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3章 居然是白衍!田賢的震驚

次日天色未亮,白衍便早早起身,侍女送來早膳之時,沒想到看到的,卻是早起的田非煙。

見到田非煙那一臉笑意的模樣,白衍沒好氣的給田非煙一個眼神。

“白君竹乃是白氏才女,別說咸陽,就是整個秦國,乃至其他地方的名門子弟,都求之不得,怎麼跟委屈你了一樣!”

田非煙說着,把一旁侍女端着的早膳,伸手拿起來,放在白衍面前的木桌上,口氣雖是調侃,但不難聽出,田非煙也有幾分討好之意。

“嗯?汝做的?”

白衍吃着早膳,當雞肉入口的瞬間,表情便有些詫異的看向田非煙。

府邸的廚子白衍不是沒吃過,故而當吃第一口的瞬間,便感覺到味道不對,伴隨着筷子在瓷碗內,挑起一些從未見過的根鬚,白衍立即知道這份早膳,是田非煙親自做的。

想到這裡,白衍方纔深深的嘆口氣,心中滿是得意,繼續吃起來。

“可能過兩日,就要離開咸陽!”

白衍對着田非煙說道。

田非煙聞言,一臉喜色的俏臉,雖是沒有太多變化,但美眸中的神情,顯然逐漸有些悶悶不樂。

“等汝父親離開齊國!”

白衍輕聲說道,王宮那裡的事情,白衍不能說太多,故而只簡單說了一句,足以讓田非煙安心的話。

“拿來!”

田非煙突然拿起雙手,一把搶過白衍面前的碗,不給白衍繼續吃下去。

白衍一臉懵,怎麼好端端的,說等她父親離開齊國,就生氣了?

“天色不早了!趕緊去外邊吃粟餅!”

田非煙瞪了白衍一眼,起身拿着碗,便放在侍女的木盤上,轉身朝着房間外走去。

“這……”

白衍看着一身白綢齊服的田非煙離開書房,伸手想要挽留,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感覺到田非煙真的有些生氣,白衍一邊有些摸不着頭腦,一邊笑着搖搖頭,不知道哪裡得罪田非煙。

那麼好吃的雞,都沒吃到兩口!

白衍無奈,雖然很疑惑,但看着天色不早,知道再不動身,怕是真要來不及。

咸陽城內。

似亮非亮的街道上,白衍坐在馬車內,啃着粟餅間,忽然間,終於恍然大悟,自己還沒習慣稱呼田鼎爲丈人,怪不得田非煙生氣!

白衍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只能等到回府再做解釋。

兩個時辰後後。

呂氏府邸,已經起牀的田賢,在房門前的走廊下,揉了揉自己的腰,短短兩天,但田賢終於過上愜意的日子,前段時日的疲憊,一掃而空。

來大舅家就是舒服,不僅好吃好喝,大舅甚至還安排美侍以及一些女子伺候,這日子可不比在臨淄差。

“君子,家主吩咐,若是君子醒來,便過去書房一趟!”

兩名侍女見到田賢在走廊下,便走過來,給田賢打禮道。

田賢聞言,點點頭,看着房內的美人並未醒來,便關上房門,跟着侍女去找舅父。

很快。

來到書房內,田賢便看到呂父與呂老,正在品茶。

“大舅父、外祖父!”

田賢對着呂父、呂老拱手打禮,看着自己的大舅父以及外祖父正在交談。

“坐吧!”

呂父看着田賢,笑着說道,示意田賢坐下。

“都兩日了!還不去把煙兒接過來!”

呂父有些無奈,故作不滿的模樣,示意田賢今日說什麼,都要去接煙兒來到外祖父這裡。

昨日整個咸陽城的士族,全部都聽到消息,白衍已經娶妻,女方乃是田氏之女,這件事情如今在咸陽議論紛紛,不少人人都已經得知,田氏之女,便是他呂橫的外甥女,故而一大早都過來拜訪。

可只有他們呂府這裡的人清楚,煙兒來到咸陽,都還沒到過呂府!

想到這裡,呂父都對田賢有些不滿,外甥女千里迢迢從齊國來到咸陽,成爲武烈君之妻,結果他們呂府倒好,什麼都不知道,連送禮都還沒來得及送。

“大舅父,田賢也未曾料到,那白衍如此着急!”

