,突然間,在遠處山谷的山頂上,突然傳來動靜。

頭曼單于與其他匈奴部落首領紛紛擡頭看去,下一刻,映入眼簾的赫然是一捆捆巨大的木材滾落下來,一個個高大的木材伴隨着陡峭的山體,以飛快的速度朝着匈奴單于他們滾下來。

這突入起來的變故,讓所有匈奴人都慌亂起來。

而緊接着一塊塊巨大的滾石,也跟着一同朝着山谷下滾落,速度比木捆更快,剎那間,所有匈奴人都聽到巨石滾撞發出巨大沉悶的聲響。

不到幾息,伴隨着巨石從高大陡峭的山體上掉落,一些匈奴人連帶馬兒,當場就被砸落倒在地,兩個匈奴人伴隨着巨石的少量灰塵,直接口吐選鮮血,而後沒了聲息。

巨大的滾石帶着無可匹敵的力量,所滾落的地方,全都人仰馬翻。

“有埋伏!快退後!”

頭曼單于見到四周的情況,整個人都懵了,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郭縱不是說好沒有問題嗎?白氏鐵騎不是已經去易水了嗎,如今邊騎已經南下,這些埋伏他們的人又是誰?

但頭曼單于眼下沒時間再去想那些事情,看到有埋伏後,回過神來的頭曼單于直接調轉戰馬,大聲呵斥道。

“快走!”

“走!”

四周所有的匈奴人,聽到頭曼單于的命令,紛紛調轉戰馬,然而在並不寬闊的穀道內,後面所有道路,都有佈滿騎着戰馬的匈奴人。

匈奴人從不練兵之說,在面對埋伏的時候,匈奴人一些弱點便突顯出來,好在所有人匈奴人都善騎術,否者這定是一個致命弱點。

“這不可能!”

匈奴人之中的郭誼,此刻看着山谷兩旁的山頂上,突然出現一個個身穿布衣,帶着長弓的男子,數量足足有上千,郭誼徹底懵逼在原地。

這怎麼可能?

哪裡來的那麼多人?那些人到底是誰?從何而來?又爲何要埋伏匈奴?

一個個疑問充斥着郭誼的腦海,然而當週圍混亂驚醒郭誼時,郭誼這才注意到,那些滾落到前面與巨石一起堵住古道的木枝上,似乎撒有黑漆漆的黑水。

見到這一幕,郭誼瞳孔一縮,郭誼怎麼可能認不出那是什麼。

當郭誼再次看向山頂時,一枚帶火的箭矢,從山頂上拋射而下,剎那間,兩邊的山頂上,無數帶火的箭矢,紛紛朝着山谷飛射而來。

“跑!”

來不及多想,郭誼也連忙調轉戰馬,朝着身後來時的方向跑去。

山頂上。

蒯進看着自己的箭矢準確無誤的點燃一捆木柴,滿意的點點頭,望着那些逃跑的匈奴人,轉頭看向白衍。

“將軍,匈奴人要後撤!”

蒯進說道。

白衍點點頭,望着古道內已經被孤立出來的一些匈奴人。

“蒯進,你帶兩百人下去,殺了那些匈奴人,然後按照計劃,拿着足夠多的旗幟,守在下面,記住,不許任何人在後面追趕!事後我自會給將士們賞功!”

白衍對着蒯進說道。

從一開始在這裡埋伏,白衍便有機會,直接把更多,甚至上萬匈奴人困在穀道下,但白衍記得一個道理,圍師必闕,窮寇勿迫。

圍剿敵人有制勝的把握,也一定要留一個缺口,否則敵人會做困獸之爭。

老前輩在幾百年前總結下來的經驗,自然有大道理。

“諾!”

蒯進聽到白衍的命令,對着白衍拱手說道。

“其他人,隨我走!”

