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書房中,還未等李斯、馮去疾等人弄明白嬴政爲何突然狂喜,拿着竹簡來回走動,不一會,就看到贏闢、贏槐在宦官的帶領下,來到書房。
見到贏闢,王綰面色一喜,畢竟都是自己人。
然而出乎王綰意料的是,贏闢這一次出現,並沒有看向他一眼,而是直接急匆匆的來到書房內,面對着嬴政跪在地上。
“臣,恭賀陛下!”
贏闢神色激動,目光直接無視所有人,行禮之後便直勾勾的看着嬴政。
這副模樣,別說王綰,就是馮去疾、李斯等人,都十分疑惑,此前贏闢不在關中,嬴政已經心有不滿,宗親那裡應當告知贏闢纔是,按道理,贏闢眼下耽誤之際,當是與嬴政解釋此前去向。
爲何……
這一來到書房,便如此激動的恭賀嬴政。
這到底發生什麼事?
書房內。
疑惑的衆多秦國大臣,那叫一個個皺眉,最終不得不把目光看向嬴政。
“宗伯,此前可是去了何處?”
嬴政收起竹簡,見到贏闢的舉動,眼神有些不喜。
畢竟贏闢的一言一行,都讓嬴政有預感,匈奴被屠族的事情,贏闢已經知道!
也就是說,此前贏闢就在北方,甚至……就在匈奴的領地內!
想到這裡。
嬴政的眼神,不由得看向贏闢身旁,同樣跪着的贏槐。
但讓嬴政詫異的是,贏槐的摸樣,似乎沒有心虛,這讓對贏槐有些瞭解的嬴政,又不由得疑惑起來。
“臣,此前受武烈君之邀約,前往漠北,爲陛下封禪!”
贏闢擡起手,對着嬴政大聲說道,隨後跪地匍匐。
“封禪?”
“漠北?”
書房內,聽到贏闢的話,李斯、王綰、馮去疾等人,全都瞪大眼睛,彼此對視一眼,就連尉繚與其他大臣,也一臉愕然,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
封禪?
漠北?封什麼禪?
漠北!!!!!
漠北!!!!!!!
從一開始的疑惑,待回過神來後,率先反應過來的尉繚,整個神情瞬間便驚駭起來,眼神充滿震驚的看向贏闢、贏槐。
馮去疾、李斯、辛勝等人,也紛紛變了變臉色。
而站在嬴政身後的蒙毅、韓謁者,趙高,早已經目瞪口呆。
封禪!
白衍邀請贏闢,前往漠北,爲嬴政封禪!!!!
隨着腦海裡的念頭,所有人,整個書房內聽到這件事情的所有人,不由得全都冒出雞皮疙瘩,頭皮都在一瞬即閃過電流般的激靈。
漠北!那可是匈奴領地的王庭,來源之地,距離中原可是足足有幾千裡,沿途不僅荒無人跡,容易迷失,更有荒漠,毫無生機。
白衍居然去漠北,爲嬴政封禪!
此刻。
書房內,別說其他秦國大臣,就是身爲當事人,原本有所猜測的嬴政,此時聽到贏闢的話後,也面露錯愕,怔怔的看向贏闢,站在原地。
失神,這是從一國之君,到天下之主的嬴政,畢生以來,從未出現過的摸樣。
但眼下,嬴政都目瞪口呆的站在,腦海裡不斷重複着一個身影。
白衍!!!
隨着白衍的摸樣浮現,緊接着便是想到,兒時起,便在趙國邯鄲,聽到有關漠北的傳說,那裡是匈奴人的起源,也是中原人千百年以來的禁地。
匈奴人會在那裡祭祀上天,祭祀匈奴人的先祖!
而白衍,如今就在那片疆域,爲他嬴政祭天,爲他嬴政封禪……
縱是經歷大風大浪,手握天下權利的嬴政,在這一刻,隨着腦海裡的念頭,都不禁爲之動容。
得臣如此,爲王何求?
這是嬴政心中本能浮現出來的話。
不管是羋王妃,還是齊妃,嬴政都從未像眼下這般悸動,那是有別於男女之情的動容,或許,唯有身爲秦王的嬴政,才能體會到這種感受。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白衍三尺之身,已許秦國,再難歸齊!”
暮然間,嬴政腦海裡,突然想起,章愍曾經上書,提及白衍說過的話。
回過神後。
嬴政看向眼前的一衆大臣,最後激動的看向贏闢、贏槐。
“告訴朕,北方所發生的一切!”
嬴政開口說道,語氣滿是急切,滿是渴望,無比着急的想要知道,在北方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諾!”