田賢苦笑起來。

此時田賢對於白衍的舉動,也有些猝不及防,把煙兒放在白衍府邸,不僅僅是他田賢的意思,也是父親田鼎的意思,畢竟比起其他地方,白衍的府邸,無疑最是安全。

不提府邸擁有衆多僕從、扈從,就是白衍的身份,整個咸陽,都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去白衍府邸那裡耍橫,即便是嬴政也不例外,別看嬴政是秦王,但身爲一國之君,若是去任何一個大臣府邸搗亂,嬴政不僅僅名聲盡毀,也會淪爲天下笑柄,甚至一直都會流傳下去,載入竹帛。

一個大臣尚且如此,更別說如今的白衍,還是武烈君,嬴政若要去白衍府邸見白衍,那也是拜訪。

至於其他人,整個咸陽,乃至整個秦國,都無人敢去白衍那裡耍橫,否則就是被扈從打死,都沒地方說理。

也是考慮到這些,田賢也很放心。

但沒想到,才第二天,白衍便把煙兒娶爲妻子,按道理,白衍應當不會如此着急纔對。

昨晚,田賢也想過,感覺白衍的舉動如此倉促,原因,很可能與咸陽王宮內的謀劃有關。

可惜父親擔心他在咸陽四處拜訪,會被其他秦國大臣,乃至贏氏宗親的盯着,故而齊技擊的消息,全都是在煙兒那裡,此時他知道的消息也十分少。

“等會便過去!外孫女成婚,呂氏禮數都不爲煙兒備着,傳出去,成何體統!”

呂老此時開口,對着田賢說道,隨後便讓長子呂橫,等會讓府中女眷,也跟着前去。

“至於煙兒與白衍一事,具體事宜,便等汝父來到咸陽,再與白衍商談。”

呂老看向田賢。

既然田賢說過,嬴政已經決定與田府聯姻,如此一來,田鼎自然是要來到咸陽,那麼白衍迎娶田非煙一事的具體事宜,便要等到田鼎到來再做決定,如今呂氏要做的,便是作爲田非煙的依靠。

“父親可能未必會過來那麼快!”

田賢聽到外祖父的話,搖搖頭。

在呂父與呂老疑惑的目光中,田賢便把父親的打算說出來,其中最爲重要的,便是要找到那老者,雖說湛氏前去尋找的老者,已經大概率是假的,但父親擔心,那真的著書老者,會因此而現身。

這也是父親爲何在去宗族之後,又急忙回到臨淄,不顧臨淄城內的流言蜚語,也要在臨淄城內。

“不過,若是嬴政遣使,齊王讓父親前來咸陽,倒也會讓父親不得不動身!”

田賢皺眉,分析着,不過說着說着,卻突然發現,大舅父與外祖父的表情,有些不對勁。

見狀。

田賢有些疑惑,爲何大舅父與外祖父聽到他的話,會露出猶猶豫豫的模樣,似乎有事情瞞着他。

“大舅父,外祖父,可是有何不對之處?”

田賢詢問道。

然而讓田賢意外的是,大舅父與外祖父,都並沒有回答他,反而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些猶豫不決。

田賢突然覺得今日的外祖父,以及大舅父有些奇怪,這呢麼說着說着,面露這般表情,身爲外甥以及外孫的他,莫非還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煙兒已是白衍之妻,或許不必再瞞着!”

呂父與父親對視一眼,猶豫間,輕聲說道。

看着沉默的父親,呂父轉頭看向外甥田賢,想到白衍曾經給煙兒送去書信一事,一開始,他與父親,也以爲只是一個齊國少年愛慕煙兒,故而送去的竹簡,不過是一些訴說。

彼時呂氏,不管是長子呂生,還是幼子呂奇,都不知道衍,便是白衍,而因爲想與白衍交好,故而便幫着這個牤,也沒有過問。

而後,隨着趙國滅亡,當得知那個書信給煙兒的少年,正是白衍之時,他們呂府上下,震驚之餘,全都面露錯愕。

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多久,隨着齊國傳來消息,齊王在田府得到竹簡,一個騎牛的神秘著書老人的事情傳開,他們呂府,腦海裡第一個念頭,便是昔日常常託呂氏,送竹簡給煙兒的少年。

白衍!!!

而後,白衍送來的書信,也確確實實證明這一點,不過因爲白衍所託,故而呂府從未對外提及這件事。

並且白衍是在各地呂氏商鋪送的竹簡,故而這件事情,呂氏商鋪的掌櫃,都不曾知曉,唯有咸陽呂府這裡,方纔得知白衍給煙兒,送去過多少竹簡。

“煙兒?白衍?”

田賢聽着大舅父的話,看着依舊猶豫不決,沉默着的外祖父,皺眉起來。

爲何大舅父突然提及煙兒,還有白衍?

“去把房門關起來!”