白衍轉身開口下令道。

在山頂後面,早已經開闢出來的小路,直接通往遠處的山峰,按照計劃,在這裡攔下匈奴人後,匈奴人勢必會返回山脈外,這時候後面埋伏的人,便會分段開始攔住一部分匈奴人。

下完命令,白衍便率先朝着小道走去。

沒有笨拙厚重的衣甲,不管是白衍的速度,還是一個個跟在後面的邊騎將士的速度,都遠遠超過往常操練之時。

第一個山峰,第二個山峰,在繞過一個山谷後,白衍很快便來到第二個戰場。

此刻站在山頂上往下看,數百名邊騎將士在山谷內廝殺,一個個落單受傷的匈奴人,都被邊騎將士逐一殺死,比起方纔,山谷下慘死的匈奴屍體,密密麻麻,無數箭矢都還掉落在地面下。

“走!”

白衍見到一切都按照計劃進行,朕準備朝着下一個戰場走去。

然而突然間,一滴水掉落在白衍的額頭上,白衍愣在原地,一臉不可置信的擡頭仰望天空。

這時候。

其他原本不解的邊騎將士,也突然感覺到什麼,摸了摸臉上或者額頭,然後看着手中的水。

“將軍?”

牤一臉不安的看向白衍。

而此刻百餘年早已經怔怔出神的看着天空,要下雨了!雨水比想象之中來的還要快。

白衍轉過頭,看着身後站着的一個個邊騎將士,看着他們身穿布衣,拿着手中的利刃、長戈,這時候,原本昏暗的天空,落下的雨水越來越多。

“怎麼辦?將軍?”

牤看向白衍。

原本按照計劃,是慢慢蠶食匈奴大軍,到時候由最北邊的猗坊率領邊騎,攔住匈奴人最後的退路,但眼下突如其來的雨水,看模樣,等會雨勢恐怕不小。

而沒有火,別說負責最後攔截的猗坊,就是沿途那些埋伏的將士,都無法對匈奴造成巨大的傷亡,這樣匈奴遁去的勢力,定不會被削弱多少。

在牤的注視下。

白衍望着手上緩緩掉落的雨水。

“下山!”

白衍開口下令道,眼神望着匈奴離去的方向。

片刻後。

山腳下,隨着雨水越下越大,白衍來到古道內的時候,帶着接近三千名邊騎將士,來到第三個埋伏的地點。

雨水佈滿整個天空,昏暗的天色下,除去窸窸窣窣的響聲,古道內隨着白衍與邊騎將士的腳印,很快便出現一個個淺淺小小的水印。

白衍的衣服已經死透,磅礴的雨水讓白衍的綁着的頭髮都已經溼漉漉的,時不時都要用手擦拭臉上的雨水。

“將軍!”

“將軍!!”

滿是散落在穀道內,一捆捆巨大的木柴,一根根削得尖銳的樹枝散落一地,黑水都還沾在上面,三千名邊騎將士見到白衍到來後,紛紛給白衍讓路,看向白衍。

此刻邊騎將領管壽見到白衍,有些難受的低下頭,他們沒有留下多少人,而且由於擔心匈奴大軍一但返回,白衍會有危險,故而管壽並沒有按照計劃,帶人從山脈上下一個埋伏點,而是選擇下山,等候白衍到來。

“走!”

白衍看着管壽的模樣,望了其他將士一眼,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朝着北方走去。

管壽以及麾下三千邊騎將士,聽到白衍的話,紛紛跟在白衍身後。

大雨之中,白衍這次沒有走到第四個埋伏點,便突然聽到數不清的馬蹄聲,白衍見狀,清楚是頭曼單于讓一部分匈奴人殺回來。

穀道內。

白衍停下腳步,拿手擦了擦臉上的雨水,然後拿劍在前,拔出佩劍後,丟掉劍鞘。

管壽跟在白衍身後,見到白衍的舉動,連忙擡手,緊接着一個個手持長戈的邊騎將士便去到白衍前面,而手持彎弓的邊騎將士,也紛紛搭弓拉弦,箭矢對準前方的穀道。

下一刻,蜂擁而至的匈奴人,便映入所有人的眼簾。

隨着戰馬馬蹄在穀道內踩踏,飛速並馳,從一旁看去,就如同接連不斷無數飛快的人影,蜂擁不斷的衝向白衍一行人。

“放箭!”