贏闢聞言,連忙點頭,看到嬴政的模樣,心中也鬆口氣。
隨後,在嬴政以及其他秦國大臣的注視中,贏闢便把在北方草原,所得知的一切,以及經歷的一件件事,完整無誤的告知嬴政。
不管是白衍統領秦軍屠殺匈奴族人,還是在漠北狼居胥山祭天,在姑衍山爲嬴政封禪,贏闢皆沒有隱瞞,並且還告知嬴政,參與這件事情的不僅僅是他與贏槐,還有很多士大族,想必眼下這件事情,已經在關外傳開,爲世人所熟知。
書房內。
贏闢的噓噓述說,把王綰、李斯、辛勝等人,是聽得目瞪口呆,從白衍屠殺匈奴族人開始,李斯幾人嘴巴都無法合上,聽到後面的時候,更是一臉失神。
馮去疾、尉繚等人也好不到那裡去,一大把年紀的老臉上,面面相覷,難以言道此刻的內心感受。
最爲激動的,莫過於嬴政,聽到白衍在漠北領兵,大殺四方的時候,嬴政的嘴角就沒合上,那得意的笑容宛如親眼看到一般。
而在聽到封禪之時,嬴政呼吸急促幾分,即便是強忍下激動,嬴政依舊是不厭其煩的仔細詢問贏闢細節,一遍又一遍。
嬴政都已經想好,等白衍歸來,給白衍的封賞。
但聽到後面,白衍要領兵,前往東胡領地,要一舉滅掉東胡,嬴政不由得有些擔憂,微微皺眉,一言不發的看着贏闢。
…………………………
一個月後。
秦國咸陽城內,大街小巷,都已經傳遍白衍的事蹟,不管是茶館酒樓,還是小舍商販,全都在議論着封狼居胥的事情。
在狼居胥山封禪一事,不管對白衍的感官如何,都並不妨礙世人對這件事情的讚譽。
外族便是外族,何況北方外族千百年來入侵中原,行燒殺搶奪、姦淫擄掠之舉,本就爲中原人所憎恨,奈何中原一直以來,都對北邊的外族無可奈何。
如今,終於出現一個將軍,能夠爲中原一雪前恥,更是深入漠北數千裡,在外族聖山祭天,祭拜中原人的先祖,這如何能讓一箇中原人淡定。
傳言就是關外士族,不喜白衍爲嬴政封禪,但對於白衍祭天一事,也說不出辯駁之言。
不過,正當世人紛紛都在等待着白衍歸來之際,正當大街小巷的孩童,都在爭先恐後的稱爲‘白衍’之時。
接連傳來的幾個消息,讓所有人爲之一驚。
白衍失去蹤跡!
昔日在東胡領地,白衍統領秦國鐵騎,與東胡交戰,決戰之時,東胡領地內鮮卑一族,突然全部後退,致使東胡大軍陷入慌亂,秦國鐵騎乘機合圍,歷經一天的圍剿追殺,東胡其餘族羣,死傷殆盡。
秦軍大勝!
“白衍返回狼居胥山,接回躲藏在狼居胥山內的中原女子後,便失去蹤跡?你說是不是匈奴人的怨魂,向白衍報復!畢竟白衍可是滅了匈奴一族!”
“我看也是,不過我聽說,很多人猜測,是月氏派人在狼居胥山伏擊白衍,害怕白衍有一日領兵攻打月氏,故而伏殺白衍在狼居胥山之內,頭顱埋葬在更北邊的雪山之中,十分隱秘!”
“不對,我聽說很多人猜測,白衍是帶着那名呂氏女子,前往更北邊的地方,在那裡發現仙境,而後走不出來,便隱居於那裡!”
咸陽的大街小巷,隨處都能看到來往秦國百姓交談的身影,就連很多官員、士族的馬車,都能聽到其中有關白衍的交談。
而在咸陽王宮內。
嬴政神情暴怒,站在大殿上,看着臺階下的文武百官,直接把竹簡丟掉地上。
“武烈君怎會失去蹤跡?無論如何,都要給朕找到武烈君!若是一千個人找不到,就派一萬個人!若是一萬個人找不到,就派十萬、百萬!直至找到武烈君!”
嬴政呼吸急促,額頭青筋冒起,特別是看向大殿內,跪着的蒙恬、王賁、楊彥三人。
想到白衍的身影,嬴政內心中便久久無法平靜,哪怕是此刻,嬴政眼簾之中,彷彿都再次看到,昔日那個少年,初次來到大殿下的場景。
那一次,也是那個少年,把自己的來歷寫在呈簡中,如數告知。
少年並非鄒興,而是來自一個叫做水村的地方。
“陛下!羌族派來使臣,請求秦國援救,另在南方百越,王翦老將軍也送來消息,眼下,絕不可調遣大軍北上,耗費國庫之存!”
大殿下,尉繚站出來,硬着頭皮勸阻嬴政。
而有了尉繚的帶頭,王綰與其他秦國官員、武將,這時候纔敢跪下,阻攔暴怒的嬴政,希望嬴政不要意氣用事。
王宮大殿中。
嬴政站在王座之後,看着尉繚、王綰與文武百官的勸阻,眼神之中,閃爍着怒火,特別是當看到李斯,也出言說出派秦國大軍北上尋人,所需要的消耗,以及月氏那裡的危險,稍有不慎,便會全軍覆沒。
看着文武百官,越來越多人都跪下出言阻攔,嬴政心中非但沒有冷靜,反而愈發震怒、心中也越是失望。
白衍統領三千騎,便能深入北方數千裡,爲他嬴政封禪,而眼下整個朝堂,卻無一人敢出兵,前往北方那已經沒有敵人的地方。
“姚賈、蒙恬、楊彥!”
嬴政最終把目光,看向文武百官之中的三人,隨後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嬴政語氣堅定的下令,讓三人不惜任何代價,必須要找到白衍的蹤跡。
“諾!”
“諾!!”
姚賈、蒙恬、楊彥,穿着官服、衣甲的三人,連忙跪在大殿中央,對着嬴政拱手接令。
馮去疾與尉繚見狀,看向彼此,與李斯對視一眼,三人終於鬆口氣,嬴政沒有派遣王賁,顯然還是留有理智,打算讓王賁領兵,馳援攻打百越的王翦。
不過此刻三人心中也十分好奇,白衍,爲何會突然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