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安身立命之本!

俗話說,“飽暖思淫-欲,飢寒生盜心!”

人,只有在吃飽喝足的時候,纔會去思慮那些美好、美妙的東西,反之,若是連飯都吃不飽,又怎能去思慮其他呢?

眼前這些人,他們都是大明最底層的軍漢,無論是多麼華麗的詞藻,亦或是流傳千年的聖人之道,在這一刻,在這些軍漢們的眼中,遠遠沒有一大碗熱乎乎的肉湯,加上幾個白麪饅頭來的更爲實在!

“各位兄弟,都吃好了麼?”劉如意走到他們身前,嘴角邊掛着一絲溫和的笑意。

“謝劉總旗恩德!俺們都吃好了!”一個三十出頭的漢子,用力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對着劉如意重重磕了幾個響頭。

“呵呵,不必拘謹!”劉如意笑着將其扶了起來,柔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家裡可還有什麼人?”

“小的趙三虎,鎮南張家北莊人,家中還有老孃、婆娘和三個娃兒!”這漢子說完,又是跪倒在地,對着劉如意重重磕了個響頭,右手中卻是緊緊的握着一個白麪饅頭。

他見到劉如意看到了他手中的饅頭,臉色猛的一變,眼角邊的淚水又涌了出來,“劉總旗,這是小的剛剛省下來的,想帶回家給老孃和娃兒嚐嚐!俺的娃兒都十三歲了,可他還從來沒有嘗過白麪饅頭是啥滋味啊!劉總旗,小的願意接受一切處罰,懇請劉總旗可以成全小的這一次!”

他說完,如搗蒜一般,對劉如意磕頭不止,乾瘦的身子更是微微發抖。

在這個時代,私藏糧餉,那可是重罪,就算是殺頭也不爲過,更何況還是上官自己掏錢!

旁邊衆軍漢看到趙三虎如此,也都是投來了憐憫的目光,能自己吃飽喝足也就算了,何必要自尋死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劉如意看着眼前這個漢子,目光中也是有些複雜!

男兒大丈夫,本應該頂天立地,但現在卻是爲了一個白麪饅頭爲難至此,不得不說是一種悲哀,更是一種深深的無奈!

“你且起來吧!我可以繞過你此次,也可以讓你將這白麪饅頭帶回家中!”劉如意搖了搖頭,緩緩道。

“謝劉總旗,謝劉總旗!小的來世願做牛做馬,報答劉總旗的大恩大德!”趙三虎聞言大喜,額頭上都磕出血來。

“也不要高興的太早!”劉如意聲音冰冷,“死罪可免,活罪卻不能饒!你違反軍令,私藏糧餉,念在你是初犯,某罰你二十軍棍,你可心服?”

趙三虎臉色一暗,他是家裡唯一的壯勞力,也是一家六口人唯一的生活支柱,二十軍棍或許不會要了他的命,但是短些時日內,他卻是不能在勞作賺錢,那這一家人的生活怕是又要雪上加霜!

不過事已至此,趙三虎也知是自己犯錯在線,便對着劉如意恭敬一禮,道:“小的心服口服!”

劉如意點了點頭,輕輕嘆息一聲,對着一旁的小六兒和火郎打了個手勢!

兩人會意,快步走上前來,火郎徑自按住了趙三虎的身體,而小六兒則是拿着剛剛擡着那口大鍋的燒火棍,對着趙三虎的腰-臀,便抽了下去!

“噼!啪!”

“噼!啪!”

燒火棍每抽在趙三虎的身上,他都要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

他的臉色漲得通紅,牙齒更是咬的咯咯作響,顯然在承受着巨大的痛楚!

現在雖是冬季,但這些軍戶卻是窮困潦倒,根本沒有幾人有幾件像樣的衣衫,大部分都是衣衫單薄,純粹是憑藉着意志和運氣,抵抗着這瘋魔般的寒冬!

趙三虎上身穿着一件破舊的棉襖,下-身卻是隻穿着一件薄薄的單褲,十幾棍子下去,他的屁股上,已經路出了數道深深地血痕,伴隨着寒風掠過,已經結成了一道道的血疤!

“嘶———”

當最後一軍棍落下,趙三虎猛的送了一口氣,一旁衆人也是將懸着的心,放到了肚子裡!

這年輕的總旗看似文弱,但下起手來可是真狠那!

這時,有了趙三虎的榜樣,已經沒有人再將劉如意當做普通的少年郎看待,每個人的眼中都是充滿了懼意,生怕自己又撞到了劉總旗的槍口上!

“來人,去取傷藥來!”劉如意說完,徑自走到了趙三虎的身前,小心的攙扶起他的身體,“這地上太涼,可不要落下什麼病根了!”

“劉,劉總旗……”趙三虎看着劉如意真誠的眼神,淚水忍不住的涌了出來!