管壽滿是雨水的臉頰,轉過頭,張嘴怒喝道。

剎那間,邊騎將士紛紛放開手中的箭矢,數不清的箭矢朝着匈奴人射去。頃刻間一個個騎馬的匈奴人,紛紛掉落到地上,然而匈奴人的數量無比龐大,剩下的匈奴人已經來到邊騎最前面。

正當最前面的匈奴人,一臉瘋狂的準備讓戰馬越過最前面的守卒長戈之時,突然間,邊騎讓出一個小口,一個魁梧的男子赫然出現在他面前。

還沒等這個匈奴人反應過來,那個魁梧壯碩的男子便大步朝前跑。

匈奴人連忙拔出腰間利刃,手持一個大鐵棍,直接側過身,一棍子劈在馬腿上,戰馬往前摔倒,匈奴人還沒反應過來,一根根長矛百年刺穿他的腦袋。

“殺!”

“殺!!”

其餘一排排手持長戈的邊騎將士紛紛手持長戈,衝向匈奴人。

邊騎將士身後,白衍也踱步往前走,雨水之下,白衍路過牤身邊,看着牤一手摁着一個匈奴人在地上,扭身權利一巴掌下去,那個體格壯碩的匈奴人直接暈死過去,牤拿起木棍一揮直接把另一個匈奴人打得腦袋都發出巨大的聲響。

白衍看向前方,上前看到一個騎馬飛馳的匈奴人,活動活動手,看着與匈奴人的距離,不斷估算。

一剎那間,白衍瞳孔一縮,手中的劍全力飛向匈奴人,原本匈奴人一手騎馬,一手持着利刃,正準備揮刀殺死白衍,不曾想利劍飛來,還沒反應過來便中劍衰落下馬。

白衍上前拔出佩劍,在雨水之中,看到一名匈奴人與邊騎拼殺,突然看見自己,朝着自己殺來。

白衍雙手持劍,格擋匈奴人的揮刺後,把劍放在匈奴人的脖子上,一步步的朝前走,然後雙手用力之下,匈奴人的脖子赫然濺出一道血水,匈奴人倒在地上,睜着眼睛,滿是雨水打溼的地面上,流出一股濃濃鮮紅的血水。

“來啊!”

牤看到還有匈奴人敢衝向白衍,大步上前,魁梧有力的臂膀揮動着巨大的鐵棍,在匈奴人驚恐的目光中,牤就如同殺畜生一般簡單。

絕對的實力下,配上牤那兇狠的眼神,即使是有劫掠習性的匈奴人,都不禁膽寒起來。

穀道內越來越多的匈奴人殺了回來。

滿是嘯殺聲的山谷中,白衍拿着佩劍,一步步朝前走,在漂泊大雨中,白衍清楚,真正危險的並不是這裡,這裡有六千邊騎,匈奴人想要衝過去沒那麼簡單,真正有危險的是猗坊率領的那五千邊騎。

在沒有火的幫助下,在馳援沒有抵達前,邊騎將士都是要拿着命去攔下,沒有傷筋動骨的匈奴大軍。

“啊~!”

思索間,白衍目光看到一個邊騎將士,被兩個匈奴人手持利刃刺入腹部。

白衍看到這一幕,快步上前,來到一個匈奴人身後,雙手權利劈砍下去,其中一個匈奴人倒下後,另一個匈奴人方纔轉過頭,白衍便已經快步近身,以匈奴人對待邊騎的方式,以秦劍刺入其腹部,而起刺得更深更深。

“唔~!”

