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高也不是每天都有時間給公子胡亥授課的。
公子胡亥倒是每天都需要上課,他還有別的老師,都是咸陽宮裡的“郎”。
這些“郎”都是文化人,算是大秦官員的預備役。
李斯就曾經當過“郎”,那是他在做了呂不韋的舍人,然後又被秦王嬴政看中時的事情了。
“郎”沒有任何要處理的公務,他們最大的任務便是做學問寫文章,以期被始皇帝看到,從而得到重用。
除了趙高之外,始皇帝還專門挑選了三位“郎”,任公子胡亥的老師。
趙高不在的時候,就由這三位“郎”,負責給公子胡亥授課。
但就連趙高都強迫不了公子胡亥學習,這三位“郎”就更甭提了。
他們的相處模式是,郎在那自顧自的教,公子胡亥在那自顧自的或睡覺,或亂摸……
而這些,就都不關白塵的事了,他也不會在那三位“郎”給公子胡亥授課的時候跑去旁聽。
他只需要旁聽趙高的授課。
趙高不授課的時候,白塵的時間便自由支配。
他還在琢磨着做豆腐的事,已經琢磨了三四天了,稍微有了點眉目,可卻還是沒能成功的把豆腐給做出來。
昭姬又買來了三隻小豬,因爲只憑藉着那兩隻小豬,根本就吃不完白塵浪費的糧食!
昭姬連日來都提心吊膽,出門也是鬼鬼祟祟的,生怕旁人知道了他們母子倆拿大豆餵豬的事情……
白塵又做夢了,這是他出獄之後第一次做夢。
所夢到的,正是小時候所見過的做豆腐的場景!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塵知道是在做夢,所以更加努力更加細緻的去觀看了整個做豆腐的過程。
第二天一大早,白塵就急着找紙筆。
可毛筆是找到了,紙呢?怎麼一張也不見?
白塵急的額頭冒汗,還是昭姬察覺到他想要寫字之後,在案几上給他鋪了一張空白的竹簡。
白塵:……
忘了自己是在大秦了,這個時候,哪他媽有紙啊,都是在竹子上寫字的。
來不及想太多,白塵趕緊把夢中所得都給記了下來。
【豆漿要磨得足夠精細,沒有一點雜質,像水一樣能從布袋間漏出來!】
【原來是要去渣的,還得過濾,怪不得會剌嗓子。】
【石膏要適量,少了,無法充分沉澱,多了會使豆腐失去光澤,以漿水至透明爲佳!】
【從漿水裡撈出沉澱物,按壓成形,便是豆腐!】
【小豬崽閹割,可以去除掉豬肉難聞的臭味。】
白塵看着自己所記下來的幾行字,總感覺裡面混入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
有了這一場夢,白塵做豆腐的進度明顯加快了,他已經可以做出滑嫩不剌嗓子的豆漿,以及豆腐腦來了。
而五隻小豬的伙食,也從那啥也不是的漿糊變成了鮮美的豆腐渣。
終於,在又旁聽了一次趙高給公子胡亥授課之後,白塵成功的做出了豆腐。
看着那豆腐白白嫩嫩的模樣,昭姬徹底震驚。
儘管她參與了白塵研發豆腐的全過程,但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不是把豆腐渣都餵豬了嗎?
不是隻剩下了湯汁嗎?
怎麼就變出這好東西來了?
用了石膏……難道是什麼仙丹妙藥?
石膏,昭姬都是從方士們的手裡買來的,
那些方士就喜歡煉製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還說他們煉製的,都乃是仙丹妙藥。
昭姬震驚而又癡呆的表情,讓白塵甚爲滿意。
“嚐嚐?”白塵笑道。
昭姬:“啊?可以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白塵割下一塊豆腐,想要直接喂到昭姬口中的。
但念及二人的關係……就轉而送到了她的手中。
昭姬捏了捏,軟軟的,有彈性。
她見白塵已經拿起了另一塊,並塞到嘴裡嚼着,便也把豆腐放入了口中。
濃郁的豆香氣充盈了整個口腔,昭姬瞪大着眼睛說道:“好吃!”
白塵大笑道:“哈哈,好吃吧?再來點韭花醬更好吃。”
巧了,大秦就有韭花,還常被秦婦們做成醬。
昭姬轉身跑回屋,從裡面抱出來三四種醬。
白塵只敢吃韭花醬,其他的沒敢嘗試,而昭姬則是挨個蘸着嚐了一遍。
“怎麼樣都好吃。”不一會的工夫,昭姬已經吃了四五塊了,每一塊都有煙盒一般的大小。
她又拿起一塊,還想接着吃,卻被白塵攔了下來,“別吃太多,還是豆類,會消化不良漲肚子的。”
昭姬:“沒事!我不怕漲肚子!吃肉還漲肚子呢,但你要讓我敞開了吃,我寧願漲肚子疼兩天!”
說着,便又喜滋滋地把拿在手裡的豆腐吃了下去。
白塵都不知道該不該可憐她了,或者說,是可憐這個時代的所有人。
他們平日裡吃肉少,基本都是靠穀物充飢,偶爾吃一頓肉的話,倒是會很開心,但卻也不可避免的會漲肚子。
他們的胃因爲常年吃素的緣故,對肉食的消化能力,明顯不夠強勁。
看昭姬吃的歡,白塵由衷笑道:“放心,總會有天天吃肉也不漲肚子的那一天。”
就着豆腐,湊合着吃了午飯,白塵找來一個竹筐,在上面鋪上了一塊昂貴的綢布,然後把大半的豆腐,都放進了竹筐中。
看到了他的動作,昭姬如護食的小獸般撲了過來,她打着嗝問道:“你要幹什麼?”
“去給王家送豆腐。”白塵說道,“這豆腐做出來,本就是爲了送給王家,以報他們救命之恩。”
昭姬羞愧的低下了頭,要不是她惹出來的禍端,白塵不會坐牢,也就不會有什麼救命之恩了。
“救你的不是高府令嗎?”昭姬疑惑問道。
白塵:“是,也不是。”
說着把竹筐背在了身上,還牽出了他們家的那一匹老馬。
兩次跟隨趙高學習之後,白塵已經初步掌握了騎馬的技能。
烈馬還不太敢獨自騎出門,但他家這匹老馬,出了名的好脾氣,白塵不僅敢騎,還敢讓它跑起來。
揹着竹筐,翻身上了馬背,昭姬在一旁不捨的說道:“就這麼點,還大半都拿走了,我們還夠吃嗎?”
白塵安慰道:“放心好了,我能做出第一次,就能做出第二次,肯定少不了你吃的。”
說完,雙腿夾住馬腹,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