呂參,也就是與楊端和是老相識的呂老,最終嘆口氣,囑咐呂父去關門。

呂府聞言點點頭,起身在田賢疑惑不解的目光中,走到房門前,囑咐外邊的侍女不許讓任何人打擾後,這才關上房門。

看着這一幕。

田賢也意識到,外祖父與大舅父,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與他說。

“汝父可是還在尋覓那著書老人?” 呂老對着田賢問道。

呂父這時候從田賢身旁走過,來到木桌後,繼續跪坐下來。

“是!”

田賢聽到外祖父的詢問,輕聲點點頭,沒有隱瞞,畢竟方纔他才說過,爲了找到那神秘的著書老人,父親即使面對臨淄城內無數人的謾罵,都不敢輕易離開臨淄,爲的,只是稍有那老者的消息,能立即調遣齊技擊去保護那老者。

“其實著書之人,並非是所謂的老人!”

呂老對着田賢,搖頭說道,隨後與一旁的長子呂橫對視一眼。

“不是老人?”

田賢聽到外祖父的話,眉頭滿是詫異,一臉吃驚,這件事情明明是煙兒親口所說,那些在煙兒房內的竹簡,田賢也親自看過,的確是真事。

“外祖父莫非認識?”

田賢突然想到,既然外祖父如此確定,那定然是認識那人。

想到這裡,田賢臉色瞬間大變,瞳孔一怔,連忙擡頭看向外祖父,神情滿是凝重。

父親,齊王,乃至齊國的文武百官,甚至是整個齊國的士族,尋找着那著書之人,想招攬那著書之聖賢,前往齊國效力,特別是如今天下,僅有齊國一國,尚有阻攔秦國之力。

父親對那老者,朝思暮想,如若外祖父認識,那定能讓父親順利找到那人,彼時,或許能給父親,乃至整個齊國,除降秦外,另一個選擇。

畢竟有那老者在齊國,齊國未必會輸秦國,加之煙兒與白衍成婚,不惜代價讓白衍回齊,彼時一文一武,便能在齊國朝堂,爲齊國頂樑。

思索間,田賢呼吸急促起來,看向外祖父的神情,也逐漸變得激動。

“唉……”

呂老看着田賢的模樣,似乎猜到田賢心中所想,惆悵嘆息一聲,在田賢那渴望迫切的目光中,呂老最後看了長子一眼,看着長子也點點頭,支持說出來的模樣,呂老這纔回頭看向田賢。

“此人乃是白衍!”

呂老輕聲說道。

書房內。

隨着呂老輕飄飄的聲音落下,田賢瞳孔神情驟變,一抹驚駭,浮現在田賢的目光中。

伴隨着面色慘白,田賢連忙看向一旁的大舅父,卻看到,大舅父也輕輕點頭。

田賢見狀腦海中一片空白,不斷浮現外祖父說過的話。

著書之人,是白衍!

昔日齊王拿去的那些竹簡,都是白衍所撰寫!!!

這怎麼可能?

田賢實在不敢相信這件事情,昔日父親、齊王、齊國文武百官,齊國之中無數名門望族,齊國無數士人,乃至整個天下諸國,都在尋找的老人,居然是白衍!!!

白衍?

田賢腦海裡,浮現白衍的身影,浮現白衍那年紀輕輕的模樣。

著書之人,居然是他!

田賢實在是難以相信,或者說不敢相信,甚至毫不誇張的說,若是傳出去,世人也定然不信。

木桌前。

田賢緩緩起身,在木桌旁不斷來回走動,蒼白慌亂的臉色中,不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事情還要從五年前說起!”

這般模樣自然也引得呂老以及呂父搖頭,隨後呂父便把當初的事情全部都說出來,其中最爲關鍵的,便是那塊玉佩,這也是爲何白衍會通過呂氏,把竹簡送去齊國,交給田非煙的原因。

“玉佩!”

田賢聽完整個經過之後,也瞬間想起,當初煙兒把玉佩交給白衍的事情,這件事情當初還引得父親與兄長的不滿。

“怪不得,煙兒把玉佩給白衍,沒有玉佩,離開齊國的白衍,便不能把竹簡,送回齊國!”

田賢一臉恍惚,冷靜下來後,伴隨着得知著書之人是白衍後,曾經很多想不通的事情,此時全都得以解釋清楚。

“可,爲何,白衍不告知嬴政,著書之人是他?”

田賢想到父親,不敢想象,若是父親得知這件事情,會如何感想,更讓田賢不明白的是,據此前得到的消息,似乎嬴政也一直都在尋找著書之人。

也就是說,連嬴政都不知道這件事?