匈奴人被白衍推着後退,死死抓着白衍的手,惡狠狠的看着白衍,嘴裡卻開始吐出鮮血。

然而除去兇狠之外,匈奴人看着雨水下,面前這個年紀輕輕的中原人,看着佈滿雨水的雙眼中,那眼神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是匈奴人從未見過的眼神,也不知該如何形容。

害怕~!恐懼~!

一個個從未有過的情緒出現在匈奴人眼裡。

穀道內其他匈奴人見到白衍的手被部落男子抓住,紛紛拿着利刃朝着白衍殺來,想要殺死白衍,方纔他們早已經注意到,有很多匈奴男子都死在這中原人手中。

必須要殺死這個中原人!

帶着這個念頭,很多匈奴人都面目猙獰的朝着白衍撲去。

然而還沒等他們靠近。

呼嘯聲在嘯殺聲中響起,一個匈奴人直接被打得眼睛崩出絲絲血水,另一邊,管壽也與其他邊騎將士,朝着匈奴人殺去。

管壽與邊騎將士都殺紅了眼,正如同離開沃陽前說過的話,笑飲匈奴血,就是死,他們也要殺死匈奴人,含笑而死。

一個個邊騎將士如同瘋了一般,見到匈奴人就砍去,就算以傷換傷也毫無顧忌。

這是匈奴人從未碰到過的兇狠,看着一個個不要命的中原人,大雨下,越來越多的匈奴人臉色開始出現改變,一抹恐懼浮現在他們眼中。

望着穀道內無數中原人前赴後繼,如同瘋了一般,寧死也要殺他們。

匈奴人何時碰見過這般場景,望着前面接連不斷,越來越多如同草芥一般倒下,然後被如同瘋了的中原人不斷那劍往脖子砍,死了都要砍下頭顱,一些匈奴人甚至都被嚇破膽,開始轉身逃跑。

白衍感覺抓着自己手的匈奴人力量散去,面部表情的拔出秦劍。

看着匈奴人倒下後,白衍回過頭,看向方纔倒下的那名將士。

“將軍!”

邊騎將士依靠在一個石頭旁,顫顫巍巍,捂着腹部的手滿是鮮血,但雙眼看着白衍,滿是雨水的臉上帶着笑意,在白衍的注視下,邊騎將士用滿是自己濃濃鮮血的手,指着遠處。

“將軍,那兩個,匈,匈奴人是我殺的,給我家.”

邊騎將士說話間,紅着眼看着白衍,聲音逐漸變小,滿是雨水的臉上帶着笑容,然後睜着眼睛如同累了一般,慢慢低下頭。

白衍看着這一幕,臉頰上滴落着雨水,眼睛泛紅。

“這兩個也是你的!”

白衍強忍着離別的難過,說完,轉頭看向前方在大雨中,潰逃的匈奴大軍。

“還有很多呢!我幫你殺!”

白衍輕聲呢喃道。

在白衍眼裡,他並不認識那個邊騎將士,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家中尚有老小妻兒,但白衍不介意,爲他殺人。

正如同將士方纔笑着望向他,喊他將軍!

善無城內。

彭宜躺在府邸內的書房中,喝着茶水,木桌旁,還有精心準備的果子,四名嬌媚的女子更在一旁給彭宜揉肩按腿。

不管什麼世道,不管在哪裡,有沒有錢,有沒有權,往往決定在其眼中的世間一切。

“算算時間,也該到了!”

彭宜伸手拿起一個小果子,笑了笑,輕聲說道,說完便咬了一口果子,剩下的餵給旁邊的美妾。

“大人!”

看着美妾那嬌滴滴的模樣,張嘴吃下野果後,彭宜臉上露出笑容,視線往下,正準備伸手輕薄一番。

然而突然門外傳來一些爭執聲,動靜還越來越大。

彭宜聽到聲音,眉頭微皺,轉過頭,疑惑這是又發生什麼事。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