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子中勞力衆多,人手充足,封老爺子更是一刻也等不及,當日起,便開始抽調人手,大興土木,整個鎮子猶如一座大型的工地,緩緩的開始運轉開來。
本來,這種大規模的擴建工作,劉如意要上報到濟南衛城,衛城在上報到濟南府,濟南府再上報到巡撫衙門,待巡撫衙門的大佬和都指揮使司的大佬點頭之後,這纔可以開工!但在眼下這種時局,那些大佬們怕是自己屁股底下那攤子事情都弄不明白,哪裡還有時間顧及到這羣山之中的小鎮子呢?
校場中,劉如意高高的坐在演武臺上的寶座上,手中則是輕輕的翻閱着鎮子中的戶籍賬本。
眼下,彩石鎮已經有了常駐居民七百多戶,人口接近四千人,雖然黃家被連根拔起,但這些時日中,陸陸續續又有一些流民前來投奔,劉如意自然是毫不客氣的照單全收!
人口多了是好事情,但是,隨之而來的卻也是各式各樣令人頭疼不已的麻煩。
彩石鎮耕地很少,原本一百來戶居民時,還可以勉強應付,現在突然暴增了這些人口,小鎮的負荷明顯超越了極限!
這些流民大都是拖家帶口,一家人中,少則三四口,多則七八口,他們沒有土地,沒有任何收入來源,每日的吃喝拉撒,都要記在劉如意的頭上!而且,這些流民大都是來自山東各地,甚至還有些山西、河南一帶逃荒過來的,他們風俗不同,習慣不同,這樣驟然湊到一起,有些摩擦矛盾自是不可避免!
雖然劉如意對鬧事者從來都是嚴懲不貸,每日也都是限制供應口糧,僅僅夠他們吃個半飽,但這一來,大事倒是沒有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矛盾卻是讓劉如意頭皮發麻!
誰家丟了一件破瓷爛罐,誰家的婆娘又與誰家發生了口角,誰家的小孩子又與誰家打架了,劉如意每天爲了處理這等閒事,就要浪費上幾個時辰,加上操練新兵,採買各式各樣的急需物資,這精力哪裡夠用?
好在,鎮子中的大工程開工之後,這些精力旺盛的流民們都有了事情做,而劉如意也是按勞發餉,壯年男子每天勞作一天可得白銀一錢,口糧管飽,壯年女子每天勞作一天可得白銀半錢,每日多增米粥一碗,半大小子則是較之女子再減半,這一來,鎮子中的各項事務總算是緩慢,但卻有序的開始運轉。
‘怪不得後世大佬米國,每逢經濟危機,都會拋灑出大量的鈔票,大力興建各種基礎設施!感情這一招,當真是好用的緊那’!劉如意暗自思索着。
“如意,這些賬目都是我粗略統計,還未來得及精算,還有幾十戶新加入的流民,都未計算到其中。不過,只需再給我兩三日功夫,我定可以給你最準確的數目!”蕭紫心侍立在劉如意身側,輕輕抓着劉如意寶座上的豹皮,柔聲卻堅定的道。
這張豹皮是前些時日,小六兒和火郎去迎接老貴運送的物資,無意間在官道一旁的樹林中獵到的!這種兇猛的動物,一般都是生活在深山老林中、人跡罕至的地帶,而小六兒和火郎獵到的這一隻,則是十分年輕,怕是還沒有成年,對人類這種最危險的生物沒有認識,這才讓兩人撿了這大便宜。
這等奢侈而又稀罕的物件,自然是落到了劉如意的手中。
豹皮舒適而柔軟,由火郎親手所剝,它的頭顱被剔去了血肉,頭骨和猙獰的獠牙同樣留在了皮毛上,威猛又不失霸氣!坐在這上面,劉如意更平添了幾分‘盡在掌握’的暢快感!
不過,此時劉如意可沒有半分霸氣,他輕輕抓住了蕭紫心的手,將佳人拉到一旁坐下,柔聲道:“紫心,這些事情,不用太過着急!你要先保重身子纔是!”
劉如意白手起家,身邊盡是一些粗魯的軍漢,讓他們殺人可以,讓他們做些‘文字活’,那還真是要了他們的性命!老貴本來最適合最這些事情,但顯然,他也是分身乏術,自然而然,這些事情便落到了蕭紫心的頭上。
蕭大小姐本就是賬目起家,這些事情自是手到擒來,爲劉如意將所有賬目物資清理的井井有條。但她身子有些弱,天氣又十分寒冷,小鎮條件又十分簡陋,劉如意自是十分在意她的身體。
這個時代可不是後世,又處在歷史上最可怕的小冰河時期,最輕微的傷風感冒,不知奪去了多少人的性命!稍有不慎,那後果不堪設想!