這讓田賢不解,明明一直都在秦國,爲秦國效力,甚至就在嬴政身邊的白衍,爲何要一直隱瞞這件事情。

一邊爲秦國效力,一邊藏拙,這兩者間,本就衝突。

“爲何隱瞞,恐唯有白衍心知!”

呂父搖頭說道,隨後與父親對視一眼,二人都沉默下來。

“此事先不可告知汝父,如今臨淄並非安生之地,先讓汝父來到咸陽再說!等汝父來到咸陽,再與其言明!”

呂父對着田賢囑咐道。

不管白衍有什麼目的,如今田非煙已經是白衍的妻子,在嬴政想要聯誼的情況下,田鼎都必須要來咸陽一趟。

既然田鼎不知道著書之人是白衍,或許剛好能用這件事情,讓田鼎來咸陽一趟,到時候再由他們,親口告知田鼎。

“嗯!田賢立即命人送信回臨淄!”

田賢對着外祖父、大舅父拱手說道。

想到父親,田賢哪裡不知道大舅父的意思,禮畢後,連忙轉身離開書房,安排人立即趕回齊國。

…………………………

正午過去。

一輛馬車緩緩來到白衍的府邸門前停下,當白衍穿着秦國官服走下馬車,便看到府邸門外,到處都是馬車以及木拖車。

“不是囑咐過,任何士族拜訪,都不得受禮!”

白衍在扈從的陪同下,來到門前,詢問道。

在封君之後,白衍便交代過僕從,所有士族送來的禮,不管何人,不管是否相熟,都不得接受,爲何眼下那些空置的木拖車旁,還有那麼多掉落地上的粗繩。

“回武烈君,是呂氏之人,夫人兄長言,此乃婚親陪嫁之禮!”

僕從對着白衍稟報道。

白衍聞言,這才點頭,明白過來,這些應當都是呂氏送來的財物。

“去命人,把這些木拖車洗乾淨,另外通知其他人,將府邸內一些財物、綢衣,以及王上賞賜珍寶,全都搬到馬車外!”

白衍說話間,從官服內那巨大的袖袋內,取出十來枚錢,交給僕從手中,對着眼前這幾個僕從囑咐道。

“諾!謝武烈君!”

僕從得到賞賜,紛紛一臉感恩戴德的對着白衍激動的點頭。

對比其他地方,其他府邸的僕人,這些僕從都十分珍惜能在白衍府邸爲僕的機會,不僅僅是有面子,不管是其他士族還是官員,前來拜訪都會對他們客氣有禮,就是待遇,也是其他士族家僕難以想象的,眼下的賞賜若是帶回村裡給妻兒或者父母,他們定會十分激動。

府邸內。

白衍方纔來到院子,便突然聽到慘叫聲。

“小妹!啊!別打了,痛痛痛!爲兄……啊!!!別打了!”

白衍從聲音便能聽出,這是田賢的喊聲,隨即立即猜到,定是田非煙要報復那日田賢把她留在府邸這裡。

看着院子內擺滿木箱,白衍面帶笑意,一路來到正堂,隨後果然看到田賢躲在木樑後,一臉求饒的看着田非煙,而田非煙拿着一根棍子,俏臉怒氣衝衝的,顯然不想罷休。

“武烈君!”

白君竹正在招待呂府的女眷,見到白衍回來,一抹羞紅,浮現在清冷的俏臉上。

白衍看着白君竹的模樣,也笑着點點頭,看着白君竹上前,輕輕從腰間拿起湛盧,白衍沒有拒接,彼此心照不宣的沉默下來。

不過看着白君竹的模樣,白衍倒是有些佩服田非煙,讓一直有好勝之心的白君竹,如今變化不少。

“妹夫!妹夫!救命啊!!!”

白衍看着呂府女眷,不少都曾經見過,白衍打禮時,便聽到田賢的求救聲。

田非煙見到白衍回來,沒想到白衍今日回來那麼快,氣呼呼的看了長兄一眼,這才把棍子交給侍女。

“妹夫!汝終於回來了!”

田賢摸了摸被打的大腿,感覺火辣辣的,心有餘悸的來到白衍面前,對着白衍打禮。

看着一臉笑意,擡手還禮,滿是親近的白衍,看着這個曾經的救命恩人,如今更是自己的妹夫的人,此刻,田賢卻有點笑不出來。

一想到小妹曾經書房中的所有竹簡,都是眼前白衍所寫,田賢心中滿是沉重,連田賢都無法想象,若是當初白衍留在齊國,齊國如今會有多大的不同。

想到父親,想到齊國,想到那些瘋狂尋找的無數士族,田賢心中有無數惋惜、遺憾,想到嬴政,田賢又滿心疑惑。

但今日人太多,田賢眼下不好開口詢問白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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