在這個等級分明的時代,軍戶們便是軍官們的家奴,甚至比豬狗還要不如,而在彩石鎮,百戶官李連陽一直高高在上,純粹將這些軍漢們當做斂財的工具,礦奴,只要能給他賺到銀子,這些軍漢們的死活又與他有什麼關係?不過是一羣可以說話的豬狗罷了!

周圍衆軍漢也是紛紛動容,他們緊緊的圍繞着眼前這個年輕的總旗官,雖是不知道他要做些什麼,但衆人心中卻又充滿了一絲期待!

片刻,福伯拿着一個精緻的小瓷瓶,快步奔到了劉如意身邊。

劉如意將趙三虎扶到一旁的石凳上,親手脫下了他的褲子,將小瓷瓶中的傷藥小心的灑在了趙三虎的傷口上!

這些傷藥是蕭紫心當初高價從一個南洋貨商手中購得,是以獾油、麝香、止血草等等近十種名貴藥材精煉而成,生津止血的效用十分明顯,僅僅過了一會兒,趙三虎的傷口處鮮血已經止住,結成了一道道淺淺的疤痕!

劉如意取了一些白絹,將他的傷口縛住,又脫下自己身上的棉襖,披在了趙三虎的肩上,“你是個好兒子,也是個好爹,劉某雖也不願如此,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禮制不可費!有功某自會不吝賞賜,但有錯,某卻不得不罰!誰也不能例外!”

劉如意聲音冰涼,目光挨個的掃過在場衆軍漢的眼睛,衆人不敢與其對視,紛紛低下了頭!

“這裡有些碎銀子,也算是某對你母親和你的孩子們的見面禮,你先下去休息吧,待晚些,某爲你備一匹騾子,也便你回家休養!”劉如意說完,將幾塊約莫三四兩的碎銀子遞到了趙三虎手中,又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人便如同小的的再生父母,小的便是萬死也不能報答大人再生之恩!”趙三虎不顧傷口,大聲哭泣着跪在地上,對着劉如意磕頭不止!

劉如意笑着擺了擺手,福伯則是扶起趙三虎,朝着一旁的僕役房走去。

此時,場內衆人看着趙三虎的背影,說不出是羨慕,還是嫉妒!

僅僅是捱了二十軍棍,不僅得到了劉總旗親自上藥,更是得了這三四兩銀子,早知道,自己也該這般了!衆人心中一片後悔!

劉如意看着衆人的表情,嘴角邊卻露出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大耳賊當年爲了籠絡軍心,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敢摔在地上,自己這點小伎倆當真還是差的遠呢!

二戰時期,米國著名的總統羅斯福有一個著名的理論,“胡蘿蔔加大棒!”這纔是最爲穩妥的長久之計!

千治萬治,到頭來還是要人治!

不管是多麼天才的設想,多麼偉大的構思,到最後還是要人來實現,來完成!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些窮軍漢或許看似微不足道,命如螻蟻一般低賤,但他們卻是自己事業的基礎,是自己母子得以安身立命的根本,劉如意又怎敢大意半分?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是死在無名小人之手?

陰溝裡翻船的事情還少了?

劉如意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努力讓自己的頭腦更加清明,他輕輕咳嗽一聲,目光挨個掃過在場之人,片刻,他這才緩緩道:“衆位兄弟,今日召集衆位兄弟前來,某是有一件事情,要說與衆位兄弟知曉!”

“劉總旗乃是信人!我等願爲劉總旗效力!”

“老漢願爲劉總旗效死!”

“願追隨劉總旗麾下,肯定劉總旗收留!”

衆人紛紛應和,急於表明自己的態度!

劉如意笑着擺了擺手,示意衆人安靜,這才道:“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從今日起,某要開始操練軍兵!你們之中每家每戶可出一人,某隻要十六歲到四十歲之間的青壯!若是你們家中有多餘的勞力,又適合某的條件,每家可視情況而定,多出幾人!至於這軍兵的待遇,某現在便可說定,飯菜每日管飽,一家一人者,可得一兩白銀安家費,一家兩人者,可得三兩白銀安家費!餉銀,視軍功結算!”

“劉總旗仁義,願爲劉總旗效力!”

“願爲劉總旗效力!”

“好!”劉如意大喝一聲,“諸位都是我齊魯男兒,都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劉某在此不廢話,今日前來者,每人先發一兩白銀的安家費!待明日人選選定,某會發放第二批安家費!”

劉如意說完,從火郎的手中接過一袋碎銀子,親手,一個一個的,發放到在場每一個軍漢的手中。

錢,或許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每一個軍漢接到銀子,都要對劉如意磕頭謝過,而劉如意自是聞言安撫!

直到在場三十幾人全部發放完畢,劉如意這才走到前方高臺上,對着衆人道:“聖人言,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衆位兄弟看得起劉某,有些醜話,某卻是也要說在前面!”

…………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