“如意!”蕭紫心輕輕掙脫了劉如意的大手,如玉般光潔的臉頰上泛起了一絲紅暈,她身子輕輕靠外挪了一些,“如意,我可沒有你想的那麼弱哦!”
“呃?”
劉如意一怔,看向蕭紫心的眼睛,卻正見佳人也在望着自己,劉如意心中一熱,一把將蕭紫心攬入懷中,少女身體上淡淡的處女幽香徑自撲面而來。
“紫心!”劉如意輕輕喚着蕭紫心的名字,聲音卻有些顫抖!
這個輕柔如水一般的女孩兒,直如同天上的仙女兒,仿似不該出現在塵世間,劉如意一時也感覺有些虛幻,彷彿正處在夢中一般!
感受着身邊強有力的男子氣息,蕭紫心也有些迷茫,她不敢看着劉如意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如同一隻受驚的小鹿,茫然不知所措!
“紫心?”劉如意將蕭紫心柔軟的腰肢摟的更緊了一些,嘴脣則是輕輕印在了她的臉頰上。
她的肌膚微涼,耳根處卻是燙的嚇人,有一種淡淡的、甜甜的、有帶有幾分少女獨特的奶香氣息,劉如意徹底迷醉在其中!片刻,劉如意伸手摟住了她圓潤的肩頭,輕輕吻向了她的紅脣。
“如意,你還沒有娶我呢?”蕭紫心猛然驚喜,柔軟的身子向後退卻,晶亮的大眼睛中閃過一絲恐懼。
劉如意猶如被一桶冰水澆過頭頂,神智瞬間清明瞭起來,“紫心,對不起!你實在太迷人,我……”
“如意,我不怪你!”蕭紫心輕輕低下了頭,小手卻輕輕抓住了劉如意的大手。
“紫心,我……”劉如意剛想說些什麼,卻正看到校場大門處一匹快馬疾馳而來!
這裡軍營重地,平日裡沒有緊急軍務,是決不允許策馬狂奔的,劉如意忽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片刻,來人連滾帶爬的跪倒在地上,大聲悲切道:“大人,大人!指揮使大人,他,他去了啊!”說完,他大哭不已!
“什麼?你再說一遍?”劉如意快步走上前去,一把將這信使提了起來。
“指揮使大人,他,他老人家去了!”這信使大哭着又重複了一遍。
‘馬波清馬胖子居然死了?’
劉如意心下瞬間一涼!‘自己這邊剛剛給他送去了這麼大的一份厚禮,還沒來得及收回一成回報,這廝居然掛了?這他孃的叫個什麼事兒!草,老天爺,你他孃的這是玩我呢?’劉如意心中大罵!
不過,很快劉如意便冷靜了下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抱怨後悔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如何化解眼前的困局,這纔是一等一的要事!
劉如意令親兵給這信使端了一些溫水,讓他喝下,稍事休息片刻,待他緩過勁來,劉如意將他拉到一旁,低聲詢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前天晚上!聽說是指揮使大人突發病症,便沒有救過來!具體詳情,某也說不上來,現在衛城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這信使擦乾了淚水,小聲對着劉如意解釋道。
報喪本就是個流程面子活,又不是他的什麼親人家眷,裝裝樣子也就罷了,自然沒有必要當真。
劉如意點了點頭,馬胖子那種身體,便是在後世,怕是也不多見,更何況是在這明末?他有些個什麼脂肪肝、糖尿病、心臟病之類的倒是不稀奇,關鍵是他的位置,劉如意腦子飛速旋轉。
“繼任者是什麼人?你可曾聽到消息?”劉如意從懷中掏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到了這信使手中!
“謝大人賞賜!”這信使接過銀票,大喜,‘嘭嘭嘭’,接連對劉如意磕了幾個響頭。
“兄弟,不必多禮!有事,直說便是!”劉如意擺了擺手。
“是!”那信使‘咕嚕’一下爬起身子,壓低了聲音道:“大人,聽說指揮使大人不是真正病死的,而是,而是有人……”他說完,輕輕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可有詳細消息?”
“聽說,聽說是有人買通了他的小妾,趁着在他喝藥時,動了些手腳!”那信使小聲道。
“有勞兄弟了!你先下去歇息吧!此事,某已知曉!”
“謝大人!”那信使跟在一個親兵身後,快步離去。
劉如意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心中已經猜到了七八分。
位子就這麼一個,馬波清出了這等事情,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副指揮使張磊,與衛指揮同知張一航,有些人等不及了,使用些非常手段,倒是可以理解!
神仙打架,暫時倒是波及不到自己這邊,最多也就是損失些銀兩罷了!
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有些事情,還是早作準備纔是!
劉如意看着校場中正在努力操練着的七八十號軍漢,‘這點兵力還是太少了!看來,暴兵和墾荒屯田,已經是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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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三點就得起,悲劇啊!